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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武侠 血与剑系列之血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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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18: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个人简介:以诺 曾用笔名 坤儿 2013年1月30日加入青岛市作协 编号ZJ100

血与剑系列的第一部正是《血剑江湖》,完稿于三个月以前,前前后后总共修改了三稿,此次与朋友们分享的是第三稿,也是最终一稿。

创作初衷:本人是古龙先生的拥趸和死忠,有感于传统武侠日渐式微,于是便由一个读者变成为一个专攻武侠的作者。武侠这一题材是我们华夏文化的旗帜,亦是我们炎黄子孙为之骄傲自豪的文化瑰宝,正所谓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武侠从未消亡,只是人心已经不再如昨天那般恬然喜乐。自还珠楼主开始,武侠逐渐脱离了市井艺人口口相传的方式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后由金古梁温等大师一并开创了武侠的新天地,他们笔下的江湖曾经是我们每一个热血男儿憧憬的地方,亦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武侠,就是成年人的童话,那里面有的不仅仅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更包含着情谊、牺牲、取舍、背叛,等等。那么,什么才是江湖呢?或许,一千个读者的心中就有一千个答案。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就是江湖。

这本书我前后总共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当大多数人还在比拼一天万字的时候,我却在不停地构思、修改、删除,再构思、再修改、再删除。文字是骗不了人的,字如其人,文亦如其人。我始终认为无论是哪一种题材,只要是用心去写,只要是有感而发,那么即使文笔并不精湛,读者们也是会笑着去包容去原谅的。好的文字是走心的,可以让读者感同身受,可以让读者跟随着书中的情节一起哭,或者一起笑;差的文字是走肾的,一泡尿之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我们光辉绚烂的文化已经流传了不止千年,到如今却是那些不知所谓的穿越充斥着文化市场,这是一种悲哀。当京剧、昆曲、武侠这些真正的文化符号失去了颜色的那一刻,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曾经有人断言相声已经死了,十年之前郭德纲出现了,他和他的德云社重新让相声回到了百姓的身边;曾经有人断言京剧也已经死了,有一位吴兴国先生以他一人之力就将京剧扛在肩膀上继续前行。那么,我们这些武侠迷们就要考虑一个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武侠呢?武侠这面血色大旗依旧光彩照人,只不过人们认为这面旗帜太过于陈旧,也太过于沉重,于是鲜有人愿意扛着旗帜勇敢的走下去。这面旗帜其实一直都在,就在那高高的山峦,就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是在你我每一个人的心里。

很多朋友曾经劝我舍弃武侠转而去写其它题材,例如官场,例如都市,例如情感,我都一一回绝了,这不代表我不认同前面这些题材,只是我的心中始终放不下武侠。学生时代,我的书包里总是装着金古梁温以及其他武侠大师们的小说,李寻欢、郭嵩阳、上官金虹、郭大路、燕十三、郭靖、萧峰、张无忌、铁手、追命、冷血、无情。。。他们每一个人在先生们的笔下栩栩如生,犹如一个个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今古龙先生和梁羽生先生早已经仙逝,金庸先生也早已封笔,只剩下温瑞安先生仍在为武侠付出着、努力着。我们呢?我们这些武侠的死忠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呢?都说武侠已经死了,其实死的不是武侠,是人心。我始终不认同将责任归咎在武侠的读者身上,写武侠的好比是厨子,那么读武侠的就是食客,身为厨子做不出一桌好菜,又有何脸面去埋怨食客们不来光顾呢?食客们的心已经冷了、死了,难道厨子们不应该脸红惭愧吗?还有何面目去指摘食客们不解风情呢?

武侠这条路很难行,因为前辈们的才华和阅历是我辈难以企及的,如果他们是高山之巅,那么我们还身处山脚之下,可是这绝不是我们裹足不前的理由。有些人告诉我说武侠这个题材已经写烂了,不就是宝藏、复仇、武功绝学、恩怨情仇吗?是的,可是我想说一句,爱情自有人类开始就以各种形式流传开来,那么几千年以后的今天,爱情这一题材不更是烂到极致了吗?答案是否定的。武侠之所以牢牢吸引着我们,正是因为那个江湖里面有爱恨情仇,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人心与人性,若是我们可以摒弃掉形式,转而着力去描述故事背后的人心与人性,那么武侠必定会重新回到主流的视线,也会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最佳题材。

我有一个永远都不会停滞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我们这些武侠的死忠们可以并肩而行,仰望星空,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有一面武侠的血色大旗正迎风飘扬,我们的肩膀或许还稍显稚嫩,武侠的道路上也会有风风雨雨,可是至少我们还在坚强的朝着前方走下去,不是吗?武侠的旗帜终究需要有肩膀去扛,朋友们,就让这面旗帜落在我们的肩膀上吧,以武侠的名义!

发帖方面我实属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格式也好方法也罢都有些不明就里,望大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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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19:41 | 只看该作者
我本来准备跟着这个帖子将所有章节一并上传,怎么提示有字数限制呢?我不懂,望有朋友可以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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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20:22 | 只看该作者
            加油啦,怎莫发都没关系,只要发文就好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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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20:5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孤岛






这座岛距离周边的村寨很远,很远。岛子很小,四周望去,很空旷,岛上没有一户人家。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座孤岛存在。他是这座岛上唯一的一个人,他是被放逐到此的,不是没办法离开,即使,在别人看来离开这座岛比登天还难。周围汹涌的波涛,岛上变幻莫测的天气,怎么会有路?也许有吧,绝路。

  一个人,如果被别人放逐,或许还有逃离的可能,可若是换做被自己放逐,就另当别论了。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是一位白发的老人。老人的身世,来历,他都无从知晓,只知道,每当月圆的时候,老人会乘船来岛上住几天。岛上的资源很贫瘠,干枯的荒草,几棵光秃秃的树,如果没有他自己搭建的茅草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他叫陆飞。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犹如没有人知道那位老人的来历一样。


惊蛰,天气还是冷。他赤裸着上身在海边捕鱼。幸好鱼儿们不会冬眠,不然他就只能吃老人上次来时留下的番薯了。他的脊背很漂亮,结实,匀称,或许是终日阳光的照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般的颜色。他总是紧紧抿着嘴巴,像是在强忍着不说话。其实,一个人的岛屿,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渔网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简易,甚至编织的稍显笨拙。看他的一双手,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这根本就不是一双渔夫才能够拥有的手。换做江湖上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高手,若是在看到他的这双手的时候,心底里一定会生出一丝的凉意。


收回渔网,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几尾鱼,看样子他很开心,毕竟,鱼汤比番薯要鲜美许多。他的嘴角稍稍扬起,他笑了,笑得像是个孩子。那一瞬,他的笑容,仅仅是短暂的刹那,却像是点燃了木柴的火,透亮,闪烁着光芒。只不过,他笑与不笑的差别很大。当那一抹明朗的笑容挂在他那瘦削的脸颊上的一刻,仿佛连天际都会变得越发的湛蓝与明亮。可是,当他收回笑容选择将剑拔出的一刻,相信世上没有谁还敢把他仅仅当做是一个爱笑的孩子。

  一个人吃饭的场景总是让人感觉到孤单。他吃饭的速度很慢,很慢,即使只是一锅没有放盐和香料的鱼汤和一只番薯,在他看来都是犹如山珍海味般的香甜。一饭一菜,来之不易,他慢慢地咀嚼着,喉结在喝汤的时候有规律的动着。他的嘴唇很厚实,上面隐约能够看到浅浅的胡须。粗布做的衣服,是浅蓝色,像他身后那片海水般的湛蓝。

  他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下雨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任凭雨水打湿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胸膛和后背上隐隐有几道伤痕,看得出,那上面有剑伤,也有刀伤。一个笑起来像不经世故的孩子一般的少年,他的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伤痕?他到底是谁?他将自己放逐在这座没有人烟的孤岛,莫非他有着难以言喻的苦衷?

