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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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叫化模样,或在桥洞底下,或在破庙里面,大家说也有笑也有。若是天色晚了,便不归 家,拣一个和自己说得来的叫化,在一条稿荐里面睡觉。柳大成夫妇虽痛爱儿于,但见儿于 这般不长进,也实在有些气忿不过,将柳迟叫到跟前,训饬了好几次:无奈柳迟听了,只当 耳边风,一转眼,又是右手拿棍、左手提篮,跟老叫化走了! 湖南的叫化,内部很有些组织,阶级分的极严;不是在内部混过的人,绝看不出这叫化 的阶级来!他们显然的表示,就在背上驮的讨米袋;最高的阶级,可有九个袋;以下低一 级,减一个袋。柳迟和许多叫化混了叁年,背上已有驮七个袋的资格了。 一日,他讨了一袋米,走一个村庄经过。见晒稻子的场里,有十来只鸡,在青草里寻虫 蚁吃;其中有一只老母鸡,大约有四五斤重。柳迟从袋中掏出一抓米来,把老母鸡引到跟 前:顺手抢鸡项脖,左手往鸡肚皮下一托,那只老母鸡,就到了柳迟的手;只翼膀略扑了两 扑,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他们同伴偷鸡的手法,都是如此。 最难偷的,是大雄鸡;雄鸡会跳跃,不肯伏在地下不动。老母鸡的性质,见人向他伸 手,十九伏在地下;不过去攫的时候,总得叫一两声;所以下手就得抢鸡项脖,使它叫不出 声,左手托箸鸡肚皮,鸡自然不会叫了。 柳迟既得了那只老母鸡,即走到河边拾了一片碎磁,把鸡杀死;并不拔毛,只破开肚 皮,去了肠杂,放下些椒盐、五香、酱油、白醋之类的东西,在鸡肚皮里面;拿线扎了起 来,调和许多黄泥,将鸡连毛包糊了。再从身上抽出一条大布手中来,把讨来的米,倒在手 巾里,就河水淘洗乾净;用绳将手巾扎好,也用湿黄泥包糊。然後走到山中,寻了些枯枝干 叶,拣土松的地方,堀一个尺来大尺来深的洞;先把黄泥糊的母鸡,放在洞里;将枯枝干 叶,纳满了一洞;取火点燃了,接连不断的添柴。 是这麽烧过了一个时辰,黄泥已烧得透心红了;柳迟才把鸡取了出来。趁那洞里正烧得 通红的时候,把黄泥包的米放卜去,只略略加了些柴在上面,那生米便能煨成熟饭。 柳迟才添好了柴火,心里忽然寻思道:“有这麽好的下酒物,没有酒,岂不辜负了这鸡 吗?好在身边还有几文钱,何不且去买点儿酒来,再剥鸡子呢?”主意已定,就拿了一只 碗,到近处酒店里买了酒。回到山上,一看火洞的柴枝上面,竖了一片尖角瓦;心里登时吃 了一惊!暗想:这深山穷谷之中,那有本领很大的人,来寻我的开心呢? 原来叫化子伴里,有这种极大的规矩:不是阶级很高的叫化,不能是这麽弄饭菜吃。在 这种场合,若是有同道的经过,在火洞上竖起一片尖角瓦,谓之“起宝塔”;在火洞旁边竖 一根柴枝,谓之“竖旗杆”:不是在叫化于伴里最有本领的,阶级最高的,决不敢玩这种花 头!烧饭的叫化,遇了这种表示,必得停了饭不吃,在山前山後寻找这起宝塔或竖旗杆的 人:寻了彼此攀谈几句江湖话,果是本领不错,就请来同吃。 柳迟这日既发现了宝塔,便放下手中的酒,四处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在山底下都寻 遍了,也是没有!回身走上半山,只见一个老道人,身穿一件破布道袍,背上驮一个黄布包 袱;坐在一块石头上打盹。身旁放一口六七寸宽、尺多长的红漆木箱;木箱两旁的铜环上, 系了一条篮布带;大约是行走时,将蓝布带绊在肩上的。 柳迟心中忽然一动,觉得:这名道人不是寻常道人:随即双膝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弟子求师叁年,今日才遇见师傅了!望师傅开恩,收我做个徒弟!”说罢,又连连磕头。 那老道合双眼,不瞧不睬,好像是睡箸没有醒来。柳迟磕过了十多个头,膝行移近了两 步,又磕头如前说了一遍。老道醒来,揉了揉眼睛,打量了柳迟几下;口里喝了一声道: “我也和你一样,在外面讨饭糊口的,那里有钱打发你,你不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像是有钱 打发叫化子的人麽?” 柳迟听了,一点儿不犹疑的答道:“师傅可怜弟子一片诚心,求师求了叁年,今日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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