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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武侠 血与剑系列之血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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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18: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个人简介:以诺 曾用笔名 坤儿 2013年1月30日加入青岛市作协 编号ZJ100

血与剑系列的第一部正是《血剑江湖》,完稿于三个月以前,前前后后总共修改了三稿,此次与朋友们分享的是第三稿,也是最终一稿。

创作初衷:本人是古龙先生的拥趸和死忠,有感于传统武侠日渐式微,于是便由一个读者变成为一个专攻武侠的作者。武侠这一题材是我们华夏文化的旗帜,亦是我们炎黄子孙为之骄傲自豪的文化瑰宝,正所谓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武侠从未消亡,只是人心已经不再如昨天那般恬然喜乐。自还珠楼主开始,武侠逐渐脱离了市井艺人口口相传的方式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后由金古梁温等大师一并开创了武侠的新天地,他们笔下的江湖曾经是我们每一个热血男儿憧憬的地方,亦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武侠,就是成年人的童话,那里面有的不仅仅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更包含着情谊、牺牲、取舍、背叛,等等。那么,什么才是江湖呢?或许,一千个读者的心中就有一千个答案。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就是江湖。

这本书我前后总共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当大多数人还在比拼一天万字的时候,我却在不停地构思、修改、删除,再构思、再修改、再删除。文字是骗不了人的,字如其人,文亦如其人。我始终认为无论是哪一种题材,只要是用心去写,只要是有感而发,那么即使文笔并不精湛,读者们也是会笑着去包容去原谅的。好的文字是走心的,可以让读者感同身受,可以让读者跟随着书中的情节一起哭,或者一起笑;差的文字是走肾的,一泡尿之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我们光辉绚烂的文化已经流传了不止千年,到如今却是那些不知所谓的穿越充斥着文化市场,这是一种悲哀。当京剧、昆曲、武侠这些真正的文化符号失去了颜色的那一刻,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曾经有人断言相声已经死了,十年之前郭德纲出现了,他和他的德云社重新让相声回到了百姓的身边;曾经有人断言京剧也已经死了,有一位吴兴国先生以他一人之力就将京剧扛在肩膀上继续前行。那么,我们这些武侠迷们就要考虑一个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武侠呢?武侠这面血色大旗依旧光彩照人,只不过人们认为这面旗帜太过于陈旧,也太过于沉重,于是鲜有人愿意扛着旗帜勇敢的走下去。这面旗帜其实一直都在,就在那高高的山峦,就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是在你我每一个人的心里。

很多朋友曾经劝我舍弃武侠转而去写其它题材,例如官场,例如都市,例如情感,我都一一回绝了,这不代表我不认同前面这些题材,只是我的心中始终放不下武侠。学生时代,我的书包里总是装着金古梁温以及其他武侠大师们的小说,李寻欢、郭嵩阳、上官金虹、郭大路、燕十三、郭靖、萧峰、张无忌、铁手、追命、冷血、无情。。。他们每一个人在先生们的笔下栩栩如生,犹如一个个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今古龙先生和梁羽生先生早已经仙逝,金庸先生也早已封笔,只剩下温瑞安先生仍在为武侠付出着、努力着。我们呢?我们这些武侠的死忠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呢?都说武侠已经死了,其实死的不是武侠,是人心。我始终不认同将责任归咎在武侠的读者身上,写武侠的好比是厨子,那么读武侠的就是食客,身为厨子做不出一桌好菜,又有何脸面去埋怨食客们不来光顾呢?食客们的心已经冷了、死了,难道厨子们不应该脸红惭愧吗?还有何面目去指摘食客们不解风情呢?

武侠这条路很难行,因为前辈们的才华和阅历是我辈难以企及的,如果他们是高山之巅,那么我们还身处山脚之下,可是这绝不是我们裹足不前的理由。有些人告诉我说武侠这个题材已经写烂了,不就是宝藏、复仇、武功绝学、恩怨情仇吗?是的,可是我想说一句,爱情自有人类开始就以各种形式流传开来,那么几千年以后的今天,爱情这一题材不更是烂到极致了吗?答案是否定的。武侠之所以牢牢吸引着我们,正是因为那个江湖里面有爱恨情仇,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人心与人性,若是我们可以摒弃掉形式,转而着力去描述故事背后的人心与人性,那么武侠必定会重新回到主流的视线,也会成为人们竞相追逐的最佳题材。

我有一个永远都不会停滞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我们这些武侠的死忠们可以并肩而行,仰望星空,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有一面武侠的血色大旗正迎风飘扬,我们的肩膀或许还稍显稚嫩,武侠的道路上也会有风风雨雨,可是至少我们还在坚强的朝着前方走下去,不是吗?武侠的旗帜终究需要有肩膀去扛,朋友们,就让这面旗帜落在我们的肩膀上吧,以武侠的名义!

发帖方面我实属一个不折不扣的菜鸟,格式也好方法也罢都有些不明就里,望大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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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40:57 | 只看该作者
众人继续上路,陆飞对着王天南道:“王老前辈,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与否…”王天南回应道:“或许也有些疑问,对吗?”鬼医这个时候显然是因为铲除了毒圣而心情大好,抢着说道:“什么疑问什么事情都赶不上我肚子饿,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大饼、鸡蛋、馒头、咸菜,虽然很简单,却可以填饱肚子。陆飞手中的馒头没有吃,他对着王天南道:“王老前辈,有很多事情我不明白。”王天南喝了一口水道:“你的疑惑不仅仅是那样轻易杀死毒圣,是吗?”陆飞看着放在一旁的剑道:“是的,还包括自醉还乡到孤坟决斗等一些事情,我都理不出头绪。”王天南回道:“或许我猜到你想问什么了,这些问题,鬼医可以回答你。”


鬼医嘴里塞了两只鸡蛋,一边嚼着一边说道:“你其中的一个疑问就是你的武功,是不是?”陆飞惊讶地说道:“您是怎么猜到的?”鬼医一边剔着牙一边笑着说道:“我鬼医王孝仁虽然手上的功夫和你们比起来相差很远,可是对于武功方面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据我所知,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比拼的不仅仅是招数,更是内力。正所谓招数易学,内力却不能速成,所以说内力才是一个人能否成为高手的关键所在。”说到这里,鬼医看着陆飞,陆飞的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一些人的身影,还有一段又一段的过往。他像是忽然想通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清楚。


鬼医又继续说道:“还记得你那一次受伤吗?”陆飞回答道:“当然记得,那次若不是那位前辈以及鬼医您的帮忙,或许我早就死了。”鬼医说道:“这不是重点,你应该想想那天是怎么受伤的,又为何会受伤。”陆飞茫然地说道:“那次是因为往返百十里地先后和丘老大以及吴松过招,因为体力的缘故,所以才…”鬼医说道:“是啊,或许有体力的原因,可是你仔细想想,如若是让你今时今日再遇见那两个人,你还会受伤吗?”陆飞想了想,回答道:“不会。”


鬼医接着问道:“丘老大和飞天蜈蚣的功夫如何?”陆飞回答道:“他们算不得一等一的好手。丘老大臂力无穷,吴松的轻功了得,使得一手暗器,可是这二人和阴无常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甚至是那日我在姑苏城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年,功夫也远在他们二人之上。”这时王天南在一旁说道:“那日你连克鬼头刀、丧门剑、烂银枪,还遇到了一众大汉的攻击,你都没有受伤,只是在醉还乡因为兵刃的缘故败在了阴无常的手下。即使是这样,你也伤及到阴无常,我说的对吧?”陆飞点点头,表示默认。鬼医接着道:“即使是那夜孤坟的决斗,你和阴无常也是在数招以内分出了胜负是吗?”陆飞继续点头,没有说话。鬼医笑着说道:“这就是你最大的疑问。”


陆飞说道:“二位前辈,我的确有些不明白。”王天南说道:“你是不明白醉还乡接二连三的弑杀诸多好手,却单单在之前差点在丘老大和吴松手里载了跟头?”“是的,这的确令人费解。”陆飞回道。鬼医吃饱了,拍拍鼓起的肚子说道:“你的疑问有了答案。”陆飞的眼睛一亮,问道:“答案是什么?”鬼医和王天南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显现出了一丝笑意,鬼医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边的云彩,喃喃道:“答案就是救你的那个白发老人,他不仅仅救了你,还帮了你。”陆飞疑惑地说道:“帮我?”鬼医笑着道:“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面,那个老不死的将他一半的内力都传给了你,只是你浑然不觉罢了。”没等陆飞说话,王天南说道:“那个老人对于你而言一直是一个谜,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到后面自然会见明朗。你只需要知道,他一直在帮你,他也是你的恩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苦修多年的功力大半都传给你了…”

