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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莺韵

第二回　遇追兵令牌初显灵
　　　　灭残元文忠归太虚

　　　　　　　　　　　　　　　　　　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说是河，四月里却和小溪无异，水不大，但清澈、爽手．这河水绵延不断一直到那面的山中，大山如弓背，溪流如弓弦，时不时有雄鹰飞过，与这山和溪结合起来，现成一副蒙古草原上弯弓射雕的画面．
　　
　　”蓝制台，过了这沙拉木伦河，再翻过那山便是应昌了”张翼说着取下了马嚼头来，让坐骑在河中印起了水．蓝玉微微颔首对白玉蟾道：”白掌门，咱们这回只在城下探探元军虚实，切末靠的太近．”
　　
　　白玉蟾道：”蓝将军说的是，城中元军想必不少，咱们今晚给马儿喂足了苜蓿，明个儿探完了营也好快些逃脱．”
　　
　　蓝玉道：”正是”，当下一行人各自收拾妥当，在沙拉木伦河畔扎起营盘，三个男人四下找来些柴火、苜蓿，劈柴喂马；李梦涵与许心诺两个烧火造饭．
　　
　　不觉到了亥时，五人不分男女一字排开横卧在帐中．许心诺江湖上行走惯了，与男人家同榻而眠倒也不以为意，李梦涵却究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虽然前几日也是这般睡来着，此时却仍不免有些羞涩，脑海中又对明日行将到来的大战有着三分期许与二分害怕，便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小声唤许心诺道：”许姊姊，醒醒．”

　　许心诺习武之人，总把持着警幻之心，被李梦涵一唤便醒，道：”妹妹有事？”
　　
　　李梦涵道：”我睡不着，姊姊能陪我解解闷吗？”
　　
　　许心诺倒也没有多少睡意，于是两人挽了头发，出了帐篷来到篝火旁聊起了女孩儿家的心思，说什么刘记的衣裳款样新，王记的裁缝逢的细的聊得不亦乐乎．两人正神聊着，却蓦地里从山那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队队的蒙古锁子马骑兵从山谷中冲出向河这边叫喊着杀来．
　
　　许心诺道一声”不好”一脚踢翻了身前篝火，飞身上马，拔出了配剑．此时，白、蓝、张三人也先后手持兵器从帐篷中奔出．五人料定这蒙古骑兵是来捉拿自己，便反转往大明方向逃走．

　　方行至一岔路口，又见一彪人马斜向冒了出来，与五人撞了个正着．蓝玉只道是蒙古追兵，刚要动手，李梦涵大喊一声：”伯伯住手，这平大哥是我相熟的．”原来这路人马正是先前去刺杀顺帝的平毅之与黑衣侍卫，只不过他刺杀不成，反折了三名侍卫，引得一路追兵．而蓝玉等人又只当这追兵是来捉拿自己，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此时却也管不得这么多，当即两路人马变做一队，共同御敌．

　　蓝玉再回头看时，沙拉木伦河对岸山中的风火台上已然冒起了灰蒙蒙一片青烟．他从军廿年，是明军中数得着的常胜将军，自然一刹时便猜出这狼烟乃是元军告知前方部队出来截击的讯号．当下便对白玉蟾道：”白掌门，再往前去元军恐怕更多，烦你保护梦涵先行，我与鹤寿侯去把追兵引开．”

　　李梦涵不愿蓝玉为自己冒险，然而蓝玉从军旅中炼就出一股说一不二的性情，已然决定的事情，哪里还容得更改．一牵马脖颈便和张翼一道往左面林中转去，兀都台亦对平毅之道：”二公子，你与李姑娘一道走，老仆随蓝将军为你们引开追兵．”于是偕藤吉兰、汪古儿等黑衣侍卫也向那山林转去．蒙古追兵看蓝、张两人一副将军打扮，断定不是寻常人物，如获至宝一般，纷纷舍马就步往杂木横芜的山林中追赶．