  茅草屋已经显得有些破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很简单,甚至有些寒酸。可是在这种环境下,简单,就意味着希望,没可能复杂。床头有一只罐子,里面装的是水。他喝酒吗,不知道,屋子里嗅不到酒的味道。想知道,没有酒的日子,他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长夜。 月儿渐渐从月牙变成了半圆,渐渐地,开始圆满。月圆的时候,那位老人就该来了。


老人打开一坛酒,他对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说道:“陆飞,喝点吧,这是新酿的竹叶青。我知道以前你在江湖上的那些过往,如果想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这一次,我可以带你离开。”陆飞望着眼前的酒,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从前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什么是江湖?他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就是江湖。

  桌子上有黄瓜,花生米,酱牛肉,还有角落里那几坛酒,都是老人带来的。陆飞将酒靠近嘴边,可以看到,他那厚实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三年了,自从他将自己放逐到这座孤岛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酒,可以消除一个人的恐惧,孤单,甚至是欲望。 没有酒的日子,他只有让自己拼命劳作,练剑。身体疲惫了,就没有气力去回忆那些让人心痛的曾经了。


无眠的夜,陆飞会飞奔出屋子,屋子就建在海边。他的水性极好,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用海水浸泡着,用海浪冲刷着,强大的水流击打着他那瘦削而又刚毅的脸庞,还有他那宽厚结实的胸膛。海水是咸的,很咸,犹如一滴滴的泪水,犹如那些无法抹去的回忆。

   与老人对饮了一坛酒,老人提出想看陆飞舞剑。这一刻,陆飞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他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杀戮,也看过了太多的血腥。死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而倒下的绝不仅仅是敌人,其中也有朋友、兄弟,甚至是陆飞此生至亲至爱的人。三年以来,陆飞的那柄剑一直没有出鞘,是不想,亦是不愿。沉思了许久,他又仰头饮下一碗酒,而那柄本来还挂在墙角的剑此时却已经被他攥在了手里。

  月圆之夜,本是无风,可是此刻却有阵阵冷风袭来。那几棵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此时却也跟着风摇动不止,不知道是因为那一阵阵刚烈遒劲的剑气,还是因为不远处那咆哮着的海浪。旗未动,风亦未动,是人的心在动。 这套剑法总共七十二式,老人识得这便是嫡传的手法,看着剑影随着陆飞的身形舞动,老人在一旁会心地笑了。剑毕,陆飞的额头沁出微微的汗珠。

  “好剑!”老人递给陆飞一碗酒,刚才那一抹笑容虽然还停留在老人的脸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过这套剑法以后,老人像是陷入了沉思。“剑已出鞘,奈之若何?” 像是不想让老人看出自己的心事,陆飞匆匆地将剑归于剑鞘,思忖着老人的这句话,久久,久久。

 “我要走了,这几坛酒你留下吧。有些时候,我们总是会面对着人生当中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江湖就是江湖,想回去就回去吧,难道要这样孤苦一辈子?你,还年轻…”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人看着陆飞,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而老人的眼睛里也仿佛起了雾。听到这番话,陆飞苦笑着,他只是望着远处的海浪发呆。老人走了,陆飞感到一丝的寂寞,幸好,漫漫长夜,有酒陪伴。他的酒量不错,甚至是很好,可是他却不敢醉,或许在一些时候醉了远比清醒更加让人痛苦。酒,一旦喝上了,也就放不下了,犹如想念。

  冬,寒风习习,他正在缝补着身上破旧的衣服,老人不期而至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船上,载满了整坛的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女子的身世老人没有对陆飞讲,只是说,她,叫做桃花。照顾好她---这是老人临行前对陆飞说的最后一句话。 桃花,人如其名,笑如桃花。一袭桃红色的衣裳,不是精贵的丝绸制成,穿在她的身上,婉若处子。桃花告诉陆飞,这些女儿红都是她亲手酿的。

  有了桃花的日子,陆飞不再寂寞,这座岛也不再像看起来那么荒凉。他不愿意让桃花跟着受苦,他答应了老人的要求,时不时趁着桃花熟睡的时候跟着老人的船外出做事。每一次船停靠在夜色里,他就知道有任务了,他不愿意看见血光,但是为了桃花,为了更好的生活,他只有付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血。他的武功很好,甚至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他的剑很少出鞘,一旦出鞘,就很难收回。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江湖,就是刀光剑影的地方。

  每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陆飞就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回到桃花的身边。看着桃花熟睡的样子,就像是一颗桃子,一颗鲜嫩多汁的桃子,更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美丽的桃花。江湖里的他,本是一个漂泊无根的浪子,更是一个将剑用到极致的剑客,可是当他回到岛上,回到桃花身边,他就变回了孩子。

  陆飞自制了一间简易的洗澡的小屋,没有屋顶的那种。一只大大的木桶,里面装满了雨水。木桶下面有很多柴火,冷的时候,点燃柴火,感受着木桶里面水温渐渐地上升,也感受着两个人的温存。 她喜欢给他搓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背上一道一道的伤口,那上面,有旧伤,也有新伤。每一道伤痕,都印证着一段又一段的刀光血影。


她在孤岛上亲手种下了几株桃树。每当洗澡的时候,她都会温一壶女儿红,在水中洒下几十片花瓣。陆飞就像是个孩子般的躺在木桶里,任由她把玩着花瓣,也任由着她一口一口的抿着杯子里面暖暖的女儿红。那一刻,他眼中的桃花是那么的美丽,又是那么的不可方物,犹如春风里摇曳着的、最美的花朵。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陆飞才会暂时忘却记忆里那些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的曾经,那一幕又一幕充斥着鲜血和死亡的景象让他心惊胆寒,也让他感觉到了疲倦。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 阳光洒在海面上,也洒进了这间茅草屋,陆飞甚至不想从梦中醒来。窗外面透过来的风吹打在他瘦削的脸上,他极不情愿地坐了起来,睡眼蒙松的找寻着昨夜那个和自己缠绵的她,那朵美丽的桃花。“你醒了?”桃花就坐在床边,给他缝补着那件蓝色的粗布衣服。看着桃花殷红的脸颊,陆飞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桃花的脸更红了,被陆飞的气息弄得很痒。这一刻,窗外的桃花也开得正艳。

  “你就像个孩子,别闹了,饭都煮好了,洗把脸赶快吃吧,都要凉了。”桃花的一双青葱般的纤纤玉手看似更像是富贵人家大小姐才会有的一双手,可是她的厨艺却偏偏是那样的好。桌上,两碗粥,几碟小菜,一碟馒头,都还是热的,两双竹筷就摆放在那里,看起来,桃花是要等着他一起吃。给陆飞夹了一口菜,桃花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出身和来历,知道吗,我是…”

  还没说完,陆飞的嘴唇就已经触碰到了桃花的面颊。他轻声道:“你是谁不重要,你的身世也不重要。只要每天都能喝到你为我酿的女儿红,只要每晚都能有你在身边,我就很知足了。知道吗,你才是我命中的天下无双。” 就在阳光的照耀下,陆飞将桃花紧紧地揽在了他那火热到滚烫的胸膛里面,他那对厚实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了桃花那红润的面颊上面。当桃花的玉手再一次触碰到陆飞那满是伤痕的胸膛上的一刻,两滴咸咸的泪水便从她的眼角落下,就落在陆飞的身上。