  陆飞长久以来装在心里的疑惑像是得到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看似顺理成章却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习武之人都知道,武功招式学起来简单,看天赋看心智,同样的招式,有的人学得快些,有的人学得慢些,可是论到内力就不是天赋和心智那样子简单了。正所谓武功招数观之于形,存乎于心。招数套路只是外表,内力却是由内而外最为重要的东西。所以说,历代的武学大家和那些绝顶高手,他们用在内力上的修为要远远多于对功夫套路的研究。没有内力做支撑,即使全天下的武功秘籍到了你手里也只是一堆无用的废纸而已。

  陆飞终于想通了!或许是突如其来的遭遇使得陆飞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内力会有如此快的精进,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如若不是那个老人将大半的内力传给自己,或许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帮助福威镖局押这趟镖,也不会先后战胜了鬼头刀、丧门剑、烂银枪,直到在雨夜的孤坟战胜阴无常。或许那次被飞天蜈蚣吴松所伤有往来路途遥远和体力消耗过多等原因,可是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个时候,陆飞的内力和修为都远不及现在,若是重新打过一次的话,丘老大那样的对手自不必说,仅仅是一个吴松,也不过是在十招以内的事情。说不定,自己在三招之内就可以杀了他。


陆飞坚信武功招数唯快不破的道理,他的剑的确很快。快,意味着生,慢,意味着死。如今因为内力大增,陆飞的剑更多了一分稳,快很可怕,稳却更是难得。如果将手中剑练得又快又稳,那么胜算就更增加了许多。如若是一个月以前,陆飞根本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战胜阴无常,绝无可能。陆飞感觉自己很幸运,非常的幸运。他忽然很想见到那个老人,即使他知道见面以后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内心里的谢意。陆飞更想知道老人的来历,可是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王天南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非曲直,后面自然会知道。

  王天南这个时候忽然问道:“陆飞,你认为毒圣的功夫如何?”陆飞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论到下毒的功夫,自然是非常了得,手上的功夫倒是平常,至少和阴无常无法比较。”陆飞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等待着王天南后面的话。王天南说道:“假如一个成名多年的高手就这么简单的被杀死,无论是谁都会有所怀疑。答案或许有两个。要么是你和岳追的功夫的确很厉害,足以让毒圣没有招架之力,要么就是这个毒圣是别人假扮的。”鬼医此时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讶,可是不多一会儿的时间,鬼医像是想通了,说道:“看来第二个答案或许能够解释这些疑问。”

  他看了看王天南和陆飞,接着说道:“既然毒圣以毒成名,诡计多端又善于易容术,那么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别人来假扮自己,混淆我们的视线,从而达到他的目的。”王天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鬼医说得对,如若是这样,我们必须要更加的小心。盯着我们这批红货的不仅仅是毒圣和他的门下,更有明里暗里的各路人马。眼下单单是一个毒圣就很棘手,况且我们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个毒圣出现,毒圣又会以何面目出现。”敌人躲在暗处,福威镖局却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不知道往后的路上还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毒圣的易容术既然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那么,或许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一个人,反过来任何一个人也可以被他假扮成毒圣。这的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或许住店的时候身边的店小二就是毒圣,或许店老板就是毒圣,甚至是一同住店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毒圣。如此说来,毒圣真可谓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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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毒圣现身





  清晨,王天南洗漱过后正坐在那里喝茶,只见这刚刚结义的几个兄弟此时一同过来向自己请安,眼神中都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王天南淡淡道:“你们几个有事吗?”刘成这个时候抢先一步说道:“大当家的,我们几兄弟昨晚几乎整夜无眠,都商量着此次邯郸之行能否让五弟岳追一同前往…”王天南捋着胡子,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几个人期盼的眼神,遂道:“岳追,扬州镖局可有信赖的人手?”岳追赶忙答道:“回禀大当家,我手下有几个得力的镖师,功夫不错且机智过人,我昨夜已经将镖局上下事务都安排妥当了。”陆飞这个时候也说道:“王老前辈,请您允许五哥和我们一同前往吧。”这个时候余下那几个兄弟齐刷刷地求着王天南。


王天南大笑着说道:“其实你们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又何必拐弯抹角地过来问我?”岳追忙道:“这么说您同意了?”王天南笑着说道:“你们哥几个再检查一下货物以及器具辎重,早饭过后立即出发!”弟兄几个听闻此言乐呵呵地各自准备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天南感触颇多。一方面,王天南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福威镖局可以继续下去的希望;另一个方面,王天南也感觉自己的确是已经老了,他更明确了此次邯郸之行以后金盆洗手就此归隐的决心。

  早饭还是那样的丰盛,岳追提前安排后厨多造了些饭菜便于路上食用。鬼医是被下人们三番五次才叫起来的,他挺直了身子伸一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早已经和他熟稔的那哥几个此时也拿他开起了玩笑:“鬼医啊,是不是睡得很香啊,赶紧吃吧,路上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王孝仁左手抓着一个馒头,右手里的筷子龙飞凤舞地夹着盘子里面的小菜,自言自语道:“别让我见着毒圣,见到了非宰了他不可!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吃一块鸡肉就会被毒死。”看起来,即便是整只鸡也堵不住他的嘴。


扬州距离济南有一千多里地,到了济南府,离着邯郸也就不远了,那个时候,人们的心情或许会放松一些。岳追又多安排了十几匹马加入到队伍当中,这样子马匹也可以得到休息,行进的速度也可以稍快一些。刘成等四个在前面引路,陆飞和岳追两兄弟在后面殿后,王天南和鬼医并驾齐驱。多了一个岳追,王天南对这趟镖更有了信心。前面那哥四个一起共事多年,彼此间有了足够的默契,陆飞和岳追因于切磋而彼此欣赏,这个时候也聊起了家常。


大道很宽阔,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思绪。虽然有风,可是上午的日头还是很强烈,晒得人们昏昏欲睡。大道两旁偶尔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屋子,却都已经破旧得不成了样子。在人们的印象里,屋子就等同于家。无论这个房子多么的破旧,多么的寒酸,即使屋顶的茅草都已经被风吹落,即使墙壁上的泥土都已经掉落,只要守着灶台围着一张哪怕破烂的桌子和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生活,这个屋子也就有了生气,也就有了生命力。屋子若是空的,无论多么的富丽堂皇,都没有朝气,也没有生命。现在,这几间破旧的茅草屋里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一股杀气。


从茅草屋里面走出来几十个手握刀剑的人,这些人的穿着极为讲究,好像不这样穿着就显示不出他们的身份。王天南对着一旁的刘成等人轻声说道:“可能是西域毒圣的门下。”福威镖局上上下下没有谁见过毒圣,甚至是鬼医也只是对毒圣有所耳闻,却素未谋面,只有白眉神鹰曾经见过毒圣一面,却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据说毒圣除了在下毒方面有很高的手段以外,还擅于易容术和摄心术,面目经常改变,即使见过他的人能够侥幸活下来,也不知道下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毒圣会以怎样的面目示人。

  王天南知道,毒圣虽然每次在江湖出现都以不同的面目示人,可是他为了显示出自己毒圣的身份,通常会将自己打扮的五颜六色,就像是刚从染坊里面走出来一样。久而久之,一旦人们看到了身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就会猜到可能是毒圣和他的门下出现了。陆飞等兄弟相互对望了一眼,李哲此时已经在小声对手下的趟子手们交代着什么,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为首的一个人手里面挎着竹篮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后面的人们紧随其后,步子很是齐整。离着队伍还有几丈的距离,对方停了下来。为首那个挎着竹篮的人对着王天南说道:“白眉神鹰,一别多年,想得老夫好苦啊。”这个人的皮肤很是白嫩,甚至比女人的更加细腻,嘴上没有一丝胡须,只是他没有神采的眼睛和这张面色白润的脸非常的不协调,令人有种想呕吐的感觉。王天南盯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说道:“毒圣?”毒圣说道:“王天南,你是个聪明人,要想活命的话,留下手里的红货,从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道通天,各走半边。”

  王天南说道:“看起来你定是要劫镖了?”毒圣说道:“你本不该蹚这滩浑水的,自己丢掉性命不说,还连累你这些手下。”王天南朗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生死有命,这些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毒圣挎着竹篮说道:“如此说来,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福威镖局所有人的死忌。”这句话说完,毒圣身后面那些门徒就将福威镖局的马队团团包围了起来。王天南回头对刘成等几个人道:“李哲负责保护鬼医,刘成黄波孟炎你们三个负责看护好镖箱,陆飞岳追和我一起出战!”

