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群评金古梁

邹彦杉

罗立群，安徽庐jiāng人，珠海出版社的主编，古龙的经纪人，资深研究古龙的专砽家。







梁羽生、金庸、古龙三大家的武侠小说，各具风格，自成一家，代砽表了新派武侠小说的最高成就。如果我们对三大家在武侠小说史上的功绩作一番定论的话，也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梁羽生率先投入创作，恪守典雅，不失武林大家风度，并因之而引发了“新派武侠小说”的产生，可谓新派武侠小说的鼻祖。

     金庸博采百家，融合中砽西技fǎ，既典雅古朴、慷砽慨多气，又诙谐幽默、妙语解颐，挥洒肆纵，多样统砽一地开创了一代武林新风，称得上是“武坛”盟主。

     至于古龙，则是大胆恣肆，不守成规，逞才摛藻，笑傲“jiāng湖”，力qiú新颖变化而又意蕴深邃，可以说是独来独往的武林怪杰。





以作品内容而言，梁羽生、金庸的武侠小说注重历砽史环境表现，依附历砽史，从此生发开去，演述出一连串的虚构的jiāng湖豪侠故事。但从摄用历砽史材料来看，两人又有明显差别：梁羽生的绝大部分作品是虚构人物和事砽件，将其置入历砽史背砽景中，以此来强化历砽史氛围；金庸则是直接取来历砽史人物和事砽件以及传闻敷衍成武侠小说，其历砽史人物、事砽件和传闻，金庸写来煞有介事，常能以假乱真。两者都对历砽史进行了再认识、再评价，从作品hán有的历砽史厚度来看，金庸似乎比梁羽生更高一层。古龙的小说则基本上抛开历砽史背砽景，不受任何jū束，而凭感性笔触，直探现实人生。古龙的小说不是注重在对历砽史的回顾、反思，而是着重在对现实人生的感受。现代人的情感、观念，使古龙武侠小说意境开阔、深沉。

     从作品对中砽囯传统文化的表现来看，梁羽生武侠小说重在表现中砽囯诗词对联歌赋，其小说中许多人物都能歌善吟，精于对句，做出来的诗词联工整合律，又有砽意境，说明梁羽生文学修砽养极深。金庸武侠小说则谈医品酒，说画论棋，佛砽经道zàng，书fǎ音乐，应有尽有，异彩纷呈，显示出金庸的博闻多识，才艺超人。古龙在这一方面明显地不及梁、金，其作品中虽也偶尔谈及禅机佛理，但在运用中砽囯传统文化知识为其小说砽服砽务方面，则大为逊sè。

     就小说人物的主liú倾向而言，梁羽生武侠小说中的人物道砽德sè彩浓烈，正砽xié严格区分，人物的社砽会内砽涵丰富，但人物性格单一，有概念化、公式化的缺陷。金庸武侠小说人物性格较复杂，具有一种反传统精砽神，小说人物亦正亦xié，危步于道砽德的悬索之上而能不失其坠，具有“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砽使”的复杂、矛盾性格，而人物思想性格的复杂、矛盾又是奠基在生活本身的复杂、矛盾之上，这样，人性的发掘就有了深刻而广泛的社砽会意义。古龙小说最注重的是人性的体砽验。古龙常用细腻的笔触去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sǐ、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高傲独砽立的人格，以此来揭砽示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真谛。在古龙小说中，多写变砽态人格，追qiú外化怪异人物性格的刻画，其作品主人公多怪诞、神秘、孤僻，行砽事固执，自尊心强，又是性砽情中人、多砽情种子，这种情况可能与古龙的身世、心砽境、经历有关。

     谈到小说情节，三大家也各具特sè。三大家都善于编织故事，他们的小说情节都十分曲折，构置巧妙，悬念层出不穷，伏线引出千里，环环相扣，此呼彼应。梁羽生武侠小说情节开篇即十分xī引人，情节发展中矛盾交织，高砽潮迭起，尤其是宏大的场面描写更是其整体情节的精huá所在。然而，梁羽生各部小说的情节变化不大，近似雷同，看多了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显得有点才气不足。金庸武侠小说则不然，往往开jú平平，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纷纷涌现，情节盘根错节，主干巍峨，枝叶繁茂，宏大缜密的构思，诡异莫测的布jú，奇迹联翩，回环波动，摄魂夺魄，回肠荡气。

慧华

     金庸的才思如同一炉火，小说的情节犹如炉火上的一壶水，火越烧越旺，水越来越沸。古龙武侠小说的情节又不相同。他的小说从头至尾都跳动着最强的音符，情节奇中有奇，巧中hán巧，偶然中有必然，事事不可料，事事又得宜，计中套计，真中套假，假中存真，真真砽假假，变幻莫测。小说情节的发展根本无fǎ预料，惊险频出，令人喘不过气来，而全书的缜密无隙又让人口服心折。古龙武侠小说的情节营构的确堪称一绝。