  古铜色的他,洁白如雪的她,在一袭红色被单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原始,也是那样的热烈。他的汗珠一颗颗地落下,就落在桃花那白嫩的肌肤上面,滚烫着。同样滚烫的还有他的嘴唇,那略带胡须的,厚实的嘴唇。

  饮食男女,这句话被圣贤说出来是那样的高尚。只不过,在陆飞和桃花身上,这四个字却在所谓的高尚之外更平添了几分自然,几分原始,几分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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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受重伤



  梅雨季节,天空中乌云密布,海上一群群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压着水面飞行着,不时传来鸣叫的声音。海面风浪很大,陆飞,就在往回返的路途上。老人划着船,因为天气的缘故,看起来比平时吃力了许多。从远处没瞧见到陆飞。他此时正躺在船舱里面,他受伤了,伤得很重。鲜血,已经染红了他那袭蓝色的衣衫。

  为了给素面朝天的桃花买几尺江南最好的绸缎,以及京城里那些大小姐们最为推崇的、昂贵的胭脂粉黛,陆飞不顾老人的劝阻,只是为了多赚些银两,他不顾体力更没有提前做任何的准备就冒然同时完成两次任务。任务的地点相隔数百里地,雇马车,慢,换成骑马。策马疾奔,马倒下,人还清醒。再换一匹马,趁天黑之前继续狂奔。 雇主给的价钱很高,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在丘庄打败恶贯满盈且臂力过人的丘老大和他的一众手下就已经使陆飞疲惫不堪,何况,在距离丘庄百里以外的护城河又和江湖上人送绰号“飞天蜈蚣”的吴松苦战了一个时辰。 一个人的外号的确能够代表别人对这个人的看法与评价。如果吴松的外号叫做飞天蜈蚣,就说明他的轻功的确超出常人许多。

  陆飞的剑招很厉害,这一点那个老人早在他展示七十二式嫡传剑法“游蛇剑法”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但是老人这一次才知道,原来陆飞的轻功竟然也不在吴松之下。问题是,陆飞,不是铁打的。陆飞是一个人,而对手前前后后加起来却足有几十人之多。即使陆飞是一头猛虎,却也招架不住一群又一群杀红眼的恶狼。

  当陆飞使出剑招里面第三十三式“灵蛇出洞”的那一刻,剑尖刚好刺穿了吴松的肩胛骨。同时,吴松的暗器也打在了陆飞的胸膛。剑尖,没入吴松的臂膀有七寸。暗器,却深入陆飞的前胸,至少五寸。肩膀被刺入七寸,可活。前胸,深入五寸,且暗器上面尽是倒齿钩,未必能活。看着陆飞胸膛渐渐渗出的黑血,老人知道,暗器有毒。

  陆飞大口的喘息着,一丝丝乌黑的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淌着,可是他的眼神却越发地坚定,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慌乱,就等同于死亡。待到吴松的掌风即将拍到自己面门的一刻,陆飞用尽全力将剑刺出。一剑的光华闪过,吴松倒下了。这一次,剑尖扎进的是吴松的心脏。待到对手倒下,陆飞再也没有忍住,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鲜血,黑色的鲜血。 “我要回岛,我要见桃花”昏迷中的陆飞不停地喊着。

  老人早在陆飞昏迷倒地的那一刻就将一粒丹药送进了他的嘴里,这一颗丹药可以让他在两天内不会因为毒性发作经脉断裂而死。老人知道,陆飞所中的毒不轻,需要到江南最有名的药铺孝仁堂请不世出的鬼医王孝仁来医治,目前,他只有先将陆飞送回到岛上,再返回去请鬼医。


船在几经周折以后勉强靠岸,陆飞硬撑着爬了起来,他拼尽气力狂喊着桃花的名字,没有人回应。陆飞和那个老人都注意到了沙土上几排散乱的脚印,脚印很浅,看得出,这些人的轻功都不弱。门是开着的,屋里的陈设没有变动。那一坛坛桃花亲手酿的女儿红还堆在墙角,那件桃花亲手缝制的夜行衣还被叠好了放在椅子上面。只是,靠近墙角的那张床上却显得是那样的凌乱。莫非?陆飞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孤岛,阴雨天气,风浪很大,桃花一个弱女子单凭一己之力是根本不会离岛的,联想到沙土上面那些散乱却又浅浅的脚印,陆飞的一双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就在这时候,老人在茅草屋的竹门后面发现了一张信笺,上面只是写着简单的一行字:陆飞,我走了。本想等到你回来的,只是…仔细看上去,信笺上面还有泪水的痕迹,而那些泪水竟然还有温度。


陆飞知道桃花一定是刚刚离开这座孤岛,此时若能够追出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她,可是陆飞刚刚准备掠身,就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紧接着,一大口黑色的血就溅在了他手里的这张信笺上面。混合着泪水与血水的信笺脱离开陆飞那渐渐无力的手,只是一瞬间便被狂风卷的不知去向。陆飞躺在那里,他的身体很是虚弱,甚至几近虚脱。幸好有老人的那颗丹药,还可以暂时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老人这时候已经在确认陆飞暂时无虞以后迅速地调转船头,往回驶去。

  顾不得驻足欣赏姑苏的美丽,老人一袭布衣风尘仆仆地往江南赫赫有名的孝仁堂赶去。孝仁堂,就建在这条姑苏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上等檀木制成的牌匾甚是醒目,更让人咋舌的是,“孝仁堂”这三个大字竟然是用金粉铺在牌匾上面。老人像是对此地很是熟悉,没等下人禀告,就径直往孝仁堂后面的庭院里大步走去。

  这座庭院建设的错落有致。花草、假山、凉亭、鱼池,像是江南水乡的一个缩影。就在凉亭里面,坐着一个人。他的年纪大概五十岁上下,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面前的桌子上尽是山珍海味。此刻他正在抓着一条鸡腿大快朵颐,而那只抓着鸡腿的手上,竟然戴着四个金灿灿的戒指。幸好他的这只手只剩下四个指头,否则,一只手恐怕就要被这个人戴满了,而失去的那一个小拇指,正是拜眼前的这位老人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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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孝仁堂的大掌柜斜着眼瞧着眼前的老人,还不忘记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老人径直走到王孝仁的面前,搬过一把枣木椅子坐下,道:“闲话少说,我这次来是求你去医治我的一个朋友,他中的是暗器之毒,眼下危在旦夕…”王孝仁像是吃的累了,拿起一块绸子擦擦手,啜了一口上好的龙井,淡淡道:“老家伙,自从那年在月明山你砍掉我的这根手指头起,我就发誓以后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你这算是求我,还是命令我?我就是不治,你能奈我何?”老人回应道:“就知道你会记恨这段恩怨,你要是放不下,有朝一日我们再次做个了断就是,但是,我的这个朋友你必须诊治,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能吃了我?”王孝仁打断了老人的话,轻蔑地说道。老人笑了笑,然后将一根手指伸进了王孝仁的茶杯里面,老人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缓缓地写了几个字,道:“看看吧,这个病人你是不是诊治,自己掂量着办吧。”王孝仁心不在焉地顺着老人的手势低头望去—“啊!”---他在发出这一声惊叹的时候,脸色竟然瞬间变得苍白,眉宇间也紧接着露出了惊恐与害怕的神情。


“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说?若真是无法救得病人的性命,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王孝仁的死忌,而孝仁堂也就不复存在了。”说着,鬼医王孝仁连忙急匆匆回到了他的卧房,不消片刻工夫就提着一只药箱回到了老人的面前。孝仁堂里一众下人在前面开道,老人和王孝仁骑着快马,向着海边赶去。月明星稀的时候,他们终于靠岸。