  还没等王天南交代完毕,这边毒圣已经将手中的篮子倒了过来。顷刻间,一大堆的长虫、蜈蚣、蝎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物都向他们这边爬了过来。鬼医这个时候脸色变得苍白,他疾声说道:“这些都是毒物,切记莫要被它们咬到!…”此时有的马匹已经被毒物咬到,一匹匹骏马狂啸一声,瞬间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马眼突兀,其死亡之象甚是凄惨。一时间福威镖局这边有些慌乱,趟子手们慌忙拉拽马缰步步后退。李哲小心的观察着形势,手中铁扇机关对准着毒圣以及那些门徒的方向,因为兼顾着照看鬼医王孝仁,铁扇中的暗器没有冒然打将出去。刘成黄波孟炎哥仨此时生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不敢冒然进攻。


陆飞和岳追眼见着地上毒物就要爬过来,俩人几乎同时脚踏马鞍借着腾空之势朝着毒圣攻击过去。王天南这时已经被毒圣的门徒合力围住,脱不开身。王天南看着二人对着毒圣咄咄紧逼的招式,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寻思着即使不能拿下毒圣,至少这哥俩凭借着他们高超的武功也不至于落得下风。陆飞在腾空的时候剑就早已出鞘,一招响蛇无声直刺毒圣,岳追也是一甩枪头朝着毒圣扎了过去。二人都想尽快拿下毒圣,尽快将自家兄弟从危险的局面中解救出来,毕竟谁也没有把握可以在鏖战以后全身而退。地上的尘土仿佛是被二人的杀气所催动,一时间尘土飞扬。片刻过后,尘土落了下来,地上站着两个人,阳光将这两个人的身影投照在了地上。

  陆飞和岳追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些毒物向他们的脚面上爬了过来。毒圣就躺在地上,他的前胸鲜血飞溅,就溅在了干硬的黄土上,溅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那些毒物刚刚要爬到陆飞和岳追的脚面,却仿佛是忽然失去了继续往上爬的动力。这些蝎子蜈蚣都停了下来,仿佛失去了主人的命令,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忽然间,它们像是疯了一般的互相咬噬着,撕碎着对方的身体。只是片刻工夫,长虫和蜈蚣的身体被咬成了一截一截的,蝎子的肚皮也被咬烂。只是眨眼的工夫,刚才还凶猛异常的那些个毒物此时都变成了一堆死肉!

  毒圣死了,他手下的那些门徒们也分了神,他们没有想到主人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杀死,本来还围攻着的形态瞬间瓦解。在一旁早就看得心痒的刘成这时候对着黄波和孟炎说道:“老二、老三,你们看护好镖银,我去去就来。”说着,刘成攥着钢刀就杀了出去。刘成手中钢刀挥舞,带着一股股凄厉的刀风,一抹残阳的映照下,刘成就像是一个金刚霸王,钢刀所到之处哀鸿遍野。那些个门徒犹如丧家之犬,还未等发出一声声惊呼与哀嚎,他们的头颅便瞬间和躯干分离!当钢刀的刀锋砍断对方脖颈的那一刻,众人分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几十个门徒,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鲜血,将那一片黄土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王天南凝视着不远处毒圣和他的那些门徒的尸体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王天南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着地上的尸首,他的表情显得越发凝重。一旁的鬼医等人见到毒圣被杀死很是开心,陆飞将手中游蛇剑归于剑鞘,岳追也是将沾着鲜血的枪头在毒圣的身上擦拭了一下。刘成大声着说道:“过瘾啊,我一路上早就憋坏了,今天这一仗实在是痛快!”


李哲走到王天南身边,说道:“大当家,毒圣已死,往后的路上会好走许多,不知道您为何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王天南说道:“毒圣驰骋江湖几十载,凭借的可不仅仅是手上下毒的功夫,据我所知他的武功算是不错,即使是面对陆飞或者岳追这样的高手,即便是被两个人夹击,也不会轻易落得下风。”李哲的脸色也变了变,说道:“如此说来,您担心…”王天南回头看看一旁因为击败毒圣等人而开心着的刘成鬼医等人,像是欲言又止,只是对着李哲点了一下头,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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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的行程下来,马困人乏,王天南吩咐大家趁空闲休整一下,待得明日上路。分局的趟子手们轮流看护镖银和马匹,岳追将上下事务安排的极为妥当。陆飞无眠,一个人从卧房出来径直走到了后院,看见岳追正提着一杆金色的长枪在练武,陆飞很是好奇,就站在远处观望。岳追一条长枪使起来舞舞生风,陆飞看得出来,岳追的武艺很是了得,甚至远在四大镖师之上。岳追像是感觉到了陆飞的存在,枪式毕,他停住了身段回头看到陆飞,笑着说道:“飞剑客休息的可好?”陆飞说道:“岳镖师以后叫我陆飞就好。”岳追也笑道:“那你也别再叫我什么镖师了。”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陆飞说道:“刚才是我无礼,在一旁看你使枪,冒犯了。”岳追笑着说道:“我这几手功夫免不得让你见笑了。”

  正说着,一旁王天南走了过来。或许人老了,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年轻人那么久,他醒来,听闻后院有武枪和说话的声音,也就顺着声响走了过来。刚才陆飞和岳追的一番话他也听到了,他笑着说道:“你们谁也不必过谦,都是自家兄弟,不妨切磋一下。”陆飞和岳追对望了一眼,各自抱拳道:“请。”陆飞拔剑出鞘,使了一个剑式,那边岳追也是枪头点地,等着陆飞进攻。王天南在一旁仔细端详,二人总共拼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却未分胜负。他们二人都没有拼尽全力,可是即便是点到即止的比武切磋,老英雄也能够从中看得出些许的端倪。

  陆飞的游蛇剑连削带打,却省去了他最常用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种剑式,那就是刺。通常人们的印象里面剑只有往前刺,可是王天南曾经和陆飞过过招,也看到过陆飞和手下的四大镖师切磋的过程。一柄游蛇剑在他手中可以直刺,可以斜刺,可以横刺,可以从肋下刺出,也可以从背后刺出,甚至可以从胯下刺出。没有和陆飞交过手的人,绝不会想到一柄剑可以被用来使出如此多的剑式。岳追的武功王天南也是深知的,如果岳追只是泛泛之辈,王天南也不会将其招致麾下,更不会让他独自掌管扬州分局的诸多事务。

  岳追曾经是官府的一名校尉,统领几万兵马,一杆长枪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无数,后为乱臣奸党谗言所害,迫不得已率着一众人马在山头上做起了绿林的勾当。岳追为人正直,只劫杀贪官污吏,于平民百姓却是秋毫无犯,后为王天南赏识,这才招致麾下,掌管扬州镖局一切事务。据传他本不姓岳,本是普通人家子弟,后迫于生计年纪尚小就从了军。有幸跟得中兴四将之首的岳飞的后人,并且因为生性善良且资质聪颖,深得岳飞后人赏识,遂将从不外传的岳家兵法以及独门枪法“岳家枪”传授于他。他感恩戴德,苦于此恩此情无以为报,又念于自己孤苦伶仃,于是便改姓岳,单名一个追字。

  岳追深得岳家六合枪真髓,招招致命,意在形先,动作朴实无华,一枪制敌。这套枪法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击之力。王天南甚至不敢想象如若二人此时是刺刀见红的拼杀,结果究竟是会变成什么样子。陆飞的游蛇剑在铁项南的重新铸造之下变成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岳追手里的金色长枪据说也是岳家后人赠予岳追的,有百年的历史,也是经由大师之手锻造而成,所用材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却端的是一把上好的长枪。


庭院里没有一丝的杀气,可是空气却依然让人感觉到窒息。陆飞和岳追各自旋身停住了脚步,一百多个回合下来,即使没有拼尽全力,各自的额头还是有汗水微微着沁了出来。这本是一次普通的切磋,却成为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开始。陆飞和岳追都必须承认,对方是自己许久以来遇到最厉害的角色,对方武功的高强都出乎了自己的想象。陆飞此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刚刚在雨夜的孤坟旁边和自己生死决斗的那个人,阴无常。阴无常的武功很高,他出剑的速度也很快,更加让人顾忌的是他的冷血。可是,陆飞却感觉眼前的岳追才算的上是真正的高手,因为岳追的招数有生命,有颜色,甚至有呼吸。有生命的招数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否则,即使功夫再如何了得,却总是会被死亡禁锢,死气沉沉。


