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承影 作者：天河铃

琴蝶梦

1楼百度

屠思

            =w= 我哥们写的，我很喜欢这感觉呢～

阙梨花

一

这是镇上唯一的武器店，店名叫承影斋。里面卖的武器也只有一种，就是菜刀。

这里的生意不好，因为这里的菜刀质量实在太好，几年用下来刀也不带生一点锈，仍然是切菜如泥，因此大家也用不着三天两头磨刀或者换把菜刀。慢慢的大家就淡忘了这个武器店的存在，包括那个不爱说话的店主。

所谓的店主也正是铸刀的人，换言之整个兵器铺就只有他一个人。店主总是安静地坐在柜台后面，不停地磨一把刀，直到把一把刀磨成铁片，然后磨断，接下来换上另外一把刀继续磨。店主是沉默的，正如他卖的寒光闪闪的菜刀一样。虽然只是菜刀，但用的人都能感受到每一把刀的傲气，那是一种即使是作为菜刀也掩盖不住的锋芒，正如店主磨刀时一闪而过的目光。除了冷漠，还有寂寞。



二

我是承影斋的斋主，曾经的承影居士。

我曾经是江湖中最好的铸剑师，没有之一。我这一生只认真铸了一把剑，那把剑就是斩断了无数刀剑的承影剑。

所谓承影，因为那把剑几乎是透明的，能看见的只有舞动时一瞬而过的光影，却看不见剑身。这把剑是我亲手铸出，亲手送给了一个人，只因为那个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三

有人说，店主是江湖中曾经最负盛名的铸剑师。这样猜的原因是，每年的六月十五和腊月十五都会有一个人来拜访店主，然后两人就一起去后院喝酒，再然后承影斋会关门三天。这个人大家却是认得，武林中的第一人，承影剑庄的庄主。能与这种名人扯上关系的人，大概也是个狠角色——大家这样想，当然没有人证实。



四

那个人就是承影剑庄的庄主。怎么和他结识的我已经忘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嚣张又淡然的性格，特别是他对“剑”的理解。

“古人云：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所谓刀剑无情，不过是人心善恶而已。若是杀意四起，一草一木皆可取人性命，又何必怪罪于手中武器——只可惜了那把剑。”

这种超脱的态度正合我口味，于是我花了两年铸了那把承影剑送给了他。然后就是他凭着那把剑扬名武林，并带着自己的承影剑庄登上了武林的巅峰。就算如此，他每年还是来看我两次，六月十五与腊月十五。然后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大醉的时候。

慢慢地我发现他变了。也许是承影太过锋利，他变得嗜杀。想法与他不同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毕竟拿着一根豆腐一样的棒子的人在一把剑面前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这把剑已经沾满了戾气，不是我当时铸出的那把剑了。”，一次我这样说。

“是么？不过剑就是剑。如果剑不是用来杀人，那与你现在卖的那些菜刀有什么两样？”他答道。

“是啊，这也是我现在只铸菜刀的原因。”



五

这样过了十年，忽然传来一个消息：承影剑庄庄主失踪，由于庄主平时心狠手辣，死后剑庄惨遭围攻，庄客无一生还。这消息虽然很惨很暴力，但是大家知道以后也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去各忙各的。直到一天大家忽然发现承影斋变成了酒馆，酒馆里挂着酒牌，桌上摆着清酒。店主变成了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却不招待。任凭进去的人自己取酒喝完走人，也不收钱。掌柜的喝的酒却和普通人喝的不一样，是血红血红的酒，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这种酒普通人是闻一闻就得晕倒，掌柜的却能一口喝掉一坛。掌柜的真是怪人。大家都这么说。



六

今年腊月十五，他又来找我，并且让我给他再铸上一把剑，我拒绝了。

“我不会让你再去杀人的。这把承影已经不是我的剑了，我也不会再管这把剑。总有一天这把剑会被血吞噬掉，然后你就会和以前一样泯然众人。你凭着这把剑混了这么多年，也该满足了。”

“如果没有这把剑，我马上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那不过是你杀了那么多人的报应而已。”

“就算我一开始没有杀人，我就能不死么？”

我转过头不理他，继续敲打手中这块烧红的铁块，它马上就会变成一把菜刀，以后它的任务就是将蔬菜一切为二。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铸出比这把承影更好的剑。而且你不帮我，你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说过了，我这一生只铸一把剑，就是承影。”

“我可不管。”

背后传来剑刃呼啸而来斩断空气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火钳向后贯出，烧红的火钳硬生生斩断了承影，然后贯入了他的胸膛。

“你果然彻底变了。可惜你忘了，承影是我铸的，它哪里最脆弱，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呵……呵。”

我听到了他的笑声，我惊异地回过头，看见他诡异地笑着，看着我。

“知道了吧，不是你自己想好好活着就能好好活着的。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杀人，而是你不杀人就会被杀。别人杀你的理由却是你不可能猜到的，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欲望……咳！”

他咳出一口血，伸出手擦了擦，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是十几年前的熟悉的笑容。

“老朋友，江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啊……”

他死了，再也没有人陪我喝酒了。

我砍下了他的头，泡在酒里，酒变成了血红色，浓香扑鼻，比我和他当时喝的酒还要烈上一倍。也许是他的那份酒也浓得化不开了吧。

承影斋变成了酒馆，我就那样在柜台后面看着人潮来来往往，看他们喝着自己的酒，或者别人的酒，还有我的酒。却没有人能像我们那样。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柜台后面的我又斟了一杯血酒。



七

又过了一年，承影斋关门了，就像大家只知道店主和掌柜的是怪人一样简单，承影斋就这样消失在了大家的记忆中，只有一把十几年来从来没锈过的刀在提醒大家，曾经有个怪人卖给他们一把刀，并且请他们喝了几次酒，再无其他。



八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这一年，我像个守望者一样，看淡了江湖的变幻多端。他死后，又有人出来顶替了他的第一的位置，然后仍然是霸道，杀人。

活着也就是这样，永远应该有个第一，而这个第一能有几个？所以除了以杀止杀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只能剥夺掉别人活下去的权利。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月色如银。我想起了他和我在月下对饮时说的一句话：

今夜长河月圆，宜洒酒祭天。

我取出他的头，擦干，装满了水银，水银在银色的月光下安静地闪耀着。我捧起头颅，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