  点亮烛台,王孝仁仔细地观察着陆飞的面色和脉象。一根银针,扎进了陆飞的胸膛。针头拔出,迎着光,针头变成了黑色。“是被吴松的回转蜈蚣倒齿钩所伤,对吗?”王孝仁问道。“是的,飞天蜈蚣,是他发出的暗器。”老人回答道,接着又关切的问道:“他的伤还有救吗?”鬼医王孝仁笑着说道:“据我所知虽然吴松是轻功方面的行家里手,可是他在用毒方面却还和西域苗疆的毒圣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呢。放心,只需服下我熬制的草药,不出十日,就可治愈,只不过…”“只不过什么?”老人关切的问道。

  “只不过,他在百日以内不得动用真气,需要静养。”王孝仁这个时候已经把带来的草药装进了罐子,下面的篝火也已经点燃。老人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感激,他对着王孝仁说道:“鬼医,这一次算是我欠你的,你要是想要回那根断指,言语一声,我没有二话。”王孝仁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说道:“老不死的,这一次你的确是欠我的,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让你偿还,等着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孤岛,夜晚的孤岛,只有陆飞一个人。就在几天前,三尺阮红的里面还有桃花那摇曳的身体,和火热的灵魂。这一刻,仔细嗅一下,空气中还留有她那淡淡的体香。行走江湖久了,一个人往往更愿意流血,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手的血,都代表着一份荣耀。没有谁更喜欢流泪,因为对于陆飞而言,泪水远比鲜血更加的让他痛苦十倍,甚至是百倍。

  此时距离受伤已近十日,换句话说,陆飞已经昏迷了近十天。老人和鬼医连日来照顾着陆飞,喂药,喂水,喂米汁。如果这十天里面没有这些,恐怕此时的陆飞再也看不到夜晚璀璨的星空。屋子不算大,也只有一张床,老人和鬼医已经乘船离开了岛子,现在,整个岛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陆飞好似是睡着了,又好似是醒着。月光照了进来,就洒在床上,就洒在他的身上。


“陆飞,你慢点儿,我跑不动了。”桃花正在和陆飞在岛上放着风筝。风筝是陆飞跟随着老人去城里的时候买的,是一对鸳鸯造型的风筝。陆飞手里的那只风筝大一些,当他手里握着的是风筝而不是剑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快乐。拽着手中的线,任凭风筝在海风的吹拂下在天际翱翔。桃花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气力可以自由控制着手里的线,何况,她怎么会追赶上他的脚步。陆飞停了下来等着她,这一刻,在夕阳的映衬下,桃花的脸更红了。她微微地喘息着,白嫩的鼻尖上有香汗沁出来。


“来,我给你擦擦。”陆飞的身上从来不带手帕,他就用袖子擦拭着桃花额头和鼻尖上的汗珠。桃花羞涩地低着头,露出幸福的笑容。“饿了吧,别玩了,我们回屋吧,我给你烧菜,再温一壶女儿红,好吗?”她说道。陆飞那只还在给她擦拭着汗水的手猛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拽进他温热的怀里,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可以,我要娶你!”桃花此时将头埋的更低,就靠在他的臂弯里面,羞红的脸庞越发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

  猛然间,陆飞从床上起身,醒来,汗水已经将衣衫浸透。是梦吗?还是现实?桃花,桃花,你在哪里啊?他想跑出去找寻桃花,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还没迈出屋子,就直直地摔了出去,摔在了坚硬的沙地上。他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地上的沙土吃了进去。他要让自己被泥土填满,填得满满的。因为,没有了桃花,他的整个身躯和灵魂都已经变得空虚。寒冷的夜,一个人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吃着泥土。这是一幕无法言喻的景象,让人感觉到冷,感觉到疼。

  “桃花,你会回来吗?你会嫁给我,对吗?”陆飞喃喃道。没有人回答,回应的,只是海浪翻滚的声音。当你不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忘记。从那日起,孤岛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欢声笑语,剩下的,只是回忆。陆飞整日里坐在桃花树下面,寂静地、落寞地,望着眼前的桃花。片片桃花落下,有些落在了泥土上面,有的就落在了陆飞的身上。能够想象一个人在桃花树下想念一个人的情景吗?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场景的确有些残忍。

  墙角那些整坛的女儿红一直没舍得喝,或许,是不舍得,或许,是不想去触碰。还在受伤的胸口经不住浓烈的女儿红,更经不起白天黑夜的朝思暮想。陆飞将一坛酒置于树下,看着那随风摇曳着、凋零着的桃花,他却怎么也不忍心击碎酒坛上的泥封。取来一瓢水,一只碗,瑟瑟的风中,看着桃花凋零,独饮。忘记是谁说过,你知道饮酒和饮水的分别吗?不知道,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玩笑。酒,越饮越暖,水,越饮越寒。现在,陆飞知道了,水寒,心亦寒,更甚!

  墙上的那柄游蛇剑已经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很久。剑很少会出鞘,出鞘,必现血光,否则,难以入鞘。此时距离那次受伤已近百日。陆飞的伤口还隐约着疼,却逐渐可以尝试着动用体内的真气,七十二式游蛇剑法也能够施展出来,只是,出剑的速度和力度都不如以前。原因只有一个,和伤有关。不仅仅是胸口的伤,更是心伤。才发觉,渗着毒液的倒齿钩虽然厉害,却远不及桃花离去那种伤痛的万分之一。


舞剑,狂舞。伤口崩开,鲜血飞溅而出。陆飞脱掉了上衣,赤裸着胸膛,在桃花树下宣泄着他的剑招,他的寂寞。 伤口崩裂,完全的崩裂。血水,随着剑光闪烁,洒在了地上,也溅在了那几棵她亲手栽下的桃花树上。此种景象,凄美,亦是凄绝。


突然,陆飞的身子竟然瞬间腾空而起,他的身子犹如一支急速射出去的弩箭,更像是一条快如闪电急速而出的灵蛇。只见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忽然倒悬了起来,在这一刻,他的剑和他的人已经融为了一体。人有情,剑却无情,剑花化作剑幕,剑幕将那一片天地笼罩了起来。这正是游蛇剑法里七十二式中的最后一式,群蛇狂舞!

  这一式,除非是陆飞在和高手交手时处于劣势或者是生死存亡之际才会用到的招式。这一式,需要极大的定力,极快的速度,和人剑合一的状态。好像没有谁见过这最后的一式,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地上的尘土都被游蛇剑狂舞的剑风催动了起来,尘土飞扬,片片桃花在半空中飞舞。

  剑式毕,剑影还在,剑气还在,尘土还是在半空中悬浮着,还夹杂着片片凋落的桃花。当那柄游蛇剑重新归于剑鞘的一刻,陆飞的嘴角分明已经渗出了丝丝的鲜血。他大口的喘息着,而他的胸口也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风更烈,陆飞周围三丈以内已经布满了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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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福威镖局







 一柄剑在剑鞘里面的时间太久了,是会生锈的,人,也是一样。剑客也好,刀客也罢,无论生或死,江湖,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宿。姑苏,也就是苏州城,自南宋以来,便是金国使臣、商贩等去宋国都城临安府的必经之地,建有全国最大的驿馆:姑苏驿。城内,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式的生意都汇集在这座城里。沿街叫卖的小贩,街边或大或小的店铺,饭馆,茶肆,药铺,妓院,镖局,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陆飞一袭蓝色的布衣,将剑背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三年的时间,他把自己交给了那座孤岛,或许,他有他的苦衷;或许,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情他都已不想再提。如果桃花没有离开,他是不会离开那座小岛的。两个人,简单、平静地过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在陆飞眼里,已经很好了。在姑苏城里执剑而行的人很多,只不过剑相同,人却不同。

