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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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少年披衣起身,拿出木剑,走到院中站定摆开身形正想练习剑法,青衣中年人从一旁晒草药的架子探出头来,“少爷,你下趟山吧,把厨房的鹿肉和山脚的郑妈换些油盐酱醋回来,我得赶紧把草药包好,日子到了,今天有药郎上山走药。”不同的山上长着不同的草药,药性不同,各地对不同的药的需求也不同,药郎就是四处游历群山,收集不同的草药再变卖或交换给各地的医生药馆,因为四处行走,故称走药。 少年点点头,把木剑摆在墙边,取了鹿肉出了柴门。 九月的山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莺飞鸟唱,生机勃勃,然而少年却高兴不起来,还在想着前晚的事,和爷爷的话。 女人。 不可依不可信不可伤。 手上不沾血是不行的啊。 娘亲。 得杀了她。 这是命啊。 “啊,请问一下,这山上,是不是有一户人家?” 猴子? 是猴子么? 为什么会说话? 眼前站着一个男人,枯瘦干瘪的男人,佝偻这身子,头上光秃秃的没有头发,尖嘴猴腮,脸色通红好像喝醉了一样,还皱皱巴巴的爬满了皱纹,不知是因为年长还是太干瘪,小眼睛却好像闪着异样的光,鼻子突兀的挺着,上面坑坑洼洼,人中很长,胡子短且稀疏打着弯看着脏兮兮的。 好像只猴子。 少年盯着这张猴子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请问这山上是不是有一户人家? 唔 你是山下哪家猎户的儿子? 唔 谢谢,小子看着真结实啊 一声闷响,木箱落地的声音 少年回过神来,才尴尬的把目光从这猴子般男人的脸上挪开,男子穿着淡黄色的麻布短衣,松垮的裤子,绑着腿,看得出干柴般细腿的轮廓。 男人放下的是个半人高的木箱,与其说木箱,应该是个小一点的木柜,蜡黄的颜色,背面已经被磨得光滑闪着微微的光泽,左右各一条皮质的背带用来背负,这是男人已经绕到柜子正面,少年好奇的跟了过去,柜子的正面是左右开的木门,男人打开门,里面排满了巴掌大的抽屉,有的上面贴着标签,一股浓重的药味。 是吴叔说的药郎吧。 “你是药郎?” “对啊,对了小伙子,送样东西给你。”男人把手伸向药柜最右下角的抽屉。突然他停住了。 少年赶忙上前“这不大好吧,素昧平生怎么能无功受禄呢。” “也对啊,你还挺知书达理啊,哈哈哈哈。”沙哑里混着尖锐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好像猴子。 是妖精吧。 被蛊惑了。 少年好像忌惮着什么一样,默默垂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看他,关好柜子,“再见了,小子。”说罢从少年身边走过到柜子后面背起来上山去了。 少年回过头看着,药柜似乎比男人要大,只能看到下面男人细瘦干柴一样的腿绑着白色的布条。 就好像柜子自己长了腿。 在走。 少年盯了许久,抬头看看天,已经过了正午了。想到自己还提着鹿肉呢。不好,回去要迟了。急匆匆赶奔山下。 黄昏时到了山脚村庄郑妈的铺子,用鹿肉换了油盐一应物品,用包袱布包好背在身上。少年回头见庄子里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家有炊烟飘出来。“郑妈,今天村子里怎么这么冷清啊?”“哦,今天村里的猎户都进山了,怎么你下山的时候没看见么?”“没有啊,这么多人上山我该看到的啊,怎么会这样,哦对了,是不是有个药郎来过村上啊?”“啊,那个药郎啊,瘦瘦小小的居然能被那么大个药柜,跑山走药的就是身子好啊。在我这要了点干粮上山了,应该是找你爷爷买换药材吧,你也没看见?”“哦,谢谢郑妈,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少年疾步往山上赶,心头突然涌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那个猴子一样的药郎。 更像传播灾祸的夜叉恶鬼吧,那骇人的笑。 气喘吁吁的到了山顶。 柴门已经散了架,耷拉着。空气中一股的血腥味。 不好。 “爷爷!吴叔!”少年发疯似的叫着冲进了屋里。但是屋子里空无一人,殷红的血,满地满墙,东西翻倒,桌椅碎裂,满地器物的碎片,凌乱不堪。 得冷静下来。 少年向屋后跑去,菜地上也洒满了血,杂乱无章全是脚印,看来人数不少,地里的菜叶大部分被血染红已经没了本来的颜色,正中央有什么东西。 药箱。 那个猴子一样男人的药箱。 倒躺在菜地的中央,背面朝上,背带断了。少年跑过去俯身观看,两条背带都断了,断面整齐,上面都沾着鲜血。 看来是背在身上的时候被刀砍断的,连肩头肉带背带一齐。 这时,少年站了起来,这里,少了点什么。少年重新环顾四周,看着遍地殷红的血,破碎的东西,还是感觉少了什么。这满地的血,为什么。 没有一具尸体。 爷爷的,吴叔的,那个像猴子一样男人的,还有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被埋了么?少年在屋前屋后到处寻找,泥土都没有新翻过的痕迹,没有被埋起来。难道是丢到海里了?少年跑向崖边,但是在看见崖顶的时候停住了,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即使在崖顶和树林交际处的泥土上也没有脚印,这里风吹不到不会被覆盖,没有人来过。爷爷和吴叔应该还活着但是被抓走了,或者尸体也被人移走了 什么都没有了,一定留下了什么的。 那个药柜。 少年跑回菜地,想翻动那个药柜,却发现意外的很重,翻不动。 跑山走药的人就是身子好啊。 那么干瘪的男人背的动这么沉重的东西而且还能上山么。 他会功夫。 不会单单是个药郎的。 这个药柜一定有问题。 少年找来锄头向药柜砸去,却震得虎口发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愣住了,什么木头会这么硬,难不成,少年赶紧爬起来查看,药柜背面砸出了一个指头大的洞,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上面,反射出了光泽,金属光泽,里面衬着金属。 果然有问题。 送样东西给你 那个男人要给我什么?从背面已经是无法打开了。但是他要送我的东西在药柜的右下角,少年在药柜的右侧的位置挖了一道坑,拆下了药柜门的合页插栓,然后继续向药柜下挖挖,用锄头把门撬开,最右侧的一排抽屉全部露出了寸许的缝隙,最右下角的一格,少年艰难的把手指探进去。 软软的,是个布包,手掌大小,少年打开布包,是一块丝绢,上面很多黑色的污点,边上很不整齐,应该是手撕下来的,从衣服上,布包里裹着的是一把形状怪异古旧的铜质钥匙,挂着一个牛角制成的小牌,上面好像有字,少年回屋用布条蘸了地上打翻的灯油,绑在柴禾上点着,照在骨牌上,上面只刻了三个字。 向月庵 是什么地方 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 为什么要给我这把钥匙 得找到这个地方 那里应该有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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