　　平毅之等未及歇一口气，便又被一队看到狼烟的蒙古锁子甲骑兵列阵堵截在一条岔路上．他们人手举着一只火把，在这暗夜里宛如月朗风清的星空，好不肃穆．

　　许心诺望着这威武的军阵，心道此番只怕不能硬闯．便从马胯兜中抽出一把泰山南乌木做柘，燕牛角做萧，荆麋为弭，河鱼做胶的虎贲长弓，这弓名唤燕沉边，原本是宋徽宗赵佶的御用之物，靖康之变时散去民间，辗转流落在昆仑派祖师何足道手中．许心诺与白玉蟾喜结良缘时，昆仑派第七代掌门阎伯当因为爱惜自己的大徒儿，便把这弓当作嫁妆送到了太白山．此时许心诺将雁沉边撂给白玉蟾道：”相公，射那个穿红铠甲的将军．”

蔺雪晴

            盗用我名字啊    许心诺 - -！

偷骋

            恶心

蔺雪晴

　光秃秃的草原上除了荒山小河，竟然冒出来一株叶影婆娑，树枝虬劲的参天巨木，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梦涵断难相信．她走到这梧桐树前，但见昏黄的老树皮上刻着几行蝤劲的隶书血字：
　　
　　予不见玄女三十年矣，而今霜发苍苍 ，齿牙动摇，有生之年恐无相逢之日．今栽梧桐于此，刻词于上，表我心迹．但有真情在，不使梧桐死．词云：

　　
　　断香残香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阴晴不见三更雨，道是离别最苦 ，无觅秋色处，总不离寂寞．闲看天边，云卷云舒，漫随庭前，花开花落。年年岁岁朝朝，相思自在心头．
　　　　　　　　　　　　　　　　　　　　　　　　　　　　　
　　其下落款：大唐天复元年秋，青山州郑虔

　　平毅之再往右手边看去，也是一行血字，却是带着浓浓脂粉气的行书：
　　
　　世间多薄情，独郑郎最痴。然人仙殊途，终不得与君厮守。今视此梧桐树，枝叶颓然，想必乔木不习塞北风土，吾使法力重生之。梧桐虽存，郑郎安在。物是人非，徒增伤悲。词云：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其下落款：宋天禧二年春，九天玄女系念殊殷。

 李梦涵摸摸这几行血字，叹道：“该是怎样一段情由？当真有人神之恋吗？”她知道九天玄女乃是西王母瑶池中掌管凤凰的神仙，又看到这两首词的落款相差两百余年，便料定这是一段人神之恋。

 许心诺只顾打眼往烟萝中探勘，全然不把心思放在血字上，未几，喜道：“相公，这树上竟有这么大个洞呢，你快上去瞧瞧，能不能容下四个人。”

 
 这树洞离地足有三丈之高，白玉蟾纵身一越恰恰及手。他右手扶住洞边枝杈，左脚登住洞口，躬着身子看了看道：“深的很，想必里头还有洞天，咱们进去看看。”

 许心诺点点头，对平、李二人道：“瞧见左面那树杈吗，你们工夫不够，不能一下上去，先跃到那树杈上，再进洞口吧。”平、李两人会意，接连翻身上到了洞口，许心诺却还站在原地。李梦涵道：“许姊姊，你还不上来？”

 许心诺执起马鞭在三匹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下去，道：”总得先把马儿赶走，好不留下破绽“说着也跳到了洞口上。

 这树洞虽深，底部却不甚大，好在将将能够挤下四人，只是非得抱成一团不可，在这样一个紧密的空隙，莫说喘息之声有如雷鸣，就是近旁的人衣裳上的汗渍也能明明白白感触的到。李梦涵左近贴住白玉蟾的臂膀，脸面正对着平毅之胸膛，心口一跳，腮上早已红彤彤一片。平毅之又能好到哪里，与女子这般肌肤亲近，在他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何况李梦涵的胸口正靠在他的两肋。

 可叹四人如此辛苦，却还不知道，此树早在天禧二年被九天玄女点化成了仙物，凡人肉眼便已看之不到。只是机缘巧合，平毅之怀中的翾凤令牌正是九天玄女用来召唤凤凰的物件，两相共鸣之下，四人才得见了这株梧桐巨木，然而那些蒙古追兵是万万见不到的。