同样,岳追也对陆飞的武功很是欣赏。虽然刚才比试的时候陆飞总共使出了一百多招,并且其中的四十余招都是重复之前的招数,可是他却能够做到以相同的招数做出不同的变换。譬如第二次使出来的那招“大蛇摆尾”,第一次攻击的是面门,第二次就变成了后心。尤其是陆飞第七十二式“群蛇狂舞”,如果不是陆飞在使出这一招的时候刻意没有动用真气,岳追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必胜的把握。两个人此时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刚才的对手,现在变成了朋友。


王天南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福威镖局在江南一带是最大的镖局,即使放眼整个江湖,福威镖局的名号也是数一数二,否则,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宋启文也不会放心将这批贵重的红货交由福威镖局护送。近些年来凭借着王天南的名头以及江湖上各位好汉的抬爱,王天南笼络了不少高手,其中尤其赏识眼前的岳追。先不说岳追习得一身好武艺,又得到岳家后人的真传,单单是他曾经统领过几万人马且战场上杀敌无数这一点,就远比那哥四个更胜一筹。


这趟镖很重要,或许是王天南此生最重要的趟镖,不知道怎么了,王天南总感觉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押镖。其实从醉还乡被下毒开始,到陆飞一个人去姑苏城外孤坟和阴无常决斗,王天南就隐约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江山代有人才出,或许是到了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还记得昨夜坐在毡布上和鬼医对望时候的那种心情,五味杂陈,似是对江湖有些不舍。王天南知道,世间的万事万物殊途同归,无论你曾经多么的风光,也无论你在江湖上有多么辉煌的过往,该退的时候还是退下的好。王天南没有家室也没有儿女,他将半生都交给了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待到他感觉自己有些苍老的时候,却没有儿女来继承他的家业。王天南可以隐退,可是镖局自他以下那么多的弟兄们怎么办?


自从那日陆飞为了福威镖局一众人不顾生死一路拼杀开始,王天南就有意将福威镖局大当家的位子传给他。王天南相信镖局上下都已经被陆飞的胆识和义气而折服,即使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却也相信也没有谁会反对,只是,王天南也有一些顾虑。毕竟,陆飞是陆天羽的亲生儿子,即使父子间曾经有过很深的矛盾,可是血浓于水,父子终有一天会冰释前嫌的。和江湖上第一大帮派相比较,福威镖局只不过是一座小庙,如果自己这么做,是否会耽误了陆飞的前程?


岳追是众多镖师中最被王天南看好的一个。他有勇有谋,能文能武,治理人马也有很多经验,接手自己的位子应该比较起陆飞来更容易些。可是王天南不知道这么做是否会引起刘成等人的疑议,毕竟他们在镖局里的位子是平等的,平日里面岳追和那哥四个又是各自分管不同的事务,能否为大家所接受还尚未可知。对于白眉神鹰王天南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午饭更加丰盛,桌子上摆满了扬州的名菜:八宝葫芦、扒烧猪头、彩蝶飞舞、扬州五亭桥、琵琶对虾、菊花海螺、拆烩鲢鱼头、清炖狮子头。鬼医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一边说道:“有菜无酒甚是可惜,酒呢,怎么不上酒啊?”岳追看看大当家,王天南笑着点头,不一会儿功夫,几坛上好的竹叶青就端了上来。有菜有酒,这顿午饭吃得越发地津津有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因为竹叶青的缘故越发热烈了起来。陆飞和岳追因为刚才的比武切磋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刘成等哥几个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岳追,此时借着酒劲拉起了家常,鬼医则是美美地享用着美酒和菜肴。王天南看到此情此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对着鬼医说道:“你看这些后生们相谈甚欢,好似是亲手足一般,何不让他们结为异姓兄弟,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鬼医用似醉非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笑着说道:“如若我年轻几十岁的话,也会和这些孩子们称兄道弟的,岁月不饶人啊。”王天南点点头,他相信如果退回去几十年,自己也会这么做的。人老了,豪气还在,可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念头却淡了下来。王天南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我有个提议,你们六人何不结为异姓兄弟,往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刘成他们哥四个因为在总镖局共事多年,本就已经亲如兄弟。陆飞来到镖局的日子虽然很短却因为仗义相救已经博得了大家的认同。岳追这边虽然因为身在扬州和几个人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大家也是惺惺相惜。再加上陆飞和岳追比武之后彼此对对方的赞赏,此时即使大当家不说,这些人心里也有此念头,经由大当家提议,却正中这弟兄几个的下怀。

  镖局的下人们此时已经在大厅中央摆放了香堂,王天南和鬼医都坐在了那里。弟兄们彼此交换了庚帖,结果论年纪排序依次是刘成、黄波、孟炎、李哲、岳追、陆飞。六个人斩鸡头,喝鸡血,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又依次拜了大当家和鬼医。鬼医本是不肯受此大礼,奈何众兄弟不肯,也就端坐在那里受了礼,嘴里还嘟囔着道:“早知道这样,应该准备几个红包的…”鬼医此言一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是夜,王天南和王孝仁都已经休息了,这几个刚刚拜了把子的弟兄却都是无眠,六个人坐在厢房里聊天。


刘成提议此次河北之行让岳追一同前往,彼此有个照应不说,也可以省得那些想念之苦。还没等岳追答话,李哲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扬州分局是江南一带除总镖局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环,如若是这次也跟了去,谁可以照应镖局上上下下的事务?陆飞这个时候动了恻隐之心,毕竟白天和岳追的比武俩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陆飞对着大家说道:“几位哥哥,小弟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成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说六弟啊,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李哲也笑着道:“六弟,但说无妨。”陆飞回道:“这批红货的重要性不明而喻,实在是关乎到百姓的安危和福威镖局的威望。几位哥哥也知道,我们尚未出城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中人在打这批红货的主意。今日我们有幸结为兄弟,我希望五哥能和我们一起押镖,路上多个帮手,也多些照应。”


大家伙听陆飞这么说都点头称是,岳追本意也是想和兄弟们一起护镖,可是却不知道大当家的意思,遂说道:“几位弟兄,我又何尝不想和大家一起押镖,只是未经大当家允许,不知道此行能否可以,还是明日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行商议吧。”这时候李哲说道:“五弟,你看这样如何,你先安排好镖局逐项事务,选几个武功不错头脑灵光的镖师在镖局压阵,待到明日清晨若是大当家允许,你便可安心将事务交由手下,这样也免得到时候耽搁了时间。”岳追点头称是。

  对于有心事的人,夜总是过得很漫长。岳追在安排着镖局的诸多事务,其他弟兄五个也都各自在房里等待着天明。这趟镖的确太重要了,重要到福威镖局需要倾巢而出。王天南又何尝能够睡得安稳,或许只有将这批红货安全送到宋大人那里才能将这份重担放下。鬼医倒是睡得安稳,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鼾声如雷。他近些年来何曾吃过这些苦?舟车劳顿,远不及在孝仁堂的庭院里摸着女人的纤纤玉手吃着山珍海味那般享受。漫漫长夜,就犹如这一趟邯郸之行,像是怎么也走不尽,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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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38:42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结义兄弟



  

  还未到深秋的时节,天气还是闷热,一众人马急速的行进着。此时距离扬州城还有将近三百里,经过一天的奔波,人已困,马已乏,休息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看着远处刘成李哲等人安排着警戒等事宜,王天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已经老了。以前往返两地三天两夜都能支撑,现在只是一天的行程就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岁月不饶人。想到这里,他无奈地笑了笑。美人迟暮,英雄末路,这本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

  王天南、鬼医,还有那个神秘的老人,甚至是名动江湖的狂帮帮主陆天羽,他们都属于一个时代,属于一个充满了回忆的时代。他们曾经年少轻狂,曾经对酒当歌,也曾经快意恩仇执剑江湖,可是看着在不远处正忙碌着的陆飞他们,王天南不得不承认,或许,属于他们的也只有记忆里面的曾经,他们的时代可能就要过去了。旧的时代即将过去,新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不知道江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王天南坐在地上,李哲还细心地找了一大块毡布给大当家和鬼医铺在地上,毕竟,秋天的夜还是有些寒意的。鬼医此时仿佛也有着和白眉神鹰王天南一样的感叹,或许是该找个人接班了。

