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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店客满了。”店小二客气指着马厩里的一群关外良种马。铁流顺手望去,只见马厩黑压压站满了高头大马。那些马比一般的马要雄壮,威武,高大得多,显然不是关内的马种。难道是官兵路过?他心下狐疑,那些官老爷住店都是不要钱的。爷儿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流血流汗住你店,吃你饭是给你面子。 接连几家,都是免战牌高挂,一律客满。铁流傻眼了,只得准备去农家借宿。这些人住店的人却不知是何来路,诺大的大风镇,也不见有个要饭的花子可以问问。这些,都不能不令人心生疑惑。 再看一家客栈,还是客满。正待离开,突地一扇门打开。两个跨刀的汉子穿着全身黑衣,黑色的刀梢分外显眼。铁流晃然大悟,魔教。他匆匆打马赶去武当,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同门。 暮色匆匆降临,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突地,前面一家客栈响起洪亮的一个嗓音。 “老子住店不给你钱吗?凭什么不给老子住。”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手执一柄开山斧。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领,哇哇大叫着。店小二不住地陪笑,那种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妈的,楼上住的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那汉子手中开山斧往房间一指,另一只手像扔一只鸡一样把店小二扔到墙脚。 一扇门像无风自动一样开了,就像没人推一样。一个高大的人步伐轻轻地走出来,他身后跟着四个穿着华丽的老者。紧接着,另外几扇门也吱呀一声打开,各走出七八名黑衣大汉来。 只见那先出来的人才一袭白衣,五官端正,腰间一柄刀连刀柄长二尺三寸三分。刀梢漆黑,刀尖圆圆上翘,刀柄上的穗鲜红艳丽。他身后四个老者:只见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身后各背一奇门兵刃。路人走得更快了,不敢再多逗留片刻。 看着这个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看着他身后的四个老者,铁塔般的那个汉子突然窒息了一下。那是寒意,一种本能,与生俱来的一种危机感。但他忽略了这种感觉,发出一声狂恐想驱散这种本能:“老子神斧震天金陵段家老二,识相的给老子让出房子来。”听到金陵段二这个名字,店掌柜的神情抽搐了一下。 金陵段家,在江湖上势力庞大,就是九大门派也要礼让三分。 金陵段二,天生神力,独来独往,一把开山斧打把大江南北。但是段二打出金陵段家这张牌后,突然又感到了一阵寒意,这次比上回还要强烈得多。 因为白衣人对着他笑了,他的眼神就像一个孩子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甲虫。他身后的的四个老者也笑了起来。而那几十个黑衣人却仍然冷漠地望着他,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 神府震天这个名号得来容易,因为他是段家老二。段二打遍大江南北容易,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手上那把开山斧。他是段家的人,江湖人不敢轻易惹段家的人,这一点他当然非常清楚。所以现在他感到心脏在下沉,因为他从没有见过有个人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段家的人。他的脸羞红了,因为一大群人正用这种眼光看着他。 他就这样涨红着脸站在那里,不叫了。走也不是,段家的人当然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走也不是,一大群拿刀的人过来他的本能告诉他该走了。白衣人已经走过来,那些人也站在了他边上,一个个握紧了刀把。 “你们一起上吧!”段二又扬起了开山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何不站着死呢?他终于想通了这个理,他的身材虽然高大粗壮,人却精明强干,是个粗中有细的角色。只是今天他走得太匆忙,所以没有留意到马厩里的那些马。天色已经较晚,所以也没有看见路人那种急促的脚步。总之,这大风镇上的重重疑云都没有在他的本能上划下名号。所以他现在的处境极度危险,所以站着死捍卫段家荣誉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白衣不笑了,转变成轻蔑。他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握紧了刀把,大步走出队列。段二立刻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从他的双眼射出,他本能拉开了架势:“请手下留情啊。” 只见他左脚横跨半步,上身微微下挫,双手抱斧在胸如嫦娥抱月一般。这是地地道道的守势,是他从没有用过的起手式。这是他智商高出常人的地方。因为现在的情况是这么回事:在段二面前的是一群狼,一群要命的狼。他们之中也许随便哪个都可以送震天神斧去见阎王。对手的实力深不可测,能不能胜在一边。就是胜得一个,他也绝对逃不了活命。 黑衣人缓缓拔刀,刀突然从段二意想不到的方向,以段二意想不到的方法向他的颈部砍来。段二急挥斧一挡,向后退一大步。“碰,碰”二声,黑衣人的刀与段二碰了一下竟然划个半弧又刺向他的肚子。这第二声自然是段二百忙中紧急回斧磕中了黑衣人手中的刀,同时抽身向后飞退。他退得确实很快,但是那刀己把他的胸衣划破。好险啊,把他惊出了一声汗。 没有他喘息的机会,黑衣人的第二刀到了。黑衣人的身体把地上卷起了一阵灰尘,刀无声无息地向段二的胸腹砍来。段二一声大喝,整个人竟然向上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向黑衣人砍去。这是多年的江湖经验得出的一斧,他己没有能力接下黑衣的第二招,抽身后退也躲不掉,只有向上一搏是最好的选择。生死关头,他丝毫没有犹豫。 “筝!”狂暴的风尘突然一窒,黑衣人平卷的身法一顿,刀向上一格,向一旁退去。两招打了个平手,白衣人看得一皱眉。众黑衣人跃跃欲试,不住地看白衣人的眼色,大有上阵帮忙的架势。 “哗啦”一声,黑衣人怔在当地,呆若木鸡。白衣人又笑了,众人也怔住了。因为段二扔下了手里的开山斧,他大半生形影不离的家伙。他向白衣人跪下:“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大爷正在休息,被你吵醒了,你就把舌头割下来吧。”段二感激地哭了。 白衣人脸色一沉:“怎么,你不愿意。今天有好几批人,都见阎王爷了。” 段二的脸色白了:“我愿意,愿意!”说着就用他那斧头把自己的舌头割了下来,杀猪般哼哼走了。众黑衣人哈哈笑了起来,白衣人却没有笑,他缓缓地走回了房间。也许是在思考那莫名其妙的木鱼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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