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石雁归再看向白衣少年时,他已消失不见。 空中传来了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是一个字的发音——沈。 沈?若大的一个地方现在只剩小刚在那里,他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他记得昨晚好像听见了很多姓沈的名字。沈中,沈南智,沈南聪…… 走回客栈,小刚继续擦拭他的桌椅。 一进抬眼,他便看见多嘴和尚、翠衣少女、黑衣人正缓缓从楼上走下。
“匀匀姑娘投河了!匀匀姑娘投河了!” 花姑的叫喊声沿赤水河两岸、上下游传开。 无论你是在河上捕鱼,河边洗衣,还是桥上赶集都能听到这喊声。 花姑本就是戏子,这十几年来每天练的就是嗓子。 匀匀也是戏子,是这里最红、最美的戏子。 美人总是会有很多人抢着救,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英雄。 匀匀姑娘被人救了上来,救上来之后人们才发现她没得救了。 “死了,死了也好。你早就该死了。”花姑呆坐在尸体旁,一面为她理清凌乱的头发,一面喃喃自语。“带着你的孩子,去找你的相公吧。”花姑看着匀匀的肚子,虽然平坦,但里面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的存在。只不过现在那生命已不再是生命。“为什么孩子要姓吕?逼死你的人也姓吕呀!” 能不动手,而使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自己去死,这个人的势力一定非同小可。在赤水镇,最有钱最有势力的就是长业镖局的馆主。白衣少年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无边的田、地、房屋有七成就是他的。这个人正好就姓吕,叫吕正边。 白衣少年道:“你说的吕是吕正边?” 花姑道:“你问的是哪个吕?” 花姑道:“孩子的父亲叫吕小楼,逼死她的人叫吕正边。吕小楼是吕正边的儿子。” 白衣少年道:“做爷爷的会逼死自己的孙子?” 花姑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你是外地人?” 白衣少年道:“我住在外地,我的家乡在这里。” 花姑道:“吕正边不止吕小楼一个儿子,又怎会要一个戏子生的孙子。” 白衣少年道:“吕小楼呢?” 花姑道:“死了。他先是被赶出了吕家,和匀匀住在戏班的小屋里。后来吕正边买下了戏班,要匀匀嫁给一个卖猪肉的男人,吕小楼去找吕正边,结果被吕正边一掌打死了。就死在这桥上。吕正边不准人替他儿子收尸,最后尸首被一场大雨冲进了这河里。” 三个人的死在花姑口中就这样叙述完了。就像这河水淹死过人又恢复平静一样,花姑也变得平静。 她看着河水,再看了一眼匀匀,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一丝凄凉的笑。 没有不平的愤怒,没有关怀的言语,连常人该有的叹息都没有。白衣少年就像是一个好奇的过客,一个纯粹的外地人,听完了整个故事就离开。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少年的心里已经决定为这三个他连一面也没见过的人讨还公道。 吕正边一生杀人无数,也有无数人要杀他。 就在这春风得意楼,就在这个雅座,近二十年来已有九个人要杀他,但现在他仍坐在这里。也因此他遇到了第十个要杀他的人。 面对白衣少年,面对他手中的剑,吕正边依旧饮着他的茶。 他对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并非不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紧张只会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直到白衣少年提起匀匀,吕正边的茶杯‘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茶汁渗透进衣服里留下淡淡的水印,茶叶则粘附在衣服上显得格外醒目。吕正边道:“你认识匀匀?” 白衣少年道:“不认识。但我要为她做一件事。” 吕正边道:“什么事?” 白衣少年道:“杀你。” 吕正边站起身来,“你杀老夫就是为了匀匀?” 白衣少年道:“虽然她是戏子,但她和你一样是人。” “你……”吕正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白衣少年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的剑就这样刺破了吕正边的衣物,刺进了他的血肉之躯。 “你……”吕正边瞪大了双眼,“你……”,这个年轻人的剑实在太快,仿佛惊鸿一瞥,这么快的剑他只见一个人使用过,而这个年轻人如此年轻却出手如此之狠,竟然容不得他再多活一刻,“你……” 白衣少年抽出了剑。 “好快的剑。” 折扇一挥,丝袖一舞,翩翩白衣公子悠然自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