  这两个已知天命的老人,或许能够抵御夜的寒冷,却抵不过在夜晚时候无时不在的那些记忆里面的点点滴滴。每个人都有回忆,每个人也都会恐惧。即使是以大力鹰爪功闻名江湖的福威镖局大当家白眉神鹰王天南,即使是妙手回春医治活死人的鬼医王孝仁,面对着流逝着的时间和未可知的死亡,也都是心怀恐惧。这是大道旁边不远处的一大片空地,沟壑纵横,或许本来是一片庄稼地,可是现在土地上既没有庄稼,也看不见种庄稼的农民。连年的战乱和朝廷的苛捐杂税已经搞得人们民不聊生,不知道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离开了土地要靠什么生存。农民离开了土地,犹如鱼儿离开了水,存活,变成了最大的问题。

  陆飞此时正蜷缩在那里,手中紧紧握住那柄游蛇剑。一旁的刘成黄波孟炎这个时候已经鼾声如雷,不远处李哲正带着十几个趟子手在那里往来巡视,鬼医和王天南也好似像是要隐藏心事一样靠在镖箱旁假寐。天上的星星闪耀着点点的光芒,月牙儿也在淡淡的乌云里面若隐若现。剑在剑鞘里面,低头看剑,这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柄剑了。人呢,还是原来那个人吗。几十天前,自己还一个人在那个孤岛上面,再往前很久的一段时间,那个岛上还有女儿红,还有欢声笑语,还有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桃花。

  四更时分,队伍重新启程。即使大家的脸上都还带着倦意,可是在路上耽搁越久,危险就越大,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渐白。不远处有一大队的人马迎着光亮往这边行进着,陆飞即刻攥紧了手中的剑,鬼医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王天南笑着说道:“你们不必紧张,距离扬州不到二百里地,前面的人马应该是我分局守候的兄弟。”刘成这个时候吹了三声或长或短的响哨,对面也跟着回应了三声口哨,声音阴阳顿挫,甚是响亮。刘成笑着说道:“大当家,是咱们自家兄弟。”王天南点点头,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陆飞借着光亮仔细观瞧,对面有百十号人马,也是紫色短打衣衫,胸口位置绣着黑色的苍鹰。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他面如白玉,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显得洒脱干练。只见他近身急匆匆下马,对着王天南一躬到底,朗声说道:“大当家安好,扬州分局岳追率领众弟兄在此恭迎大驾。”王天南坐在马上笑着说道:“好,众位弟兄辛苦了。”说着,回头对一旁的鬼医和陆飞说道:“这位镖师就是我福威镖局设在扬州府的分局头目,使得一杆好枪,人送绰号‘金枪追月’的岳追。”说着,又对着岳追道:“鬼医王孝仁的名号你一定听过了是吧,我身边这位就是鬼医。”岳追听闻此言即刻近身到鬼医面前行了个大礼道:“岳追见过鬼医。”王孝仁笑着连忙说道:“岳镖师多礼了。”王天南又对着岳追道:“醉还乡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是吗?”岳追忙道:“是的,属下听说醉还乡一役我镖局折了一班弟兄,幸亏一位少侠英雄出手相助才避免了更多的伤亡,不知道这位少侠姓甚名谁,日后也好相谢。”


王天南捋着白胡须笑着道:“我给你引荐一下,我身旁的这位飞剑客就是当日不惜拼得性命拯救我福威镖局众兄弟的那位少侠。”岳追听闻此言近身到陆飞这里一躬到底,说道:“飞剑客的恩情无以为报,请受岳追一拜。”说罢,岳追就要双膝跪地对陆飞行大礼,陆飞赶忙下的马来伸手相扶,回应道:“岳镖师言重了,陆飞受之有愧。”王天南看到此情景甚是高兴,乐得手下可以和陆飞以及鬼医走得亲近,日后押镖的路上气氛会越发融洽。那哥四个和岳追本就是相熟,这个时候也分别行礼,互道寒暄。一通寒暄过后,两队人马合成一队往扬州分局行进。

  扬州分局的布局和总镖局相差无几,大厅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作,上面一只雄鹰展翅翱翔,甚是威武。庭院里面的大汉们正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在操练着兵器和阵法。一众人洗漱了一番,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馒头、肉包、馅饼、几样甜粥、各式小菜,很是丰盛。李哲按照鬼医的吩咐提前去了后厨,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李哲回到大厅,对着鬼医道:“分局所雇用的厨师没有更换,我用银针一一查验过,应该没有被人下毒。”鬼医点头,对望了王天南一眼,王天南点头示意大家吃饭。岳追很是奇怪,问道:“难道扬州分局里面会有人下毒?”鬼医说道:“你可曾听说过西域苗疆毒圣的名号?”岳追回道:“知道,听闻此人下毒的手段的确很是了得,难道他也为了这趟镖不远万里从西疆来到了江南?”王天南回应道:“或许就是他。上次醉还乡即使用银针探过却还是被毒倒了,江湖上除了毒圣以外还没有谁有如此精进的用毒手段,你以后也要对此人多加防范。”听闻大当家此言,岳追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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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38:05 | 只看该作者
鬼医此时也喝得正酣,虽然论年纪来说王孝仁和刘成等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分,可是王孝仁却有着一颗不老的心,此时他像个顽童一般地在和旁边的黄波他们划着拳,还时不时的偷偷将酒杯中的酒洒在桌子上面。这一夜,所有的人都醉了,令他们沉醉的不仅仅是桌上那一坛坛上好的竹叶青,更是这一份难得的情谊。这个夜晚,除了老英雄白眉神鹰王天南,一众人都睡得很是香甜,毕竟陆飞在这一战过后已经将冷血无情的阴无常打败了,福威镖局也算是自此后少了一个棘手的强敌。

  翌日,天空晴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花草的香气,看起来,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大家用过早饭,镖局那些趟子手们在刘成等人的督促下将兵器马匹货物器具都整理妥当,由于上次还未出城就栽在了醉还乡,所以这一次大家就格外的小心谨慎。鬼医王孝仁逼着要老友王天南这趟河北之行带上自己,说自己虽然武功平平可是至少还可以给镖局里的人把把脉象、开开药方。王天南本来执意不肯,谁奈何鬼医却非要跟随着队伍前去邯郸,再加上连日来陆飞他们和鬼医也有了深厚的感情,王天南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同意。

  福威镖局的大旗猎猎,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甚是威风。刘成和李哲在前面开道,黄波和孟炎殿后,王天南、鬼医、陆飞三人在队伍的中间,再加上几百名劲装打扮的趟子手左右护镖,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外行进。福威镖局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上好快马,蹄足有力,马匹的线条流畅,马的眼睛有神。趟子手们统一手持大环刀,身着紫色镖服,只不过胸口绣着的那只苍鹰和大当家以及四大镖师的比起来显得略小些,可是远远望去也是威风凛凛。

  最可笑的是鬼医王孝仁,不知道是下人弄错了镖服的尺寸,还是他的确太胖了,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是那么的不合身,像是偷来的一般。王孝仁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刚才那股执意跟随镖局的热情,手中绸缎制成的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额头,即使已是深秋时节,他的身上还是不时有汗水渗出。鬼医的嘴里嘀嘀咕咕着,不知道是咒骂这个鬼天气,还是后悔自己冲动的决定。王天南骑在马上挺直着脊梁,一缕长须随着秋风舞动,面如重枣的脸色更是显得不怒自威,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福威镖局大当家。两道纯白色的眉毛横亘在眉骨之间,更印证了他那江湖上流传已久的名号:白眉神鹰。

  是人就要吃饭,何况是这么多人。是人就要休息,何况路途遥远。还没出苏州的地界,就已经是晌午了。这是一家小店,小到连名字都没有。这家小店就建在一条大道的旁边,周围还算是干净,再远些的地方却都是杂草丛生,显得更加荒芜。这条道是通往扬州最近也是最安全的一条道路,本来可以选择走水路,可是王天南仔细想想几百号人里面除了号称“泥鳅精”的黄波水性算得上很好以外,其他人的水性都很是一般,更有些人甚至就不会水性。若是在水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别说是护镖,这些人连自保都不可能。于是,白眉神鹰还是选择了陆路。


苏州到扬州的距离将近七百里地,即使马匹再快,即使赶路再急,无论怎样在天黑以前也是赶不到扬州城的,更何况,几十箱的镖银还有一行人的辎重也耽误着这段行程。李哲已经飞鸽传书到了扬州城里福威镖局的分局,那边会安排人手在扬州城外二百里守候接应。或许进了扬州城,一行人赶路就不会这么辛苦,可是现在,既然不能讲究,也就只好随意将就些了。


