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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搜寻 翌日醒来,洗涑毕行云风对管家说:“除了每日送饭,其他时候勿打扰专心练剑,影响三天后那场崖顶的对决。”捕风影将行公子安然返家之后,留下捕风、捉影二人在行家监视。捕风影让追魂、逐魄暂时驿站休息二三时辰,则回来换捕风、捉影去休息。捕风影自己则是去来时那个小木屋重新看一下,那一个清澈如雪的姑娘察看一些未曾注意的细节。 此前来时,捕风影城外那间小木屋内歇息,想来这事有点蹊跷,想来与阿飞到底有些瓜葛?捕风影也许是在风里睡觉的人,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这城外二十里外,只是眼前的小屋不见踪影,只是留下一些木屑的痕迹。捕风影此刻明白,这二者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捕风影在闲谈中从姑娘口中听得,她是有一个大哥照顾,才敢只身一人在城外小住。 捕风影似乎明白了一切的原委,心想那男子湿衣物是阿飞之物。二人之间关系,也许不简单。正熟虑间,耳边响起熟悉又厌烦的声音:“捕捕头似乎先我一步找到了阿飞的线索。”捕风影面带微笑着说:“索兄,岂敢岂敢,徒捕风捉影耳。” 来者并非他人,而是汤韶华手下一员得力干将索问天。索问天素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见捕风影发现线索,自然出来抢这份功劳。捕风影处事常怀柔,而索问天主张严刑峻法才是治恶之根本。索问天对侠客充满恚恨以及仇视,对待一切践踏法纪的侠义之士,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捕风影见自己老对头了,心下明白此事暂借搁置一段时日。捕风影不喜欢与州府衙门走得太近,但索问天则不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喜欢借用各地府衙势力,也可以在各地扶植自己的羽翼。其实捕风影一举一动全在索问天眼线的眼皮底下。 次日,四处的人再找阿飞,全城线人尽皆枉然。阿飞易容之术,岂是等闲之辈可以轻易识破的。杭州城内,突发一异事,在豪强宅内响起一声怪叫,惹来四周邻里的注意。 行云风见有黑影窜入好友朱富荣家中,心知此人必是阿飞所化,在屋顶之上轻舒长臂,然后猱身翻入朱府,箭步冲进传来惨叫声的房间里,一道黑影启牖而出,行云风见朱富荣平安无事,便停步对这那满脸横肉的朱富荣打听:“朱兄,你发生何事?” 这位朱家公子先是一怔,然后抱着这位本城俦类中翘楚,连忙痛诉;“阿飞来此暗杀朱某,此番离去必然会再来寻仇。”行云风逼问:“朱家公子所犯何事?竟会惹上一个杀手?”朱家公子不得不道出:“自己在山间一家木屋里强抢民女,打死老父。”行云风得知原委,心下也明白此行阿飞的目的。行云风惊叹:“阿飞竟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女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朱富荣再三请求一同长大的好友,帮他避过大难。行云风耐不住好友的苦求,只好答应将此事摆平。人世间无奈,其实二三言可以诉尽。时代的车轮从来是向滚动,人心却是在天秤两端上下摇摆。行云风有时痛恨这样纨绔子弟,但是又不愿以暴易暴解决一切问题。 “阿飞来此为了刺杀朱公子,抑或另有其他谋算?”行云风站在屋檐之上在沉思阿飞的下一步动作,试图找出阿飞,解开二人这些纷争。