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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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剑落 传闻昆仑有仙人,身高八万丈,头顶天,脚踏地,日出而呼,日落而吼,或变老人,卧山而眠,或变孩童,望洋而兴叹…… 千万年来,终未有人见过如此神通之人。 ……………………………………………………………… 叶尘到达昆仑的时候,正是早晨露水刚盈溢而出的时候。 朝阳明媚,微风徐徐。 叶尘目光迷离地望着无边苍穹,而自身仿佛蝼蚁一般渺小,不自觉心中长叹了一声。 天地,乾坤,万物晓。 “你在等什么?或者说,你在找寻什么?” “等家,找寻回家的路!” “那么施主,何处是你的家呢?” “遥远的地方,非人力能达的地方!” “施主可曾说的是天?地虽宽广,人力总归是能到达的!” “我的家乡,在地上,但不是在这片地上……” 禅院,微风,老僧。 昆仑,落叶,少年。 已经记不得了,从叶尘开始到这片大地开始,一切都似如过眼云烟一般,转瞬而过。 往事却仿佛是一段河水,渐渐地在叶尘记忆中流淌,而正如流水一般,真实,却又不真实。 “那么施主你执意要上昆仑了?” 老僧眯眯着眼睛,嘴角划过几许笑容,轻抚僧袍,和蔼地说道。 远处朝阳,光芒万丈,晶莹剔透,仿佛金沙洒大地一般,令人不自觉产生窒息的迷醉。 叶尘缓缓闭上眼睛,却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握紧了木剑。 此战,非打不可,无论对面那人是无心禅师或是无心和尚。 ……………………………………………………………………………………………………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世上岂有空心之人? 无心禅师并非无心,相反,他还有一颗仁慈的心,所以,他只能窝在这间寺庙里,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清晨而起,傍晚而卧,闲吃山果,忙食青苔,正是这种淡漠一切的性格,所以有人叫他无心禅师。 江湖纷争,乱世浩劫,世间寺院已荡然换新,而此间,却十年如一年。 残破的墙壁,长满青苔的房门,以及那已经褪了色的古佛便伫立在昆仑山的山脚下。 从未有人上过昆仑,原因很简单,没有人能打得过无心和尚。 无心和尚相信,佛在永远在心里,只要心中有佛,世间一切杀念怨恨都荡然无存。 “禅师不要阻我,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我!” 叶尘闭着眼睛,感受着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吸着这山间空气,只觉一片旷然, 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反驳,纵然对方是神是仙! “老僧并非想阻施主,施主还是请回吧,昆仑山,上不得……” “为何上不得?” “因为一个故事,昆仑是交天与地的桥梁,若是地上有人敢闯昆仑,天诛地灭!” “我,不,惧!天若诛我,我便以剑问天!” 叶尘忽然睁开了眼睛,目散寒芒,嘴含鲜血。 他仰望苍穹,背挺笔直,黑色的袍子随风而飘。 瞬间,这苍穹便变幻了。 乌云而起,飞沙走石,苍穹之中,竟有一丝莫名的雷鸣威压! 打雷了,而且也下雨了。 ……………………………………………………………… 无心和尚躺在地上,气血翻腾依旧未休。 他终归还是败了,败在这个奇怪的少年手中。 他微微一笑,回味着那木剑瞬出的那一刻。 他似乎看到了佛,佛并不是佛像,也并未有光芒万丈,而是一个充满不屈的灵魂。 他屹立苍穹底下,任由雷鸣而不倒,任由雨落而不闪,只余那一丝无惧的落寞。 是的,那是落寞。 雨依然在下着,顺着残破的屋檐,缓缓地流向了大地,而更多的却是流向了他的脸颊,以及黑色的袍子里。 叶尘受了重伤,而且伤很重。 无心和尚毕竟不是寻常人,纵然是一笑一动之间,便蕴藏着不可抗拒的哲理。 可惜,叶尘不能败,没有人能让他败,纵然是自己也不行! 无心和尚身上没有血液,叶易同样也没有。 到达他们这种层次,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使人沉睡,甚至让人消失在这天地之中…… “天若诛我,我便以剑问天!哈哈!” 叶尘抬头望着滚滚乌云的苍穹,一阵大笑,豪气竟有万重,重重直斥九天…… “轰!” 雷声滚滚,电蛇闪烁,不时地照耀着这片大地,照出叶易那双不屈的瞳孔…… 但瞳孔深处,却有几许惆怅。 他,终归是一个落寞的人。 ………………………………………………………………………… “昆仑山上妖兽横行,强者林立,纵然是绝代强者,也仅仅只有进,没有出,我守在这里,便是不想让人踏足这片是非之地徒遭莫名身陨,本以为我会守一辈子,却没想到终归还是能力不够,往生极乐,可惜,我若走了,这道门就再也没人看护了,死的人,怕是更多,于是,我以我毕身的心血,封闭了这道门,望施主关好门……” 雨停雷消之际,站在巨大的昆仑古道旁,叶尘耳边回荡着无心和尚的这句话。 或许,无心和尚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了。 磷火几许闪烁,无心和尚渐渐羽化而燃,磷火灰白熄灭,渐成一颗含光舍利,漂浮于古道旁,缓缓而成一扇大开之门。 “禅师,若有来生,切莫取名为无心了,无心之佛,人却是有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叶尘喃喃而语,随后默默朝着古老的寺院鞠了一躬,毅然走进那扇散发着光芒的门。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永远都没有…… …………………………………………………… “凡人如何敢上此地!” “凡人如何不敢上此地!” “凡人愚昧,无能无力,只有在尘世中沉睡,纸醉金迷!” “那么,我更要上此地了!” “为什么?” “为了回家!” “家?家在昆仑?” “不是,但是昆仑有通往我家的机会!” “若是没有机会呢?” “那么我只有杀出一个机会!” 叶尘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大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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