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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荡神传》,敬请欣赏,惊喜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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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23: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第一回:祠堂趣事
词曰:
长风猎猎扬秋叶,乱叶凌眸。思绪悠悠,一夜之间万古愁。
十年旧恨今朝见,焉肯甘休?残月如钩,剑气横空斩夙仇。
——《采桑子》

茫茫宇宙,群星闪耀,在那点点星辰之间,蓦地里有颗流星划破长空,看其阵势,真可谓迅如电闪,声如雷鸣,这流星飞驰了许久,倏地转向左前方,顷刻间,一道极美的弧迹尽现当空,便在一阵巨大的呼啸声过后,竟戛然停止到了一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星球外层。
随着围裹在流星体表的炽烈火焰徐徐溃散,从里面闪现出一位头戴紫金盘龙冠,身穿白羽篆花袍,手持耀耀龙吟剑,胸坠烈烈玄火珠,面如冠玉三分俊,眉展乌锋七分豪的俊朗男子。
但见这俊朗男子腾于祥云之上,一道道由紫芒构成的篆花纹饰,在其穿着的白羽篆花袍上不断游走,和其头顶紫金盘龙冠上的袅袅紫气交相辉映,玄妙无方。
那俊朗男子凝望星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两条墨眉轻轻一蹙,自言自语道:“咦?难道三妹会在这里。”说着,一抖手中龙吟剑,耳轮中就听得“争”的一声剑鸣,剑身之上蓝气暴涨,宛若无数条攒动的蓝色火蛇,不消片刻功夫,交织成一层厚厚的蓝色防护罩,将俊朗男子包裹其内,便又化作那颗疾驰的流星,向着脚下的蓝色星球急速坠落。

十年之后,僻邑小镇。

“劈破鸿蒙,宇宙初成。”……(老者之音)
“劈破鸿蒙,宇宙初成。”……(群童之音)
“阳往阴来,辐辏轮转。”……(老者之音)
“阳往阴来,辐辏轮转。”……(群童之音)
“乾坤相包,始成造化。”……(老者之音)
“乾坤相包,始成造化。”……(群童之音)
“天地媾精,万物以生。”……(老者之音)
“天地媾精,万物以生。”……(群童之音)
循声觅去,一株五张余高、童童如盖的老树旁边,建着座祠堂,灰墙鳞瓦,淳厚古朴,那声音正是由里面的西厢房传出,透过半开的窗棂,但见房中高挂着一面横匾,匾上题着“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十余个笔势苍劲的大字。
厢房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四列桌椅,椅子上坐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大都衣着光鲜,神情专注的学生,反倒是左手边最后一行的那位身穿麻衣,脚蹬麻鞋,看上去约有十岁左右光景的男孩,显得与众不同,引人留目。
在众学生前方来回踱着方步的,则是位头戴四角方巾,身穿青色长衫的教书先生,只见他眯着双眼,捻着花髯,另外的一只手中拿着把戒尺,摇头晃脑的诵道:“父母和合,人之所初。”
话音甫毕,一位穿绸裹缎,胸前还挂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的小胖子,讥笑道:“哈哈……,刘先生您说错了,赵南平他无父无母,又何来‘人之所初’呢?”
众学生闻听此言,顿时哄闹起来,或拍桌跺脚,或捧腹大笑,或争辩刘先生所言对错与否,或刨根问底的想知道赵南平究竟有无父母,但无一例外,所有眼睛都时不时的瞧向那位身穿麻衣、脚蹬麻鞋的男孩,他正是赵南平。
赵南平直恼青筋暴起,眼中冒火,将手中课本豁剌剌往桌子上一摔,起身冲着小胖子大声吼道:“你胡说八道!”说话之间,就见他脚尖点地,竟是腾身越过了两张桌椅,再一点地,已然扑到小胖子近前,当下曲指成爪,直奔小胖子的颈嗓咽喉抓去。
小胖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直吓得舌桥不下,体如筛糠,众学生更是放声惊呼,无所适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里有道灰影从众学生的头顶飞过。
这时的赵南平虽怒火中烧,全部心思都放在小胖子身上,然则为武者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突见灰影直射右肩,来势汹汹,无奈只得撤臂回肘,拧腰躲闪,不经意间,一块嘴里衔着颗微微泛着绿芒的圆形宝珠,通体呈现出金黄色的“盘龙玉佩”,从他衣衿处闪露将出来。
此乃武林中常用的“围魏救赵”之计,攻敌所不得不救,就见那道灰影擦着赵南平的肩头飞将过去,“啪”的一声,撞到后墙,跌落于地,有些胆子大的学生扭头观瞧,方知这道灰影非是旁物,乃是刘先生手中的那把戒尺,心中登时对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先生,竟能有这般厉害的身手,而感到大为震惊。
赵南平也因强行躲闪戒尺之故,身子后仰,重心难稳,“扑通”一声,跌到了小胖子的眼前,他这下子摔得着实不轻,倘若换作寻常人家的孩子,起码也要痛得咧嘴喊娘,然则赵南平却是若无其事的使了“鲤鱼打挺”,刷拉一下子,跃将起来。
经此变故,赵南平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冲着小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不瞪还好,这一眼瞪来,却见小胖子原本粉嘟嘟的脸蛋儿,已是吓得惨白,眼睛和嘴巴也不知张得比平时大了多少倍,裤裆附近更是湿的一塌糊涂,尿液顺着裤腿潺潺流出,片刻间便在脚下画了张鲜活的“地图”,当此情形,登时转怒为喜,伸手指着小胖子,“哈哈……”的笑了起来。
