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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武侠小说 《凉夜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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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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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55: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凉夜茶记1
                                                     张赛荣

十年,十年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男人走进了茶铺,向小二要了一杯苦叶茶。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长条凳上。老板娘提了大铜茶壶走了过来,娴熟的凤凰三点头。

"过的怎么样。"听她的口气,倒也不像在问。或许原也没有想要个回答。

"比你强。”男人端了茶,漫不经心的回答,茶杯挡了脸,看不见表情。

“啪——”的一声,接着是同样的几声。杯子裂开了。从他的手中跌碎在地上。男人忙不迭躲洒下的滚烫茶水,倒是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都没有本能的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水珠。用内力震碎杯子?还要玩儿这种把戏啊。一抹无奈的笑挂在了男子的嘴角。

一旁的女人脸色有些发麻,愣了愣,讪讪的慢慢开口:

“那个……我……”

男的忍了咳嗽,并不看她。打断她的话:“没指望你说抱歉。”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那么些沉默。

“对不起。”

“嗯——?”男人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眼角瞥了老板娘一眼。这个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又一阵咳嗽打断了。他却忍着边咳边说:

“咳咳……别……咳咳,这算什么呢”

“对不起!”这一声大得将店里的其他人都惊动了,转头看这一对人。老板娘猛的一转身提着茶壶离开了那男子的座位。

众人又是一愣,搞不清这两位发生了什么,一阵寂静之后又开始说笑,只留下男人还在凳子上有些尴尬的捡拾着地上的脆片。



“媳妇儿。我回来了!”

铺子门口传来了一个圆脸男子的叫喊。想是那老板娘的丈夫。圆脸男子一身打扮像是三十岁出头,脸上是憨厚的表情,背上扛着一大麻袋东西。

老板娘听了丈夫的呼喊,忙不迭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东西,挤出笑容,热情的迎了上去。

“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进的还是三桂家的货?”她帮男人把东西解下来,扶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递到男人的手里。

“唔,还是三桂家的。”丈夫喝了口茶,继续说:“今年的茶叶收成好,我临回还给咱玉珠带了小玩意儿呢。”说着,他从衣襟里掏出个小泥人儿,笑嘻嘻的抬头递到那女人的手中,脸色却哗的一下变了。

“老婆,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快和我说!”男人抓着女人的手,腾地一下站起啦。

“没啥事儿,真的……没啥事儿。”女人刚咽下去的眼泪此刻似是又被男人的话挑起了,有些想涌出来。她从他怀中把手抽出来,逃也似的跑到了后堂。

丈夫显然是有些诧异,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一会儿。却没有追过去,脸上带着担心的神色,又坐回到凳上。



        不不远处的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刚才的那个男人。

      没人注意到他捡起碎片时双手不太灵活,生生的给划破几道口子。血流下来了,不是很多。男人瘪了瘪嘴,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己不太灵活的重新拿了杯子倒了口茶。血滴进了茶水里,他就着喝了下去。天阴了,这手又开始疼了。男子看着自己的手腕,腕上的两道长约一寸的疤痕又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只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并没有再去注意。本已经看了千遍万遍,缘何这一次又徒增伤心。咳咳咳……他慢慢的起身,朝铺子外走去。

      看来,真的来的有些唐突啊。选了半天,还是没能选对时间。他摇了摇头,迈了大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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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55:53 | 只看该作者
        步子有些沉,许是许久没有长时间走动的缘故。他绕着镇里走了个大圈,四处瞧瞧看看。但没在哪个地方停太久。刚准备找家客栈停下来歇歇脚,却看见三五个恶霸打扮的青壮小伙子压着一对父女在街角缠斗。那女孩挣扎得厉害。他看看周围,除了他再没其他人,自己又走的偏了。扭过头,刚要离开这里。那女孩的父亲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呼救命。女孩也乘机挣脱了一个恶霸的手,朝他跑过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裤子不放,哭着喊着要官人就命。

今天,可真是麻烦不断啊。

他想掰开那女孩的手,不料一是那女孩抓得紧得很,二是自己手上实在没劲能使,却怎么也挣不脱。刚准备抬腿,只听的那父亲又是一阵大呼:

“老天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哈哈,各个都是贪生怕死的货色。老天,老天?我呸!我呸!”

