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抚梦录》

捞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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诘偃了

第一回，持剑仗月，布衣把心为救妹

 这一夜冷月当空高悬，星宿无光，长昆坡四野冷灰、寒气森森。黑草游动，“沙沙”擦响，江杨皓背负宝剑，披着一张大麾，欺身疾驰。他一行一伏，将身子掩于草中，行事甚是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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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了半夜，周身疲意泛起，歇下小顿，他将宝剑卸下，持在手中，然后伸手向怀中掏去，取出一张小黄纸，上面有墨质张牙舞爪画了些道家符案，江杨皓小心捧在手间，如护珍宝，不敢施予重手，这是师傅临行前送予的土盾脱身之符，于万急之下，可以保他不枉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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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着这细细窄窄的纸条，忆起家师临终前千叮万嘱，江杨皓一时思绪上头，兀自叹道：“师傅啊师傅，这人海茫茫，您可叫徒儿如何找起？” 此次他只身镇江南行，是为了完成师傅临终时拖嘱的遗命，叫他务必寻救出镇江堡主的小儿子薜震，不过迄今为止，已在镇江逗留了数年之久，仍就廖无音信，无从起手。再加上天灾人祸，来时之前，那夕日里威风八面的堡江堡，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竟变成人间炼狱，全堡上下百余条性命，惨遭屠杀，途中听人谈起，说是那一夜里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仿是天公作怒，第二日，路人便发现镇江堡宅门大敞，门上沾有血迹,出奇进去一探,才见宅中大路横尸，血积如潭，男女老少无一人幸免，场面恐怖之极，惨不甚言。只是那些途人们描得是绘声绘色，却听得江杨皓心下一阵冰寒。等他错愕地立在镇江堡破门前时，心中寒意才越发浓烈，侵蚀周身,似要将他吞并。他跚步走进宅中，在尸堆中一阵翻寻，尸堆躺了几日，无人理闲，早已腐烂生蛆，臭气薰天，撞鼻入肺，江杨皓只觉血气倒冲，肚中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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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里里外外详察一遍,未曾漏过一个角落. 却也终究未发现薜震的尸首,更叫人称奇的是,就连镇江堡堡主薜镇江的遗体也不见了综影.江杨皓又惊又喜,略一寻思,莫非这二人侥幸逃过这次劫难,当日便未再多作停留,策身离去了.几日下来,经过多翻打探过后,一颗心终究还是未能放定.这薜家两父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在人间蒸发一般.就在江杨皓一筹莫展之际,怪事又接踵而至.时是薜家堡被灭门的第七日晚上,天空又见大雨狂风,惊雷滚滚,有人见薜家堡内黑气漫天,遮云蔽月,一个响雷炸过,堡中血光泛起,鬼哭声声,闻者煽耳.血光过后，那些横躺地上的尸首,竟生生活了过来,它们个个面目狰狞,残如凶兽,逢人便张起血盆大口,哭嚎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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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骤变便若一般，四处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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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骤变便wenyi一般，四处漫延，短短几日，镇江堡周围数里，再无生人。大多村户人家，都落荒而逃，移居十里外的葛盘镇避祸。