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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街角,风动七巷。 不见归人,唯烈烈旗声穿过寂寞的回廊。七巷酒馆,香闻八方,在诸多的酒客中,一位自斟自饮的蓝衫少年从未缺席。他面无愁容却总显落寞,丝绸织就的蓝衣沾满酒渍。 少年饮过数杯,举手隔开店小二来取酒盏的手,不耐烦地说道: “不用劝我了,我的耳朵已经塞不了那么多的茧子了”。 小二取酒盏不成嗔目叱问道:“你还记得喝过几盏吗”少年微微一笑回语道:“小二哥,我饮我的酒,你收你的账,我不曾亏欠你,也请你不要过问我。”这少年未及弱冠,面容白皙,双眸甚是灵动,他并非俊逸的尘世佳公子,但目光清朗,令人望而生情。小二见他出手阔绰却混迹酒馆,本欲好言相劝却被他戏弄,只得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少年不以为意,又连饮数盏,这才舒展身形,目光向窗外望去。忽而握盏的手一顿,似乎为什么事物所吸引。斜阳夕照,将窗外的的风景镀上诗意的颜色。七巷酒馆外,已少行人的街道旁多了几个凌乱的人影。 “林陌”,短暂的安静后,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但他只是仓促的唤了面前人的名字便不再多言,显是有些许窘迫。不多时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程将军,你的好意我已明了,但也请你顾及你我多年情谊,免得刀剑相交,使你我多生尴尬”少年循声去望,但见一白衣女子持剑而立,她面上虽有怒容却并不显凶恶,在夕阳映照下她面容清秀,五官精致秀丽,书卷气更多于脂粉气几分。 先前开口的男子向前一步,叹气道:“唉,你既然还记得我们的情谊,便各退一步好了,更何况是师傅叫我前来寻你回去,你也应多思量你与他的父女之情”,他生的英武高大,剑眉斜飞,身着布衣足踏草鞋。腰间的美玉却恰到好处的彰显了他的身份。他话音刚落,便听林陌缓缓道:“那请你转告他好了,我林陌自今日起便与林牧野断绝父女关系,永生永世两不相欠"她说罢凄然一笑,转而挥剑而出,自衣摆割下一角。旋即回转剑锋直指眼前男子,柔声道:“程铣渝,多谢你追寻我千里之谊,我现下已不是林家千金小姐,你自己保重,不必再记挂于我”她言及此处,语义凄婉却决然。程铣渝听完怒声喊道:“我不会让你去重丑城那种地方去寻那些亡命之徒的!”说罢脚下一挫人已欺到林陌身畔,他避开长剑手指点出。 “铿!”蓝衣少年手中酒盏一转已向那程铣渝袭去,程铣渝只得收指化掌推开酒盏,“程将军果然成人之美了”蓝衣少年自语自笑,阔步自酒馆中走将出来,自程铣渝身畔略过,全然不顾程铣渝难看的脸色。“你这等市井之人怎敢放肆!”程铣渝追林陌不回已是怒火中烧,此刻一并向这醉酒的市井少年发作出来。“程将军,我是不是市井之徒并不是你能决定的,这块美玉便是最好的证明。”少年将手中物什一摇。“你!鸡鸣狗盗。。你!是什么时候偷去的!?”程铣渝本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此刻见自己的美玉被这散漫的少年人在不知不觉中夺去,更是气的语不成句。 蓝衣少年并不畏惧,灵动的双眸中更添笑意,他笑意盈盈地说:“程将军,我不过施展低劣的妙手空空之术,您武功修养本应远在我上,只可惜你心有所牵意有所绕,故给我以可乘之机。”少年戏谑之意不减,将手中美玉把玩一番后又开口说道“雕琢细致纹理天成,想是皇上经过一番精心挑选,京城中良工巧匠也果真手艺不凡。”他目光灵动,所说之句却与此时此景无甚相关。 程铣渝见他衣衫破旧宿醉未醒,心中已有嫌恶之意,现下这少年出言不逊语言轻佻,更是将他胸中怒火烧起“你偷玉得手全赖侥幸,你若与我真刀真枪比试一场,不要耍那些花样,结果自有分晓。”这程铣渝说话一本正经,目光如炬盯住那落拓的蓝衣少年。少年朗笑几声,迎上那灼人的目光,嘻嘻笑道“可惜我生来只会施展‘花样繁多’之术,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我练就了‘真刀真枪’之法再与您一较高下。”他有意将花样繁多,真刀真枪化用为武功之名,正是欺侮程铣渝口舌笨拙。程铣渝果然被他的巧舌噎的说不出话来,林陌在一旁不发一语,目光却落在相助于己的蓝衣少年身上,她俊目流转心中却闪过无数个想法,她将诸多想法一一藏于心底,转过神去观察程蓝(衣服少年)二人的对峙,只见程铣渝一步向前,一双铁拳正待击向蓝衣少年人的面庞。 少年不惧反笑,他将手中美玉一扬哈哈笑道“程将军将我置于粉身碎骨之境易如反掌,我虽不才,但于这美玉而言,我与您相差无几。我想这玉碎尚有修补之理,可人心难安好如初,还请您三思。”说完最后几字,他手高举起,竟真有碎玉之心,“不要!”林陌抢身于前缓缓说道“少侠,多谢你仗义助我,日后我定有答谢之礼。可这块玉是程氏一族的立命之本,你若有收纳之意也不为罪,但万万不可毁之于此,你与他一族无冤无仇,何苦害他家破族亡。”她略一停顿,回首向程铣渝道“程将军,你是皇上的重臣,想必加以解释他不会怪罪于你,如若有所责罚,也请他全记于我一人之身,现在你处境不比往常,我以为返回复命也不失为一条良策。”语段述尽她长舒口气,想是下定了决心,程铣渝略一思量,轻轻点头低声道“好,谢谢你。我会,我们会等你回来的。”忽而语调抬高怒斥道“你却是何人?”所向正是那蓝衣少年。 “恩,承蒙高看,小生名为归隐,烦劳将军记忆了。”蓝衣少年假意躬身施礼,慢慢将玉放置于贴身内衬之中,面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得意表情,“好好,我记得了!”程铣渝连说几个好字,双拳紧握,反身与林略一对视便飞身离去,未再多语一句。 夕阳下,林陌向程铣渝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她想起远方的父亲,渐远的国家,以及不再亲密无间的情谊。她想起这看似放浪不羁的名为归隐的少年眼底那转瞬即逝的哀愁,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场相遇是真是幻,亦喜亦忧。EndFragme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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