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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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楼的日子晦涩而沉闷。
这里没有仗义的天京，没有势利的王掌柜，没有挑剔的酒客。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冷。
这种冷时常让我想起长安的雪。
三剑楼的后院里长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春天时候，风吹过，带起的桃花飘舞，彷佛从天而降的大雪淹没整个蜀南。
桃花瓣落下来的时候，时常会看见一个胡子雪白，眉毛雪白的老和尚坐在桃树下打坐。那个人就是我的师父。
师父告诉我，三剑楼楼主就是英雄。
师父还告诉我，我是三剑楼的少主，所以我也是英雄。
我迷茫的看着那树桃花落下来飘过去，我问师父，什么是英雄欺人？
师父摇了摇头，只是说，百里等你成为真正的英雄，你自然就会明白。
我又问师父，江湖是什么，武林又是什么？
师父说，江湖就是一条江跟一片湖。
我说，那么武林呢。师父说，武林就是一座山。
我说，那为什么大家都要去江湖武林里去呢。
师父想了半响、说，大概是大家都想吃鱼吃肉吧
我哦了一下，又说，那师父，为什么你也要去江湖武林呢。
师父抚了抚袈裟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忽然就想到起了英雄。于是我问师父，英雄是怎么死的。
师父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说,英雄自欺。
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落满师父肩头，来来回回像是在说着絮絮叨叨的私语。我看不透也听不懂。
有时候那个衣服红红脸红红的小女孩会带我跑遍整个三剑楼，累了，我们就躺在桃树下。
那个衣服红红脸红红的小女孩是英雄的女儿，她有个好听的名字——红蕖。
红蕖说，杜鹃，长安的雪花真的好美么？
她抬手拾起一朵桃花瓣，继续说，杜鹃，你说他是不是因为长安的雪才不肯回来的？
漫天桃花落在红蕖的脸上睫毛上。我看见红蕖轻轻笑起来，比长安的雪花还要漂亮。
红蕖坐起来，拔出身侧短剑，碧蓝碧蓝的剑在她手中荧荧微亮。
红蕖说，这是相思，你手中的那把是离愁。
红蕖又说，左手相思，右手离愁。
红蕖看着我说，杜鹃，你也会像他一样离开我么？
她的眼睛倔强而热烈，面对这样的女孩子所有言语都会丧失。
我轻轻握住红蕖的手，柔柔的暖暖的。我说，哪里有红蕖，哪里就有杜鹃。
红蕖又笑起来，她的笑声比云中的百灵还要动听。她的人也比云雀还要灵气，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人身心无限愉悦。
日子如同反复倒转的沙漏，一年年的看着三剑楼的桃花开开败败，一月月的听着江湖武林英雄的传闻，一天天的练着同样的剑术。
我想起酒馆冷香烈酒，喷香的牛肉，和英雄。
于是，我去问师父，这样的剑我还要练多久？
师父说，你不想练了，就是练成了。
师父又说，百里，这样的剑法你还想练吗？
我问我自己这样的剑法我真的不想练下去了吗？我手中的离愁已经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碧蓝碧蓝的剑身，跟相思一模一样。
我说，师父我还想练。
师父拍拍我的肩头说，百里，练剑是件辛苦的事，即使穷极一辈子也未必能够练好。还需要阅历勇气。
师父说，百里，你走吧。能教你的我都教会你了，你不懂的事情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懂。
我说，那三剑楼怎么办？
师父笑起来，说，有师父在，三剑楼定然给你守着。
你要记得你是三剑楼的少主，是英雄。师父说的很严肃。
师父，到底什么才是英雄？我问。
师父笑笑，将我推出门外。门外的一树桃花轻声飞舞。
于是，我带着我的离愁开始浪迹江湖，红蕖跟在我的身侧。她的衣服红红脸红红，纤细柔白的手中握着一把碧蓝碧蓝的剑，红红的剑穗飞扬在空中，像极了一场爱恨的风花雪夜。
我们一路向着北方走去，我们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从蜀南走到长安。
长安城外的蒲公英开了一地,红蕖摘下一朵,在手心轻轻吹开。
白白的蒲公英随风飘散，落在她乌黑的秀发，仿佛漆黑星空里的几点明珠。这样的女子，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
红蕖问我，杜鹃，这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长安的雪花？
我轻轻地摇摇头。长安的雪花寒冷，无情。离开的十年里，我在桃花生长的三剑楼却无比的想念长安的雪花。
红蕖又说，杜鹃，我想我知道当初他为什么总是要来这里了。
我问。为什么？
红蕖没有说话，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远处长安落日如血倾洒。就如那日离去的义无反顾，那是蜀南看不见的残血落日，绝望而喷张热烈。
红蕖忽然说，杜鹃我们盘缠不够了。
天京，儿时的好友，当我们再次重逢你是否会在第一眼认出我？我笑起来，我牵过红蕖的手说，红蕖我们去喝酒吧？
红蕖嫣然笑起来，明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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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9-5-3 14: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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