  醉还乡,姑苏城里最著名的酒肆。寻了一张空座,还没等陆飞开口,小二已经满脸堆笑的站在了面前。看来,会做生意的老板都会喜欢这样精明能干的店小二,不光是老板喜欢,客人们也喜欢。“客官,您一路辛苦,想吃点什么?”店小二殷勤着问道。陆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淡淡道:“随便几碟小菜就好。”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贩夫走卒,陆飞都会报以尊重。店小二笑着问道:“客官,喝什么酒?我们这有上好的竹叶青,陈年的花雕,还有…”“上一壶铁观音就好。”陆飞说道。

  “好叻。”店小二一边答道一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奇怪,这个世上竟然有只喝茶不喝酒的人?”再好的竹叶青,也赶不上桃花亲手酿制的女儿红。想到这里,陆飞不禁想起了她,也想起了那些甜蜜的过往。上菜的速度很快,不是因为这里的生意不好,恰恰相反,这里几乎是人满为患。陆飞能够在这个时间有个座位吃饭,也只是因为他选择的是一个角落,相信没有谁喜欢坐在一堆尚未清洗的杯子旁边。

  鲜竹笋,豆干,酱牛肉,一碟馒头。看来世上所有的店小二都是很会看人下菜碟的。头上没有戴官帽,身上没有穿官服,脚上没有蹬官靴,看来与官无缘。浑身上下就是一件粗布的衣服和裤子,背上的剑也是看似普通,看来更和财宝无缘。换一身打扮,或许小二会将耗油扒鲜菇、醋馏鳜鱼、三套鸭、脆皮文蛤、蟹粉海底松、三凤桥酱排骨等等姑苏的名菜一股脑的端上来,并且脸上还堆着笑的对着你拱手作揖。

  陆飞像是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饭菜虽然简单,却能够果腹。放下一点碎银子,陆飞从酒肆走了出来。那个老人交代过,太阳下山以前,去姑苏城里面的福威镖局,护一趟到河北的红货,这便是陆飞此行的目的。福威镖局是江南一带最大的镖局,其分号也早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凭借着大当家“白眉神鹰”王天南在江湖上的名号,以及王天南笼络到的一批高手,在南方这个地界上面声名在外,多年来所保的镖甚少有失手的时候。

  拜上了老人为自己准备好的帖子,陆飞坐在大厅里面候着,此时上好的龙井已经沏好,瓜果梨桃等一干小吃也摆放在黄花梨做的桌子上面。抬头看看四周,雕梁画柱,很是气派,陆飞还隐约能够听到院子后面传来的较武时棍棒相击和拳头打在木桩上的声音,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阔步从后院走了过来。他身着一件酱紫色的长袍,足蹬一双黑褐色的英雄靴,鄂下微微发白的胡子随风摇摆,尤其是那两道白色的眉毛,更显得器宇轩昂。陆飞忙站起身,微微向前一弓,抱拳道:“阁下想必就是人称白眉神鹰的王天南王老前辈,晚辈陆飞有礼了。”王天南忙用手搀扶,笑着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飞剑客不必拘礼,老可已经在此守候多时,来来来,请坐。”

  王天南上下端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陆飞此时并没有直视王天南,他只是微微颔首,将茶杯举到了嘴角。王天南笑着说道:“飞剑客一路辛苦了,你的房间老朽早已安排妥当,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寒舍简陋,还望见谅。”放下茶杯,陆飞赶忙道:“老前辈哪儿的话,如果贵舍尚属简陋,就真不知何处还能称得上是富丽堂皇了。”王天南捋着胡子,或许是感觉这句话很受用,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越发有了好感。他站起身来,对陆飞说道:“老朽晚上设宴给飞剑客接风,现在距离晚饭尚早,何不到后院指点一下我的那些不成器的徒弟们,也好让他们长长见识。”陆飞忙道:“王老前辈言重了,晚辈于武功方面也只是学得些皮毛而已,根本难登大雅之堂。”王天南哈哈大笑着说道:“据我所知,若你的功夫尚属皮毛,那么这些徒儿们就是舞枪弄棒的三岁孩童了。走走走,跟我来。”说着,就大步流星的朝着后院走去。


偌大的院子,中间一大片的开阔地,墙角的兵器架上各种兵器俱全,百十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在那里操练着兵器和阵法,此时早已经一个个累得满身大汗。见到总镖头带着一个少年过来,众人均是齐刷刷地鞠躬唱喏。王天南对着众人道:“这次河北之行路途遥远,险阻重重,何况这一次我们保的是一批红货,关系重大,所以,这一次我托一位我的老友帮忙,请来了这位少年英雄。来来来,大家伙见个面,彼此间熟悉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罢,他对陆飞示意了一下。陆飞忙向前跨了一步,抱拳道:“各位朋友,在下陆飞,只是学过几天棍棒功夫,是王老前辈过奖了,有不足之处还望海涵。”那些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们也都齐刷刷地回着礼,倒是不远处一个穿着黄色短打衣衫的壮汉微微皱皱眉,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王天南冲着那个大汉说道:“刘成,你过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天南的脸上微微带着不快。那个叫刘成的汉子此时老实地走过来,微微低头,不敢与大当家对视。王天南像是思忖了一下,对着刘成道:“本镖局自我以下属你们四大镖师的功夫最为厉害,看来你对这位小兄弟好像有些偏见。既然这样,不如你和他过过招,我做评判,你俩点到即止。”陆飞见此情形,忙道:“王老前辈,万万不可。我初来乍到,何况武功平平,怎能和刘镖师过招。”没等陆飞说完,刘成打断他的话,嘴里说道:“你也不必过谦,大当家既然能邀请你来护镖,想必你也是有两下子,我们就玩两手试一试,我若是输了,晚上一杯水酒当是赔罪!”说罢,他旋身倒退三步,略一抱拳,道:“请!”


陆飞思忖道:我为客,君为主,拳脚无眼,若是谁伤了到后面都不好看。这时,他看到王天南在一旁微微笑着,像是要自己打消这些顾虑。好吧,当做是切磋武艺就是了。想到这儿,陆飞也是向后旋身,倒退着往后撤步。顾虑到拳脚无眼,陆飞向后撤了五步,没成想,在刘成看来这简直是对自己极大的羞辱。还没等陆飞抱拳施礼,这边厢刘成已经斜刺着就一拳击出。陆飞见对方出拳,眉头也微微紧皱了起来。这算是比武切磋还是刀枪见红的拼杀,缘何这位叫刘成的镖师要这样对自己?就在陆飞分神的一刹那,刘成那只拳头犹如一把铁锤一般的带着风声就已经打向了陆飞的额头。


这一拳的力道很足,夹杂着一股风声转眼间就要击到陆飞的眉骨。就在这时候,陆飞的左手刚刚明明还低垂在那里,只是一瞬之间便一掌迎了过去。要知道,拳头可是远比尚未攥紧的手掌力道更大,速度更快。陆飞的手掌与刘成的钢拳相遇的那一刻,或许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陆飞的左手从此后再也无法握住剑柄了。正当除了王天南之外的其他人将要发出惊呼的一刻,忽然间,院子里面变得鸦雀无声。这一瞬,在这座偌大的院子里面,空气仿佛突然间变得窒息,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