阿飞的易容术实在太过高明,一时间难以辨别。行云风看夜已深,不便再多生事端。遂从屋顶之上原路抄回房内。 天绝崖的决斗,有人做庄,大多数人都买行云风赢。庄家却希望行云风输掉这场决斗,于是派人约见行云风。行云风拒而不见,专心练剑,其实身形混迹在人群之中,誓要找出阿飞详谈一下朱富荣那档子事。 捕风影在人群间与他相遇,便相约看谁能找到阿飞。阿飞在决斗前最后一天,还是现出真身,一群忙碌的线民,只能无功而返。赌局愈来愈近,行云风危险也愈来愈迫近。行云风其实早将生死看淡,希望化解朱兄与阿飞二人的仇恨。在一场徒劳的寻找时,庄家、捕快、仇家、朱家、以及一群看戏的人,无一人阿飞的讯息。大家开始怀疑阿飞是不是不敢出现在天绝崖,没有胆量一搦问雄剑的锋芒。当然捕风影、行云风却相信,他会如约相会。只是现在一定是躲在一个最安全地方,当然也许是最危险的地方,等待明日旭日早点东升。这一战到底,藏着阿飞什么计划?行云风有点迷惑:“难道不是刺杀朱兄吗?一切的眉目,尽在此刻断了线,如何继续下去?”在人群里,很多人不能辨出行云风的真面容,主要是行家自幼养在深宅,罕有机会抛头露面。捕风影其实派四个手下,一直在行云风几丈外跟随者。行云风也是无法独自找到阿飞的踪迹,亦想通过捕风影可以探得一些线索。 最后一晚,也许是大战前最后一刻宁静。阿飞藏身三天了,只是到过一回朱府。一切动静皆无,阒静无比的街道,充耳尽是落叶之声。行云风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跫音打破了大街的宁静。之后几个跟随者,在十丈之外不便跟得太紧。四人在四个不同方位,行云风要摆脱四个卓尔不群轻功高手,绝非易事。行云风此刻在四大捕快保护下,处境极其安全。一群庄家请来的刺客,逡巡而不敢进。各方势力基本上来到这样空旷的街道,可是无人敢先下手。捕风影留下四人,早已不知去向。索问天大觉不妙,令府衙手下尽快找出捕风影的下落。索问天也不在驿站里闲着,连夜赶到行云风处。目前找不到阿飞,只能盯紧行云风。 行云风见形势尚处有利局面,索性回家歇息一番。那群杀手见猎物要逃回家中,立即下令趁势将行云风斩于刀下。三彪人各自守住行云风返家之要道,其中不乏一些顶尖刺客。行云风经历了阿飞的刺杀,对这些猝然偷袭的致命杀手,做好心理防备,迅捷有力的刀客,只是在其剑下绕了一圈而已。其他杀手井然有序结伴冲杀过来,行云风见势不妙左脚踏地而起,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身形移步到了对方身后。其两侧刺客也不管不顾,又冲上三人,又是一通组合刀法。行云风心底不徐不疾,接下一刀后便引向另一刀,见最后一刀将刺及胸前要害处,倏然用剑击打最后一人的手部。最后一刀行至半途,哐当一声甩出手心,飞出一丈外。 周身刺客也知道时间紧迫,在场其余捕快一旦插手,那刺杀将会难上加难。捕风、捉影四人欲见识一下行云风功夫,袖手旁观一阵子。周身刺客极其凌厉刺杀,五人从上东西南北五个方位,冲下行云风。行云风方才击落刺客那把刺向心脏的刀,一时尚未缓上一口劲,便移形换位,向北边个子最矮那个方位冲杀而出。北方那个刺客也毫不含糊,居然迎着剑,挥刀而来。行云风见是搏命式刺杀,不敢迟疑,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动千斤膂力,一时将北方刺客弹开几尺开外。行云风尚不敢停下片刻,手中一连串行家剑法如水般,缠绕对方的刀,借着一刀弹开又一刀,又是挥掌击出行家内劲。一股白气直冒,将上方的刺客的刀甩出几丈远。行云风此刻面对如此险境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领,招式迅猛带着一点宽容,但绝不失勇者之风。