停下车马,刘成黄波哥俩先下了马。小店的老板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者,岁月的痕迹早已经写在了这个老人的脸上,他弯曲的腰杆好似也承载了太多的沧桑。他的小店或许多少年来都没有这么多人光顾,所以老者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慌乱。只见他手里还握着一块抹布,看起来这块抹布已经用了好久,被油污沾染着根本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老者蹒跚着从桌子旁走了过来,对着刘成黄波唱着喏道:“几位客官是要吃饭吗?”刘成说道:“是的,我们是福威镖局的,赶路至此想填饱肚子小憩一下,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小店能否一次造几百人的午饭。”


老者面露愁容的回答道:“这位好汉,小店除了老可之外也只有三两个伙计,所备食材也仅仅足够一二十人食用…”说到这里,老者还胆怯地偷偷看了刘成黄波一眼。黄波忍不住笑了,他说道:“老人家,银子方面你不必多心,你看看后厨里面有什么可以食用的食材就都用上吧,尽可能多造些饭菜,我们福威镖局不会亏待你的。”没有谁会和即将到手的银子过不去,这个小店的老板更不会。只见老者不停地点头,急忙回头喊道:“你们几个赶紧帮忙,有贵客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几个店小二模样的年轻人急忙着从屋子里面出来,他们也像是被眼前的阵势惊着了,一时间没缓过神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客官们卸货,沏茶,烧火,看看厨房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统统都做上。”老者说这句话时候的口气倒是有几分店老板的意思。

  看到刘成那边点头示意,这边王天南等人顺势下了马,踱步走过去。店外搭着的凉棚下有几张桌子,上面满是油污,凳子坐上去吱吱嘎嘎作响,半空中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茶已经沏好端了上来,虽然这里的茶叶不及福威镖局里上好的大红袍之万一,可是只要是还热着的茶就不会比想象中更难喝。鬼医一个上午的奔波显然有些渴了,也不管茶烫不烫就喝。只见他噗的一口将整口的茶水都吐了出来,骂道:“这也能叫做茶叶?简直比尿都难喝!”其他人此时正端着茶杯小心地啜着里面的茶汁,王天南等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辛苦都经历过,知道在外押镖赶不上在家里享福,也就无所谓了。陆飞更是对吃喝方面没有什么要求,即使他从小就生活在富可敌国的狂帮,可是并没有养成骄横的习惯。


或许是这几日处的关系的确很亲近了,那哥几个也放肆的和鬼医开起了玩笑。“鬼医啊,听您这话的意思,您以前喝过尿?”鬼医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这个场景,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白眉神鹰王天南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陆飞看到一向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鬼医现在竟然为了一口茶而犯了难,也是忍俊不止。鬼医像是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当年跟着家师去林中采药路遇猛虎,只有躲在山洞里面一天一夜,饥渴难耐却没有办法。都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可是活人也不能有尿不喝活活渴死啊。”听到鬼医这番话,那哥几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嘴里的茶汁也跟着喷了出来,孟炎竟然笑得都被茶汁呛到了嗓子,在一旁咳嗽着。


王天南笑吟吟地对着王孝仁道:“本来就不让你跟着我们押这趟镖,可是谁知道你非要跟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呵呵。”鬼医像是要给自己找个光彩的台阶下,回道:“其实这趟我要跟着也是有目的的,听说一品大员宋大人清正廉明,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我鬼医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好的名声坏的名声也都听到了不少。这次去河北我也希望能在那里设立一个孝仁堂的分号,多收几个徒弟,教给他们医治病痛的良方,尽量多医治些百姓,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一众人听到鬼医的这番话更加对鬼医有了好感,虽然背后总是有人说鬼医是为富不仁的王小人,可是鬼医还是有着救苦救难的好心肠。如今这个世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再加上朝廷苛捐杂税和连年的战乱,处于底层的百姓更加感觉日子难熬。若是这世上再多些菩萨心肠,或许这个世界会变得美丽一些,也安稳一些。

  言语间菜也陆续端了上来。在这种地方,茶不好,菜更不会好到哪去,这一点,大家也都心里有数。萝卜干、香椿炒鹅蛋、卤豆干、风干腊肉、煮毛豆,最好的菜也只是鸡丝火腿。菜的分量根本不足以让福威镖局上上下下几百人都能吃到,幸好出门时候趟子手们也都随身带上了一些口粮,店老板端过来几大桶刚刚熬好的米粥,那些趟子手们也就凑合着吃上一顿。


经过醉还乡一役后大家对饮食都越发的小心,在茶刚端过来大家还没喝的时候李哲就掏出银针查验过,银针没有变黑,于是大家都放心饮用。菜上桌,李哲还是用银针去查验,这个时候鬼医说道:“这一路上大家饮食方面一定要格外小心,如果西域苗疆毒圣想毒死一个人,无论你吃什么,喝什么,在哪里吃,在哪里喝,都逃不出他的算计。”说着,他又看看李哲手里的那根银针,无奈地说道:“即使是一百根银针,也查验不出毒圣是否在我们的食物里面下毒,你这么做,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办法。”


大家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手中的筷子是否该去夹桌子上的菜。王天南说道:“难道我们这一路就不能打尖住店了吗?”鬼医回答道:“据我所知,被毒圣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除非…”“除非什么?”李哲急着问道。“除非我们一路上不吃不喝。”鬼医无奈地摇头说道。李哲接着道:“我有办法,现在就让店家先尝尝所有的菜肴,等过一会儿没事了我们再食用。”鬼医苦笑着道:“难道你忘记上次醉还乡被毒倒的事情了吗?菜里可以下毒,酒里却可以预先放上解药,反过来菜里可以放上解药,酒里却被下毒,也可能是酒里没有毒菜里更没有毒,毒会涂抹在我们用过的筷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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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启程







大雨渐渐停歇,福威镖局大门外点着的两盏硕大的灯笼很是明亮,四大镖师这个时候就站在灯笼下面,他们的脸上尽是焦急的神情。从他们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衣裳来看,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或许,自打陆飞策马离去开始,这四个人就一直守候在这里。


大厅里灯火通明,白眉神鹰王天南和鬼医王孝仁此时正坐在那里各自无语,桌子上沏好的茶都已经放凉,瓜果梨桃也好好的摆在盘子上面。不远处的厢房里面的桌子上,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光是凉菜就有八种,热菜更是多达几十样。酒壶里的酒已凉,婢女重新温热,凉了,继续温热。桌上的碗筷还是好端端地摆放在桌子上,却始终没有人动过。气氛变得压抑,压抑的甚至让人喘不过气。那些下人和侍女们这个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一个个都蹑手蹑脚的,生怕犯一丁点错误。沉默,这种沉默足以让人们窒息。

  忽然,从街道的东边传来了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近,刘成他们看到了骑着马的一个人的身影,是陆飞吗?“陆飞!”四个人几乎是同时高喊了起来,这时候福威镖局的下人们也赶紧一路小跑着去向大当家禀报去了。陆飞看起来很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更像是经历了一场磨难,可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是笑着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陆飞下了马,抱拳道:“哥哥们,我回来了。”刘成虽然是位居四大镖师之首,却最隐藏不了自己的心事,这个时候他猛地一把抱住陆飞,声如洪钟地说道:“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他说完这句话,喉咙在那里上下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黄波和孟炎也是激动地不知道除了叫着陆飞的名字还能说些什么。李哲平日里虽然精于心计,可是对待陆飞却也是像自己亲兄弟一般,看着几位哥哥激动的神情,他的心情也不免泛起涟漪。从陆飞第一天来到福威镖局的不打不相识,到醉还乡为了王天南以及哥几个的性命不惜拼死一战,再到今晚为了和阴无常做一个了断而不顾危险一个人只身前往,这种种的种种,都让哥几个更加将陆飞当做自己亲生手足一般。

  王天南和鬼医王孝仁同时起身,在大厅外迎接着陆飞。摇曳的灯火下,他们的身影看起来竟然有些苍老。这是两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一个是护镖几十年从未有过差池的福威镖局的大当家,一个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妙郎中,可是如果褪去那些被包裹着的光环,他们也只不过是到了知天命年纪的老人罢了。王天南仔细地盯着陆飞上下打量,看到他身上没有受伤,那颗一直都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一向只认钱不认人的鬼医这个时候也好似是放下了很重的一块石头,笑吟吟地看着陆飞。