众学生相继发现,无不乐得前仰后合,或言:“尿裤子喽。”或言:“好没羞呦。”或言:“原来小胖子是个尿炕精呀。”或言:“怪不得扒土堆的时候,木棍总倒向他那一边。”更有一名顽皮的学生,不小心笑过了头,连同椅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届时又引得众学生笑声四起,就连平日里道貌俨然的刘先生,也不由得转过身形,以袖遮面,窃窃而笑。
小胖子呆坐在椅子上,好半天儿才回过神来,当即“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群童欢笑,天真无邪,悠悠从祠堂内飘扬而出,乘着金风,拂过树梢,似乎连那株童童如盖的老树,也受到了笑意的感染,扑簌簌抖起满身秋叶,随风飞舞,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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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配伍口诀
天色将暮,镇东小院。刘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平儿呀,怎么不收敛些火气,你今天险些惹出事来。”
赵南平嘟起小嘴,道:“齐叔,谁让小胖子他说……说,”没说了两句,眼中却已泪水盈盈,伸手抓住齐叔的衣袖,继续说道,“齐叔,您说爹娘会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回来的,您说过的,对不对、对不对。”
原来这位刘先生本姓“齐”,十年前为了避难,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赵南平逃到了位于“北古国”南疆的一座极为寻常的小镇——李家镇,而由“车芝、落凤、阴川、南古、北古、巫山”六国组成的巨大内陆板块,因数万年前天地浩劫,一条神龙陨落于此,故名曰“隐龙大陆”,乃是这隐龙星球上唯一的大陆,除此之外,则是由广袤的大洋及点缀其间的各色群岛组成。
齐叔恐仇家寻来,便将“齐”字拦腰拆开,上面的“文字头”放到左侧,而下面的一撇一竖,则变作“立刀旁”放到右侧,所以外人都叫他“刘先生”。
齐叔看着赵南平那炽热的双眼,端的是心如刀绞,他有太多的秘密想对赵南平说出,然对其父母承诺在先,终究无法言明,是以用善意的谎言隐瞒至今,可内心深处,却又不忍再继续欺骗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踌躇了良久,恨心说道:“不错,等你十二岁生日的那天,爹娘就一定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和你团圆的,到那时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赵南平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道:“等到了那天,爹……娘……齐叔还有平儿,咱们四个人要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齐叔心头一酸,将赵南平搂进怀中,说道:“我的好平儿,我的傻平儿,你说得对,咱们要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四目相交,温馨无限。
“咕噜噜……”一阵腹鸣从赵南平肚子传出,齐叔曲起手指,刮了刮赵南平的鼻头,笑道:“你这只小馋猫,这么早就肚子饿了。”赵南平撒娇道:“我想吃齐叔做的红烧鱼啦。”齐叔说道:“那好吧,齐叔这就给你做饭去,不过今天我从裘翠楼马厨子那里学了手新的吃法,小馋猫想不想尝尝呢?”
赵南平吐出粉嘟嘟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好呀好呀,只要是齐叔做的我都爱吃。”齐叔道:“看把你给馋的,不过……”赵南平截住话头道:“我知道,要想尝这道菜嘛,须得把昨天学的那首‘十八反’背诵一遍。”
齐叔笑盈盈地看着赵南平朗声背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不禁心中欢喜,赞道:“平儿背得不错、背得不错。”但先生做久了,自然懂得褒贬相济的道理,是为了不让学生听到几句赞美,便飘飘然起来,当下笑容一敛,说道:“但你可知这首‘十八反’虽为中药配伍之大忌,可对于那些医术高深的大国手而言,却能从中另辟蹊径,妙手回春,例如那苦参,虽与藜芦相反,可若配比得当,却可起到清热利湿,祛风止痒之效,再如那乌头,虽与半夏相反,却可起到稳经通络、降逆止咳之效……”
齐叔列举了几味相反的药方,又道:“正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所云:‘相须相使用同者,帝道也;相畏相杀同用者,王道也;相恶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经有权,在用者识悟耳。’但若行医者本领不深,难辨经权,就万万不能妄自揣度,用这些相冲之药了,过于自负,害人害己,你可要牢牢记下呀。”
赵南平道:“平儿记下了,齐叔您常说:‘业精于勤荒于疏’,平儿定要将医术学精,像齐叔常说的那般,悬壶济世,造福于民。”齐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平儿说的不错,今日再教你一首‘十九畏’,与那‘十八反’均为中药配伍禁忌之要诀,倘若你能洞谙二诀微妙,活学活用,相互配合的话,定然受益终身。”赵南平道:“齐叔,我都知道了,您快些教吧。”
齐叔道:“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烘炙浸莫相依。”他念得甚缓,字字清晰,句句分明,待传授甫毕,问道:“齐叔刚才背的这些,你都记下了吗?”