那女孩却仍旧不停地喊着救命,拽着他的衣服死死的不放。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男子站定了,沉了一口气对那几个青壮说,

“对不住了。今儿的这场局,我搅了。”



半个时辰之后。

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步子踉踉跄跄,轻轻的骂道:“妈的,没了这双手,连几个混混也收拾不了了,脚上的力道也减了五成。这……咳咳咳……”

连这咳嗽也来欺负他。看来,真的是老了吧。老了?自己才三十岁啊,真是可笑。呵呵。手腕手腕上的疤痕霍的浮现在了眼前,怎么赶也赶不走。他索性闭了眼。慢慢的沉下心。

其实,十年也不慢啊,就是这么过去了。















凉夜茶记2
他掏出了衣襟里的钱袋,上下颠了颠,又倒了出来,摊开在手心里。借着月色,只有几文钱而已。嘿嘿,幸好,还藏了个钱袋。他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伸手在腰际摸索了半天,脸色却渐渐变了。没了?怎么会没了?他不信似的,甚至把腰带也解下来了,可还是没找到。

    “奇怪了。明明挂在腰带上的,是刚才掉了还是——”男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不用找了!”说话间,一个钱状的东西已经飞到了他的胸前。男子却没有接好,掉在了地上。他不慌不忙的弯下腰捡了起来,拍拍,再吹吹土,然后才抬了抬眼角看说话的人。

     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就是上午凉记的女老板。

    “怎么,连这个也要玩儿?”

    “你落下了,还回来而已。”女人听得他的口气,用更冷的语气回应了他。

     男人叹了口气,突然停下了系腰带的动作。语气一下子缓了下来:

    “小袁,我们不要这样了,不行吗?”眼中的神情带着淡淡的伤感甚至是哀求。



     女人用牙紧紧地咬住嘴唇,就是一言不发。像是在赌气。恨恨的。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待到男人把衣服整理好。抬起头,盯着女人的眼睛。眼眶中是……泪水。积蓄在那里,满的就差流出来——但始终没出来。

     又是这种沉默。让人好不习惯的沉默。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什么感觉……累?兴许是吧。

     泪水在打转,仿佛随时要出来。出来.出来……

    “小袁,忘了吧。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我不在乎这些。师傅他都走了。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男人皱着眉头,用淡淡的口气,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几句话。死死的盯着她。头顶上有两只鸟扑腾着翅膀掠过,似是要给他们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的泪终于没能忍住,流了下来,两行。无声。她也终于开口,虽然有些哽咽,但却连珠炮似的,没有半丝停顿,似是这些话在胸腔积蓄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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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56:24 | 只看该作者

     “不在乎?哼——你不在乎我在乎啊!那个用杯子比内力的游戏是从小玩儿的,每次你都让我,我将全部的内力都逼到了掌心还是比不上你两个手指头。现在呢?现在呢?!”说到最后,她好像已经不是伤心了,而是愤怒。

     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抿了抿嘴唇。抬起两只手。把有疤痕的一侧翻转过来,递出到女人的面前。语气却更加平和。

    “你想说什么,想说我被你害的手筋被挑断内力全失武功一日弱似一日?还想说什么,要我帮你说完吗?”男子伸回手来。背对了她,继续道,“那在七星崖上拷打,九华山上的曝晒也是吧?在童府门前的五天长跪呢?还是说我手上再没了力道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杯子震碎却连个小小的钱袋也接不住?!啊!——”

     男人猛的转过头,看到女人脸的那一瞬间神色却陡然间缓和下来。“你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些吧”




凉夜茶记3
“还有什么,也无非就是这些。小袁,我累了。过去的真的无所谓了。你这样让我很累。就这样吧,就这样。不要……”,男子顿了顿,似乎想不出有什么话要接下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男人最终清楚的吐出了这句话。

一瞬间,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脑子有些乱。折磨?折磨……

她这是在折磨自己?

