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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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丁直站了片刻,方想起用袖子抹脸,幸而那茶也不是很烫,竟未伤到,只当自己脚下湿滑,给那女子占了便宜。那华服男子却已看明这女子身上负有不弱武功。这几下拿穴点穴的功夫,手法之纯熟,认位之准确,时机之拿捏都不在自己之下。心下不由想到,这女人显是无有伤我家丁之意,不过是要教训一下,故此未加力道,不下重手,倘或对较起来,却难保这人功夫在不在我之上。 当下轻轻一揖,笑道:“家人粗野,感谢姑娘替小人教训。”便走开去,在邻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道:“岂敢唐突佳人,我就坐在这里。” 那女子仍是不言不语,华服男子骚扰未名不免有些尴尬。明眼人也早看出这女子绝非寻常女子。当下各吃各酒,一时无话。
第三段
黑纱蒙面的黑衣女子忽然开口问道:“掌柜的,你哼什么?难不成你也知道这武林中的大事?”曲三关,殷六儿,并那男子都是一怔。那男子怔的是,她自进得店来,一直也没有开口同他说话,竟在这时同一掌柜对答,不免不解。曲三关和殷六儿惊的是,那声音清润婉转,实在妩媚之极,虽不见相貌,然只这声音就足令人骨软筋酥了。但女子言下之意却未把你这乡下小酒馆里的一个老头放在眼里。 曲三关冷笑道:“嘿嘿,杂家虽不是个武林中人,年轻之时却也有幸见过武林之中的一位泰斗人物。” 那殷六儿并那男子听了,又是同时一怔,却没料想掌柜的会说起这话。 那女子却不见如何惊讶,婉转问道:“掌柜的何妨说说你那故事,也让我们江湖上的后辈长些见识。” 曲三关却对这女子不由自主掀了掀他的厚鼻翼,道:“你这位姑娘,说话却很中听。”转开头道:“我这故事原是放在心里20几年了,从没对人讲过,恰好今晚大雪封门,又碰上你们,你这小姐既然不对我这糟老头子失了礼数,我就讲给你们听听也无妨。”押一口那桂花酒,道“算来此事,却已整整二十年了,我却依然记得和昨天一般的清楚……”却见曲三关幽幽神往,似乎在回想20年之前的那个自己,那时的他虽然不是玉树临风的漂亮公子,却也风华正茂,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汉子。 “当年老夫只与那人匆匆一面,若不是亲眼得见,我到今日也同你一样,实难相信在这世上竟有那般人物……”
第四段
那男子貌不惊人,却身负这等绝世神功。
待杀了那些人后,那黑衣男子忽然仰天长啸……只是他长啸后对我所说的那几句话让我未免替他遗憾,都说武林中人练功练得不好便会走火入魔,那人必定也是那样,才至武功虽高,心智却如孩童一样。(苦苦思索了这么多年,也始终不解。)
女子奇怪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话?” 曲三关望了那女子一眼,重复那时的情景道:“他当时扎着两手向下滴着鲜血,对我说:‘你瞧我是好人坏人?’我见他满眼血红,心中害怕,又想他虽然杀了这许多人,却帮在下解了围。人世便是这样,即使他如何凶残的杀了别人,只要待我好的我便认定他是好人。于是我对他说:‘你是英雄好汉,小人要叩谢您的大恩!’说罢携我妻子跪下,向他磕头。其他人见状,也都跪下。他见我们跪下向他叩头,仰天哈哈哈的狂笑!直笑得满山谷震颤,四近的树木下起纷纷花雨……我听得心惊胆寒,实在感觉不到他这笑声中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却似郁结了许多伤怀与恨愤。我等具与妻子吓得簌簌发抖,几欲昏厥,想走又不敢走,只得跪在那里。他笑声忽然戛然而止,盯住我,用手指怒指我,厉声道:‘你为何说谎!’我也忘了磕头,连忙说道:‘我岂敢对救命恩人说谎?句句是实!’他渐渐收回了那手指,面向北漠然立与风中半晌。忽然奇怪的问道:‘加上三,再减去三,结果是几?’我从小算账,答算数之题一点不难,但这点加减法常人谁能不会?我诧异答到:‘加了三再减三,原是多少便得多少。’他听了迟疑了好久,道:‘……你说,我到这里究竟来做什么。’我哪里知道如何回答?又奇又怕,心想这人可怜,武功纵然高强,心智却是个低能。” 讲到这里,曲三关默然不语,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几人也都被这20年前往事中的人大感震慑。一时室内静静无声,唯见烛光跳动。过了一会儿,陆姓少年道:“然后呢?他便放了你们走吗?” 曲三关抚摸自己的几缕胡子,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当时他的确没有再理睬我们。我们几个见他如痴如狂,哪敢久留,便向他多磕了几个头,捡了货银,各自慌慌张张回家去了。大家心中仍不免有余悸,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第二天,第二天……
那男子摇扇问道:“第二天怎么样?”
曲三关眼睛睁大,喉头颤动,声音颤抖着缓缓的说道:“哪知第二天,满村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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