赵南平回道:“平儿记下了。”随即将整首“十九畏”丝毫不差的背诵出来,见齐叔连连点头,赞不绝口,显是欢喜无比,当下笑嘻嘻说道:“齐叔,咱们背也背完了,教也教过了,是不是该让平儿尝尝那道新吃法了呢?”
齐叔道:“你个只小馋猫就知道吃,好好好,齐叔这就给你做去,不过小馋猫若是能帮齐叔在院中生起堆柴火,保准一会儿让你吃得更香。”
赵南平欢欢喜喜的跑进柴房,不过多时,便在院子里搭起了一堆木柴,伸手从怀中取出火刀明石,“咔咔”打了两下,点燃干草,放到柴堆的底部,他本想拢嘴往里面吹风,以助火势,忽地有阵疾风吹来,登时浓烟扑面,咳嗽连连。
齐叔手里拿着尾土黄色的大鲤鱼,笑盈盈的走将过来,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们家的这只小馋猫只顾得嘴馋,竟是什么活都不会干,快闪开快闪开,还是让齐叔来吧。”
赵南平抹了抹鼻梁,怏怏说道:“我本已将柴堆点好了,谁知刮来一阵大风……”言还未尽,却见齐叔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你瞧瞧,这回可变成地地道道的小馋猫啦。”当下瞧向双手,见手上沾满了炭灰,显是方才不小心将炭灰抹到了鼻子上,不由得童心大起,索性用两只黑黢黢的小手,把一张小脸上涂了个遍,直逗得齐叔捧腹大笑道:“哈哈……,小馋猫都变成小花猫了,你呀你呀……可真是我的开心宝,快去把脸洗净,咱们就该开饭了。”
待赵南平梳洗完毕回到院中,齐叔已然将大鲤鱼收拾干净,架到火堆上炙烤,当下拄着腮帮蹲在一旁,看着鱼肉的渐渐焦黄,听着炭火的啪啪脆鸣,闻着炙烤的缕缕浓香,盼着将近的口口生香,真个是望眼欲穿,垂涎欲滴。
齐叔看到赵南平一副憨态可掬的馋像,不禁笑道:“看把你这只小馋猫给馋的,快回屋收拾碗筷,咱们这就开饭了。”赵南平应了一声,连蹦带跳的向屋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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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25:32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回:难为修真
赵南平看着满桌香喷喷的饭菜,脱口称赞道:“好香好香,光是这味道,便比裘翠楼所有厨子做的都香。”说着,猴急似得抓起碗筷,大吃特吃起来。
齐叔眼望着赵南平,心中感慨万千:“这会儿,若是赵将军与赵夫人能够看到平儿,那该有多好。”不由得脸上流露出丝丝怜伤,但转眼间又压回了心底,伸手抚摸着赵南平的头发,柔声说道:“慢慢吃慢慢吃,千万别让鱼刺给扎着了。”
满桌子的饭菜片刻间被吃得一干二净,赵南平放下竹筷,用舌头舔净挂在嘴角边的饭粒,拍了拍已是涨得鼓鼓的小肚皮,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响嗝儿。
齐叔佯愁道:“你这小馋猫的这饭量又见涨了,齐叔都快养不起你啦。”赵南平笑道:“嘿嘿,谁让齐叔饭菜做的这般香甜,平儿自然要多多吃些捧场,要是吃少了,反倒显得齐叔手艺不精。”齐叔用筷子轻轻敲了下赵南平的额头,说道:“满嘴的歪理。”
赵南平做了个鬼脸儿,说道:“不管是歪理还是正理,反正平儿吃饱啦,力气自然也就长了,一会儿咱们过招的时候您可得多加留神,嘻嘻,我可先出去等您了,您可快点出来呀。”
齐叔望着赵南平那天真无邪的背影,思绪悠悠,心潮难平,放下手中的筷子,抚摸起右手食指上带的那枚造型古朴,上刻一座“六和塔”纹饰的六和浮屠戒,长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赵夫人,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七年前的某日夜晚,小小的赵南平竟以“绝食”为名,终于迫使齐叔妥协,答应传授他武艺,但作为交换条件,则是与镇上的孩子们一同去祠堂读书识字。
齐叔发觉他年纪虽幼,但天资聪颖,一天的课程学习下来,比之那些五、六岁的儿童还要记忆的深刻,领悟的透彻,是以每逢闲暇时间,便将一些粗浅的医术传授于他。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忽忽过了七年光阴,赵南平白天读书,晚上练武,其余时间则与齐叔学习医术,以至于他小小年纪,不仅能文善武,而且还粗通医理。
倘若仅仅如此,倒也不足为奇,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偶尔出现些智力超群者,也是合情合理,但赵南平奇就奇在最近的三年当中,竟于武学方面,也渐渐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不但能将所学到的武功招式融会贯通,而且在与齐叔切磋之中,屡屡激发出他对武学的独到见解,将一些原本平淡无奇的武功招式加以变换,进而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可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在赵南平六岁那年,齐叔为他把探灵根,想知道他有无修真天分,不想探查的结果却令齐叔百思不得其解:“若说赵南平是伪灵根,脉象中应无灵气波动,修真之道自然也就与他无缘,可若说他是真灵根,又为何会在灵气甫现之际,无缘无故的隐匿起来?”