终于,气氛似乎缓和下来了。女人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上扬,不无嘲弄的说:“不会了……不会了。”有些像是呓语,喃喃的说了两次。却突然笑了一下,抬起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是吗,辉之,原来是这样啊。那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的脸色平静的很,似乎还有一种欣喜的表情。说完就转了身,不紧不慢的走了。

不紧,不慢。

走了。



叫辉之的男人手里提了两捆吃什,走到了墓地前。墓碑上的字,是……“师尊天涯之灵”。

“我就不明白,难道你小子是真的废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褂,手拿扇子的人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来,有些恼怒的弹去了刚才挂在身上的树叶。

“还是明知我在树上却连喊都懒得喊一声?”

辉之并不答言,微微的笑笑:“什么事情。”简短的只有一句。会不知道?虽然武功几乎尽失,但是多少年生死训练出来的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有的。

“这么张狂啊小子,跟你叙叙旧不行?”黑衣男子似乎过分的热情了。

“上题吧。不用叙旧了吧,这十几年我都不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过的。”

“哦……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辉之啊,这是长老院的做的决定,我可是一直为你辩白的。我知道你当年只是一时冲动,误入歧途——”

“行了。料也是那些老家伙让你来的。只等我祭完了这壶酒,就和你走。”似乎不愿他多说过去的事情,匆匆打断,冷冷的说。




凉夜茶记4
当年昆仑一战自断筋络之后,自己独自居住在江浙一带的村落里,隐姓埋名,深入简出。唯一可以记日的是每天起床在门前青石板上刻出一道划痕。开始还日日熟记,当成是功课。后来哪天醉酒之后睡个三天四夜起来就什么也忘了,加之手上早没有了力道,刻上的划痕被雨水冲刷了几次之后就没了踪影。索性也就停了。但是师傅的生辰却是从不敢忘,于是就换成了每次月圆之夜做一次记录,哪天有炮竹声隐隐传来才知道又是除夕将至了。

虽然自己绝少与外界交往,连种菜也是亲力亲为。但是朝天派却从没放松对自己的监控。虽然武功没了,这点观察还是有的。打水的刘妈虽佯装年迈无力但是走起路来却脚不沾尘,偃住内力容易,但是想要纠正过来轻功的架势就难了。给自己送信的王叔左手一直处于蜷缩的状态,那应该是要时刻拿剑留下的习惯……习武之人有太多的“习惯”,小的根本看不出来的习惯。但是这些东西确是他最为熟悉的,十几年的习武,这些小小的细节在第一眼就被他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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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57:17 | 只看该作者

何必要装。有时自己看的累。从做出归隐的决定那一刻起,这些情形他都有预见。朝天派不可能把他放之不管。虽然没了武功,但是以他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出千丝万缕,小则扰动了派内的管教,大则在整个武林搅起又一场血雨腥风。他是前任门主,现在虽是罪人身份,但是余威尚在。对他的生活进行监视也是情理之中事。所以每每遇见了这些“盯子”,也并不戳穿,当做没看出来。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全在长老院的控制范围之内。好在自己也别无他求,每天种种菜,烧火做饭,喝喝酒,倒也不觉得有所限制。

都十年了,十年里监视归监视,他们却从没一次以这种身份介入过他的生活,就是从没亮明过自己是“盯子”。忍了这么久突然出现不禁让人思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木头性格他们也用不着现在找他。

虽然辉之表面上一脸的平静,内里却一直在做着各种可能的猜测。其实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厌倦了这种没完没了的猜测和斗智。但却总是一脸无奈的对小袁说“男人啊,能管得住下面,可就是管不住上面啊!”虽是一句玩笑话,但这各种苦恼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了。这些年,一再的告诉自己要简简单单的思考,简简单单的生活,甚至近乎一种强迫。原也以为自己做到了,但……呵。看来还没有吧。这种东西和习武一样,形成了习惯很难改掉。