 李梦涵在洞内听到蒙古琐子马队栉次而过，再没了声响，便要从洞中出去。白玉蟾却制止道：”先别忙，他们过会儿还要回来。“果不其然，两三个时辰一过，那琐子马队没有追到四人，便惺惺的沿着原路返回。白玉蟾听着他们走远，又等了半个时辰没人再来，这才松出一口气，让三人挨个出了洞。

 李梦涵出了洞却不见了自己的坐骑，心里颇为难过，这马儿是李文忠北伐元大都时从元顺帝御马监中抱出的小马驹，那时她才十岁，而今隔了六年，怎能没有感情。白玉蟾却笑笑，道：“别慌”，紧接着从嘴里吐出一声悠长的呼哨。

 天际里一声马嘶鸣，只见白玉蟾的越影黑马领着李梦涵的駃踶枣红马和平毅之的玉逍遥白马驰骋而来，平毅之不禁大为赞叹，方才亲眼见到越影倒在地上，想不到只一忽儿，便又灵动起来，腿上的伤口完全平复，当真是世上难得的好马。李梦涵一把楼住駃踶脖颈亲个不够，对白玉蟾伸出大拇哥道：“白大哥，你真~~~没的说了。”

 许心诺啧啧道：“你不知道他自号三影的吗，手中画影剑，腰上拂影笛，跨下越影马，人家说他风流潇洒，他当真得意呢。”

 白玉蟾暗自笑了起来，平毅之也笑笑，对白玉蟾道：”白大哥，画影、越影我们倒见识了，却不知道这拂影的威力几何，不如吹上一首听听。“白玉蟾心里也高兴，一提马鞍桥上了越影，从腰上摸出一只翡翠笛子，吹奏起了姑苏行。笛音婉转呜咽，在这笛声里四人轮换着分乘三匹马儿向着北平进发?

幸曼青

　　白玉蟾听了他的话，胸中油然升出一股英雄气概，大喝一声”痛快”，”锃”的一声，拔剑出鞘．
　　
　　李梦涵瞧着这寒气逼人的的宝剑，赞道：”娇柔懒起画珠帘，柳径无人堕飞絮，云破月来花弄影，好一把纤云弄巧的画影剑．”

　　白玉蟾用右手食指拿住剑柄，剑身反贴在胳臂上，使一招太白积雪剑第六式云横秦岭，飞身而起，由上而下，往脱栾天灵盖刺去．这一跃一刺飙发电举，修行浅些的，都不能用肉眼辩识．脱栾将斧头架起在脑门儿上方挡格，却不意白玉蟾凌空中变换了招式，左手在他斧头上一点，右手横握剑柄，轻轻在他鬓角上一削，这一削之际，他也恰好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脱栾本以为这一削之后，自己再难活命，此时摸摸脑袋，半滴血也不见．白玉蟾收剑入鞘，伸出手中的几缕发丝道：”脱栾兄，我手中有你几多青丝．”

 　 脱栾往左耳上方一探，美鬓已然不存，黯然道：”你功夫太好，我不及你，这便自刎罢了．”脱栾说时语带怆然，纵使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总有一些情素在心头萦绕，让你眷恋着这尘世．嘴上不说，心中却不曾泯灭．哪怕这些微的情素，不是一通酣畅淋漓的爱，也不是一通朦朦胧胧的怨，就算只是留恋于山涧流水声带给你心中的一抹恬淡的感触，在生离死别之际，你却也舍不得，舍不得．
　　
　　白玉蟾道：”不必．”

　　脱栾道：”言而无信，不是男儿．”
 
 白玉蟾为防他自戕，便使指头捏住他斧刃，从怀中摸索出一个青铜腰牌，上面雕着一只青狼．脱栾细细看过了腰牌，面上舒展开来，露出顿悟之色，道：”原来如此．”