  只见陆飞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齐齐地硬生生夹住了刘成的手腕,而中间陆飞挪步、出手、晃动身形等动作一旁的众人竟然都没能瞧见!白眉神鹰王天南知道,这是因为陆飞的动作的确是太快了.不要说手底下这些个徒弟,即使是他自己,如果不是在那一瞬定睛仔细观瞧的话,估计也没法子看到陆飞是怎么接招、拆招、化招的。陆飞的这些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完成的,没有半分的犹豫,没有一点的迟疑。如果他的动作稍微慢那么一点,或许,刘成的拳头这个时候已经将陆飞的身子打飞了出去。这一点,王天南没有半分的怀疑。刘成曾经是六扇门的捕快,臂力一晃有千斤之力,人送绰号“猛金刚”,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兴起酒后失手错杀疑犯,刘成或许现在还是吃着皇家饭。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刘成也不会被王天南收罗至帐下,更不会成为福威镖局的四大镖师之一。

  刘成此时的脸庞更像是一块尚未煮熟的猪肝,脸色由红转白,又从苍白变成了死灰。他的拳头还保持着击出那一瞬的状态,可是他却感觉这只拳头仿佛有千斤之重。冷汗,沿着他的额头缓缓落下,他实在没有看清楚眼前这个少年是如何闪避又是如何用两根手指就夹住自己手腕的。就在此时,从西面厢房里同时走过来三个汉子。只见他们一身短小打扮,也是和刘成一般的黄色短衫,上面同样绣着一只苍鹰。黄波,人送绰号“泥鳅精”,水性极好,能在水里闭气近一个时辰。孟炎,人送绰号“活阎王”,使得一把钢刀,一刀下去足以开山裂石,看上去好似是刽子手一般。李哲,人送绰号“赛孔明”,兵法智谋,远在众人之上。这三人连同“猛金刚”刘成便是福威镖局旗下的四大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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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就看到这贴,现在终于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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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大镖师






这四人被白眉神鹰王天南召至帐下,期间经历恶战无数,彼此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他们四人私底下都以兄弟相称,其中又以刘成为大,按照年纪排,老二“泥鳅精”黄波,老三“活阎王”孟炎,老四“赛孔明”李哲。时方才是由大哥刘成负责操练,于是这弟兄三人就坐在屋里喝茶,听见外面的声响即刻出来,看到大哥式微,于是便想过去助拳。

  王天南见到此时胜负已分,心想看来老友的确是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可靠的帮手,心中大喜,却又不晓得陆飞这一次是否是出于侥幸。难道是因为刘成太过于大意?想到这里,王天南便盘算着想看看接下来陆飞会如何应对。毕竟,这次押的镖非同寻常,如果陆飞只是凭借着一时运气和手上三两招的功夫,一旦遇到一众的绿林草莽,失掉了红货不说,万一再失掉了性命,自己更难跟几十年的老友交代。他还记得老友嘱咐过:“陆飞不比常人,一是因为武功,二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切记,他可以为你护镖,你却一定要照看好他,不可儿戏。”

  陆飞的身份和来历到底是什么,老朋友都没有讲,王天南也不好追问,只不过,在前厅看到陆飞的第一眼起,王天南就好似联想起什么。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一段过往,一段几十年前惊心动魄的江湖往事。只不过,若是要照看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远离危险。矛盾的是,押镖本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这一次的红货价值连城,这块肥肉很少会有人拒绝,哪怕是用生命做赌注也在所不惜。可是那个王天南多年的老友却同意让飞剑客来助拳,难道除了这个少年以外就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吗?这些念头也就是在脑子中停留了一会,因为,此时王天南已经看到黄波等人眼中的怒火。

  那三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时候,陆飞已经旋身退出和刘成的争斗,站在那里,等待着王天南的示意。而刘成,此时正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站在那里,右手还紧握着拳头。王天南笑着对陆飞道:“飞剑客,看来你要好好的向大家伙展示一下你高深的功夫了,如果是一对一的话,你胜券在握,却不知道以一敌四又会是怎样?”

  这句话若是换成别人对自己讲,陆飞一定会心存芥蒂,可是看着王天南仁慈的目光,感觉对方不像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更何况这趟镖是那个老人要求自己来帮忙的,言语中透露出和白眉神鹰的关系绝非寻常。陆飞心里这么想着,于是也就拿定了主意,他向着刘成以及另外三位抱拳,嘴里淡淡道:“方才得罪了,看起来几位朋友还是想和在下切磋一下。恕在下不自量力,大家看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在下奉陪到底。”其实陆飞不是一个恃才傲物狂妄自大之辈,只不过,他隐约感觉到这是王天南在有意试探一下自己,而自己与其隐忍着谦虚,倒不如实在去应对。

  陆飞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对眼前的四位镖师下了战书,这样一来,四位镖师即使想不应战都不可能了。本来是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主动,陆飞此言一出,他们却成了被动的一方。四人里面属老四“赛孔明”李哲机智过人,他见到大哥刘成的脸色,以及对方沉着应对的气势,心里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少年不如想象中好对付,于是便旋即转过头对他们三个低声道:“哥哥们,本来四打一或许会坏了我们的名号,可是我们也不能未战先败,下面还有一群兄弟们看着呢!这样吧,我们一个一个的上,等到耗尽他的体力,大哥你再用你出手千斤之力最后打败他,如何?”刘成此时还在对刚才的失利懊恼,埋怨自己过于轻敌,才着了这少年的道,心里盘算着一会把劣势搬回来,也好在一众兄弟们那里找回尊严。老二和老三都点点头,同意了老四的意见,因为他们仿佛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叫做陆飞的少年身手的确不一般。

  只见黄波向前跨了一步,抱拳道:“这位小兄弟,我先来和你比试一下。”说着,没等对方说话,就旋身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条长枪。在落日的余晖下,长枪闪烁着渗人的光芒,不知道,一会是否还会见到血光。陆飞像是在思量着,旋即,从背后取下了剑,未出鞘的剑。“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波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也将长枪攥得更紧。“我的剑出鞘必现血光,恐为不妥,就这样比试一下吧,请赐招。”说罢,陆飞摆了一个起剑式,等待对方出招。


黄波这下终于知道为何大哥刘成会如此的愤怒了,这不是在众人面前让自己难堪吗?黄波也是刀枪里面混迹过的人物,竟然被这个少年以这种方式羞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旋即挑枪便刺,枪头直奔陆飞的胸口。陆飞横剑在胸,待到枪头将将要扎过来,斜里将手中剑鞘向外一推,沿着枪头向黄波滑去。黄波一来是不在乎剑鞘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二来手中这杆枪是全力刺出,待到前胸被剑鞘击到的时候招式已经用老,只听得噗通一声,黄波已然倒在了地上,一条七尺有余的长枪,却竟然连陆飞的衣衫都没有碰到!


黄波倒地,那杆长枪无力地掉落在地上。陆飞的气息很平和,完全不像是刚刚和别人过招后的样子,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未出鞘的剑就那样攥在手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新的挑战。王天南凝视着陆飞手中未出鞘的剑,没有对任何人示意,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孟炎这个时候提着钢刀说道:“朋友,你若是需要休息的话,我可以等你,可是你还是要问问我手里的刀是否愿意。”陆飞注意到了对方手中的刀,这是一柄金丝大环刀,泛着金黄色的光,看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和刘成一样,属于刚猛的套路,必定是力大无穷。这时候,陆飞淡淡道:“请赐招。”说罢,横剑在胸,等待着对方出招。

  陆飞猜得没错,孟炎的确和刘成一样,属于刚猛的套路。陆飞这句话刚刚说完,孟炎就一招“力劈华山”直朝陆飞面门而来,伴随着金丝大环刀的刀风,陆飞鬓角的发梢都微微飘了起来。“活阎王”的名号不是白给的,这一刀的力度、速度、角度,都恰到好处。江湖上使刀的人很多,可是能够将一把钢刀使到如此境界的人却实属不多。何况刚才二哥黄波和陆飞交手的时候孟炎在一旁仔细地端瞧,感觉到陆飞的确有两下子,在和陆飞交手前就早已成竹在胸,想凭借着自己苦练了十几年的刀法一举将对手一举拿下。

  陆飞感觉到这一刀的威力实则不可小觑,他不敢大意,将剑柄倒悬,旋身躲过这一招“力劈华山”,待到孟炎第二招“开天辟地”砍杀过来的一刻,陆飞已经使出了“苏秦背剑”,这是一招守式。就当孟炎以为自己手中的刀会硬生生砍断对方手中剑的时候,陆飞斜着身子腾空而起。原来,刚才他的那一招苏秦背剑只是用来迷惑对方的虚招。当孟炎自信地认为陆飞是摄于自己这一招开天辟地的威力而选择守式,继而可以放开手脚拼劲气力向着陆飞砍将过去的时候,他的招式也已经用老,并且这一招一旦发出很难收回。而此时陆飞腾空的身体忽然在半空中旋转,刚才还在背后的剑鞘此刻已然自他的腋下刺出!孟炎别说是亲眼见过,甚至做梦都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使出如此怪异而又凌厉的剑招!