辉之脑子里乱了一下,刚才连成的一条线索断了,他苦笑了一下,对自己说“为什么要想,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步子上却丝毫没有乱,紧跟在刚才那个黑衣男子的后面,随他而去。





凉夜茶记5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像是被计划好的。就像这红尘中的数以亿计的微粒,在阳光下浮动,貌似杂乱无章,却实则有一种内在的能量在无形中操纵者这一切。而他则是这些尘埃中较大的一个,是的,较大,可终究还是个尘埃,被裹挟着律动,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在他人的计划之中。

      逃了十年,还是没有逃过。到现在,辉之终于不得不勉强承认,命运的引绳似乎从没有在自己的手中停留过,哪怕是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某一段时间内,拼命地拉紧,小心翼翼的维系着片刻的自我,小的可怜的生活,然后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整个人都被绳子中蕴含的巨大牵引力拽了出去,连片衣袖都没剩下。

    唯一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命运给他的下一个提示。

    而现在,他能做的,也只剩下服从。

    对,服从!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东方长老脸上还是一贯的温和,一贯的平易近人,一贯的——笑里藏刀。四大长老,东西南北,象征的不仅仅是四个方位,更是对四种不同种类力量的朝拜。朝天派在创派之的第一任掌门人是当时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剑宗樊朝天,此派也以他的名字命名。和他共同打拼天下的四个兄弟随后即被封为东西南北四大长老,四人平分秋色,地位相当,共同协助掌门建立起了这个如今一统江湖的武林统治体系。其中南方长老的背景最为复杂,据说,他本是前一任武林盟主的胞兄,因不满兄长对权力的穷奢极欲,遂在盟主六十大寿的宴会上酒中下毒,亲自将一杯毒酒献给了哥哥。此事在江湖上流传的版本甚多,众人对他的评价也不足而一,但有一点公认的是,用毒杀人,毕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不过他本人却在此件事之后沉默许久,甚至一度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即使后来追随樊朝天也一直为人低调,甚少在公开场合发言。

     不过就连傻子也能看出来,四个人在他们在位的最后五六年,已经到了将内部之间的矛盾公之于众的地步。四人互相倾轧,各自诋毁,争权夺利,都想在势力上超越其他三人。四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势力体系,豢养多达几万人的门徒,划地为王,公开操练,以致官府都对他们束手无策,只能靠每年像朝廷进贡的几千万两银子对上面掩盖着朝天派势力越来越壮大的实情。不过,官府这几十年也没少从他们身上捞好处,朝天派与官府错综复杂的关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否则,没有官员的刻意袒护,一个江湖派别怎能在朝廷的层层督查下一点一点的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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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57:58 | 只看该作者

     据后来内部和四大长老走的较近的徒弟们说,其实自从建派之后,掌门的权利就在不断地流失到四个长老的手中,四个人在这一点上倒是难得的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樊朝天一向对政治权利上的事不甚关心,也好无兴趣,派里的是大小事务都交给底下的人处理。他从小行走江湖,天生的一个侠者,把这些权利上的纠纷看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俗不可耐。要说他没看出来四个人之间的发生的这一切,被四人所蒙蔽,这倒是低估了他。他一向率性而为,对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故意放纵!他知道,四个人再怎么野心大,也是不敢动他这个掌门的,只要这个底线没有越过,其他闲事他不想管。


凉夜茶记6
不过,樊朝天就是再怎么通晓侠之大义,终究还是脱不了势力之俗气,走不出权利纷争的圈子。尤其到了暮年之时,身上的冰蟾寒毒不断加剧,又苦于找不到续命的解药,再加上十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一向视生死为天意的他也开始惶惶不得终日,逐渐有了想收紧权利的念头。他的独子——樊辉之,由于生母难产而死,小小年纪跟着他行走江湖吃了不少苦头,这十几年虽然安定下来过上了安稳日子,但他明白,即便是现在,他樊朝天还在位,儿子在派里的位置也是不尴不尬。四个弟兄明的对他恭敬有加,暗地里难免不视他为最大的绊脚石。一旦哪天自己归西而去,就现在派内的复杂情况来看,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斗,到时候,儿子后半生有没有着落还是问题。况且,他樊朝天的儿子又岂能甘心让他居于人下!

