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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在梦中胡天胡帝,享尽香艳,直睡到天黑,突然睁开眼来,惊道:“船到哪儿了?是爪蛙国吗?” 睡眼惺忪地爬上甲板,夜色之中,江波淼淼,看见灵儿仍神情专注地把着船舵,守持不怠,李逍遥方才放心,出了舱门,坐在旁边笑吟吟的看她。 因见灵儿纤弱的身影在夜风中倍显单薄,李逍遥不禁心生怜惜之情,起身说道:“灵儿,你忙了一整天啦,去睡会儿罢,我来替你。”灵儿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半天,直至听见话声,才晓得李逍遥已经醒了,红着脸道:“逍遥哥哥……”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妙波盈动,转眸含羞。李逍遥晓得她便是这个性情,倒也习惯了,只拍了拍舵,挨过来替她掌着。 灵儿侧头瞅了瞅他,听见他腹中咕咕作响,她便问道:“哥哥,你饿不饿?”李逍遥早已饥肠辘辘,连日来迷陷在桑林险地,哪有片刻安宁时候?如今总算安宁下来,才想起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但他懒于自己做饭,又不晓得灵儿会不会烧饭,只拿水罐喝了几口清水,反撩饥火盛起,被灵儿听见了他肚子在叫苦。灵儿问时,他笑道:“我在梦中吃过了爪蛙国大宴,席间美酒青蛙,得个空饱,这会儿肚子还涨呢。” 灵儿听了一怔,见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方知是画饼充饥之语。问明了柴米的所在,转身欲去,李逍遥也知她多日劳顿,未得歇息,担心她支持不住,说道:“你先去睡会儿罢,晚点儿再想办法找点吃的不打紧。反正都饿了这么多天了……”灵儿道:“我也饿呢,怎睡得着?”李逍遥“哦”了一声,明白了:“原来灵儿也会饥饿,只道你不食人间烟火呢。”灵儿嫣然道:“神仙也有饿的时候啊。”李逍遥在她背后叮嘱道:“神仙,烧饭时别烧了船哪!” 灵儿笑着答应了一声:“知道了。”转身便去了后艄。李逍遥望着她轻盈的背影,心想:“神仙?只怕连神仙也不及我家灵儿好看!她性子又温柔,还懂得疼老公,实在是太过瘾了!只是跟了我这种人,便连仙女也不免大吃苦头,没个好日子过,真是对人家不住。”其实在灵儿心目中,只要他对她好,那就足够了。可是她害怕有时候连这也是奢望。 灵儿去鼓捣了一会,总算炊烟升起。李逍遥往后艄望了半天,方才放心,想道:“真担心她把船当了柴火连饭一起烧了。” 但又干候了半天,也没盼到热饭菜如愿端将上来。李逍遥白给吊了多时的胃口,再熬不住,抛下船锚,奔去后艄。想起一年前压根儿搬不动这只大锚,即便是船工当中的壮汉也须得两三人同时动手,才可勉强抬锚抛落。他双手皆有伤,难以搬锚,刚才只运内力于脚上,呼一脚撩起大锚,抛入水中,这分力量端是今非昔比,连自己也不禁咋舌难下:“内力增长至此,都吓到自己了……不是做梦罢?婶婶可别叫醒我!” 若是美梦,自是巴不得永远做下去,最好不用醒来。人只到做恶梦的时候,才会害怕长夜漫漫。 寻到后艄,只是担心又出什么意外变故,待见得灵儿蹲在炉旁被烟熏得不时咳咳,李逍遥方才放下那颗无端悬起的心,随即饥火盛起,不由恼道:“你烧的啥饭哪?晚饭都改早饭了!”灵儿泪盈盈地转身,小嘴一扁,只是不言。李逍遥见她一张玉靥给烟熏成了包公状,连鬓发也蓬乱了,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全是灰,衣衫更是黑一块花一团,几乎吓他一跳,问道:“你搞什么鬼啊?”等了半天,才听见灵儿哭道:“逍遥哥哥,饭……饭……”李逍遥道:“饭好了?烧好了怎么不叫我?”灵儿小嘴一扁,垂泪道:“饭烧糊了!” 李逍遥一怔,原以为她把船当柴烧了半边呢,闻得此言,倒不意外,见她这般凄凄可怜的样子,似一只不小心犯了错的花猫,教他越瞧越生爱怜之意,又有几分好笑,便不说别的,只笑道:“糊成啥样啦?”伸手掀锅盖,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成绩……”灵儿红着脸不让他看。最后终是拗不过李逍遥,硬是看到了。“哇!” 原只道稍糊一些不妨事,饥肠辘辘之时又那能顾得了细尝饭味?但在揭盖之后,他登时揉眼,怔得一怔,转头问道:“你往锅里放了啥?”灵儿道:“米啊。”李逍遥又转回脸孔,折一根柴枝伸进锅里戳了戳,硬梆梆的扎不进去,不由奇道:“这黑糊糊的一堆硬沙丘,你是怎么炮制出来的?”灵儿红着脸道:“人家把大米洗过了之后,往锅里一倒,谁知道会煮成这模样啊?”李逍遥拿菜刀劈饭,硬磕出声响,不由怒道:“你是不是没放水进去?”灵儿奇道:“你又没说要喝稀饭……”李逍遥捏拳跺脚,咬牙切齿道:“水哪!不管煮啥饭,都得倒水……哎呀,锅!”翻转锅底一瞧,果然破了个大洞。“他妈的你跟我老婶整天混厨房就混成这样?爆大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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