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装逼好了

慧华

此时雨过天晴，月明如洗，星光朗朗，时有初更之半。且说苏珍与李青燕自从那日追寻那小道士离了客店，一路回转到城中，到得店门，凑巧又遇着风华，便同至客房坐下。

　　三人见过礼，风华问起情由，苏珍便只说那日晚间遇见恶道行凶，至于她二人荒唐一场，自是略去不提。风华道：“那日二位不辞而别，心上放不下来。所以特地来寻，不想你们竟在一处，这可倒好了。”苏珍问起其余的人，风华又道：“今儿一早搬到三才门去了，过几天该是比赛了，想来他们正准备着呢。”苏珍笑道：“等料理了那道士，去擂台上顽顽，我也成个名，露个脸。”风华道：“你倒是什么都想着顽。”苏珍道：“那怎么得，人生百年，转眼就过去了，还不得趁着青春年少轰轰烈烈的好好顽耍一番，才不枉了在人世走着一遭，若是浑浑噩噩，清汤寡水的，活一百年一千年也不过是块臭石头罢了，想那些吃斋念佛的，口里说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背地里还不知做出些什么脏事。”青燕道：“这人又犯了疯病了，和尚招你了不成？”苏珍道：“虽没招我，我可见过不少。我从镇江到金陵，由九江过安徽、江西，一路游山玩水，那些假和尚假道士我顺带也不知拿了多少。这次北上本来是为了了一件事，没成想遇见了他，还遇见了你，说来也是件巧事了。”三人说笑了一番闲话。风华见她二人有说有笑，早已不是前番那般，多看了她二人几眼，她两个一齐道：“贼眉鼠眼的，看什么呢。”风华便道：“我瞧这店后园有一株二乔，生的正艳，我去瞧瞧。”心中暗笑，道：“她二人什么时候又好上了？”

这一夜闺房之中青燕与苏珍同寝而卧，方才慢慢的说几岁上留的头，几岁上出的家门，学过活计不成，有了婆家没有，闲说了半天。青燕起身就去小解，她就只一件短袄，一条裤子，莫说裙子，连件长衣也不曾穿着。

　　只见她双手拉下中衣，取了净桶，还不曾蹲好，就哗啦啦锵啷啷的撒将起来。

　　苏珍从旁看着，心里暗暗的说道：" 看她俏生生的这两条腿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武艺，这样的气力，真也令人纳罕。" 说话间，青燕站起整理中衣，苏珍便要去倒那桶子。苏珍道：" 那还倒它作什么呀？给它放在盆架儿上罢！" 这李青燕既是一位正气不过的侠女，却为何这等唐突她来。原来一则这位姑娘生性豪爽，一片天真，从不会学那小家子女，遮遮掩掩，扭扭捏捏；二则两个女孩儿在一处，本没什么避讳斯文不来的。且说那苏珍整好衣裙，仍同青燕回到卧榻坐下。两个人才掩上房门，一问一答的谈起心来。

　　谈到婆家那里，青燕答了句说没有。苏珍道：" 这男婚女嫁，是人生大礼；世上这些女孩儿，可臊的是什么？我本就不懂。好姐姐，我是个急性子人，你有话爽爽快快的说，不许呕我。" 青燕道：" 这也有个缘故，这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如只要找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凭别人拣择，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进不去，也白过了一世。" 苏珍道：" 哎哟，那可去哪找得这个人，况且就算有了，如何消受得姐姐你起？" 青燕笑道：“你个小蹄子，两句就没好话。还不找打”说着，又向苏珍道：“妹妹可有中意的人了？”苏珍低头想了一想，叹了口气说：" 姐姐你可记得《汉书》有两句话道的最好，道是：' 可为知者道，难为俗人言。' 你我虽是倾盖之交，你也算得我一个知已了，但是作妹妹的心事，更自不同。只可为自己道，难为知者言。慢说是美满良缘，大约这人世上的' 姻缘' 两字，今生是与我无分了。" 青燕听了这段话，更加狐疑，还要往下问。

苏珍道：“一个人既作了个女孩儿，这一个身子，比精金美玉还尊贵！纵然遇见潘安、子建一流人物，也只好发乎情，止乎礼。但是止乎礼，是人人有法儿的；要说不准发乎情，虽是圣贤仙佛，也没法儿；所苦的是个'情' 字儿，虽到海枯石烂，也只好搁在心里，就算说出口来，这事也不是求得人的，也不是旁人包办得来的。”

青燕还要往下问，只听忽听得间壁一家人家，在那里悲悲切切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