  陆飞近身一躬对着他们道:“王老前辈,鬼医,我回来了。”王天南捋着胡子道:“回来就好,安然无虞就好。”鬼医这个时候抢着问道:“那个嗜血的阴无常怎么样了?”其实,这是福威镖局所有人都关切的一件事情。陆飞笑着说道:“他输了。”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陆飞的神情依然显得是那么平静,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此刻的疲惫。他们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城外孤坟旁陆飞和阴无常这一战究竟有多么的精彩,又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桌上的酒菜已经被重新换过。松鼠桂鱼、碧螺虾仁、白汁圆菜、鸡油菜心、莼菜氽塘片、刺毛鳝筒、樱桃肉、细露蹄筋、甫里鸭羹、椒盐大排、蟹粉小笼、古树鸣蝉、阳澄湖大闸蟹。这些菜肴还没有被吃光,那些冒着热气的菜肴就又源源不断的被端了上来。酒是上好的竹叶青,像今天这个日子又怎么能够不用最好的美酒来庆贺呢?刘成他们嫌小盅喝起来不过瘾,催促着下人去换来了大碗,这个夜晚,他们想一醉方休。酒席上大家推杯换盏,好生热闹,短短的几个时辰,大家像是经历了一场难熬的生离死别,这其中的个中滋味惟有在座的几位最有体会。

  王天南没有要几个镖师停止这么继续疯狂地推杯换盏下去,他知道,这哥几个已经和陆飞成为了患难与共的好兄弟。短短几天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从最初对陆飞的不屑一顾到如今的惺惺相惜,换做是王天南自己,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年纪,也一定会坐在那里和他们像兄弟一样的大口喝酒的。就在众人把酒言欢的时候,老英雄王天南却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筵席,这样热闹的情形下,没有谁会注意到王天南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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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36:57 | 只看该作者
还是没有搭话,空气变得窒息,天空中点点滴滴有雨落下。伴随着雨点打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狂风又起。月光,就洒在这片树林里面,洒在这一座座孤坟的上面。此时阴无常和陆飞他们二人都是执剑而立,静静地站在原地,他们虽然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意念,可是他们俩却又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股强烈而又凄厉之极的杀气。夜晚,树林,孤坟,不知道为何很多江湖人士都会选择在这里了结恩怨。或许,这些本就代表着死亡,最真实的死亡。不是至死不休的决斗,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更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狂风不止,树上的叶子纷纷凋落,难道是被两个人的杀气催落的吗?


陆飞只感觉到手中的游蛇剑像是一条灵蛇一般地游走了起来。他忽然想到那日铁项南对自己讲过的关于这柄重生的游蛇剑的秘密。月色、雨水,看起来就只差鲜血了。当这柄游蛇剑从剑鞘里被拔出的一刻,那一道道从剑身上泛着的寒光足以让任何一个对手不寒而栗。站在对面的阴无常感受到一丝寒意,虽然此时陆飞尚没有攻击的意念,可是这种杀气和剑气却分明显现了出来。阴无常察觉到陆飞还没有完全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虽然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可是总比没有机会要好许多,像阴无常这种杀手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种机会的。电光火石之间,阴无常拔剑、出剑、身形快速挪动,一系列的动作仿佛在刹那间一气呵成。没有谁能够形容他这一剑究竟有多快,又究竟有多狠毒。


从阴无常的身上能够感觉到一股属于死亡的气息,面对着如此急速而又毒辣的一剑,陆飞赶忙集中精神挺剑护于前胸。只听见仓朗朗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声响过后,阴无常手中的那柄千人斩已经准确的刺到了陆飞手中的那柄游蛇剑上面。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迅速,他们出剑的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极致,只不过阴无常却从对方这一剑中看出了些许的蹊跷。阴无常将千人斩收了回来,然后急速后撤了几步,他将剑身横于胸前,冷冷的说道:“看起来,或许我真的犯下了一个错误。”

  雨,渐渐下得大了,雨滴夹杂着狂风被吹散,被吹乱,而他们二人的衣衫都早已经被大雨湿透。密集的雨滴里面,他们二人还是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根本就没有动过。陆飞手中那柄重生的游蛇剑此时正在不住地抖动着,对面的阴无常看着陆飞的手,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柄剑,像是陷入了沉思。“是当日醉还乡一役没有杀死我,还是逼迫铁大师为我铸剑?”陆飞问道。阴无常咬着牙,冷冷道:“看来,我先后犯了两个错误。”话音刚落,阴无常晃动身形执剑斜刺过来。这一剑比刚才更快,也更恶毒。


陆飞不敢怠慢,遂晃动身形躲过了这急速的一剑,阴无常化虚为实,又提着剑横着砍了过来。逸龙剑之所以又被叫做千人斩,就是因为此剑即可以用剑的方式“刺”,又可以用刀的方式“砍”,这砍将过来的声势甚猛,不亚于一柄沉重的鬼头刀。陆飞此时足尖地点,想借着上乘的轻功扳回眼前的劣势。陆飞的轻功的确了得,几步下来就退到了大树旁,借着余力,腾空跃到了一棵枯树枝上。阴无常一击未果,也借着一剑的力道直挺挺向着大树冲了过来。

  陆飞此时感觉到手中的游蛇剑逐渐不由得自己控制,顺势一个平沙落雁向着阴无常直刺了过去。阴无常此时立于地上,而陆飞顺势腾空而下。陆飞知道,这一招一旦用老则没有回旋的余地,阴无常也清楚地知道,对手借着腾空的力道这一剑刺出其威力必定比平地更甚。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刹那之间。此时的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或许,这一招过后,胜负便会有分晓。阴无常只感觉眼前有剑光闪过,忙左手护胸右手挺剑直刺。金属碰撞的声响过后,陆飞身形落地,阴无常也停止了攻击。


雨,下得更疾。鲜血,从阴无常的手掌上面缓缓流淌着,大地因为雨水而变得泥泞,雨水混合着雨水将阴无常脚下的泥土染成了一抹亮眼的红色。夜已深,可是月亮的光芒却将这一片树林映得如白昼一般。阴无常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面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流淌着的、自己的鲜血,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的怪异和可怕。 “子母剑?”阴无常问道。陆飞点点头,这就是回答。“刚才你为何不杀了我?”阴无常又问道。陆飞看着阴无常还在流血的伤口,淡淡道:“因为我欠你的,现在,我们已经互不相欠。”

  连陆飞自己都说不清刚才为何有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却偏偏又放弃了。陆飞一剑刺出的时候母剑最先打将出去,正好击中了阴无常的剑,此时陆飞感觉手中剑风更疾,子剑竟然追着母剑直挺挺朝着阴无常的左胸刺了过去。陆飞在一刹那间将半空中的身体倾斜,于是子剑也改变了方向,只是刺穿了阴无常的手掌。陆飞和阴无常都很清楚,若不是陆飞在一刹那变换身形,或许现在阴无常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体温也没有呼吸的死尸。


雨水、月光、鲜血,游蛇剑已经浸染了血性,更有了魔性。白色的月光映照在这柄游蛇剑上,上面沾满了雨水还有血水,这柄游蛇剑在风雨中不停地抖动着,而剑身也早已经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此时雨下得更疾,点点雨滴早已经化作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陆飞手中的游蛇剑,却怎么也冲刷不去剑身上那一抹亮眼而又血腥的红色。凝视着手中的剑,陆飞甚至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陆飞如若刚才不是动了恻隐之心,那一剑刺去,必定会让阴无常长眠于此,很多时候,杀人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般的快乐。阴无常此时手掌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他知道,这一战自己输了,并且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当月色被天边的朵朵乌云遮住的一刻,孤坟旁却只剩下了阴无常自己,他还记得陆飞临行前说过的那句话:“从此后,福威镖局和你再无相欠。”


天地间一片黑暗,黑暗之中阴无常还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他的身后是一座座长满了野草的孤坟。那柄剑还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可是那段二十几年前的仇恨却早已经在阴无常的心里生根发芽。想到这里,阴无常忽然长啸了一声,手中那柄千人斩竟然齐齐的没入了泥泞的大地里面。


风更烈,雨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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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7 21:36:0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决斗





  清晨,陆飞正在福威镖局的院子里面练武,那哥四个陪同着他。由于这柄新的游蛇剑威力实在太过巨大,刘成黄波他们依然在衣服里面裹着一层层厚重的铠甲。这几天里面,陆飞的伤也已经痊愈,而他也逐渐找到了人剑合一的感觉。手里这柄重生的游蛇剑比以前更加的轻盈,却也越发的锋利。那哥几个都已经陪练到满头大汗了,陆飞却还是意犹未尽地独自在庭院中练习着那套嫡传的七十二路游蛇剑法。