起初齐叔以为是赵南平年岁尚有,混沌未脱,待过得一年半载,重新把探灵根,却依旧如故,后来两年又为他把探过几次,然始终毫无变数,想起赵夫人临行所言:“平儿的灵根太过独特,这一生可能与修道无缘。”无奈之下,也只得听天由命,打消了传授赵南平修真秘诀的打算,可心中又是有所不甘,便将“符信”之术传授予赵南平,聊以慰藉。
这“符信”乃为道士间相互传递信息的一种粗浅法术,既可以用灵气激发,也可以用明火催动,只要在传信之前,心中默念所传的内容及对象即可,故而人人可用,简单易懂。却也因其使用手法过于简单,倘使传递途中遭到法术高明的道士的窥探,则“符信”(见:注一)上的内容,必定泄露无疑。
再说那齐叔正沉浸在往事之中,忽听赵南平喊道:“齐叔,您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睡着啦。”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当下正装束带,身影一晃,便已站到了小院当中。
赵南平双膝微屈,掌交胸前,摆了一招漂亮的起手式,问道:“齐叔,您猜平儿今天能不能打到您?”齐叔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赵南平道:“那就走着瞧吧。”话音未落,左掌虚晃了个圈子,右掌直拍齐叔的小腹。
此招名为“单掌开碑”,架势虽然人人都会摆,可若让没练过几天内功的门外汉全力施展,只怕碑开不得,掌骨却是断了,然则赵南平习武不过区区数载,纵使资质极佳,但内功最讲究的是度酷暑而不燥,经严冬而不寒,循序渐进,水滴石穿,更何况他年少力薄,如果齐叔也以此招还击,端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见赵南平掌行半途,倏地曲掌为指,斜着里向齐叔第二、三根肋骨之间的“玉堂穴”戳来,齐叔张口赞道:“好一招‘醉点江月’。”说话之间,身子向后一纵。
赵南平见头招无效,跨步跟进,接连使了招“窝心脚”,飞快地朝着齐叔小腹又踢了过去,踢至途中,腿影飘忽,便如三支利箭齐射靶心,如此一来,即可迎面攻敌,又可封住左右两翼,以防敌人反扑,这一招也有个淡雅的名堂,叫做“梨花伴月”,与方才使得那招“醉点江月”,均是赵南平自创的《清风晓月》中之独门功法。
齐叔道了声:“来得好。”身子一转,便又躲了过去。赵南平道:“齐叔,您耍赖,怎么老是躲着我呀。”嘴中虽说,手上却也不停。齐叔道:“这便来啦,当心!”话到手到,便想利用赵南平欲收未收这一最为薄弱时机,施展开擒拿手的功夫,抓住赵南平手腕。
二人拆招已久,对方爱用什么招数,无不烂熟于胸,此刻齐叔使得这招“囊里盛锥”虽精妙无方,但如对方有所防范,却也落得无济于事,赵南平眼见齐叔抓来,倏地掌缘外翻,横着里向齐叔的手指扫去。
这招“横扫落叶”在刀法中极为常见,只不过单刀开锋,手掌却是无刃,全仗着武者出神入化的外家功夫,将一双肉掌练得犹如金石般坚硬,掌锋所及,削金断玉,只不过赵南平尚未练到如此功力。
齐叔屈指横臂,格挡下赵南平的掌锋,莞尔道:“小馋猫的鱼肉倒是没有白吃,今日的力气似乎又大了几分。”说着,施展开《绵云掌法》,与赵南平斗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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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意乱情迷
这套《绵云掌法》讲究的是柔中带刚,阴阳相济,施展起来犹如绵里藏针,云中飞鹤,对方若是硬碰,便避其锋芒,对方若是躲闪,便乘虚而入,赵南平这些日子在《绵云掌法》上吃过不少大亏,是以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抽掌退步,身子一矬,左腿顺势扫向齐叔的下盘,见齐叔果然退步避让,左腿换右腿,“扫堂腿”却变成了“钩挂连环腿”。
齐叔连躲了三次,赵南平便接连扫了三次,眼瞧第四次扫来,齐叔脚尖点地,斜着里跃将起来,由上凌下,伸右掌向赵南平的头顶拍落,却见赵南平非但没有躲闪之意,反而以手支地,飞起双脚向半空中踢来,踢至中途,腿影飘渺,两条腿幻化出四道虚影,竟将齐叔的全身笼罩在内。
那齐叔倒也应变得极快,嘴中道了声“咦”,右掌轻拍,不偏不倚正好拍中了赵南平的右脚,便借着反弹之力,宛如一只大鹰般落在了地面,脱口赞道:“不错不错,你刚才使得这招腿法甚是精妙,似乎与那‘兔子蹬鹰’同出一辙,不知齐叔猜得对也不对?”
