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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约到了后山的林中。 再陪我练一次剑吧。我仗剑对着靖说。 靖看我,不动声色,良久,不说话也不出剑。 时值深秋,风起时,黄叶漫天。 我们就这样对视,看着他的眼睛,我突然想起一首词,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不知不觉,泪满面。 靖扔掉剑,将我拥入怀中,暮远,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可是靖,一年,那么长。我第一次哭,在他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靖捧起我的脸,暮远,你一向坚强,不可以哭。 但是,我难过。我忍不住。 暮远,我们有长远的以后,一年可以换取很多年的相守啊。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我们不是等这一天不是已经等了很久了么? 可我希望的是能够和你一起仗剑江湖啊。我撅起嘴,止了泪。 傻女孩,我可不想你抛头露面。靖笑着用手指擦去我的泪水,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像暮遥一样,做个安安静静的女孩。 如果我们两姐妹都这样,父亲该多伤心啊。我低头握住靖的手。常年握剑,他的手掌有着厚厚一层粗糙的老茧。 暮远,你不知道,我终生都只喜欢你的样子。靖将他的脸贴在我的发顶。 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总有这一天的,正如暮遥所说,有些事情不能避免,我们只能坚强面对。 暮遥 日子过得真是快啊,转眼便到束发之年,按照门规,是靖和痕出山的日子了。 暮远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快乐了,因为能带给她最大快乐的人明天就要离开她了。 暮远会在背地跟我说她的烦恼,她梦想的生活是能和靖一起,仗剑闯荡江湖。但是,不可以。作为无名门的长女,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继承大业,不管有多不情愿,还是要承受。 其实,靖是她最好的帮手。 靖是个有野心的人。从他的目光中不难看出。对于暮远,他远不止只是单纯地喜欢暮远本人。偌大的无名门,必定比一个女人在他心里来得重要。 但是暮远是这样一心一意地喜欢这他,暮远这样地倔犟,没有任何证据,我根本无法说服他。 所以我暗暗告诉痕,此次出山,请他帮我注意靖的举动。 暮远说得对,我们面对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是,靖出山,是达成他们愿望的基石。而痕出山,确实万不得已。痕根本无心杀人,但作为无名门的杀手,他必须杀人。 这是上天为我们安排好的路,我们别无选择。 一年的别离固然难过,但是我更担心痕,他即将接受的那些残忍的任务,对他而言,将是怎样的伤害。 和痕见面的时候,日薄西山,痕皱着眉看我,暮遥,我会很快回来。 我知道。我对他微笑,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这种笑,有多艰难,但是,我不能再给他增添任何负担。 暮遥,等我回来,去给你摘雪莲花。 暮遥,你一定要好好听主公的话,按时喝药,尽量多吃东西。 暮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一个人到后山,如果实在想出去走走,一定要让暮远陪着你。 暮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再跟雪和冰见面,虽然他们还小,没存什么坏心,但毕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 痕一句一句地叮嘱,我一句一句地记住,却一不小心,有泪水滑落下来。 痕慌忙将我拥入怀,暮遥,不要哭,你一哭,我会不知所措的。 从来,我都未曾在任何人面前落过泪,在发病最难受的时候我都要紧牙关未曾哭过,可是,这一刻,我却无法忍住。 我使劲摇头,痕,我不想哭,但我忍不住。 痕无语,只是将我的脸贴近他的胸口,我听他有力的心跳,很急很急。 瞧瞧你们两个,不就是出山一年么,何苦来跟生离死别似的。一个尖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雪。 痕握紧我的手,我不在,你们不准欺负她! 雪冷笑,我有几个胆子,敢欺负你的宝贝。 雪是个美丽的女孩,肌肤白得泛出半透明的蓝色,但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冰雪之中成长,她的神色常常让人觉得寒冷。 冰不肯声,在一边冷冷看着我们。 痕说得对,他们姐弟给人感觉就是如千年寒冰一样寒冷,我实在不适于跟他们来往。 其实我何尝看不出来,雪是喜欢痕的,她恨我。 但我只能视而不见。 痕一直握着我的手,雪的脸渐渐变色,恨而离开。冰紧追着她离去。 痕突然叹气出声,暮遥,你叫我如何放心离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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