现实的情形逼迫他不得不涉足这场权利角逐的暗战之中。本以为凭着他在江湖中的威望和多年积攒起来的良好声誉和人脉,逐渐将权利收回并最终在适当的时候将掌门的位子传给自己的儿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事实上,没玩过政治游戏的他远远低估了这其中的复杂性。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事无巨细的通知给了四人。每个人都牢牢地抓紧了手中权利的绳索,稍一有松动便又是一场力量的对抗。要想收回权利,岂是他想的那么容易。这时候他才不禁心生悔意,直骂自己早年过分任意而为,没给自己留条后路,到了现在,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辉之再怎么也是他的儿子,一想起这些年他欠儿子的就心生愧疚之情。暗暗想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死后给他留一条宽敞的大途。所以,樊朝天还是动了不少脑筋在这上面。他一方面不放松对儿子习武的监督,不仅亲自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还每年诚邀不少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来派中切磋武艺,其实主要还是想让辉之能吸收百家之长,将各种武学融会贯通。另一方面,到了辉之十七岁的时候,又将他托付给自己的莫逆之交,现在隐居陀坨山上的袁彦俊,就是当年名震一时的青城白牙。樊朝天是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决定的。其他四个人已经明白了大哥有意扶植辉之坐上下任的掌门位置。以为他必将让儿子在派中担任一定的重要职务,好以后顺理成章的继位。但樊朝天给樊辉之安排的这条路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东方长老赫连胡挞都不得不暗暗叫绝。辉之的武学慧根派中人都有目共睹,在陀坨山上,他在师傅袁彦俊的悉心调教下,武功更是有了十足的飞跃。有之前父亲给他打下的各种武功套路做基础,再加上青城白牙独特的内功心法,辉之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做到用内力掌控自己的身体,化招式于无形,这就是不少习武之人毕生梦寐以求的“御剑于心”。





凉夜茶记7——前哨
“恩?——你说呢樊叔侄?”见辉之半天没有答话,东方长老赫连胡挞停止了把玩儿手上的扳指,似是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把辉之从刚才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都这时候了。辉之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重新整了整思绪,迅速的考虑了一下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况,猛的抬起眼,用挑衅的语气说:“不错,赫连师叔,我现在没有筹码和您谈条件。不过,别以为现在我尊称一句‘您’就是怕了你。现在四个长老都按兵不动,观望态势。如果非要在你们四个人之中选出掌门人选,免不了是一场恶战,势必会造成派内元气大伤。即便有哪个能力压群雄,登上这掌门之位,也会给日后的执政埋下隐患。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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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这一段话,显得有条不紊,又在最后特意强调了这个“您”字,看这个态势,倒不像是受制于人,反而有一股气势直逼而来。辉之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尤其是对付东方长老这种老狐狸。刚才自己的这段话已是压住了场,谈话逐渐由胁迫,改成了谈判。这正是他想要的。

赫连长老也不禁感叹,此人要是能为他所用,定能助他一统江湖,只可惜,他樊辉之生来就是注定与他为敌的。

“对,你说的不错。继续,我洗耳恭听。”

辉之也没有跟他再客套,直截了当的顺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十年以前,我从掌门的位子上被废,你和南方长老曹义乾势力最大,都有心争夺掌门之位,岂料他先你一步,跟当时的知州安泰顺勾结,获得了朝廷的册封。你虽心有不甘,但却无能为力。此后,曹义乾处处打压你,并且一改我父亲分封诸王的策略,将朝天派三万关内弟子和八万关外子弟管辖权统一收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替你管辖东宫三万人马的得力助手离剑早已被曹收为己用了吧?”他故意在嘴角露出一丝的讥讽之笑,以此来激怒对方。

然而,赫连胡挞却仿佛早就听惯了这种嘲讽,并没有动声色。只是淡淡的说:“陈年往事。当初我求胜心切,意气用事,以致中招。换到现在——”

还没等他说完,对面的男子就接了上来:“换到现在,你必然联合其他两位,合三人之众力,定能将局势扭转。这是你想说的吧。不过,即使你三人协力除掉了南方长老曹义乾,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三人之中,你势力最大,其他两人又岂能坐等你独揽大权?”

