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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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整顿
飞雪连天,展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随随便便一脚下去,便是齐膝的积雪。大雪封山,这时众人总算明白腊月前后,老猎户们为什么将这阴山山脉的深处视之为禁地了。 不说寻常人了,就连这全是一流高手组成的一行八人,在这雪地里跋涉了多日,也个个面色苍白,精神不振。 自连云寨那腊月的第一场雪开始,这绵绵大雪便不间歇地下了数天,虽没出现猎户口中称之为“白妖龙卷”的暴风雪,可就算这样,也让刘泽众领队的一行人吃尽了苦头。 刚开始,大伙儿还提着一口气在茫茫雪原上施展轻功,可山高林远,不出几日下来,别说是功力稍逊的李晴等人,就连“万鹏王”赵晓南之辈也是脸色煞白,气息不继。 种种尝试下来,还是老老实实走路得好,尤其在这阴山山脉深处,地势崎岖不平、崖高壑剐,原本准备好的雪橇之类的工具也几乎派不上用场。 大雪虽在三日前便停息了,可茫茫雪海,何时是个头啊! 兰天浩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颊,朝着领路的刘泽众不满的说道:“刘都统,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几天我们总是围着前面的大山转,转来转去却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了。” 刘泽众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兰天浩的埋怨而出现不悦之色,只是收起正在苦苦研究的地图,淡淡的道:“兰堂主,这地图是我手下兄弟拼死带回来的,他做了多年的禁卫,在战场上侦查时,连前方一个村庄里的一口水井的位置也会明确的标出来,怎么可能会画错地图!” 刘泽众话音刚落,却听一旁的赵晓南冷哼一声:“刘都统,一路行来,这地图全由你一人在看,如今我们总在这里兜圈子,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赵晓南面带不屑,显然是有意在讽刺刘泽众。 刘泽众脾气再好,也是在军中指挥惯了的主,何曾受过如此嘲讽。赵晓南虽是江湖上的一代霸主,可在他刘泽众眼中却是差得远了。刘泽众猛然转首,脸色已是铁青一片。 刘泽众这猛然的回首一望间,赵晓南只觉得一股带着杀伐天下的血腥气息猛然迎面压来,即便是赵晓南这般深厚的功力任禁不住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闫磊心中大凛,论实力,赵晓南可以说是众人中的第一高手,可实力稍逊的刘泽众仅是双眼一瞪,却生生将赵晓南逼退了一步,这种在千军万马的杀戮中锻铸出来的无双气势,确实不是江湖中人所能具备的。 眼见场面剑拔弩张,李晴那握在闫磊手中的纤手更是冰凉一片。 连云寨死里逃生,已给众人心理上蒙了一层不祥的阴影,再加上这十几天马不停蹄地奔波,更让每个人心中都压抑着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腊月初二那天,刘泽众一回连云寨,便让众人带上足够的行李和马匹,立即出发。数日之后,雪深路陡,弃马前行,一路行来,任旁人如何旁敲侧击,刘泽众就是不露半点口风,只是偶尔拿出那简陋的地图,凝神观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头的雾水再加上对以后未知情况的莫名恐惧,众人对刘泽众不满的情绪随着片片飘落的雪花般迅速叠加了起来。尤其是这几日成天围着前方那巍峨的雪山兜圈子,而刘泽众又不做任何解释,终于让众人不满的情绪如雪崩般猛烈的爆发了出来,以至赵晓南和兰天浩同时向刘泽众发难。 闫磊回头望了望一脸紧张的李晴,这娇生惯养的小丫头虽也有一身不凡的功力,可底子却虚,若非自己一路照顾,只怕早撑不下去了。 而同为女儿身的苗雨鑫却是不同,除了俏脸又显苍白之外,根本让人看不出异样来,尤其让人佩服的是,这十几日的连续赶路她竟是一直闭着眼睛硬跟上来的,此女意志之坚韧,令身为男儿身的闫磊也为之汗颜。 但最令闫磊惊异的,却是那顶替受伤的杨坤而来的内卫赵超君,当年那个武功低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洛阳太守赵超君,如今十几日的苦行下来竟完全不用人丝毫的照顾,刚开始连搭帐篷也手足无措的他仅用了几天时间便适应了一切,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闫磊一一打量着众人,待与李红的眼神相互一对视后,两人不由得相继一笑。 