这死人亦能生生活过来，其中势必有蹊跷，只不过这异术手法，尚是首见，纵然江杨皓这等久滚江湖的好手，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如今薜家两父子依然声迹全无，为了不让更多的人丧命于此，他暂且将寻救二人的事搁置一边，为知其究竟，几回只身探入虎穴，但不知何故皆被阻于这长昆坡下，再前进不得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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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两个字属于非法字，所以用拼音代替，不然不让发表。 之前小段小段剪也是因为这样，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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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杨皓揣纸入怀，小心保管，悄悄探头出草，极目眺寻，只见今宵寒月白净，长昆坡危峦兀立，冰冷的余辉撒坡梢，惨惨淡淡，平添了许妖异。他一身皓衣上附着斑斑血迹，那是在来途当中，遇及几个落单的，便手起剑落，削飞了它们头颅，哪知这头一离项，黑血乱射，收势不及，被占了些余污。不过时下以管不得这等琐事，他手中一紧，欲要携剑起身，突然身后传来“沙沙沙”一阵响动，闻声辩位， 江杨皓手下寒光一闪，不见他动作，宝剑已然离手，“翁”的一声，向那响声处呼啸飞刺，忽听得“啊“的一声惊呼，遂响起兵戎相击之声。 江杨皓闻声是个活人，立即御指收势，那枚宝剑似有灵性，全身颤了颤，折而向上急跃，当空绕了一圈，画着道银线还回鞘中。 未几，离江杨皓几丈远的黑草中，一道黑影跌跌而起，中间还听得有“啊呀呀”叫痛声音。江杨皓恐防有诈，只上前一步便沉声问道：“你是谁？”黑影人闻声先愣，也不答言，随即突然转身，撒腿欲要逃走。 
江杨皓冷哼一声，身前骤然间剑光嶙峋，还不等黑影人迈出步子，此人便觉到一阵冰凉的寒意便从胫间传至脑中。向左肩瞅去，不由惊得双目烔圆，一柄长剑竟在悄然间逼到了自已勃胫之上，寒光刺目，腾着杀气。江杨皓见他不敢再动，便欺身驰去，行若鬼魅，晃眼便已贴住这人后背，借着月光打量，江杨皓才发现这黑影人竟是个布衣少年，手上紧紧抓着一把破锈柴刀，刀身污血朵朵，刀板正中处嵌着一个崭新铁槽，仿是被何等利物猛扎了一下，深深陷了下去。这少年面如死灰，被江杨皓一柄利剑架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江杨皓见他行为颇为古怪，张口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哪知那少年一听他声音，突然全身一个激零，双脚一软，就要跌下，口中大声悲呼‘大侠饶命’：“我只是路过于此，什么也未看到！” 
 江杨皓见他欲要跌去，不知为何，却伸手扶了一把，道：“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你，只要你老实答我，我便保证不会要你性命。”说着手中一拉：“你先站起来。”那少年又站定身子。不过见他仍就惊魂未定、全身战栗不休。江杨皓便卸下架在他胫上的宝剑，还入鞘中，问道：“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 
 那少年松了口气，怯怯答曰：“小的名叫张二生，葛盘镇出生。我来此是为了……” 
见他一阵哽咽，江杨皓剑眉一蹙，急急追问：“来干什么！”只是说话语气重了些，张二生以为他又起怒意，慌忙便答：“救人！” 
“救谁！？”
“不瞒大侠，我妹妹前天被一些衣着怪异的人捉去了。只怪父母早亡，未留得斤儿半两给我，请不起保客救我妹妹，从小到大我便与妹妹相依为命，这一生中就她这么一个亲人，要是她有个三长两段，我便也决计活不下去了。”他话中隐有泣声，越说越悲：“倘若大侠真的要了小的性命，只怕妹妹也是我这般想法，还早日盼着当哥哥的去救她，我死不足惜，但妹妹便落得孤单一人，从此无依无靠。见她这样孤苦零丁，我又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啊！”心中一酸，说着便要哭出声来。 
 江杨皓刚才出招不浅，若不是张二生手中那把柴刀为他挡去那一剑，恐怕他早已一命乌呼，试出他身法希松，毫无半点武功底子，便松了些戒意，道：“我不杀你，但你告诉我，你是否和那些衣着怪异的人有过过结，还有他们的衣饰到底有何怪异？” 
张二生一听“不杀”二字，胸中登时一松，随即又摇起头道：“我们与那些人素不相识，更不要说有什么过结，他们只是看了我妹妹一眼，便捉了她去，只不过他们头上盘有素布头巾，衣着甚是花俏，几个大男人，穿得像个姑娘，的确很是古怪。” 
 江杨皓见过苗疆异士便是这类妆扮，猜测张二生兄妹所见之人多半是苗人无异，只不过他们为何会无缘无故捉一个汉人女子，苗人素来不出奸淫掳掠之辈，这般行为更是蹊跷，突然他心头掠上一阵寒意，像是想起些事情，面色一沉，急问：“你妹妹捉时可是一袭红衣？” 
