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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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是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我翻了很多书,书上说,英雄欺人.
我拿着书去问天京,天京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天京说,英雄是什么?一个很能赚钱的职业?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曾经见过一个英雄,总是带着一把锈掉了的剑,胡子拉碴。可是别人都叫英雄,就连世上最势利的王掌柜也对他恭恭敬敬。
英雄经常在酒馆里喝酒吃肉,喝的是最好的竹叶青,吃的是最好的牛肉。英雄经常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后看着窗外默默发呆。
英雄喝酒从来不用酒碗,而是就着酒坛喝下去。
我跟天京在私底下偷偷讨论过英雄喝酒是不是都不要钱。至少,我们都未见过英雄付账,王掌柜也吩咐我们不用收英雄的酒水钱。
天京感叹的说,以后我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
我说,天京,我们就这样一直在酒馆里当小二不好吗?
天京翻了翻白眼说,我才不要当一辈子跑腿的,我要自己做老板。
天京继续说,我现在已经存好钱够买一窝鸡仔了。
我说,为什么要买一窝呢?酒馆里鸡肉卖不动。
天京说,等它们长大了,下了蛋,就可以卖鸡蛋,然后再孵小鸡。
我好奇的问,天京是要养鸡吗?
天京说,当然不是,等我存够了钱,就把这个酒馆买下来,让王掌柜给我做事。
我哦了一下不再问下去。因为我看见英雄进酒馆了。
我将烫好的酒和切好的牛肉给英雄端了过去。英雄正在擦拭那把锈掉了的剑。
英雄放下手中的剑。英雄忽然说,你叫什么?英雄的声音比我见过的最老的爷爷的声音还要老。
我讶异的抬起头,英雄的眼里满是那把剑一样的锈气。
我说,我叫百里杜鹃。
英雄笑起来,杜鹃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我的脸忽然一下就红了。
英雄又笑了,他放下几块金元宝说,这里的酒跟肉都很好吃。
好吃以后就多来啊,我脱口问出。
英雄沉默片刻叹息道,是啊 ,好吃就要多来。
英雄说,杜鹃,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呆了呆,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我想成为跟大爷一样的英雄。
英雄笑了笑,问,杜鹃,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我摇了摇头。
英雄说,英雄就是自欺欺人。
英雄拿起那把锈掉了的剑递给我,我接过剑。
剑很重,也很长。长长的剑身上大片大片的绿色锈斑带着蒲公英的腥味。
英雄说,它是离思,是我最喜欢的剑,现在我送你了。
我抱着剑不知所措。
英雄笑了笑说,没事,杜鹃拿去吧
英雄对我摆摆手,然后拿起一坛酒闷声喝了下去。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英雄了,每当我问起英雄的事,王掌柜都只是摇头叹气说着可惜。。
三个月后,酒馆里没有人再谈起英雄,就连王掌柜似乎也不记得曾经有个英雄在这里喝过酒。
夜深的时候,我会抱着剑轻轻的擦拭。英雄说这把剑叫做离思,英雄也会离思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英雄叫它离思。
我问天京,我们还能不能见到英雄。
天京说,我们这里的酒这么好,英雄肯定会回来喝。
我问,为什么
天京说,我酿的酒,英雄怎么会不喜欢喝
我哦了一下,天京告诉我,他已经存到足够的钱买一窝鸡了,他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宏伟抱负。
我呢?我只想等英雄,然后把离思还给他。然而我没有等到英雄,却等到了一群人。
那群人走进酒馆的时候,就好像整个长安的灯火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酒馆,那么耀眼。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衣服红花脸圆红红的女孩,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她的肩上背着一把剑,剑身用红红的布包了起来,只余下碧蓝的剑柄暴露在外面。
衣服红红脸红红的女孩大声说,谁是百里杜鹃?
我吓了一跳,这时候王掌柜突然站了出来。
王掌柜说,小姑娘,这里没有叫百里杜鹃的。
女孩忽然就嘤嘤哭起来。王掌柜说,小姑娘是英雄的什么人?
女孩忍住哽咽说,他是我爹爹,爹爹死的时候只余下一句话。
王掌柜叹息道说,王姑娘认为英雄是百里杜鹃杀的?
女孩说,爹爹临时前交代一定要找到百里杜鹃,让他继承三剑楼。
王掌柜张大了嘴巴,随即对我指了指,说,罢了罢了,他就是百里杜鹃。
那群人的嘴巴张得比王掌柜的还要大。
王掌柜叹息道,杜鹃,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决定了,我会叫厨房给你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我忽然觉得王掌柜也不是那么的势利。
王掌柜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那么杜鹃,你这半个月的工钱我就扣下了。
那群人把我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豪华马车。马车一路压着青石路向前驶去,我揭开车帘看见街角,天京正在跟卖鸡仔的大妈讨价还价,看他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能买下那窝鸡仔,然后赚好多好多的钱。我将我所有积蓄放在天京的枕头底下,这样他就可以买更多的鸡仔,更快的实现他的抱负。
马车带着我慢慢淡出在长安落日的光辉,那一日长安落日如血倾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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