樊辉之知道,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赫连长老的脸色越发凝重严肃,不再似刚才一样漫不经心。

他思忖一阵,开口接道:“其实,虽然你父亲不擅于弄权,但至少有一点做对了,那就是让我们四人权利均分,地位互等。外人以为正是这样造成了派内几十年以来的不断暗斗,但这却是一种最好的平衡手段。我们四人互相牵制,谁都不愿看到其他人权大于己,正是这种对抗的牵制让大哥在位之时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他说着话的时候显得谨慎有加,看的出,这是他多年以来的肺腑之言。这么多年的纷争,他又岂能没有看透这里面的玄机。

“现在,对你来说可能是最后一个机会。打破这平衡的唯一时机。而我则是你手上一颗重要的筹码。”

“不错。既然你已将这其中的厉害看清。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定已明白此次要你出山的目的吧。”

好了,现在形势已经完全走到了谈判的方面。他明白,形同废人的他只不过是一颗还有点儿利用价值的棋子。

但即使是一颗棋,也有将整盘棋搅得天翻地覆的本事。更何况,

这枚棋子,本就是一名棋手。

“你要我出山重归掌门之位。”他一字一顿的说,气道十足,铿锵有力

“哈哈,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我没有看错。”东方长老干笑了几声。

这时候辉之才注意到,他脸上并没有自己预想的表情。谈话进行到这一步,更像是——一切都在按着赫连胡挞的料想在走。

果然,自己还是太草率了。对方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又怎么会被自己所牵制。接下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坐位,我拿印。”干脆,利落。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赫连胡挞。

“呵呵,”辉之也干笑了两声,“你要知道,这派里可不止你一个长老。”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了这其中最大的隐患。

他赫连胡挞怎么会不明白辉之心里的盘算。辉之虽然是个聪明人,但比起他来,还嫩了点儿。他把人都带到这儿来了,又岂会把他放走到那三个的身边。

“你想要条件?说”

“十五万人马,我要五万。”

“呵呵,胃口倒不小啊。跟你合作,看来不费点儿劲儿是不行的。”

辉之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他在等,在这场棋局里,他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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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的筹码,他势单力薄。其实,一切都掌握在对方的手里。刚才的一切都是在虚张声势。只有弱势的一方才利用嘴上的功夫逞能。他也没奢望自己的两句话真能将赫连胡挞震住。他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

东方赫连能耐着性子听他将这十年来的权利纷争梳理一遍,怕也是为了这个吧?

他不会怕他的,他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威胁到他。

如果他敢跟他讲条件,他完全可以抓了小袁做威胁。或是——

直接将一颗万死丹送到他嘴里,以后,他就只能乖乖的替他办事了。

可是,可是。

赫连胡挞没有。他没有这么做。他还在和他谈条件。

辉之想证明的不过是:他樊辉之还可以为他所用。

其实,现在,他完全可以松一口起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从现在起,他站在了东方赫连这一边,替他效劳。

“樊叔侄,我们合作愉快!”说话间,赫连胡挞已将一杯酒送到了辉之的手中。

碰杯声。

今晚的月亮

明亮极了。



凉夜茶记8——暗流
梦中……

有小袁,有师傅,有爹,有娘。有师兄弟,有哑仆……还有他。永远存在的他。

辉之的梦是彩色的,有月亮,太阳, 山,海,鱼。很多很多。多得他看不过来。

梦总是会让人沉溺。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醒了,迎接他的只有无止境的空虚。

日复一日。

其实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那,为什么还要醒来?