赵南平满脸欢喜的点了点头,说道:“什么都瞒不过齐叔,平儿刚才使得腿法,的确是从‘兔子蹬鹰’中感悟而得,只是尚缺个好听的名字。”这是他头一次在《绵云掌法》的攻势下,从容脱身。
齐叔笑道:“难不成这个名字,又想让齐叔帮忙?”赵南平道:“您可是满腹经纶的‘刘先生’,学生请教先生,那可是天经地义。”齐叔说道:“看来这个忙我若是不帮,反倒是误人子弟啦,真真拿你这只胡搅蛮缠的小馋猫没有法子。”
赵南平道:“谁让齐叔最疼爱小馋猫呢。”齐叔道:“方才你出招之时,腿影朦胧,宛若飞絮,而你所创的《清风晓月》中,每一招的名字上都带了个‘月’字,这一招也须带有个‘月’字才好。”抬头望向天边那一弯淡淡的新月,情动心弦,幽幽说道:“情似游丝花飞絮,何得正道照月明。不如……不如就叫做‘飞絮照月’吧。”
赵南平道:“齐叔,你刚才说得‘情似游丝花飞絮,何得正道照月明。’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未听您将过?”齐叔莞尔道:“傻孩子,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
暮色沉沉,笼盖四野。皎洁的月光洒在李家镇东头的一条小河之中,河水上泛着淡淡的、柔柔的犹如珍珠般光泽的涟漪,映着零星散落在河畔的十余户人家中,窗棂所透出来的点点烛光,显得李家镇是那么安静祥和。
当中有一户朱漆大门、红灯高悬的大宅院,便是本镇首富“李员外”的府邸,而在祠堂内出丑的那位小胖子,便是李员外的独子“李琪”,此刻他正撅着小嘴,嗔道:“爹怎么还不回来,不就是个多年前收养的义子嘛,还至于他兴师动众的亲自去接?哼!”
“琪儿乖,一会儿你爹就会领那个李坤进府,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耍性子、乱说话,今儿早我听你爹提起那个李坤,说他离开咱家以后,误打误撞的竟是跟仙人学会了仙术。”说话之人,乃是李琪之母“李氏”。
小胖子眨着一对明眸,问道:“难道比咱们镇上的李铁匠还要厉害嘛?”在本镇小孩们的心中,李铁匠那一身黑黝黝的肌肉和满面脏兮兮的大胡子茬,自然将其与故事中所描述的那些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画上了等号。
李氏莞尔道:“傻孩子,莫说是一个李铁匠,便是十个、百个李铁匠,估计也不是那李坤的对手。”小胖子闻听此言,眼中精光大放,想自己若能学会仙术,定要当着所有同窗面前,狠狠的教训赵南平一顿,以报今日尿裤子之耻,当下扯住母亲衣袖,撒赖道:“娘……我不要在祠堂里读书了,我要学仙术,我要当仙人。”
李氏见“心肝宝贝”急成这副模样,心疼地将小胖子搂在怀中,柔声说道:“好好好,等你爹回府之后,娘便和你爹去说,说咱们琪儿再也不想去祠堂读书了,咱们琪儿要跟李坤一样去学仙术,去做神仙,到那时娘跟你爹还得指望着咱们的琪儿呢。”
小胖子高兴地挣脱出母亲怀抱,一边拍着小手,一边跑着说道:“哦哦哦,我要学仙术喽……,我要当仙人喽……。”
提起这位李坤,他原本不是李家镇人士,乃是多年前逃荒至此的孤儿,那时李员外年逾四旬,膝下无嗣,见他面貌生得俊美,好似戏台上的那些坤角儿,兼之李坤嘴甜舌巧,甚是会讨李员外的欢心,便将他收作螟蛉义子,又盼他能笃守父子(乾坤)礼数,好好地孝顺自己,所以起了个“坤”字为名。
不料未过多久,那李坤卑劣的性情渐渐显露出来,先是酲酒闹事,后来竟公然败坏门风,干起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令李员外大为恼火,这才想将他送往五十里外的“紫云观”门下,以求磨练心性,早归正途。
但冥冥之中早有天定,在去紫云观的路上,李坤却被“百花圃”的弟子看中,这百花圃乃是当今魔道第二大宗派“万毒宗”的一处分坛,圃主名叫“苏媚儿”,因她相貌娇艳不可方物,加之自创了套奇特的媚术《千面诀》,仅以旁人一滴经血,便可幻化成该人模样,纵是修为极高的道士也难以看穿,故得了个“千面玉狐”的妖号。
那苏媚儿自从得到李坤后,大为倾心,不仅将独门媚术《千面绝》倾囊相授,而且还与他同修《合欢功》,尽享人间云雨之欢。就在半月前,苏媚儿突然收到总坛的密函,命其挑选一位精干弟子,在李家镇延接总坛特使“千机毒魔——郭槐”,这也就是李坤故地重游的原由。
此刻李员外正在镇口等候,想当初毕竟对李坤不薄,又是将他收为义子,本应坦荡如砥,可当回忆起李坤酲酒闹事、调戏妇女,而后终被自己撵出家门时的情景,心中却又感到惴惴难安,实不知李坤此次探访,到底是福还是祸?
