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

邹彦杉

天黑地暗，星月无光，阴风萧瑟，寒气逼人，青龙帮九人摸到距窖子百步处，杨楚说道：“二圣便囚于那窖子中，烦众位在此相候，三郎前去打个明讯，到时众位再来接应不迟。”
我去也道：“属下愿与帮主同去，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杨楚道：“谢我右使厚意，只是那窖子旁边并无掩身之物，为免打草惊蛇，还是三郎自去为妙。”我去也不复再言。杨楚续道：“三郎去也。”
文仲八人齐道：“帮主小心。”杨楚略一点头，一提真气，施展“神足通”绝技，身子倏地平移掠出，快速无比，黑暗中形同鬼魅。我去也暗喝声彩道：“帮主好俊的功夫，我自负轻功绝顶，天下无双无对，可怎及得帮主这等悠哉轻盈，从容不迫。”当下全神贯注以看杨楚行动。
杨楚“神足通”绝技精妙绝伦，只数步便到那窖子旁边，却不露半点声色，看看四周一片死寂，心中更添焦虑，暗道：“如此情形，不似虎狼殿作为。不知彼要如何区处?嗯，不管怎地，好歹要救出二圣。”当下伸手掀开盖子纵身跃下。
杨楚身子尚在半空，忽觉数股强劲力道分击自身要害，力道沉浑，出手之人并非乏乏。杨楚一惊，暗道：“不好，中了敌人埋伏。”当下忙提真气护遍全身，半空中来个“鲤鱼翻身”，避开敌人袭击，黑暗中还了一掌“龙形般若掌”中的“飞龙在天”，掌力呼啸而出。只听得一声闷响，继而一声惨叫，杨楚知道有敌人为自己掌力所毙。闪念之际，杨楚身子已着地站定，提神戒备，心中兀自惴惴。须知方才数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出尽杨楚生平所学，倘若有所差错，绝不能全身而退。也亏了杨楚身具非凡神功，先是虚空避招，已属万难，再要凌空发掌，更是难上加难，若功力稍差，岂能轻易做到。
杨楚站定原地，凝神辨声，心道：“金人果真机警，早料到我等到来。如此也好，省了多少忧虑。”想到此节，心下登时宽坦了许多。当下开口道：“在下青龙帮帮主杨楚，前来迎还二圣，请众位请出二圣，则敝帮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只觉三股劲力分左右前三个方向攻来。杨楚暗道：“原来此间尚有三处敌人。”当下也不惊慌，左袖一挥，一股强劲力道挥出，拆了左边敌招；右手成掌，拍出一记“龙形般若掌”中的“青龙出海”，掌力强劲，破敌人攻势直入。那敌人接不了掌力，身子震飞出去，再无动静，不知死活。杨楚一下子解决了两路攻势，右掌急抽而回，打个旋身，凝千钧之力于右掌，自上而下，朝前劈落，正是刚猛无比、无坚不摧的“神龙斩”。敌人力道虽强，怎及得杨楚神功卓绝。杨楚出自将门之家，天生膂力，自幼习武，又有十数载《易筋经》修为，加之在狂风巨沙中苦练数载，更兼得洪千畴、卜算子、中原十绝等众多高手指点，以他此时的武学修为，无论内力外功，均到了震古烁今、无人能敌之境。
黑暗中杨楚击毙了两路强敌，单有左边一路，杨楚未待对手反应过来，凝一股真气于右手中指中冲穴，一股无形劲力强冲而出，直射左路一敌。只听“铮”的一声，跟着一声惨叫，再无动静。杨楚料想敌人以为自己指力所毙，看了下四周，心道：“如此情形，料想金人已将二圣移走，我且出去知会大伙，再思良策。”
正欲纵身出去，忽听一声脆响，杨楚暗叫：“不好，有人欲封窖口。”当下不及多想，忙向上发了一掌“青龙出海”，掌力汹涌而上，砰的一声巨响，一件物事为自己所发掌力震飞。杨楚不瑕多想，提足真气，一跃而出，跃出之际，提备敌人再施毒手。
果不出杨楚所料。杨楚身子跃出之际，瞥眼之间，便见五六名敌人向自己攻来。杨楚有备而出，却也不惊，就半空中右掌一划，就是一掌“飞龙在天”。杨楚这一掌已使上十成功力，为求震开敌人，以为自己求得回旋余地。只见掌力狂冲而下，直破敌人攻势，劲力未消，直逼得那来犯之敌连连后退，有三名敌人避闪不及，早为杨楚掌力所伤。杨楚身子落定，不待敌人回神，“神足通”早欺将过去，使出“擒龙缚虎手”，一下又抓倒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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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此时，一团黑影一掠而过，当真快如闪电，杨楚认得清楚，正是我去也。只见他一出手便放倒一名敌人，回身向杨楚道：“帮主，此处有埋伏。”说话之时，文仲等都已赶到。原来八人黑暗中苦候良久，不见动静，故一齐赶了来。杨楚道：“二圣不在窖中，咱们中了敌人埋伏了。”
文仲道：“咱们行事谨密，如何走漏了风声?”
