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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惊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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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06: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江湖惊涛录
第一章、风雪夜,不归人。
  今夜有雪。
  雪漫了整个山林。
  夜已深,但银白的雪,映的天好亮,一眼望去,满目的雪,很厚。
  风雪更急,鹅毛的雪,呼呼的风,不停的下不停的刮。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在外边赶路的已没几人了,但还是有人在风雪夜,行风雪路。
  雪印很深,到了小腿处,雪林中弯弯曲曲的脚印,不断的蔓延,在叶云落的身后留下点点小洞。叶云落一步一步的走着,走的很慢,手里的刀不时碰到林中的枝叶,打落一片雪团。
  刀长四尺三寸,淡紫色的刀身,断了尖,但也就是这把断了尖的刀儿,不知已杀了多少高手,多少人。
  这把刀并不锋利,锋利的也不是刀法,而是人。
  拿这把刀的人,叶云落。
  望去,叶云落身着一袭白衣,白衣胜雪;在这漫漫雪夜,但见一点紫。
  前方已见客栈,但在这样的雪夜,有客栈也是不会开门的。
  这样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又有谁会开门迎客呢?这样的雪夜,又有谁忍心去叫醒睡得香甜的人呢?
  所以叶云落在错过了的客栈前顿足小刻,便径直向前行去。
  前方?也许能有间破庙吧!如果它还在,叶云落是记得前方有间破庙的。
  还记得前年冷冬,也有雪,他就在那里度过了寂寂的夜。
  那夜也如今夜的冷。
  今夜的庙呢?是否还如昨年的庙?
  再走一里路就见庙了,叶云落充满期望似的加快了脚步。
  但脚印仍是很深,风也依旧的冷,叶云落不禁拉紧了衣,一手护着前胸。
  幸好,还好,庙还在。
  庙在,叶云落就可以在这里休息一夜了。
  叶云落推开庙门,一团灰尘落了下来,叶云落挥袖扑打,闪进庙内,打落发上的雪。叶云落环视了一下庙,庙还是昨年的庙,就是多了几个佛像,满身灰尘的佛像。
  多了几个佛像是很正常的事,也许是哪个善主看有庙无佛,实在太是无趣,就添了几具也不足为奇。
  所以叶云落认为很正常。
  在这样的雪夜,有谁又有心去计较多出的几具佛像呢?
  叶云落找了些柴禾,在佛前点着了,庙内顿觉温暖了好些。
  要睡了吧?明日还要赶路。
  但,叶云落就是睡不着。
  不是因为天寒,雪冷。
  叶云落坐起,靠近火堆,在怀里摸了一会,掏出了一方丝帕,紫色的丝帕,放在鼻尖嗅一下,还留有淡淡的兰花香味。
  淡淡的兰花香味,让叶云落想起了她。
  想起了哪个浑身兰花香,一张清秀容,睫毛长至卷,明眸亮似星的甘兰儿。
  叶云落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个还不大寒的北国。
  那时北国正初春,到处的残雪,而柳丝已发了新芽,南去的燕子也已经开始北归。
  甘兰儿在屋内修补那一袭白衣,他要赶快补好,因为春已近,天渐暖,叶云落该换上这件较单薄的衣了;想到此,叶云落一阵心暖,一滴泪落了入火,引得柴禾啪啪的响着。
  思绪仍在飞,庙内的断刀也在飞。
  而后,便是几声凄厉的叫,庙内依旧如初的静,只有火的燃烧声。
  噗噗
  噗噗
  .......
  .......
  .......