李员外正自胡思乱想,忽见一位头戴三彩文书冠,身穿团花簇锦袍,手持白绢描玫扇,腰坠绣花粉香囊,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的俊美小生,出现在眼前,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见此人容貌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何许人也,一时间哑然卓立,痴痴的望着眼前这位本是男儿身,却又长得如此艳美之人。
只觉得“她”眼角一挑,生出千般娇媚;眉梢微扬,化作万种风情。直惹得李员外小鹿乱撞,浑身酥软,幻想着明月章台,绣帐迷香,揽得美人入怀,把酒言欢,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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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26:55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回:绮疏遗恨
只见那名男子躬身施礼道:“义父一向可好,义子李坤,这相有礼了。”李员外打了个冷战,一切妄想化为泡影,虚飘飘仿佛从梦寐中醒来,见昔日的螟蛉义子,已变了眼前的俊美小生,心中似倒了五味瓶,竟不知方才的龌龊念头由何而来?暗恼之余,强作欢笑道:“没想到多年不见,坤儿竟出落成这般模样,呵呵……险些让义父都认不出来了。”
饶是他李坤貌胜潘安,总不至于让李员外浮想联翩,究其缘由,非是李员外有什么断袖之癖,而是李坤暗中施展《合欢功》,迷惑李员外的心神所致。
李坤上前搀着李员外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义子早年落难于此,蒙义父垂爱,收为义子,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义子在百花圃修道之时,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再与义父相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见到义父身体硬朗,神采焕发,委实让我这个作义子的甚感欣慰。”
李员外心中的愁云,登时消散了大半,说道:“坤儿能有这份孝心,义父也就知足了,又何必亲自探访,误了你清修。”二人边说边聊,向李府走去。
这李府虽是地处僻邑小镇,但李员外走南闯北,经商多年,所见所闻自比一般的乡绅贾客广博,是以府中的陈列摆设,无不用料考究,楚楚有致,李坤见厅堂的一对楹柱,如今已换成了“春秋冬夏揽四时运道,南北东西迎八面宾朋”的对子,厅内的家具也已换了新颜,纵然格局依旧,心头仍不禁生出几分苍凉之感。
便在这时,只听后堂传来一阵喧闹:“爹,是你多年前收的那个义子来了吗?”李氏道:“琪儿,还是跟我回屋睡觉去吧,你的事情我自会跟你爹去说的,听话。”李琪道:“我不嘛,娘,你别拦着我,我想去前面看看。”
李坤心头兀自一动,循声望去,见有位胖小子探头缩脑的拨开帘笼,向进来又不敢进来,当下合上白绢描瑰扇,冲着李员外笑道:“恭喜义父,贺喜义父,得此贵子,好生的福气呀。”
那李员外见到爱子,也是满脸的喜色道:“总算天可怜见,老天爷没让我李家断了香火。”抬手招呼小胖子过来,说道“琪儿,来来来,快来见过你的大哥。”
小胖子见李坤风流潇洒,笑容可掬,比那戏台上的粉面小生还要俊美,先前的恐惧一扫而光,兴冲冲地跑将过来,伸手指着李坤问道:“你就是那个会仙术李坤吗?”
李员外把脸一沉,说道:“你这孩子好没礼数,什么李坤不李坤的,还不快向大哥赔礼。”李坤却是不急不恼,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只见小胖子拉起自己的袖子,说道:“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帮忙,你先答应我,成不成?”
