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黑鸟》 连载——这是一个跟巫毒有关的故事

襞际泌

第一章   四月    



    荒郊野外。  

    清晨，赶路。  

    鹤唳，暗示不祥。  

    在如此时间如此地点做如此事情，大体是一死。  

    这是个妖怪横行的世上。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这样的玩笑，除非他异于常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万里挑一的另外一种情形。  

    赶路少年戴着个大斗笠，衣服松垮地耷拉在身上，脸色惨白，加之背囊之中横插着一根木棍，看上去十足像一个吓鸟用的稻草人。  

    只有双眼偶尔透出一丝灵气，才能说明这个行路人并非行尸走肉一类。  

    这是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往往会做奇怪的事情。比如这位少年此时正在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不要看了，再看也成不了仙鹤，黑鸟终究是黑鸟。”  

    这时，木棍上立着的一团黑漆漆看不清形状只剩两眼发光的东西欧欧地叫了起来，仿佛在抗议少年的话。  

    原来那个小黑团竟然是一只鸟。  

    一只黑鸟，不是乌鸦，而是一只世上真正难得一见的全黑的黑鸟。  

    “咕噜咕噜地干嘛啊，不是我，谁会要你呀。”  

    少年叹了一口气，“哎……到昌化还有好长的一段啊，完了事还要走回去。……哎……真可怜呐！看你多爽啊，还要我驮着呢，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这一路上也只有你陪我聊天啊！”  

    旅途漫长无聊，这只黑鸟就成为了少年的最佳倾诉对象。  

    提一句，这少年姓梁名衍，身份吗，嗯，暂时未详。  

    “……应该快到了……”黑鸟欧欧的应和着，仿佛在表示同意。  

    少年大笑，“哈哈，你就会咕噜咕噜的。”  

    就这样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一路上的气氛也就越来越不对劲。  

   “哎？”名唤梁衍的少年停下脚步，面前必然有比他更奇怪的事物。  

    右前方是一块巨岩，高约两丈，这么高的石头在荒山野岭自然算不得什么，然而稀奇的是——上面居然有人？  

    少年梁衍明显一怔，“好奇怪的人，爬这么高干吗啊？”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与木讷，“赶路……赶路……”  

少年低头疾行，好像心里只想着如何尽快完成这段让他不耐烦的旅程，那人再古怪希奇，在心中也不过一晃而过。  

此时岩上那人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咔咔作响，像一只随时都会扑向猎物的猫。  

   嗖地一声。那人从岩石上掠下，梁衍听出他就站在身后。好快的身法！  

    身旁冷风一阵。黑鸟发出凄厉的叫声，腾空而起。  

    原来那人从背后偷袭，却不知怎么一闪闪到了梁衍的前面。  

    果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人的惊愕表情可想而知。  

    半空中，黑鸟徐徐落下，又落在梁衍的那根神秘的木棍上。  

    “理由。”  

    “理由？我们等你很久了！”猥琐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神秘人接着说：“嗯……你什么时候会死呢？现在吧！”嘶哑的嗓音未落，雪亮的刀又举了起来。神秘人冲上前来……  

     此时的少年不慌不忙，双手朝背后的木棍摸去，然后轻轻一拔，原来这根木棍的确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而是藏着两把吹毛立断的宝剑。  

     梁衍一跃。  

     唰唰两声。神秘人站在一丈开外，再也没了动弹。然后全身开裂，浓黑的物体慢慢渗出体外，然后，那人的身体竟像风化般，灰飞烟灭了？  

     这时，地上只有一团衣服以及……  

     那是什么？  

     梁衍走上前，捡起那个物件仔细打量。  

     原来是一个木像，打磨精致，雕功十分了得，显然是熟手所作，只是面相奇特，格外显得妖异。  

    “啊？”少年的惊讶远甚刚才。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说啊，小黑？”  

      跑到斗笠上的小黑摇了摇头，咕噜了一声。  

      哦，它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傀儡木吗？”少年喃喃道。  

      小黑又咕噜了一声，看来它是在表示赞同。  

      “看起来我们的旅程越来越有趣了呢……”少年的口吻带着不同寻常的欣喜，还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却不像是哀伤。  