  剑鞘刺出,旋即又快速的收回,陆飞腾空的身子落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佛只是一刹那,空气再一次变得静止,一旁的百十个大汉们早已经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孟炎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十几步,勉强着用刀点地,才没有跌倒。陆飞微微抱拳,嘴里淡淡道:“得罪了。”孟炎像是楞了一下,紧接着抱拳道:“这位朋友,在下佩服,输了,孟某无话可说。”刘成等人对孟炎这一刻的态度极为惊讶,因为孟炎和刘成一样,是那种宁可战死也不愿意示弱的汉子,怎么这才两招过后就甘拜下风?或许,这一点除了孟炎本人,也只有王天南和陆飞自己清楚。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陆飞的身手和剑招的确很快,很快,快到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就可以做到动作上的一气呵成。武功招式的比拼之外,最关键的就是速度,就是你比别人更快。快,意味着赢,意味着生存。慢,就意味着死亡。剑,无论是怎样的剑,无论是怎样的材质制成,都不过是一柄剑而已。最为重要的是人,是用剑的人,剑在谁的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活阎王的名头配在孟炎的身上的确合适,一柄金丝大环刀使起来虎虎生风,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如果刚才被那一刀沾着一个边儿,估计这个时候倒下的就是陆飞。就在剑鞘即将要刺到孟炎的一瞬间,陆飞收回了七成的力道,他只是轻轻地旋了一下手腕,他并不想取对方的性命,因为这是比武,而不是决定生死的战斗。既然是车轮战,李哲就没有放弃的借口,何况,眼看着三位哥哥相继都已经败在了这个少年的手里,他也想多少挽回点颜面,毕竟,这里是福威镖局,是他们的地界。

  江湖中人会用到各种兵刃,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拐子流星,却极少有人会用一把扇子做趁手的兵器。用的人不多,用得好的人自然就更少。既然李哲敢于用一把铁扇作为自己的兵器,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功夫和手里的兵刃很有信心。陆飞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更不会对眼前的对手掉以轻心,这是混迹江湖必须要铭记的事情,要牢牢地铭记于心,否则的话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兵器讲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能够将至险的兵器用到出神入化,那么这个人就是强大的对手!陆飞越发地小心谨慎,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对方手中的铁扇子,因为陆飞知道对方手中的那把铁扇绝非看上去那样的简单。

  “赛孔明”李哲笑着一拱手,缓缓道:“这位英雄,你的身手的确不错,可是我又不能看着哥哥们就这样败在你手里,我一把铁扇和你过过招,尚望不吝赐教。”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比掷几句狠话就打的人更加难以对付。陆飞也抱了抱拳,道:“这位朋友过奖了,请亮招。”铁扇带着凄厉的风声呼啸着朝着陆飞打了过去。匆忙间陆飞打眼看了一下这把扇子,像是生铁铸成,灰蒙蒙的样子;扇骨是由十几根生铁棒子制成,扇面像是金属丝编织而成的,和扇骨的颜色相仿。奇怪的是,金属制成的扇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光泽。

  铁扇打将过来,陆飞不敢怠慢,连忙伸剑相迎,紧接着两件兵器就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李哲的手上功夫不弱,一口茶的工夫连续向着陆飞攻击了七招,陆飞高接低挡着,想探一探对手的实力究竟怎样。陆飞一直持续着守式,没有进攻。李哲以为陆飞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手中铁扇也越发挥动地恶毒刚烈。就在这时候,陆飞突然说道:“这位朋友,在下已经守了你二十一招,下面我要进攻了,小心些。”李哲惊愕着,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如此凌厉的攻势下对手竟然还能以平静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正在李哲分神之际,陆飞舞动着剑鞘向自己袭来。

  剑在陆飞的手中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条金属制成的蟒蛇。即使是隔着剑鞘,李哲仿佛也能感觉到剑鞘里面剑刃的锋利。剑之锋利,犹胜于蛇之狠毒,李哲此时已经冒起冷汗。李哲往后急匆匆地退着,眼见就要退到墙角,如果真的被困在墙角,无疑就是死路一条。只见李哲脚尖点地,将手中铁扇一按,瞬时间射出点点寒光。陆飞自打见到这柄铁扇起就已然心存戒备,因为至险之器必定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寒光点点向着自己打过来,陆飞此时的剑正愈发地逼迫着李哲向墙角靠拢,只见陆飞手腕一抖,向着身体一收,紧接着以剑护胸,继而腾出了左手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弧线。众人只见陆飞的身形急速转动,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竟然硬生生地将那些个暗器统统都击于地上。一旁的那些个光着膀子的汉子们此刻早已经看呆了,他们当中没有谁见过赤手空拳就可以抵挡暗器的人。更何况,陆飞这次出手不仅仅是接暗器这么简单,他竟然敢于用一只肉掌抵御正袭来的暗器。

  暗器被打落在地,陆飞低头望去,是三枚头尖尾钝的钢针。铁扇没有金属的光亮,这三枚钢针却泛着白铁一般的光芒。看来,铁扇虽然可怕却尚可抵挡,最可怕的却是自铁扇中发出的这些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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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惨遭暗算







李哲战败,即使他手中铁扇里面的金属线也可以被当做暗器朝着陆飞打将过去,可是,他却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那最后的一击。他这一次输得心甘情愿,因为他知道,在发出暗器一击不中的情形下,自己的杀气已经衰竭,而对方却有继续进攻的机会,只不过陆飞却并没这么做。这时候李哲连同那三位镖师一同向前几步,向着陆飞深深一躬,抱拳道:“飞剑客,这一次我们输得心服口服!”陆飞将剑背于身后,连忙拱手道:“是几位镖师手下留情,陆飞有不妥之处,万望见谅。”

  这个时候王天南捋着胡子对着陆飞道:“飞剑客,恕老朽眼拙,阁下刚才使的招式是否就是嫡传的七十二式游蛇剑法?”陆飞一愣,没成想素昧谋面的这位老前辈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自己仅仅使出几招以后就能看出自己用的是江湖上嫡传的七十二式游蛇剑法。陆飞点点头,说道:“王老前辈,晚辈用的正是这套剑法。”王天南赞赏地点着头,笑着说道:“真可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飞剑客假以时日必定会在江湖上有一片自己的天地!”陆飞听闻此言,向王天南拱手,说道:“前辈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