李坤莞尔道:“那却要看看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事情。”李琪撒赖道:“你先答应我嘛,成不成?”言还未尽,只听李氏说道:“琪儿,乖……到娘这边来。”李坤抬眼望去,透过帘笼,依稀见到李氏那娇美的容貌,往事如云,涌上心头,当下施礼道:“李坤拜见义母。”
他嘴上如此,心中却是默默吟道:“月沈花谢事堪伤,春树红颜梦短长。只有绣床针线在,残绒留得口脂香。没想到你我二人一别多年,今日相见,姐姐的容貌却犹胜当年呀。”这首诗乃明代唐寅所作,有一次他在街上闲游,偶然间从位货郎的摊子上发现了把白玉扇,扇面上绘着一名女子,坐在绣床边上,掐针绣花,姿态优雅,上面题的便是这首《绮疏遗恨》。
那时他年轻疏懒,并不懂诗中暗含着相思难见之意,只觉得画中的女子貌美,便将白玉扇送给了当时尚为丫鬟的李氏,却也真应了诗中“月沈花谢事堪伤,春树红颜梦短长”所言,眼瞧着李员外元配久亡,膝下无嗣,却把个年轻漂亮、聪明伶俐的李氏填入房中,只落得他“三尺银擎隔帐燃,欢愉未了散姻缘。”
然则李坤痴心不死,有意与那李氏牛郎织女年年会,可惜容颜永别离,只有相思泪难剪,旧痕才断接新痕。久而久之,因思生恨,以至后来自暴自弃,干出调戏良家妇女的龌龊勾当,终究被李员外逐出家门,遁入魔道。
此时此刻,李坤再次见到这位曾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又岂能不勾起那段伤感的回忆?是以心中默念之际,加上了传音秘术,只为能让李氏一人听到。
那李氏自幼入府为卑,虽未读过什么圣贤之书,却也晓得三从四德,耳听李坤言辞浪荡,直恼得粉面通红,杏眼圆睁,然闪念之间,却又如丢了魂儿的傀儡般,木木讷讷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一切只在瞬息间发生,而李员外的心思又全放在宝贝儿子身上,自然对这等细微的情感变化毫无察觉,见李琪言语唐突,迟迟不愿离去,自责对他平日太过纵容,疏于管教,倘若就此胡闹下去,一旦真得将李坤给惹恼了,后果不堪设想,当下厉声喝道:“琪儿,还不快些退下堂去!”
小胖子心中老大不愿,却又慑于父亲之威,撅着小嘴,嘟嘟囔囔的穿过帘笼,拉起母亲的手,说道:“娘,你可记得一定要跟爹爹说呀。”李氏这才回过神儿来,冲着二人盈盈做了个裣衽,便领着小胖子回了内宅。
二人重新落座,李坤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这才缓缓的说道:“今日义子前来,一则是为了探望义父,二则乃是给义父带来份天大的美差。”
李员外暗自嘀咕:“我就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口口声声说是探望,实际是另有目的。”只见李坤又道:“实不相瞒,我的位师叔明日途径此地,不知义父能否准备出两间上房供师叔静息?我想师叔他能屈尊下榻,算来也是李府天大的荣幸,义父,您说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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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师叔驾到
李员外有心拒绝,却又如何开得了口,幸得他久经商场,脸上立刻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说道:“没想到老夫垂暮之年,竟能得仙师的青睐,实在是我李府上下的福气呀。”二人又寒暄了半晌,李员外引着李坤来到了他当年的居所,这是座落在府中西北角的一处内院,上房不过十步左右宽窄,左右各一间厢房,自李坤走后,李总管便搬进住下,直到不久前收到李坤下山省亲的信函,这才命家仆按照原来的模样打扫出来。
李坤游目四方,心潮起伏,内内外外的打量了良久,才道:“这里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变。”李员外心想:“幸亏当初没将那些家具丢弃。”嘴上却道:“自我儿走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外人住过,义父总想着有朝一日咱们父子还会团圆,天可怜见,今日终于让我等到啦。”李坤道:“有劳义父费心啦。”
次日戌牌时分,李坤独自来到小镇以西五里外的山冈上,借着融融月色,但见有道身影从远飞驰而来,待到得山脚近处,当下朗声吟道:“白头枝下,蚈匍左绕潜花后。”那人对道:“残蕅池边,二小顶荷捉毒虫。”声到人到,一位身着青色长衫,体型矮胖,眼如麦麸的中年男子,已然站在了李坤眼前。
方才他二人一说一对,看似是副“白头翁枝下捕马陆,二小顶荷叶捉毒虫”的楹联,实则是这次接头的切口:白头枝下,即为“百”字,后面七字望文生义,便是“花圃”二字,合起来正好是“百花圃”;而蕅残水去,乃是万字的繁体,二小顶荷叶,自是个“宗”字,拼凑在一起便是“万毒宗”了。
李坤长揖及地道:“百花圃弟子李坤,恭候‘千机毒尊’师叔圣驾。”他见对方目光深邃,似笑非笑,料知定是位极不好惹的大魔头,自然而然施展出看家的本领“马屁功”,将“千机毒魔”改成了“千机毒尊”,虽一字之差,然二者的地位却相别天壤。
那郭槐眯着小眼,仔细打量了李坤一番,说道:“你叫李坤,模样俊俏,嘴又乖巧,难怪千面玉狐会差你来。”李坤道:“多谢师叔抬爱,想师叔一路辛苦,弟子早已备好了间清静的上房,恭请师叔移驾。”
二人各自施展开法术,片刻功夫便来到了那处内院,郭槐环顾四周,僻静幽居,不由得点了点头,李坤道:“这里曾是弟子的旧居,府中皆为凡夫俗子,谅不会走漏什么风声。”郭槐道:“如此最好。”迈步进了上房,李坤紧随其后。
郭槐道:“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李坤道:“师叔请问,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郭槐道:“离此地以南有座‘绝龙岭’,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李坤思索了片刻,便即回道:“绝……龙……岭,弟子倒是略有耳闻,听说好像离平阳城不远,只是山岭凶险,猛兽有时出没,不知师叔到那蛮荒之地,所谓何故?”