偷骋

第二章 谷雨 
　　 
　　 日上三竿。 
　　　　 
　　　　赶路的少年有些乏了，背上驮着的鸟儿却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哎？小黑，快看！” 
　　　　 
　　　　前方有个东西，让少年梁衍眼前一亮。 
　　　　 
　　　　那是一块石碑，上面刻的三个字正是“昌化县”。 
　　　　 
　　　　小黑飞了起来，就落在了这块石碑上，欧欧乱叫，不住低头，也许它是想弄清楚那三个字所表达的涵义。 
　　　　 
　　　　 “嘿嘿，”梁衍被小黑逗乐了，“不认识字了吧，那是告诉我们昌化到了。” 
　　　　 
　　　　 
　　　　 
　　　　树木越来越稀，地形也越来越开阔。 
　　　　 
　　　　低头一看，果然昌化城就近在眼前了。 
　　　　 
　　　　下山，朝着昌化城的大门径直走去。 
　　　　 
　　　　“……昌化……”少年嘴中喃喃不已，若有所思。 
　　　　 
　　　　昌化城的大门敞开着。 
　　　　 
　　　　“怎么这么安静呀……” 
　　　　 
　　　　这不似旅途中想象中的那么热闹非凡，反而是宁静得可怕，偶尔有一两声犬吠，更让人毛骨悚然，好像这是座被人遗弃的空城。 
　　　　 
　　　　然而这虽有些破陋却还算整洁的白墙黑瓦，这牌坊上年代久远却明显有修缮痕迹的 “人杰地灵”牌匾，却明白告诉他，这个地方是有人烟的。 
　　　　 
　　　　“人呢？” 
　　　　 
　　　　少年转了几条街道，还是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但这并不等于毫无发现。 
　　　　 
　　　　因为地上有一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 
　　　　 
　　　　衣服……一模一样的衣服……还有…… 
　　　　 
　　　　“这里也有！” 
　　　　 
　　　　这团衣服上躺着的正是傀儡木，传说中的妖器。 
　　　　 
　　　　这让他想起路上的那个刺客。 
　　　　 
　　　　他又向前走了十几步。 
　　　　 
　　　　怎么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梁衍的心中充满疑问。 
　　　　 
　　　　小黑欧欧地叫了起来，好像在发出警告 
　　　　 
　　　　举目四望，果然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就站在街旁的屋顶上，眉头紧拧，拳头捏得吱嘎作响，龇牙裂嘴，口中哇呀乱叫。 
　　　　 
　　　　梁衍若是离得近一些，就会听见此人的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呃……气死我了，怎么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呢？！” 
　　　　你说他是在说谁呢？梁衍么？ 
　　　　 
　　　　果然这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嘣地一声，正砸在梁衍面前。 
　　　　 
　　　　梁衍吃了一小惊。 
　　　　 
　　　　只见来人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头大如斗，戴着瓜皮小帽，帽子底下应该是寸草不生。 
　　　　 
　　　　再往下看那张脸，两条粗眉如大蚕一般卧在眉骨之上，铜铃般的大眼倒是威风凛凛，只是那张得大大的鼻孔和那厚得出奇的嘴很不争气地改变了整张脸的布局，使此人看起来像头大熊一般，显得格外孥钝可笑。 
　　　　 
　　　　莫非又是来者不善？ 
　　　　 
　　　　那人举起手，对着梁衍，手里却没有刀。那么他要…… 
　　　　 
　　　　“哇呀呀呀……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的是不是？早跟你们说好了要躲好了，怎么又跑出来了？去干什么？”他指着梁衍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 
　　　　 
　　　　 这时的小黑睁圆了眼睛，估计也是一头雾水。 
　　　　 
　　　　“我……”梁衍想解释，刚出喉咙口的话却被硬生生地推了回来。 
　　　　 
　　　　“你什么你！”那人的神色焦急，显是很烦躁，“快去给我躲好去，快点儿！” 
　　　　 
　　　　“请问……” 
　　　　 
　　　　“嗯？”突然那人眼珠转了转，仿佛向四周打望，然后对着少年作了一个嘘的动作，“来了！”，他自言自语着，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怯，又是这些麻烦的东西！” 
　　　　 
　　　　果然，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纷纷闪了出来，这些黑影站在四周的屋顶上，将二人紧紧包围。 
　　　　 
　　　　此时那名长得似熊的仁兄开口对少年说道：“小子，听好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我……可要干活了。” 
　　　　 
　　　　不知这位熊兄是否反应迟钝，敌人从他背后一跃而下都毫无察觉。屠刀高举，危在顷刻！ 
　　　　 
　　　　梁衍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只见那壮汉不慌不忙举起双手，一夹，就把对准自己脑门的那把刀子夹得牢牢的，使对方动弹不得，原来这就叫做“空手入白刃”。 
　　　　 
　　　　然后双手紧握着刀子用力向地下一摔，那人的躯体迅速地消失，只剩下一件衣服，这又是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随即掉出的就是那让人疑惑的傀儡木了。 
　　　　 
　　　　以下一个，如是而已。 
　　　　 
　　　　胖汉啪啪地拍了几下手掌，显然想把手上的晦气全部都拍干净。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果然又有两个敌人出现在眼前，神情凶恶。 
　　　　 
　　　　两个敌人跟清晨的石上怪人长着完全一样的猥琐可恶的脸，穿的衣物也是无出二致。 
　　　　 
　　　　唯一不同的就是，看其中一人的眉心，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在皮肤下面不停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