李大师是个明白人,立即清楚了闫磊眼中的意思,不由得打了个哈哈,拦在了刘泽众和赵晓南中间,笑道:“刘都统,赵盟主就是这样一副臭脾气,这几日相处下来,刘都统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切勿见怪!” 刘泽众本就无意与众人起冲突,见德高望重的李大师出来打圆场,不由脸色稍霁,正想答应,却不料李红话锋一转,呵呵笑道:“不过,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前方这大雪山当路,再耽搁下去,这干粮却是个问题了。” 刘泽众面色凝重,看看众人的脸色,再回头望望那横在前方的大雪山,终于点头道:“其实,为求此行保密,圣上曾特地交代过,未到达目的地之前切勿泄露此行的路线和任务。刘某直到腊月初二才赶回连云寨,也是圣上安排的,以免刘某无意中泄露了此行的目的。” 听着刘泽众的言语,闫磊和李红同时心底一松,以李红的人望,这以退为进的一招总算收到了应有的成效。 听刘泽众的口气,总算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若能知道此行的目的,心中好歹有个底。不过,这刘泽众的脑子转的也快,寥寥几句中,虽口中敬称圣上,却把众人的不满无形中全部推到了皇帝李世民的头上。 闫磊和李红相视一笑,果见刘泽众叹息道:“不过,现在大家都困在这茫茫雪域中,泄密之事不提也罢,只不过照我手头这地图所绘,在这前方的雪山上应该有一个巨大的山洞甬道,可几日下来,我们围着这雪山打了个转,也没看见这山洞来着。” 刘泽众慢慢的从怀中取出那丝帛地图,也不遮遮掩掩,直在众人面前平铺开来,一边指点一边讲述起来。 众人往这丝帛地图望去,只见地图绘的虽有些简陋,但地点坐标皆是清晰明了,照着这地图指引,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什么障碍,怎么会在这里突然碰壁呢? 众人看了这地图一会儿,对地图不甚了解的兰天浩和赵晓南很快便失去了耐性,一个负手而立凝视前方的雪山,一个又顺手把玩起手中那鸡蛋大小的“雷火弹”来。 见两名始作俑者却抽身事外,刘泽众忍不禁在心底冷笑,果然是一群无纪律易冲动的江湖人物,圣上怎么会派这些废物来助我?我手下的士兵随便一抓都比这些个除了武功外便一无是处的江湖人物要好。 众人哪知道刘泽众心底的想法,对地图素有研究的李红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这地图本身应该没有出错,而我们这几日围着这连绵的阴山山腹转了一大圈也没能找到地图山所标的山洞甬道,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众人皆好奇的向李红望去,地图正确,又没走错路,但却是找不到地图上所标出的山洞甬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闫磊略加思索,已知答案。果见李红伸手指着前方的大雪山,道:“这几日下来,连降大雪,这皑皑白雪定是将那原本现于山间的那山洞甬道给掩盖住了!”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要想在这冰雪覆盖下的茫茫雪域找一个已被掩埋的山洞甬道,其难度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刘泽众皱眉问道:“那,李大师,你身为机关大师,可否能想出个办法来?” 李红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茫茫阴山雪域如此之大,除非天威震怒,来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雪崩,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李红话一出口,心中便是一怔,盛名之下无虚士,以刘泽众的名头,怎会想不到这山洞甬道会被大雪给覆盖?自己刚刚拿到地图便得出了这一结论,刘泽众又不是蠢人,对着这地图比照了好多天,怎么会想不出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来呢? 李红念头未落,果见刘泽众拍手赞道:“李大师不愧为一代机关大师,这困扰刘某多日的问题顿时迎刃而解。” 李红听着刘泽众这赞誉之词,却有一种中了圈套般的恼怒感,这刘泽众果然是有意诱使他说出这个令人沮丧的答案,这深浅莫测的刘泽众究竟图的是什么? 李红不禁气恼道:“老夫只是信口胡说而已,雪崩乃是上天之威,怎能说来便来?” 刘泽众微笑不语,反是闫磊一激灵,指着刘泽众道:“刘都统,莫非你想制造出一场雪崩来?” 