刺客见形势不妙,居然蜂拥而上,以命相搏。行云风从容不迫,剑招或疾或徐,一张一弛,步伐毫无凌乱之嫌。一路冲上避开不利局面,在多人缠斗下,亦罔顾他人之性命。 在中间尚有二人未曾出手,此刻觑得行云风有些喘气,倏然奔袭而来,手中利刃,寒光乍现。行云风见势不妙,先是绕开一步,然后纵身一跃,空中几番续航,站在屋檐之上,躲开对方多人的包围。其实这群人只有二人会轻功,其余皆是搏命之徒。二人毫不示弱,唰唰二声,跳在屋檐之上。行云风才知这二人才是真正的难缠之人,以一敌二,未尝不可,只是之前消耗太多体力,此刻腹中略显虚浮。二人之前静观其变,只因不屑于与众人共同刺杀猎物。他们都是当世几大刺客,一来是试探下行云风的本事,为同行助助威。二来是即使自己不能完成使命,至少消耗行云风不少体力,为阿飞占得不少先机。行云风心知此刻需要速战速决,但对手亦非泛泛之辈,一时无策只得持久作战。二人都是刺杀毫不留情面,招招致命,可是行云风总是在最危险之际化解颓势。他在试图在见招拆招之际,积蓄力气,待敌不备,反戈一击。 此间在街道刺客登天乏术,只能干瞪眼。索问天立马派人将这群刺客缉拿归案,刺客也非善茬,拼死杀出重围。捕风、捉影、追魂、夺魄自家人抓人,岂敢坐视不理,自然将几个难缠的硬骨头拿下。其余几名刺客见最能打几个居然被对方擒住,恋战之心渐弱,那群州府捕快及时上前拿下刺客。索问天其实不在意这些小贼,只是有机会抓住阿飞,才是他关心的。 行云风在二人刺杀下,一时处于下风,但依然如此作战。对方却心急拿下行云风,这样不同步的心理,造成格外尴尬的局面。二人也知不是行云风对手,又知捕快有意放纵他们刺杀行云风。行云风其实没有把握可以将二人拿下,只得这样虚耗他们一些内劲。刺客刺杀过于刚猛,毫无仁慈之意,与之相反行云风招招心怀余地,招招只是退敌,并非夺人性命。 捕风观战已久对行云风武功,已知八九分,便向行云风言:“不知行兄,可要小弟一臂之力?”行云风不及言,对方趁势挥剑刺来。行云风踢出一脚,一股热浪正好逼退二人前进的势头。行云风收势之后说:“此二人,虽难缠,绝非我敌手。不劳烦捕风兄。”刺客中平民杀手最平常,也是成功率最低的,远不如那些专职刺客。阿飞的出现,似乎改变这样不成文的规律,也打破平民没有顶级刺客尴尬。平民眼里,一个顶级刺客可以为了一些几钱银子帮平头百姓刺杀一些恶贯满盈的恶霸。这二人是平民刺客里最钦佩阿飞的,此次接下庄家任务,就抱着一颗鱼死网破的心,可是对手却在这样悠然自得方式,打磨他们的耐心。刺客不明白对方几次可以将自己杀死,但是行云风只是将他们踢开几尺而已。当急性子碰上慢性子,实在是两种无奈的结局。急性子总以为自己即将获胜,殊不知慢性子凭借勇不可当的剑劲生生震开一条活路。二人终于疲惫不堪,在场诸人眼睛也涩然生痛。索问天实在看不下去,命人擒住最后两位刺客。可是捕风等人此刻保持中立,那些州府衙门里捕快压根飞不上屋檐。索问天拉不下面子亲自上去擒拿。这样干耗着实在了无生趣,一些捕快在几个邻户借来梯子,欲上屋顶抓人。 行云风听下手中剑劝说;“你们还是逃命去吧,那些捕快都是贪功之辈,绝不心慈手软。”二人看了一样,欲袭未袭,实在难以对这样大度之人痛下狠手。一场没有结局的刺杀,只有二人逃离现场,其余刺客均当场擒拿。行云风看见二人,似乎看见未来的阿飞会在他们之间产生。当三个梯子爬上三个捕快时,刺客早不见踪影,只留下星辰下的行云风,静坐屋顶,不言一语,只是喘着粗气。明日一战,他已经不知道还有几分把握。朱富荣性命之虞,至今未除,对待那个一面之交阿飞,心中谜团只待次日来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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