又是一个清晨。起床,身边照例有人伺候。更衣,进膳。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什么没做过。又有什么是想做的。

现在,什么才是能做的?

“文叔,我要见阿袁。”

只是短短的一句。接下来的,会是?





“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它。《文宗录》。”

“上面都是一些仁义礼智的戒律,我从小被爹逼着背烂的。难道,爹给我留下的是一本武功秘籍?”

“不错。师傅临终前嘱托我,非到迫不得已,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你要重修武学?可是……”

“放心,没了手脚,我自有办法。”

“ 可是,现在东方赫连在你身边虎视眈眈,你又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

“我说过了,我自有办法。你只记住,此事切勿向他人提起。十天之后乃我的生辰,你照例亲自送来一份贺礼,将三份伪本分别放于檀木的夹层,接下来的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





“叫了阿袁来?”

“对,千真万确。不过,我听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声音从屋内传来。甚是奇怪啊。不过,后来,两个人像是吵了一架,那袁美琳大骂着他满脸泪痕的出来了。”

“哼,你当然不明白了。这是青城派的独门绝招,名叫声语,却乃无声之语也。定是他那师傅青城白牙授与他们二人的。那小子果然还是藏了一手。”

“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密谋了!师傅,我早说了,留下樊辉之定是一个大的祸患。咱们不能放虎归山啊。即便他现在连只鼠都不如,可也难免将来……”

“闭嘴!还用你教我!回去好好当好你的侍从,其他的,不用你管!”





“呦,凉记是老板娘啊,您是来取前几天订的那个檀香木雕盒的吧,我都给您准备好了。绝对的金陵手艺,您瞧。”

“上好的紫檀木镂花描金盒,我要三个。”

“那这个木雕……”

“一并都要了。钱在这儿,少了到店里找我要。”



“老板,我家掌柜的又犯心口痛了,大夫开了个药方,有十克的冰片。你说这也真就巧了,找了好两个店,都缺货。这不,上您这儿来了。”

“我这儿药啊是全镇上最全的,质量又好。以后你要抓什么药啊,来我这儿,保证你药到病除!”

“借你吉言了,只盼望啊,我家老谭那老毛病啊,别再犯了。每一次啊,都搅得我啊,几天睡不安稳。”





“老板,来十五克的天麻。”

“怎么,袁老板,老谭的心口痛又犯了?”

“可不是嘛,每年啊,总得闹腾那么十天半个月的。连您这开药铺的都背熟这药方儿了。”

“谭老板身体健实着呢,你啊,还得添个害人精!”

“您就别拿我取乐了……”



……



“文叔啊,你对这朝天派附近的地方可曾熟悉?”

“掌门,让您见笑了。属下虽然呆了十几年,可大多时间留在派中,这周边的地方还真算不得熟悉。不过,一般的地方也是略微知道的。”

“一般的地方?我倒是想找一个地方。”

“掌门请讲。”

“让男人快活的地方,这地方,你可知道——?”





“师傅,掌门最近这两天一直在本派附近的青楼伎坊寻欢饮酒,对派中之事不闻不问。”

“哦?难道他想唱这么一出?跟他接触的姑娘你有没有留意啊。”

“当然。我都派人暗中调查了。不过,都是些当红的歌伎,成名多年了。没什么家世和背景。他似乎对溢香楼的一个名叫完颜烈的姑娘情有独钟,每次去了都要她单独侍寝。”

“接下来你要做的,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是,是,徒儿明白。”





“你出去。我今天不接客。”

“哦?我怎么听老板娘说你刚才还陪那个什么薛大爷喝了两盅?”

“刚才是刚才,现在我不想接了。”

“哦,是吗。那,如果再加上这个呢?恐怕,它能把半个溢香楼买下了。”

“好,为了这对玉钏,你进来吧。”





“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我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每次来了却只是在桌旁坐一晚。”

“乖乖的挣你的钱就行,我不会亏待你。”

“我讨厌被蒙在鼓里。”

“你不是个聪明点的女人。”

“这我自己明白。”

“你真想知道?”

“恩。”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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