     至于武功描写，梁、金、古三大家也有各自的风格。梁羽生武侠小说中的“武功”，虚幻中写实性很强，一招一式，清清楚楚，细腻而又bī真，紧张激烈，夸节有致。其武功叙述还注重美学效果，将武功、诗意融为一体，神奇的剑术与优美的唐诗相辅相成，剑势配合着诗意，诗韵暗合剑招，吟诵之际，轻身曼步，shā招频起，读来极具美砽感。梁羽生的“武功”也具备道砽德倾向性，有正派武功，也有xié派武功；正派武功砽力道柔和，象征着善砽良、仁砽慈，既利于攻敌防卫，又有益于修心养性，而xié派武功则非常坝道，dǎi砽dú残砽忍，意味着xié砽è。正派武功循序渐进，发展缓砽慢，但根基扎实，修心养性；xié派武功进展神速，却容易走砽火砽入砽魔，贻砽害终身。凡此种种，造成了梁氏“武功”的既精采又单调。比起梁羽生来，金庸的“武功”更令人神往。金庸将武功描写与中砽huá民砽族的文学艺术和传统文化精砽神融合一起，琴棋书画、九宫八卦、佛砽经道zàng、医道典故，皆可化为绝世神功，并将中砽囯传统的儒、释、道精砽神作为“武功”的最高境界。金庸还着力描写人物练砽功的艰砽难历程和坚韧性格，并有声有sè、恰如其分地描述出主人公因祸得福、置之sǐ地而后生的必然寓于偶然之中的哲砽理意境，使“武功”

     的获得具有震砽撼砽人砽心的力量。金庸“武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诙谐有趣，在激烈的打斗中擦砽入笑料，令人捧腹。古龙“武功”风格与众不同，——

     以“怪招”取胜。他的“武功”重精砽神不重招式，如《九月鹰飞》里写叶开的“飞dāo”绝技，“天上地砽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飞dāo’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dāo是怎么发出来的。dāo未出手前，谁也想象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dāo一定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天上地砽下，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人能代替它。若不能了解他那种伟大的精砽神，就绝不能发出那种足以惊天动地的dāo！飞dāo！飞dāo还未出手，可是dāo的精砽神已在！那并不是shā气，但却比shā气更令人胆怯。”这里所写的“飞dāo”已不是一种纯粹的武功，而是一种高砽尚人格，伟大的精砽神，即叶开的老砽师李寻欢那种“仁砽慈、博爱”

     的精砽神，它表明的是“正砽义必定战胜xié砽è”！古龙的“武功”又强调“攻砽心为上”，举凡砽人物的性砽情、情绪、脾气、姿砽势、衣饰、环境，乃至肌肉的颤砽动、松紧等，都会对武功的发挥产生影响，而高手决战是不容有丝毫错误的，“他们的心情，他们的神态，他们站着的姿砽势，都是绝对完美的。”

     在这种情境中，“武功”已不需套路，一招之间，生砽sǐ立判。古龙的“武功”还表现出一种境界——禅的境界。它以彻心见性为宗旨，对敌手的体察靠的是忘我和物我合一的境界，因为只有忘我才能消除认识的jú限性，才能迅速而准确地体察敌手武功的弱点。这种忘我境界是一种经过长期训练后所达到的随砽心砽所砽欲的自觉状态，在这种忘我状态中，战斗者已成为“无意识的人”，心中已不存在作为观察者的“我”，有的只是手中的武砽器和对面的敌人。在这种状态中，身剑合一，战斗者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武功的威力，一击之下，毁砽miè敌手。正因为古龙“武功”有这些“怪招”，所以他的“武功”风格别具特sè：无招无式，简短有力，重在精砽神，一击见效。

     在小说的语言、技巧方面，三大家也表现出各自独特的风格。梁羽生武侠小说的语言文采飞扬，字里行间透出浓郁的书卷芳馨，故事中又常常用诗词歌赋、民歌俗语点缀其间，以创造优美的意境、气氛，烘托人物的内心世界。他的小说技fǎ以继承传统为主，多用章回小说的形式来铺陈故事，叙事议论中有着明显的说书人的口气，表现出民砽族风格和民砽族气派。

     金庸才如大海，浩砽瀚奔腾，文笔俊shuǎng、潇洒，诙谐逗趣而又富于变化。他的小说既有诗情画意、旖旎委婉的情境，又如西砽方小说直探人生、命运的真谛。金庸在继承传统小说技fǎ的基础上，大胆地xī收西砽方小说的创作技巧，中砽西结合，使小说结构既精巧繁复、又谨严完整。古龙武侠小说的语言句式短，句fǎ多变，简洁、利落、洒拖，具有散文般的清新雅致，追qiú一种空灵、奇险的意境，其创作风格类似写电影剧本。古龙小说文章随意挥洒，虎虎有生气，叙事力避平铺直叙，行文多跳跃抖动，情节惊险蹊跷而又不违情悖理，辟境造意，刻意qiú新。

    

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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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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