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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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半完成版,也许还会推倒重来。当然开头的部分大概是已经定了的。
第一章 风雨
故事,是从蜀中山间的一座破败古庙里开始的。 这座古庙在一座矮山的半山腰上,一条极窄极长的石阶从古庙门口伸出,随山势延伸下去,汇入下方的古老山道中。山门已经倒塌,两旁的墙壁也只剩下矮矮的一截。东边的厢房早被岁月压垮,唯有正中那间供奉神明的殿堂依然伫立不倒,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乌云在群山之上堆积,山雨欲来。风逐渐猛烈,浓云将夕阳掩住,天色越发昏暗。随后几道耀目的电光划过天际,将浓厚的云层撕开,大雨倾盆而至。 就在雨水从天上落下的一刹那,钟成仁跑过已经倒塌的山门废墟,两三步跨过庭院,推开了正中的殿门。稍迟一线,淅沥雨声在他身后响起,钟成仁暗道侥幸。他站在门口,四下打量这间殿堂。室内昏暗不清,只能看到西边房顶上有一块一尺方圆的大洞,昏蒙天光混合着雨水从洞口洒落,当门暗影绰约,似乎是此间供奉的神明塑像。这时一道电光忽然闪过,照亮了殿中供奉的神明:他赤裸上身,腰系兽皮,手持钢叉,背负弓箭,胯下一匹斑斓猛虎。人虎皆怒目而视,向钟成仁看去。钟成仁心中一凛,随即轻笑一声,对神像抱一抱拳,转身关上了殿门。 夜已深了,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破旧的殿门被山风推动,门轴吱呀轻响。钟成仁靠着墙坐在大殿墙角,右手握着一把折扇,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已经睡了过去。一股狂风袭来,殿门被风吹开,拍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钟成仁猛然惊醒,殿门从墙上弹了回来,又被狂风吹开,轻轻撞在墙上。风裹挟着雨水,从门外呼啸涌入,随之而来的凛冽寒气令钟成仁打了一个寒噤。 钟成仁忙站起来,跑过去将殿门关上,风雨扑面而来,使他睁不开眼。他忽然停下一切动作,闭着双眼,侧耳倾听。片刻之后,匆忙的脚步声夹在窗外呼啸的风声雨声,以及雨水从屋顶破洞漏下声里,传入古庙之中。这人的步伐轻盈而不失稳健,迅捷中亦有节奏,非同寻常。他沿石阶而上,四五息之内就来到古庙之内,在大殿前停也不停,就推开了殿门。 钟成仁在他推门的瞬间悄然躲到门后。 那人左脚已迈了进来。 “什么人!?”钟成仁在门后突然发问。 那人一只脚刚刚迈入门内,双手还按在门上,闻声登时定在原地,双手闪电般缩回腰间,右手握鞘,左手已搭上刀柄。 只听他平静地答道:“过路之人。外面雨急风大,小弟见这里有间寺庙,就跑来避雨,不想却惊扰了兄台,望兄台海涵。” 钟成仁松了一口气,暗怪自己太过紧张。便从门后走出, 倒握折扇郑重抱拳,略有尴尬地笑道道:“却是在下杯弓蛇影,让阁下见笑了。”当即后退半步,侧身相请,那人道声谢,走进殿来。钟成仁上前关上殿门。 那人在黑暗中摸索一阵,然后就听见他“呼”地吹了一口气,黑暗中便跃出一朵微弱的火苗,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火光前,一个年轻男子正四下打量着大殿,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边缘处现在还在滴水。身上衣物被雨水淋的通透,沾满泥浆,紧贴在身上,越发显得他身材削瘦。他脚边是一个解开了的粗布包袱,上面搭着一把乌鞘长刀,一只黄皮葫芦。钟成仁目光上移,那人左手举着一个火折子,右手扯开颈间绑住斗笠的带扣,将斗笠摘了下来。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却饱经风霜,透出久历江湖的成熟与稳重。剑眉微皱,眼神清澈如秋水,火光在其中跳跃。 感受到钟成仁的注视,他转过头来,展颜而笑,一扫之前的沉稳,显露出年轻人应有的蓬勃神采来。钟成仁被他那友善的笑容所感染,也是笑了。