　　”你已经看了这腰牌，便该知道怎么做了”白玉蟾将腰牌重又揣入怀中．

　　脱栾收起斧头颔首上马，驰到自己所部军马阵前，大声命道：”散开，放他们过去．”脱栾平日治军严整，麾下将士唯他马首是瞻，虽然知道万不该放白玉蟾等走脱，却也只能听命行事．白玉蟾率先从这军马散开后留出的空隙中一跃而出，道一句”后会有期．”脱栾合掌相送．

　　疾行了十几里地，李梦涵看看后面了无追兵，心里稍安了些，又对白玉蟾方才给脱栾看的腰牌起了好奇之心，道：”白大哥，方才那腰牌是什么法宝，怎么脱栾见了跟圣旨似的．”

　　白玉蟾并不言语，许心诺眉宇间却暗自有些神伤．李梦涵见他不做答，便猜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再问，转而对平毅之道：”毅之哥，报仇不成，再做什么打算？”
　　
　　此时天近拂晓，平毅之望着天边朵朵云霞，心里颇为怅惘，想想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容身的一隅．他十一岁上父亲遇害，兀都台把他带出了府，从此朝朝夕夕浪迹在天涯，一门心思只想到报仇，现在一晃九年了．男儿汉大丈夫，谁不想到建功立勋、金榜题名、美玉红颜、富贵荣华，他却都不能寻思．”哎”的叹一声，他想他真的倦怠了，思衬一晌对李梦涵道：”不知道，不知道，四海之大，何处栖身？”

　　李梦涵道：”单凭着一几之力如何报得大仇？不如和我到北平去投奔燕王表哥，明年北伐残元时，你在军中效力，或许能借机报仇也未可知呢．”

　　平毅之早已没了主意，此时倒也不妨一试，道：”也好．”

　　四人又行了三天两夜，眼看就要到了大明境内，不免都放下了惴惴之心，收紧了步伐．然而不知不觉中却有一大队蒙古锁子甲骑兵尾随而至．

　　白玉蟾闻得耳边丁冬一响，对许心诺道一声”小心．”却已来不及，一只响箭正中许诺坐骑肚皮，那马儿嘶了一口气，倒地身亡．许心诺连着几日不曾合眼，原本正在马上瞌睡，冷不丁坐骑中箭，她也从马上溜落下来．

　　李梦涵看看那射箭的蒙古校尉，再看看他身后的锁子甲骑兵装束，隐约觉得正是几天前被蓝玉等引入山林的那队，却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白玉蟾掏出雁沉边射倒了那蒙古校尉，一弯身挽起许心诺坐到自己马上．

　　锁子马队越追越急，白玉蟾夫妻二人同乘一马，不免累赘，他座下越影马虽属良驹，然而这几日里不得好好休憩，一个磕拌竟自摔倒在地，腿上血液流个不止．平毅之道：”白大哥，许大姊．你们快些到我和梦涵的马上来．”

　　白玉蟾道：”你们快走，莫管我们．”

　　平毅之跳下马来，道：”我怎好瞥下你们．看这琐子马队足有四五千人，今日再难活命，不如决一死战，梦涵，我来为你抵挡一阵，你向右转便是北平．”

　　李梦涵道：”我哪里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死一起死．”

　　蒙古兵更加迫近，形势危如累卵．平毅之怀中却突然冒起了阵阵黄光，李梦涵道：”毅之哥，你怀里的是什么？”

　　平毅之从怀中掏出来关英山遗落的翾凤令牌，令牌上描画的那个美貌的人形凤凰居然活灵活现起来，两叶柳梢眉皱的紧紧，面色十分仓促，左手凤翎指向东南方向，口中喃喃，似乎是在指引什么．

　　李梦涵道：”莫非这是什么神仙法宝，来救我们的？”

　　许心诺道：”姑且照她指的方向去探探，岂不比坐以待毙强？”

　　白玉蟾心里虽不信什么神仙，此时终究聊胜于无，便道：”梦涵，毅之，你们乘马朝这上面指的方向先行，我和娘子驾轻功追你们．”

　　平毅之道：”白大哥轻功再佳，能赶上马么？”

　　许心诺心里着急，嘴上如连珠炮一般道：”十一二里内不被你们甩下就是了，若是出了十一二里还没得救，你们就自顾自往前走，别回头．我们有法儿脱身．”说罢撩起马鞭子照平、李两人坐骑臀上各抽一鞭，两只马儿便飞也似的跑开，白、许一对儿鸳鸯驾起太白门”桃川曲流”的轻功紧随在后面．

　　平毅之看着两人一纵一跳的苦苦跟随，都已行出了七八里了却没见到半点转机，心中不免忐忑起来．恰在此时李梦涵惊道：”好大一棵梧桐树．?