张二生一怔，心中一阵激动，大声道：“大侠见过我妹妹？她的确穿着红色衣裳，是了，你一定是见过她，你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他越发兴奋，望着江杨皓的眼睛也是灼灼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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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杨皓却不答他，反到脸色更阴了一层，问：“你妹妹可是辰时三刻出生，命中有阴子之相。出时可是只叫了三声，便不再哭闹？” 
 张二生惊得双眼不能睁得再大，嘴中颤道：“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望向江杨皓，满脸的不可思议。 
江杨皓只觉全身如坠冰窖，冷得出奇，连连失声：“怎会这样？ 怎会这样……”张二生见他如同丢魂一般，俊面煞白，心中大惑不解，寻思到：莫非他见到妹妹遭遇不测，难于出手相救？为何他对妹妹生辰如此清楚，莫非他还是自已的亲人？见他模样难看之极，妹妹只怕是凶多吉少，张二生想到这里，心中突地又是一阵悲苦，他救妹心切，突然双脚一曲，“噔”地一声脆倒在地，哀声恳求道：“大侠，你大仁大义，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妹妹，小的今生愿为你做牛做马。求求你了.”说罢“噌噌噌”地磕起头来。 
 江杨皓脸色变转不定，心中仿似在思索些事情，全然未注意到地上磕得头血乱溅的张二生，反倒转头望向这长昆坡，月华如曲如水，却这般苍凉，只见光秃秃山包后，有道血光一闪即逝，他心中又是一阵发凉，目光暗然起来，愣愣入神。 
 张二生磕了一阵，抬头看向江杨皓，却见他头偏向一边，对他毫不理睬，怔了一下，突地向身上一阵摸索，片刻，从怀间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随身佩玉，不舍地看了几眼，最后还是一咬牙，伸手送到江杨皓面前，道：“大侠，求求你了！”这声“大侠”便喊得响了些，江杨皓周身一震，如梦初醒，转过头来却发现面前多出一块美琪，这玉身碧如翡翠，光滑细腻，上面细笔巧雕着一只猛虎，流光溢彩，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玉非凡物，他再一拓眼，发现这玉却是被张二生拖在手间，奉在他脸前，而张二生则跪在地上，额上一遍缨红，生生望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夜，这月，这为救亲人，舍生取义曲膝人前的少年郎，这份期盼与亲人再见的心情，就算是希望渺茫若无，也终究不会言弃，这分至始至终的坚信，当年膝下那道入髓寒意。月辉逶迤，撒在他刚毅的脸间，一阵冰凉，江杨皓长叹一声，伸手将玉推还，道：“少年人，我不是那种贪人钱财的小人，这可是你爹娘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怎能将他随手送人？” 
见他把玉推回来，张二生一急，道：“大侠，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这怎是我爹娘你唯一的遗物？他们唯一留下的是我妹妹啊，这东西有什么用，就算我有成千上万又如何，它也换不回我妹妹一身幸福。只怪我太笨太迂，功夫太拙，救不出我妹妹，让她一个人受苦，我又怎会在乎这个东西？大侠你一定要行行好，救救我可怜的妹妹。我这辈子甘愿为你为牛为马！”张二生欲哭无泪，心中悲切万分，说着，又要埋头磕下。 
 江杨皓出手一扶，道：“我便答允了你，只是……只是你先起来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说跪就跪！”其实江杨皓是想说，你妹妹恐怕凶多吉少，不过看他着实悲苦，不再忍心又去伤他。 
张二生听他答应相救，心下狂喜，“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谢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你行侠仗义，好人一定有好报。” 
 “好了，好了我都答允你了，你怎么还磕，快些起来，我们这就出发。”不知怎的，江杨皓对却他亲近了许多，许是他身上留有自已的影子，想到这里江杨皓淡淡一笑。 
 张二生碌碌起身，起来过后才发现手中还握着那块佩玉，便道：“这玉……” 
 江杨皓将它往张二生怀里一塞，叮嘱道：“这玉你要好生保管，虽然它不可救你妹妹出苦海，但路上当些盘缠，也可解你一时之须。” 
 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侠士便连财物也不收他，便答就救他妹妹，张二生甚是感激，道：“大侠真是好人，对了，大侠，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我复姓江杨，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年纪，你称我一声大哥便是。” 
 张二生双手一拱，施上一礼道：“江杨大哥。” 
 正当两人要策身离去，江杨皓双眉急蹙，将张二生往身下一按，历喝一声：“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