钟成仁道:“能和阁下在这山间古庙之中相逢,可说是因缘际会,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在下钟成仁,未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闻言便是一惊:“‘仁义君子’钟成仁?” “什么仁义君子,虚名罢了,让阁下见笑了。”钟成仁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果然是钟先生当面!小弟久仰先生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尊荣,失敬失敬。”那人又惊又喜,又道:“小弟段钧,见过先生。” 钟成仁道:“钟某痴长几岁,段兄弟若看得起我,便称我一声‘钟兄’,先生之语还是莫要提了。” 段钧便道:“钟兄。” 钟成仁道:“段兄弟。” 两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 火光猛然跳跃一下,将两人目光吸引过去,原来是火折子烧了大半,就要熄灭。段钧略一思索,将火折子递给钟成仁,道一声:“有劳钟兄。”走到正中神像面前,抬头与那一人一虎对视一眼。神像脚下有一张供桌,上面铺着一块杏黄绸布,落满灰尘。段钧一把扯下绸布,扬起一片尘土,随即他扬起手臂,一掌将供桌拍成两半。段钧手脚并用,三两下将供桌拆得零散,抱来大殿东侧,从钟成仁手上拿回火种,点燃了绸布,生起火来。 钟成仁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摆弄火堆,一边与段钧说话:“这等天气段兄弟怎么还在山中赶路?” 段钧一边换下已经湿透的衣裤,一边颇为无奈地答道:“小弟有一件急事,要到泸州城去,就想连夜赶路,早日抵达。哪知半路下起雨来,山路湿滑,坐骑折了前蹄,才落得如此狼狈。若不是有此地避雨,说不得就要淋上一夜。” “欲速则不达啊。”钟成仁叹道。 段钧换好了衣服,将湿衣拧干,在钟成仁对面坐下,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欲速则不达。”说罢伸手拿来长刀,将上衣搭在刀上,伸到火前烘烤。段钧看着火堆,忽然笑道:“若不是这场山雨,却也遇不着钟兄了。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二人皆笑。 “钟兄要往何处去?怎也在此地落脚?”段钧问道。 钟成仁道:“我此番出来,随心而行,随遇而安,只凭双脚走路。路上若遇见车马舟船,就搭上一程。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读书不少,却未曾走过远路,如今正要以身践行。” 段钧忍不住赞道:“钟兄好壮志!”若非一只手正拿着长刀,此刻早要鼓起掌来。 钟成仁谦逊一笑:“今日贪看蜀山暮色,只觉得天气正好,露宿一夜又有何妨。哪知忽然就变了天色,若不是我跑得快,一准被淋成落汤鸡了。” “像我这样的落汤鸡?”段钧接口道。钟成仁嘴角抽动,别过头去,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仰面大笑。 他笑了半天,才让酸痛的脸颊松弛下来。火势弱了一些,他俯身拾起供桌碎片,正要加些柴进去,忽听见什么东西在远处“吱吱”怪叫,抬头一看,两只肥硕的山鼠,在神像下面用后腿和尾巴支撑着坐着,四只眼睛滴溜溜向钟成仁看了一眼,立刻逃跑。 疾风挟着火浪,从段钧面前扫过,而段钧的视线早随着钟成仁甩出的右臂转向身后,一根木条从钟成仁手中飞射而出,将那两只并排逃窜的山鼠贯穿,余力未消,又带着它们在地上滚了几滚。 钟成仁搓了搓双手,站起来向那边走去,边走边笑道:“我还以为要饿上一夜,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走过去将“鼠串”提起来,转身看到段钧正看着他,便对段钧道:“段兄弟可曾吃过山鼠?”段钧摇摇头。钟成仁道:“山中老鼠与寻常家鼠大不相同,体型硕大,膏肥油厚,肉质鲜美,平日里吃的是野果药草,喝的是山泉朝露,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啊!” 看着他谈起此道就滔滔不绝的样子,段钧嘿嘿发笑。段钧轻抚下巴,笑道:“不知钟兄的厨艺,是否也独步天下呢?” 钟成仁道:“吃了就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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