杨楚道：“这可无从得知。”
我去也道：“如此之势，帮主有何良策?”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梆子响，九人身周亮起无数火把，熊熊火光，照亮半边天下。火光中竖起无数旌旗，呐喊声此起彼伏。九人见此阵势，心寒了半截。
文仲道：“敌人果真有备相待。”忽听得马蹄声响亮，一队金兵铁骑踏风而来。杨楚九人退后三步，那队骑兵早到跟前，后军向两边排开，把杨楚九人围在垓心。
杨楚九人背心相靠，仔细瞧那为首的，一看之下，杨楚登时大怒。那人正是大仇人白震。未待杨楚开口，那白震早冷笑道：“哈哈，护国先师早料到你们不死心，你们自投罗网，教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杨楚小贼，你到头还是栽在我手里。”
杨楚双眼喷火，喝道：“白震恶贼，我不手刃你，誓不为人。”说着大喝一声，起手就是一招“群龙共舞”，手起处狂风呼啸，掌力汹涌而出，如排山倒海般压将过去，在两丈处，掌力一分为数股，分击数处敌人。杨楚自来恼怒白震，故一上手便使足十成功力。白震领教过杨楚厉害，哪里敢迎敌，忙勒马钻进人堆去。只见杨楚掌力及处，玉石俱焚。轰的一声巨响，马惊嘶，人惨叫，十多骑被掌力所毙。余者尽皆惊惧，慌作一团。
文仲道：“帮主，趁此之势，咱们杀将出去。”
杨楚道：“如此最好。三郎在前开路，周宋二长老、张舵主在左；赵王二舵主，高统领在右；烦文我左右青龙使者断后。”众人齐应道：“谨遵帮主吩咐。”
杨楚定了定神，喝道：“咱们冲！”说着大喝一声，“神足通”一移，身子已在五丈之外，早到铁骑跟前。杨楚运足内力于右腿，伸脚猛撩马腿。那战马冲力虽疾，怎及得杨楚神功非凡，那马在杨楚一撩之下，长嘶一声，轰然而倒。正值此时，旁边铁骑钢刀早向杨楚招呼过来。杨楚眼明手快，身子腾空而起，半空中飞探两脚，踢飞两骑。旁边文仲等也早同敌人厮杀成一块。
杨楚在马阵中穿来插去，施展平生神威，顷刻便把一队数十骑解决。杨楚等既解决了这一队骑兵，精神大振。周甫早喝道：“帮主，咱们冲出去吧！”
杨楚应道：“好，说得正是。”说着率先冲将上去，文仲等紧随其后。金兵看到一队骑兵顷刻给杨楚等人所灭，恼羞成怒，也鼓噪而进，呐喊向杨楚杀来。
两下相迎，早是短兵相接。只见杨楚大喝一声，如晴天响个霹雳，运足内力于两掌，左右连划，控数股强劲掌力，猛然推将出去。掌力轰然而出，如排山倒海般层层翻滚过去，气势恢宏，如千军争斗、万马竞踏一般，正是“龙形般若掌”最后一式第四式“万龙齐啸”。这“龙形般若掌”虽只四式，却是集天下掌法之所长，实可说是天下至刚至猛的掌法，比之关镇远的“天罡伏魔掌”尚胜一筹，若内力练不到家，休想使得动这般恢宏掌法。此时杨楚体内真气浩瀚如海，所发掌力非同小可。掌力及处，飞沙走石，二三十金兵登时为掌力所毙。
杨楚行进数丈，施展神威，将金兵打飞出外。金兵虽众，可震于杨楚神威，一时却步步败退。在杨楚神功笼罩之下，后边周甫、文仲等反倒轻松许多。九人从来路战回，才行进十几丈，无数金兵便合围过来，把杨楚九人一下子没在垓心。
混战中杨楚只要寻白震撕杀，以报血海深仇，可火光中到处是强悍金兵，哪里见得白震人影。文仲在后见杨楚这等情形，已料知杨楚心思，呼道：“帮主，咱们此刻身陷重围，凶险非常，只求退敌脱险。来日方长，切不可意气用事。”
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杨楚闻言，心下一怔，头脑登时清醒过来，心下暗叫惭愧，自忖：“现下我等身陷重围，生死未卜，为务之急，只求众人全身而退。我怎可为一己私仇而连累众伙呢?”当下道：“谢文左使提点，三郎检点即是。”当下一心一意在前开路，只求杀出重围，别无他念。可金兵如洪浪般层层压上，饶是杨楚神功绝顶，也是举步为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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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仲与我去也断后，我去也轻功高明，虽是身处战阵之中，仍是兔起鹘落，来去自如。金兵均伤他不到。金笔探花文仲挥一支金笔，指指划划，点倒无数缠敌。说话间，文仲以“之”字诀划倒两名金兵，急侧身又是“才”字诀划倒一名金兵。冷不防一骑兵挥钢刀闪电般向文仲砍来。说时迟，那时快，文仲听得身后呼呼风响之际，知有敌偷袭自己，倘若回身拿笔格当，势必招架不及。不及多想，猛地冲前三步，从马项下钻过，飞身一脚，将那骑兵踢下，自身正好落于马鞍之上，纵马跟上数丈，大呼道：“大伙快夺马匹，咱们倚脚力脱险。”杨楚等即时醒悟，当下忙夺战马，倚战马冲杀出去，单只我去也兀自步战。原来我去也轻功卓越，地面施展自是收发自如，若于马上，反而不便。饶是如此，可其行动之速，丝毫不逊于战马。