  那几尊佛像已然破碎,破碎的佛像内趴着死了的人,一刀致命,伤口都在颈。
  庙内的火越来越大,越来越热,烧烤着不远处的佛像。
  佛像在慢慢的发红。
  越来越红。
  越红的佛像发出一丝丝抖动,叶云落抽刀向后挥去,砍在那抖动的佛像。
  这不过是瞬间的动作。
  瞬间的动作,几条人命便没了。
  叶云落又复坐下,从怀里又掏出一方白白的丝帕,横刀与前,细细的擦着,擦的很慢,慢的像是一场享受。
  刀入鞘,叶云落随手把那白色丝帕扔入火中,火烧得更旺,带着血腥的气味。
  看来今夜睡不得了。
  只听的庙外几声拍掌声,便见一人出现在庙内。来人书生打扮,手摇一把折扇,见面便是一拜,说道:"断蒙刀不愧为神兵利器啊!碎佛象而能一刀致命,也只有叶兄的断蒙刀能如此啊。"
  "看你书生打扮,见面便拜,一定是"见面便拜书生"白书生了。"叶云落说道。
  "叶兄果然高人,连小生的贱名都有耳闻,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白书生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谦虚。
  "哈哈哈,我如果连白书生都不知道,江湖中定会笑话我的。谁不晓得江南白书生,专拜要死人。"叶云落讥讽的说道。
  "哦,哈哈哈,叶兄只说对了一半。"白书生合了折扇,敲打着手说道。
  "哦?那另一半是什么呢?"
  白书生打开折扇,说道:"我拜的人也不一定要死,只要他识实务,我那一拜也不算数的。"
  "哦?那怎样算是识实务呢?"
  "很简单,不要去江南。"
  "哦,这么简单!但若我一定要去呢?"叶云落站起来说道。
  火光隔着两个人,照的两人的脸很红很红。一阵风从庙门外吹来,吹散了叶云落那有些微卷的发。
  庙门被风吹的啪啪作响。
  白书生把折扇一合,双手抱拳与前,又是一拜。
  "既然叶兄非得要去江南,小弟只有在江南等候了。"
  一阵风过,庙门大开,白书生一闪,便出了庙,消失在了皓皓的雪夜。
  叶云落走到门前,向外望去,外面风雪,下得更紧、更劲了。
  雪含着风向庙门刮来,刮得火苗一闪一闪。
  叶云落关上庙门,坐在火前。
  今夜难眠了。
  现在的江南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是不是新柳已长了枝桠?梅花开败了芬芳?
  "江南我是一定要去的。"叶云落在心底默默的念着。
  江南!我是一定要去的。
  想到江南,就想到了江南的人。
  江南的人还好吗?
  还是那么怕冷吗?眼角是否已长了鱼尾纹?发丝又白了几根?
  她是否还记得我?叶云落想至此,不禁心头一酸,笑了起来。
  她那还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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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江南春雨迟
  江南。
  今年江南的春来的太迟。
  现在已是初春,但却仍是春寒料峭,寒在每一个过客的心中。但江南还是江南,在这寒寒的初春,仍可见其热闹的春红柳绿,墨客风流。墨客是否风流?叶云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再也风流不起。又有谁在接受了白书生一拜后还能风流的起呢?
  江南最多便是柳,湖边柳。风流不起的叶云落至少还可以在湖边赏柳吧!
  今年江南的春天有点冷,冷的连柳都不肯发芽。
  叶云落撑舟泛与湖,这湖虽没有西湖的高雅情趣,但在这初春泛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这个时节湖里是很少有舟的,叶云落不知不觉就行到了湖中心。放眼望去,湖心荡漾,明波如镜,好不气派,好不心旷神怡。坐在舟内的叶云落抬头望天,云已黑,快要下雨了吧。在这个时候下雨,也算雅事一庄吧。
  江南的春雨说下就下,顷刻便是细雨如丝,刮入风中。叶云落坐在船篷中,看外面的湖,细雨入湖,点点纤纤,涟漪一层压过一层。
  "江南,我还是来了。"叶云落想道。
  春雨随风卷入窗内,打湿了窗前的纸花。
  "芸儿,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一位美妇人坐在床上对丫鬟芸儿说道。美妇人很美,美的高雅,美的病态。望着门外的雨,美妇人一笑,一笑似颦。
  "春雨过后,柳该发新芽了吧。"美妇人自言道。
  "夫人说什么?"芸儿关上窗户,回首向美妇人问道。
  "这场春雨真好。"
  "是啊!真好。"
  帘外迟来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敲打着门前的石阶。