郭槐脸色一沉,道:“有些事情,还是少知为妙。”李坤连忙作揖赔罪,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只听郭槐说道:“你明日只消带我到绝龙岭下,就可回百花圃去了。”
李坤自打邂逅这位面目可憎的师叔,便觉得惴惴难安,这是闻听此言,如释重负,折腰说道:“弟子领命。”刚欲告退,又听郭槐说道:“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人声张,你明白吗?”他吃一堑长一智,当下故作茫然,说道:“咦?奇怪奇怪,弟子只记得今日回乡省亲,难道还有它事?”
郭槐向天打了个哈哈,将袍袖一甩,说道:“孺子可教,下去吧。”李坤躬身倒退出房间,伸手轻轻地关上门扉,这才迈步悄然离去。
此时李员外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堂上走来走去,他虽从家仆口中得知李坤早已出府迎接仙长,但何以二人未露真身,难道是自己有所怠慢?又或者临时有变,不辞而别?忽见李坤挑帘笼走将进来,便快步迎上前去,道:“没想到我儿已经回来啦,仙长他有没有接到?”见李坤点了点头,径自坐到椅子上,神态闲暇的把玩起了白绢描瑰扇,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好好好,只要仙长不嫌咱们李府简陋,那便是最好不过。”
李坤道:“那倒不会,只不过我的这位师叔喜欢清静,义父最好告诫下人,切勿滋扰此院,以防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李员外嘴上说道:“我儿提醒的极是。”心中却在盘算:“须得探探他师徒二人何时离去,但若直言相问,未免有些唐突。”思索了片刻,便道:“先前我儿在信上,未曾提到仙长会赏光来咱们李府盘桓,所以府中没有多备些珍馐佳酿?倘是仙长盘桓日短,咱们府中倒还有些积蓄,可要是义父我福广德厚,仙长肯多待些时日,我明早便让李管家进城采购,免得怠慢了贵客。”
李坤道:“有劳义父费心,只是师叔他乃有道高人,灵台通明,早已辟谷多年,况且明日一早我与师叔还有要事欲办。”李员外心中窃喜,嘴上却唉声叹气,道:“不想我儿刚刚回府,明日便要离去,实是令义父好生不舍。”
李坤道:“义父切莫悲伤,日后如有机会,坤儿还会再来探望义父。”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又道:“这是我的一片孝心,还请义父收下。”
李员外忙道:“这可是万万使不得,我儿能有这份心思,作义父的也就知足啦,义父这里衣食无忧,这银票嘛……还是留着我儿自己用吧。”
李坤道:“义父说的是哪里话来?当年坤儿落难,蒙义父相救,又将我收为义子,义父恩德,坤儿无时无刻不敢忘记,这两张银票权当是坤儿的一片孝心,您还是收下了吧。”说着,将银票塞入了李员外的手中。
李员外见推辞不过,便接了过去,想起李坤离家时的种种劣行,再对比起他现在的言行举止,端的是恍如隔世,心中似乎真得生出一丝不舍,慨然而道:“你我父子二人一别数载,看来我的坤儿真是长大啦。”
李坤站起身形,施礼道:“义父,那坤儿就提前辞行了,师叔他喜欢清静,明日早上不必相送。”李员外道:“也好也好,我儿早些休息,日后如有机会,可一定要记得回来呀。”
当夜亥牌时分,只见李府内有位手提宫灯,身披大红斗篷的女子,独自穿过迂回曲折的连廊,灯火在她身后拖出一道淡淡的红影,宛若条红鲤在墨池中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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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先更六回,明日续更六回,希望喜爱古龙的吧友们喜欢,另加句,我是古龙的铁杆粉丝,上学在读,工作在读,业余在读,读得多了,偶尔在梦中也会梦到,拙作开胃,难等雅堂,谢谢欣赏,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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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29: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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