提到孤独最经典的描写莫过于《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一段

戴腓

曾经看到一个讨论金庸、古龙不同的回答里看到以下举例，让我印象深刻

提到孤独，最经典的描写，莫过于《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一段：


他不愿阿飞再想这件事，忽然抬头笑道：“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已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
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这段如果换成金庸来写的话，大概会是下文这样：


李寻欢哈哈一笑，问道：“贤弟，你可见那树上的梅花没有？”阿飞笑道：“自然看到。”李寻欢道：“我且考你一考，你可知那花开了几朵？”阿飞道：“那有什么难的，自然是十七朵了。”李寻欢心下暗叹，再无言语。

作为当时只读过金庸的人，我看到上述回答第一反应是哎哟仿写的可真像啊，金庸可不就这个风格么；第二反应是去读一读古龙。



然后我就去读了文中提到的《多情剑客无情剑》，然后边读边感慨，原来武侠还能这么写！


金庸的武侠似是信史，从唐朝一路写到清朝完整的构成了一套武侠的江湖，真实历史人物也常常以背景出现。比如《鹿鼎记》中主要人物除了男一号韦小宝是虚构（也有文章论证韦小宝确有原型），康熙、陈近南、索额图、鳌拜、吴三桂、施琅、郑克爽、索菲娅公主都确有其人，灭鳌拜、平三藩、收台湾、雅克萨大捷、尼布楚条约、俄国宫廷政变都确有其事，一套一套一环一环说的跟真的一样。


所以金庸的武侠世界就像一幅《清明上河图》，仿佛细致入微的工笔画。


而古龙的武侠却像《千里江山图》，我第一次看到这图时的感觉也是，原来山水画还能这么画！


《千里江山图》也是宋徽宗年间，由18岁的王孟希画出来的，跟《清明上河图》跟同一时代，恰如古龙与金庸属同一时代。而《千里江山图》虽然不可考究究竟画的是何山何水，却气韵悠长，青绿山水独树一帜，谓之“咫尺有千里之趣”。古龙的小说也不可考究故事发生在何年何月，但文中常常突然出现几段好似作者人生感悟的喃喃之语，独树一帜，也可谓“文如其人，且复多奇气”（金庸语）。你反过来用“咫尺有千里之趣”来、形容古龙的小说，用“复多奇气”来形容《千里江山图》，也是可以的。


同时，论名气的话，《清明上河图》也在《千里江山图》之上，恰如金庸的声明稍胜古龙一筹。


故两名人恰如两名画，很有意思。


我看过古龙武侠后的另一发现是，金庸笔下的江湖人物可真惜命啊。比如《射雕英雄传》中有灵智上人等五个跑龙套儿的，主人公郭靖初出江湖就与他们遇上，其后这五人基本不缺席每一次江湖对战，基本没一次打得过对手，居然都平平安安的活到最后。甚至在全书结尾第二次华山论剑时（去的可都是江湖一等一高手）他们还能去打个转悠叫嚣一下然后保命退场，此等武林好不温情。


而在古龙著作《多情剑客无情剑》中，大家的剑确实无情。情节常常是一个名声很大也好像很厉害的人物刚刚展示出看家本领，突然间就被一把快到没朋友的剑刺破咽喉，大侠们各个毫不惜命又杀人如麻，就连11岁的龙小云也敢二话不说砍下自己手腕明志，这江湖实在是血腥而真实。


更有个人特色的是，古龙在书中会时常插入一两句跟情节无关的议论或总结，就好像钱钟书在《围城》中的连珠妙语，以致让人怀疑他写武侠故事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抒发人生感受和对男女关系的所思所想。



以下选了些《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摘录，请大家来切实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