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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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明写的《武侠青春》
金庸走了,唐国明说:我死活读不下武侠小说,理解有人死活读不下“红楼梦”
记得我上初中时,我有两个玩得好的朋友,这两个玩得好的朋友,有一个的父亲爱看武侠小说,于是这一个也自然爱看。我们一起玩时,他们就老是劝我看武侠小说,并把从山中家里带来厚得像块砖的武侠小说放到我课桌的抽屉里。我盛情难却,于是我翻看了几页,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便退给他们说自己看不下去。他们问为何?我毫不顾忌直言写得不怎样,看不下去。
由于当时许多人知道我爱好写作,有想当作家的愿望,几乎遇到一个玩伴,都问我看过谁谁的武侠小说没有。我直接回答,看不下去。有时在他们的力荐下,我去租书店借过几次,每次借回来,没翻几页,就毫无兴趣看下去。给人的直觉总是白开水的语言,一目一页就能知道里面要说什么,情节的重复,套路的陈旧,让我无心看下去。而根据武侠小说拍的电视剧,也只有刘亦菲主演的一部我看完了。看完的原因是刘亦菲的因素与电视剧配乐深深把我打动了。但我身边凡爱看闲书的人都爱看武侠小说。
我那个家里父亲爱看武侠小说的朋友,读了武侠小说后,却把小说当成了现实,也心怀了要成为一代大侠的梦,要去深山老林拜师学艺,要去少林寺。开始我以为他是开玩笑,说说而已。后来在一个收稻谷的秋天,我还在雨中的田里抢收金灿灿的稻谷,他却带了我另一个朋友站在我面前,手提一个煮饭的铝锅,说他们就要去少林寺了,并且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一听这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劝他们好好想想,不要去,这已经不是古代了……但他们说,他们会好好想想,也许就不去了。见我一身是泥的站在田里,他们也许怕我父亲知道,便跟我道别走了。
直到他们的父母来学校找到我时,我才知道他们真的跑了。他们的父母招呼我,一有消息就要第一个通知他们。有时他们父母也许是确实想他们了,找也没法找,就托人捎信来要我去玩。我有时一去面对他们母亲的一双泪眼,我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快过年时,才听有人说他们回来了。他们也捎信来要我去玩。我去见到他们,他们说起自己的经历,在去少林寺的途中就把钱花光了,临了只有进了收留所,便被收留所一站一站的送回再通知家人把他们接了回来。他们远行给父母带来的礼物就是从收留所里带来的一身虱子与一个快不成人形的骨架。我去看他们时,他们还有点恍惚,仿佛做了一场恶梦。幸好在父母的细心照料下,他们在山里身心很快恢复了健康,又上学念了书。一个后来考上了大学,一个念完书后,进了国营厂。
到我上大学时,又在宿舍里遇到了一位武侠小说迷。他一来了兴致,就手捧武侠小说,点一根蜡烛,看着看着时而发出笑声,时而自言自语的怒骂,他就那样手捧武侠小说,嬉笑怒骂到天明。骂困了笑累了,然后躺倒直睡到黄昏。他常是这样度过周末,有时也这样度过礼拜一、二、三、四、五。
有时宿舍十一个人为争论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几乎翻闹到天上去了,而那个通宵看武侠小说的同学时而拍着床与他观念相反的人对骂着粗话,甚至有时要打架大干一场的架势。住了十二个人的宿舍,就我一个人装睡旁听。在他们的影响下,如果我不看武侠小说就成了异类,于是十几次去图书馆或租书店去租来他们推荐的武侠小说,每次我只翻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我很怀疑他们是怎样整本整本看下去的,并怎么把情节倒背如流。我一说出我死活读不下去,一说出对武侠小说的真实看法,他们还认为我智商有问题。
直到我被人拉去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见一泼人提倡这个,一泼人提倡那个,争得差点就有点你死我活要动手掐死对方的味道。一方主张千古流传,一方主张只要买到钱。争论中他们就谈到不产生于网络相当于网络上产生的武侠小说,说武侠小说不但传播了“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中心价值观,还挣了大把大把的钱。但在我的见识里回头一望,我想问问挣了大把大把钱的人,你口袋里的钱是通过遵守“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规则得来的吗?我每听人说,“我们穷的只剩下钱了。”“我们除了有点可怜的钱外,我们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基本上丢到内裤里去了。”
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有什么样的精神意识就会出现什么样的现象,什么样的现象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精神意识……曾疯行在社会每个角落,上至教授下至识字人的武侠小说,终于在网络多元文化下退出了流行中心,一批又一批曾在武侠梦里的人已经从梦里走出,多年后回头一望只是对曾有过行侠冲动,曾为养家糊口行走江湖仗剑天涯的青春岁月充满了一种怀旧的情绪。那些以各种形式为发财致富行走江湖,饱尝过江湖险恶的人,是免不了还有一种武侠情怀,一旦这种情怀一被某个事件触动,又会热闹一阵。热闹一阵之后,在空虚寂寞里,再冷静下来,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流行一会随风而逝,什么是能与自己永恒相伴到老,什么是能与时间同行,与日月同光与天地同寿……
想起那些死活读不下去又去借读武侠小说,借读回来又死活读不下去后悔去借了浪费自己金钱与时间的青春岁月。我不知道我是一个青春的早醒者,还是……究竟我是什么?我不能自己说出来,是不是要听他人说出来?而他人说出来的我,是他人化了的我,也许自己说出来的才是那一个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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