  王天南冲着陆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有飞剑客护镖,看来这次河北之行我也就无需担心太多了。是我这个做主人的没有道理,客人刚到寒舍还未接风洗尘就先刀枪棍棒的招呼着,这哪里算是待客之道啊?这要是传将出去,好说不好听,来来来,飞剑客,晚宴已经准备好,请。”王天南先前一步引路,四大镖师及一众大汉们前呼后拥地招呼着陆飞到宴会厅就坐。陆飞惊讶地发现,原来后院里面竟然还有后院,此时天色也微微黯淡下来,通往位于深院宴会厅的路上,镖局里的下人们早已经在两旁挑起了灯笼。

  宴会厅很大,两扇黄花梨材质的大门敞开着,偌大的一张同样材料制成的饭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十几个婢女和下人就站在屏风下面伺候着。分宾主就坐,陆飞执意不肯上坐,无奈之下王天南坐于中间,从左至右依次是陆飞、孟炎、李哲、刘成、黄波。转眼间凉菜和热菜都已经上齐,什锦苏盘儿、江米酿鸭子、锅烧海参、炸什件儿、清拌蟹肉、蜜蜡肘子、五香羊肉、三鲜鱼翅、四喜丸子、清蒸翅子、豆豉鲇鱼、卤煮寒鸦儿,还有些菜陆飞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看上去这都是满汉全席上才能够吃到的菜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推杯换盏,一时间大厅之内好不热闹。刘成已经有些喝多了,他没忘记比武时说过的话,只不过,他可不是一杯水酒赔罪那么简单。经过下午的比试,这哥儿几个对陆飞的武功和处事为人已经是相当的敬佩,酒席中你来我往,把酒言欢。尤其是刘成,说过的话不能不算,一开始是用小盅喝,后面换成大盅,最后换成了大腕。王天南在一旁看着手下几位最得力的镖师和陆飞走得如此亲近,心里也甚是高兴。

  王天南对着陆飞道:“飞剑客…”陆飞忙道:“前辈称呼晚辈陆飞就好,剑客不剑客的,晚辈不敢当。”“哈哈,好的,陆飞,你对招数招式有何见解?”王天南问道。放下酒杯,陆飞回道:“晚辈才疏学浅,望前辈指教。”王天南笑着说道:“武功招式,或许大家都懂,可是只有临阵对敌将招式充分地展示出来,方能一击制胜,而最高明的武功,却是放下招式。”“放下招式?…”陆飞对这句很是矛盾的话甚是不解。“是的,放下招式,又好比舍得二字,有舍,方能得。招式,不过是武功的第一层境界,或许面对着势均力敌的对手,你还可以见招拆招,如果是遇到一等一的高手呢?因为,最历害的人,你是看不到他的招数的。”

  “看不到招数?”陆飞更是不解。“要做到手中无招,心中有招,这便是武功幻化的第二层境界。”王天南又说道。手中无招,心中有招,正是招数招式存乎于心,不为外人察觉,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怎样的境界?!陆飞思忖许久,像是有些开始懂了。一旁的四位镖师,却都有些听糊涂了,因为这些话大当家在此以前从未对他们几个人说过。或许,王天南即使讲过,他们几个人也未必听得进去,即使听得进去,也未必真的能懂。

  王天南站起身来,对陆飞说道:“来,和我过过招。”外面很是开阔,看来这里是王天南练武的地方。陆飞在王天南的示意下提着剑,等待着王天南出招。王天南收敛了刚才的笑容,对着陆飞说道:“和我对招你不必留任何情面,只当我是你眼前最可怕的对手,因为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陆飞点点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夜尚冷,陆飞此时已经酒意全无。只见白眉神鹰王天南的双脚像是木锥一般地直挺挺戳在原地,两只手反复地伸展着。只是一瞬,他突然足尖点地,身子紧跟着腾空而起!

  在月光的照耀下,半空中的王天南的确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一般,那股杀气仿佛将陆飞周围三丈以内都笼罩了起来。陆飞执剑护胸,仔细端瞧着王天南的动作。掌风袭来,陆飞感觉到像是一盆烧到很热的炭火迎着自己而来。陆飞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右手手腕猛地一甩,手中游蛇剑便朝着王天南直刺了过去。王天南此时变掌为拳,斜着向陆飞的肋下袭来,拳头带着凄厉的风声,更带着巨大的力道,若是被这对拳头伤到,估计肋骨就都会被齐齐击碎了。

  陆飞此时轻挑手中剑柄,双脚用力,身体也腾空而起,只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后撤。而王天南的那双拳头像是黏住了陆飞的身体一般,在陆飞往后退的过程中始终位于陆飞的身体半尺左右。王天南此时右手拳形,左手继而变拳为掌,呼啸着向陆飞的胸前袭来。陆飞忙用剑鞘格挡,只听到嘭的一声,王天南的拳头和手掌同时打在了陆飞的剑上。这一股力道很大,陆飞往后倒退了七步,此时他的身体早已落地。

  陆飞思量着:眼前的这位前辈的确厉害,内力、掌风、步幅、身形,江湖上实属少见。如果不拼劲全力,恐怕败下阵来不说,甚至有受伤的危险。想到这里,陆飞变换身形,以攻为守,挺着剑向王天南刺了过去。王天南用的是大力鹰爪功,一双手可提千斤重物,挥掌间石碎瓦断,这一双肉掌拍在肉身上非死即残。方才王天南已经使出了蓄锐、探爪、展翼、扑食这四种招式,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在他的身上体现了出来。看似不经意地分掌、合掌、展臂、出拳,都是在变化着,好似每一招都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难道这就是无招?

  王天南的下一个招式,谁也不知道,连他手下的四大镖师都不知道。看似没有套路,其实处处透露着章法,更透露着杀机!陆飞一剑刺出,王天南晃动身形,下盘极为灵活,似是要避其锋芒。陆飞在一剑未果的情形下变换手型,将手中游蛇剑倾斜,身体扭动着,借着下盘的力量快速向前挪着步子,很碎的步子。突然,陆飞将剑置于左手,伸右手变掌直着向王天南推了过去。王天南片刻的犹豫了一下,难道陆飞这是要用刚才自己的招数来应战吗?就在他稍有分心之际,陆飞套回右掌,变虚为实,用左手剑横着推到了王天南的前胸。

  这一次,陆飞用了七成的力量。他知道,王天南不同于下午比试的那几位镖师,如果只用三成力的话未必能有取胜的机会,反过来倒是自己会一败涂地。王天南的下盘确实很稳,即使是这一剑陆飞使出了七成的力道,他也只不过后退了半步而已。可是王天南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用的是剑鞘,如果是一柄出鞘的剑,此时自己必是有败无胜。陆飞忙抖了一个剑花,将剑置于背后,上前一步,深深一躬,嘴里说道:“王老前辈谦让晚辈,陆飞在此向您赔罪。”


王天南的目光此时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也连忙伸手相扶,笑着道:“陆飞,你的确是习武之才,我刚才只不过简单的和你说些对武功招式的看法,你立刻就能够活学活用,老朽佩服。”陆飞忙道:“适才是以前辈的掌法以实为虚,方能继而推左手剑占到一丝便宜,实为不敬,万望您见谅。”王天南点点头,道:““刚才在我蓄锐、探爪、展翼、扑食等招数以后,你似是在考虑些什么,对吗?”“是的,我在想若是以自己所学未必能在前辈身上讨到任何便宜,于是…”


王天南捋着胡子,笑着说道:“于是,你就在这之后想到了用我掌法里面的避实就虚和真真假假来应战?”“呵呵,是的,当时感觉到您的掌风威力甚大,拳形又是紧紧贴着我的衣衫,手中剑根本无法自由挥动,所以,我就想到了您方才的那些话。”陆飞微笑着说道。王天南点头,表示对这番话的默许,接着又道:“面对强敌,沉着应战,要做到手中无招,心中有招,才能产生无限变化,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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