  "芸儿,我人听说今年要在江南"湖光竹影"进行试刀会?"美妇人望着帘外的雨问道。
  "是了呢!我那日在厅堂侍茶,听老爷提起过,而且老爷也要去呢!"芸儿兴奋的说道。
  "哦,是吗!"美妇人是声音很低。"那他也要来了吧!……"美妇人会过神接着说道:"芸儿,你去看一下药煎好了没有?"美妇人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擦拭着嘴。
  "好,我这就去。"芸儿说着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紫的手帕染了点点血色。
  湖光竹影。
  一人站在湖光竹影内,望着那雨打的湖光。亭两道种满了的竹,被风雨吹的沙沙作响。他不是来欣赏这湖光竹影的,他是来等人的。天还很寒,春雨冷,他等的人还没来,但他还在等,因为他知道,他等的人一定会来。就算天再寒百倍,雨再冷,他等的人还是会来的。而他也会一直等,这世上值得他一直等的人已不多了,白书生还算是一个。
  能让白书生一定来的人,这世上也不多了,但至少他还是。
  通往亭的湖桥驻在这场烟雨中,现得有些孤零。孤零的烟雨桥上,出现了戴在斗笠的人。在这烟雨中,就算那人戴在斗笠,也可看出,那人书生打扮,手拿折扇。
  白书生来了,他一定得来。来了的白书生走到亭内,向站着的那人道:"阴兄等了很久了吧!"
  "事情做得怎么样?"阴无错知道白书生并不是想知道他等了很久。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合群的。"白书生说道,毫不经意。
  "很好!"阴无错说完就走了,走在那还有点冷的春雨中。
  烟雨桥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个人。那人站着烟雨中,手中的油纸伞有些若弱不禁风,一丝风过,那人就瑟瑟发抖。
  当阴无错走到桥头,才发现那是位女子。
  她怎么来啦?
  在这样的雨天,桥头岸边,柳树下。风雨中的女子两鬓随风,手里的紫帕拭着红唇。两颊冻得绯红,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不知什么时候溅上雨珠。这样的女子,人见犹怜。是谁见了,都不忍让她在这样冷的春雨中,抚柳丝望长天。
  阴无错跑到那女子面前,三分责备七分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久不回,又听说你在湖光竹影,就来等你。"女子声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傻!"阴无错说着把她搂入怀中。
  春雨,还是依旧的冷,但油纸伞下的人,在滴答滴答声中,相拥走入那场烟雨。
  春雨也不再冷。
  伞下的女子问道:"你要在这湖光竹影办试刀会?"
  "你怎么知道?"阴无错停了半刻,一时无措复又说道:"是啊!"
  "你也要参加吗?"
  "是啊!"
  "那他···"女子犹豫了一下,把那余下的半句咽了回来,终没问出口。
  阴无错面上闪过一丝冷光,笑道:"看来这场春雨要下的久一些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这场冷冷春雨真的下的很久,已渐黄昏,雨仍没有要停的意思。叶云落抬头望去,天空一片灰蒙,湖岸边、街道旁早已空荡荡的了。
  叶云落漫步在这场春雨中,任由那雨水打湿华发。思念,让人早生了华发,早生的又岂止是华发。
  雨仍不见停,天却要黑了,看来今夜仍要在破庙落脚了。街道两旁有很多客栈,有的便宜,有点豪华。叶云落也并非没有钱,但他还是喜欢睡在破庙,因为在这里,他不必见一些不想见的人,不用听那些只看钱的奉承。
  好像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破庙。破庙,好像就是为了那些没有地方去的人而盖。所以破庙没有几间是好的,也没有几间是可以真的香火不断的。
  香火不断,也只是有钱人没了玩头,把钱扔在这里,来显示他的阔气与慈悲。
  他真的慈悲吗?把钱扔在一些无聊的地方,但至少还可以让一些人有地方避雨。所以叶云落在这秀气的江南,还是找到了一间破庙。
  但江南的破庙并不破,而且还有火光。
  叶云落走进破庙,就看到了火旁的人,而且看的很清,因为那火光把她的脸照得很亮。那人一袭紫衣,男装打扮,但让人一看就知是位女子,秀气中带了些冷峻,冷峻中又不乏少许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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