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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是第一个到达的,所以被安排在营房里处理后勤杂务。这正符合他的心意,因为他在劈柴、生火、造饭的时候,也可以磨他的刀。 白衣人影飘进来的时候,二虎就在边看火,边磨刀。 “这是你们校尉的遗物”,白衣人扔下一柄铭刻着“斩鬼”字样的长刀,“等一会儿和你的一起收拾了。” 二虎没有说话,只是挥出了他的刀。 这一刀从二虎的脚下出发,到达白衣人残影的前胸,刻划出一弯古朴的弧线。 “哼!就这点水平,我连剑都不用拔。” 紧接着的是第二刀,这一刀一样从二虎的脚下出发,刻划出一弯弧线。除了刀劲加了一分,刀锋的角度偏了一分,这刀和上一刀完全一样。 白衣人闪身避过,正要拔剑,却发现第三刀已劈来。 第三刀和第一刀、第二刀又是如此的相似。只有将三招刀法的轨迹放在一个平面上对比,眼力超群的人才会发现每一刀的力度都比上一刀多一分,每一刀的弧度也比上一刀大一分。 当白衣人大\概琢磨出二虎刀法中的玄妙时(这时二虎劈出了第三百二十刀,出刀的圆弧已经接近半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有能力拔剑了。每当他踉踉跄跄地闪过一刀,下一刀的锋锐总是逼迫他收回自己伸向腰间的手。其实二虎的刀法很简单,简单到根本称不上刀法。这种单一连贯动作唯一的优势就是它的速度。如果说常人用刀时都需要思考下一招的方位和力量,那么二虎要做的仅仅是精准地、机械地运用自己脊背上的反射神经挥出一刀。如果说其他人的刀法都需要练习成百上千的变化,二虎只要反复不断地重复同一招——磨好他的刀。二虎这把刀,磨了二十多年。从他懂事起,他每天的动作就是极为枯燥、高度重复的磨刀。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他的刀是万里挑一的神兵,就因为他的刀,永远不会被磨损。正是因为有刀面不断生成的锈斑作为保护膜,他的刀才能忍受亿万次的打磨,展现出惊人的力道和速度。 于是当二虎重复挥出第四百五十六刀时,白衣人不得不放弃拔剑的想法,开始环绕着营房奔跑闪躲…… 于是当二虎重复挥出第四百九十七刀时,白衣人已经累的忘记了闪躲的目的,只知道不住地重复着蹲下、跳起、收腹…… 于是当二虎重复挥出第五百二十九刀时,白衣人丧失了一切感觉,一切思想,只是随着身体无助地动着,蹲下、跳起、收腹…… 于是当二虎重复挥出第五百四十三刀时,白衣人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蹲下、跳起、收腹……收腹啊!有个声音在嘶喊。可是残存的生命欲\望抵受不住肉体的疲劳。他只能放弃一切,呆滞地倒在原地。 于是当二虎重复挥出第五百四十四刀时,白衣人死。 生命的竞赛就是这样。跑的短的永远比不过跑的长的;跑的快的永远比不过跑的慢的。几百年后某个大陆另一端的人发现了生物演化的规律。那被称为生物学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所以这套体系不能被称作“发明”,只因为其中的规律一直都在活生生、血淋淋地上演。当白衣人失去一切,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二虎仍然有力气再挥出三千多刀。 所以他还活着,而且还有充足的力气迈出营房。 当他走出营房的时候,玄应刚刚一拳击倒了第八个对手。 “还有敌人吗?” 二虎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当然还有,否则北门也不会传出一声大吼: “草!你为什么打我?” 玄应和二虎知道,这是拓拔寒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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