这江湖中的武功，大多利于地面施展，而不利于马上游斗。故杨楚等八人一上马背，便缚手缚脚的。这八人在武林中都是一流高手，可在战马之上，武功却半点难施。杨楚洞悉其中厉害，收敛神功，就金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于马上施展家传枪法，反而得心应手。这杨家枪本就是马上的功夫，当年杨令公就凭着一杆刀一柄枪，杀得辽军胆心惊，世人皆称“杨无敌”。此刻于马上施展起家传枪法，一者杨家枪精妙绝伦，二者杨楚此刻身俱非凡内力。金兵如何招架得住。那杆枪在杨楚手中神出鬼没，如舞雪花，端的是风雨不透。但见枪缨到处，金兵尽皆披靡。金兵惧杨楚神威，一时纷纷辟易。周甫、张万山、高立等前得杨楚开路，后有我去也照应，一时人马相安无事。九人一时杀出重围。
众人既透重围，纵马狂奔，只求甩脱金兵追赶。不上五里，黑暗中只见前面一大队人马迎面呐喊冲来。旁边高立惊道：“似此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大王如之奈何?”
杨楚紧蹙眉头，说道：“如此之势咱们只能硬冲出去了。”九人一齐快马冲上。
待到近处，火光下瞧得清楚，来者不是别人，却是金刚鞭秦朔、白龙舵舵主庞宾、黑龙舵舵主陈冈等。秦朔等看见杨楚，早滚鞍下马，一齐上前拜见。杨楚等下马相迎，两下厮见，喜忧参半。秦朔道：“属下等救护帮主来迟，请帮主恕罪。”
杨楚道：“秦长老休要自责，咱们此刻大难未脱，且脱困回去再说。”
秦朔道：“帮主说得正是。属下得讯：金狗已将二圣移至虎狼山天冥洞中。故知金狗设下埋伏以待帮主。所以率众弟兄前来接应帮主，幸在帮主平安无事。”
杨楚道：“有劳秦长老了。咱们且先脱困再作理会。”于是各自上马，调头回去。
大众正欲走开，无数金兵呐喊追近。秦朔猛啐一口，愤然道：“斩不断的阴魂。”回向杨楚道：“帮主先走，我和兄弟们去杀尽那天煞的金狗。”说着便要迎将上去。
杨楚当住道：“秦长老息怒，此刻咱们还是少生事端为妙。”他深知自己千余江湖散漫之众，绝难抵挡数万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回头看见金兵追近，说道：“三郎自己断后。”
周甫、张万山、我去也等齐道：“万万不可。怎可让帮主一人轻身犯险?”
杨楚看见金兵渐来渐近，心知若再迟疑，必定凶险万分。当下正色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众人尚要再劝，文仲道：“好了，大家别再僵持，既然帮主心意已决，咱们且先回去。帮主不会有事的。”回向杨楚道：“帮主一人轻身犯险，弟兄们终究不放心，我留下助帮主一臂之力。”原来文仲料知杨楚武功卓绝，要自己脱身，必是不难，故有此说。
只听杨楚道：“不必了，三郎与白龙舵兄弟断后就行了。”文仲等见此，也不再多言，只好率领人马先走。
杨楚勒回马，说道：“弟兄们，咱们寻个隘要之处摆开阵形，截挡追兵，好让文左使等安全离去。”庞宾等依令而行。当下杨楚寻个隘要之处，把人马摆开，自己却立于阵前。
方才立稳脚跟，金兵已追至跟前。身后庞宾等早蠢蠢欲动道：“帮主咱们杀过去。”
杨楚道：“大伙休急，切不可离开紧要之地。”庞宾等不得令，只能干着急。金兵蜂拥而至，齐向杨楚等压将过来。杨楚抖动枪缨，愤当金兵。身后庞宾大怒，喝道：“来得正好！弟兄们，咱们杀！”说着率领帮众杀将过去。青龙帮一伙凭一腔之怒，初时尚可把金兵一阵杀退。可时间一长，毕竟吃了人少的亏，渐渐难已抵挡。杨楚虽然愤力迎敌，可时刻关心战局，心中明白，若再斗将下去，己方必定伤亡惨重。当下道：“庞舵主，你领众兄弟先退。”

皮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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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星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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