闫磊总算是看透了刘泽众所图,他有意诱使李大师说出“除了雪崩之外别无他法”的观点,便是借李大师的话来堵住众人的嘴。 毕竟刘泽众若是亲口提出制造雪崩的疯狂想法来,众人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推托,此时诱使李大师这么一说,刘泽众马上举手赞同,众人就算再反对,气势上也会弱上不少。 这所有的后招,竟都被这看似勇猛无智的刘都统给算好了。 刘泽众笑道:“有霹雳堂的兰堂主在,制造出一场雪崩,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众人脸色再变,终于知道刘泽众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兰天浩暴怒道:“刘都统,你疯了吗?兰某虽常在江南之地,但也深知雪崩的可怕!就一场小规模的雪崩,埋葬我等八人已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如此雄伟的雪山,到时千年积雪一泄而下,将方圆数十里夷为平地都不成什么问题………” 兰天浩话未说完,刘泽众已冷冰冰的打断道:“兰堂主,你是否相违抗圣命!” 兰天浩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是啊,如今的霹雳堂再比不得李唐立国初年的时候风光了,对李世民来说,玄武门之变以后,霹雳堂不知悔改,任旧拥立隐太子旧主对抗朝廷,其表现过远大于功。李世民能隐忍至今,只因霹现今雳堂行事一直保持低调,若刘泽众刚才的那番话稍作修饰,传入太宗皇帝的耳中,对如今的霹雳堂来说,无疑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兰天浩一时间脸色煞白,再说不出话来。 一旁负手而立的赵晓南闻言霍然转首,可除了对刘泽众怒目而视外,也根本再无他法。三人看似成三角对峙,可气势的天平已完全像刘泽众那方倾斜。 闫磊心中亦是大急,正想如何阻止刘泽众那疯狂的想法,抬眼却见刘泽众嘴角隐隐挂着一丝冷笑,心中顿时灵光一闪,自有了计较。 刘泽众可谓一代名将,怎会提出这种制造雪崩这种毫不理智的举动来,他分明是想借题发挥,趁势打压赵晓南和兰天浩的气焰,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八人中的决策者。 这些江湖人物向来是散漫惯了,刘泽众正好借此立威! 一想明白这一点,闫磊心中顿时一松,上前隔开双方炯炯而视的目光,向刘泽众拱手道:“刘都统,这雪崩之事可否在宽裕几天,等真正无法可想时,再行计较也为时不晚。” 李红一拍额头,也醒悟了过来,大声劝道:“刘都统,眼前这阴山雪脉的积雪乃数千年来一直沉定下来的,与这些天刚下的新雪自然不同。若能给老夫几日时间,定可分析出新雪遇旧雪的断层面,到那时必将有所斩获。” 刘泽众在心底微微一笑,知道众人总算是肯服软了,制造出一场雪崩,哈哈,这更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眼前这一个教训虽不至于让这群江湖人立即转性,可总能让他们收敛一下嚣张的气焰。 刘泽众故意沉吟了一下,才点头道:“李大师和闫少帅说的也有道理,刘某拿到这张图时,手下的兄弟曾说过一句,那隐秘的山洞甬道是藏在山腰处一巨大的鹰嘴岩的后面,这几日的大雪虽盖住了大部分的地貌,可那鹰嘴岩应该还可以大略的认得出来………” 听着刘泽众一路说来,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刘泽众心中早有计较,方才提出雪崩的想法,分明是在杀众人的威风。赵晓南脸色发青,兰天浩更是强按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忍气吞声的听刘泽众一路娓娓道来。 刘泽众哪有功夫理会众人心中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讲了下去:“这几日我们绕着这阴山雪脉转了一个大圈,大致探明了三处鹰嘴岩的模样,分别在东北角、西北角,和前方上去不远处………” 刘泽众伸手所指,果见前方半山腰处有一鹰嘴模样的大岩石。 闫磊心中大凛,刘泽众这几日绕着这雪山兜圈子,根本是有所斩获,却偏偏装出一副找不到路的样子,引得兰天浩和赵晓南桀骜尽显,再给二人迎头一记杀威棒,敲得二人倒是乖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刘泽众竟已掌握了所有的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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