后娅菲

　　白玉蟾挽住弓，向着敌阵中一个美鬓长髯，着赤红罗圈甲的将领一瞄，弯弓搭箭发出一矢．在这距离上倘若换了别的弓、别的弓手自然是射不到，然而亏了雁沉边张力十足、白玉蟾内力浑厚，那箭就如同两个山口中突然旋起的过堂风，在天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箭簇直没入那将军的肩胛．

　　平毅之看看那将军容貌，对白玉蟾赞道：”蒙古军中数第一的猛将脱栾竟躲不过白大哥的箭．”

　　白玉蟾摇摇头道：”功力差了些，本该拿他命门的．”

　　脱栾左肩上中了这一箭，登时血如泉涌，左右近侍上前来为他包扎，他却一把推开，只向家臣讨要了贴身兵刃～～一把镶金的宣花大斧，便全然不顾肩上疼痛单枪匹马驰到白玉蟾近前，一拱手道：”大元太尉脱栾，十五年间未曾在草原上遇过敌手，今日中了你一箭，好丢颜面，我便决议要和你单打独斗一番，若再败了给你我便使这斧头自刎．”

　　白玉蟾面上显出几分敬佩之色道：”你说出这话来，便可见你是一等一的大好汉、大英雄；只可惜白某受朋友所托，纵使拼了性命也要带李姑娘冲出这重围去．今日这一战便免不了了．你肩上有伤，我绝不能让你吃亏，我便赤手与你相搏．”说着将马胯兜中的画影剑掷到了地上，剑鞘直没入土中，剑身被这一掷的劲力震的摇摇晃晃．

　　脱栾却不领情，径直跳下马来从土中拔出宝剑送还给白玉蟾，道：”我脱栾使惯了斧头便不能不用斧头；你用惯了剑便不能叫你不用剑．我肩上受了伤，那是自己功夫不佳，怨不得你．你拿着它，咱们动真格的，没有谁让谁．”

　　白玉蟾心里明白这种血气盈于骨的硬汉子是万万不会拾人涕唾，于是不再强求，只深深俯下身，作了个揖道：”好，英雄有请了．”

  　脱栾凭着一身使不完的膂力，抡圆了宣花斧头攻向白玉蟾面门，白玉蟾打眼看去，猜测这斧头足有六十斤的分量，哪里容得硬抗，于是展开太白门轻功中的不二法门～～桃川曲流，向后退出一丈来远，避开脱栾手中斧头的锋芒．
　
　　脱栾连砍三斧，每每双手举起时便觉十拿九稳，待劈下去却总差了半分，他这十五年来身经大小百余战，不可谓不经验丰富，然而此时他额角上却不由得泌出了些汗珠子，心下不禁纳罕”此人的功夫究竟深到几许．”心知没有胜算，他也不再进攻，只把双手交叉，护住胸前要害．

　　白玉蟾见他暂住了手，便道：”脱栾兄，我已退了三步，时辰紧迫，便不能再让了。”他心里担心蒙古兵越聚越多，稍一延宕，便不好脱身，又因为不想占了脱栾肩上伤痛的便宜，是以方才让了他三招，但就只这三招便也让脱栾明了了两人功力上的差距远非一朝一夕之间，纵使输，也该输得心服口服．
　　
　　脱栾思量自己不是白玉蟾的对手，却因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早将往生轮回看透，非但没有什么好退缩，反而仰天哈哈大笑道：”能和你这样的高手一战，好似是喝下了六蒸六酿的熏舒尔（注：上好的马奶酒），便是醉死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