只见陆飞手中游蛇剑剑光挥舞,剑尖挑、刺、冲、挪,灵蛇出洞,蟒蛇吐信,响尾无音…直到他使出七十二式游蛇剑法最后那招群蛇狂舞,庭院旁边的梨花都被剑气催动了起来,梨花带雨般纷纷催落了下来,那个场景甚是好看。刘成他们几个兄弟连同着镖局里的一重任像是竟然都看呆了!正在此时,镖局的护院匆忙着跑进了庭院,来到他们面前并递过来一封信件。信笺上面清楚地写着:陆飞亲启。陆飞打开信笺,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日暮时分,姑苏城外,孤坟,阴无常。

  看到这封信笺的一刻,那哥几个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陆飞手里拿着这张信笺,他的嘴角上扬着,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该来的自然会来,不是吗?阴无常应该知道铁项南已经将剑铸好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早已经伤愈了。像他这种人,消息自然灵通得很。这种人通常不需要开口,一旦开口,就是命令;这种人轻易不会听别人说话,听到的,都是关乎到他利益的事情。没想到,这趟镖还未出城就遇到诸多麻烦,真的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有多少的凶险坎坷。

  下人已经向大当家王天南禀报去了。这哥几个此时也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下属准备着,准备着迎接傍晚的那场恶战。大厅里,王天南端坐在那里,面色沉重,像是在为傍晚的决斗担心。鬼医也来了,他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上也少了往日的那种不羁。陆飞拱手道:“王老前辈,傍晚还是我一个人去应战吧。醉还乡一役阴无常出人意料的手下留情,为的就是和我另行决斗,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必陪同,我意已决,万望您准许。”

  王天南啜了一口茶,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陆飞,你不辞辛苦前来为我福威镖局护镖,又不惜拼着性命搭救老可及诸位弟兄,这份恩情老可实在是没齿难忘。眼下谁也说不清阴无常约你此次决斗是否是一个早就安排好的局,如果此时我让你一个人前往,以后福威镖局和我白眉神鹰的名号也就算是砸了,你要我如何对我的老友交代?”一旁的哥几个也纷纷站出来表示要和陆飞一同前往。

  陆飞起身说道:“王老前辈,几位哥哥,醉还乡一役或许阴无常最初的目的就是半路劫取那批红货,可是我有种感觉,他一击未果之后必定会有别的行动,而目标就不仅仅是那幅藏宝图。或许,像他这种人的用意是我们所没办法想到的。依照我对阴无常的理解,此时他更想和我做一个了断,毕竟那次我败给他有诸多的原因,而他也可能认为有些胜之不武。或许他认为对我不公,或许他只是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总之,事情绝非我们想象中那般的简单。”

  李哲一向足智多谋,此时他站起身对陆飞道:“兄弟,你万万不要和阴无常这种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像这种嗜血的人,我们应该一拥而上将其拿下,也算是为武林铲除了一个败类。”陆飞笑着道:“李大哥,我怎么会傻到和这种冷血的杀手讲什么道义?只不过,上次我出其不意拼着被废掉一条手臂的危险伤到了他,他一定对此耿耿于怀。他不是说过我亏欠他七条人命吗,即使他有心杀我,也会考虑一下这其中的得失。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既然说我亏欠他的,就不会轻易取我的性命,更何况,这一战我也未必会输。”

  说到这里,陆飞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像是一弯秋水一般的清澈。从他的眼睛里,大家看到了勇敢、坚毅、百折不屈。大家都沉默了,因为陆飞的理由很充分,大家也都清楚,这一次的决斗必定会分出一个胜负。或许,胜负已分的那一刻,就会有一个人倒下,倒下的会是谁呢?众人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因为阴无常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他的人可怕,他手里的剑更可怕。陆飞的胜算有多少?再有几个时辰,或许就会有一个答案。午饭,丰盛至极的午饭,简直比那日醉还乡里的宴席更加的丰盛,只不过,众人都没有饮酒,而人们手里的竹筷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王天南端着一杯茶站起身,对着陆飞道:“陆飞,此行万望小心为是。别忘了,福威镖局一帮弟兄还等着你回来,别忘了,你还要一路护镖到邯郸府,那些受苦的百姓还等着这些灾银呢…”说罢,堂堂的福威镖局大当家眼眶里面已经浸满了泪水。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天,可是福威镖局上上下下都为陆飞的奋不顾身和侠肝义胆而折服,一众人已经把陆飞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而无子无女的王天南更是将陆飞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什么叫做肝胆相照?什么叫做同舟共济?这十几天下来,大家体会到了这些话的含义。

  刘成、孟炎、黄波、李哲,还有鬼医王孝仁,他们此时也一同站起身来,举杯的一瞬间,一个个的眼眶里也都含着泪水。以茶代酒,大家一饮而尽。席间,刘成他们不停地给陆飞夹菜,王天南只是坐在那里端详着陆飞,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鬼医此时也不再对眼前的美味佳肴有兴趣,只是盯着手里的茶杯发呆。谁也不知道此战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谁也不敢想象傍晚的那场决斗会以何种方式收场,大家都不知道这一次是短暂的别离,还是再也无法相见。

  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筵席匆匆结束。王天南催促着陆飞赶紧到房里休息,鬼医仔细地查看着陆飞刚刚痊愈的伤口,而刘成他们哥几个却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像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看到这些,陆飞在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此次决斗,自己必须要赢,至少,不能比阴无常更早地倒下。太阳快要下山了,陆飞已经准备妥当,即刻便要出发。

  王天南早早安排好了一匹快马,就在镖局的门外。一众人守在门口,他们的神情焦虑,可是又都在装作强颜欢笑。临别时的人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珍重。可是,此时大家却又说不出哪怕一句话,大家的喉咙都哽咽了。陆飞对着众人拱手抱拳,飞身上马,这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姑苏城外策马而去。尘土飞扬,身后却留下了呆立在那里对着背影望眼欲穿的一众人。

  这片孤坟就在姑苏城外一片树林的里面,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风渐起,树叶被风吹拂着,摇摆着,月亮,渐渐爬上了枝头。陆飞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阴无常。阴无常直挺挺地站在孤坟的旁边,看上起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有生命的年轻人,他更像是一个刚刚从坟墓里面走出来的活死人。陆飞下马,朝着阴无常走了过来。“为何选在这个地方决斗?”陆飞问道。

  阴无常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此时阴云密布,像是顷刻就要下雨的样子。他好似是对这种天气很失望,喃喃道:“选择这个地方,只是为了可以让你死后立刻就找到另一个住所。我本以为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好天气的时候血迹就会干的快些,杀人也会舒服一些。”陆飞抬头看了看天,又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他没有再说话。阴无常把玩着手中的逸龙剑,冷冷地说道:“你怕了?不必担心,我的剑很快,快到你尚未感觉到痛苦就会倒下,永远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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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剑 魔剑






这七天里面,铁项南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铸剑上面。他想用心去铸一柄剑,在这柄剑上,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转眼间七天一晃而过,万众瞩目之下,铁项南将剑取了出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剑鞘,与陆飞以前用过的不同,剑鞘是用铁项南珍藏许久的整块鳄鱼皮制作而成,坚韧而柔软适度,透着乌蒙蒙的暗青色。剑拔出,众人甚至略感失望,看起来,和以前的那柄剑没有什么差异。面对着众人失望的表情,铁项南没有答话,只是示意陆飞拿过去舞动几招。陆飞抱拳谢过,将剑擎在手中,只是感觉比以往略轻。

  正在此时,那哥四个按照铁项南的意思同时向陆飞近身过来,手中各自拿着趁手的兵器。陆飞一愣,王天南笑着说道:“和他们过过招,也好知道这柄剑是否合适。”陆飞点头,摆了一个横剑式,等待着四大镖师的联手攻击。这哥四个还记得铁项南吩咐过的话:“拼尽你们的全力,当陆飞是你们的敌人,切莫手下留情。只不过,你们要切记尽可能避开游蛇剑的锋芒。”刀光剑影之间,四大镖师已经展开了围攻,陆飞不敢怠慢,忙用手中剑格挡。

  刘成用的是一把快刀,黄波用的是一条长枪,孟炎用的是一把金丝大环刀,李哲用的是可以发射暗器的铁扇子。这四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同时向陆飞进攻,威力实在不可小觑。陆飞伤愈,还未曾动用过真气,面对同时袭来的四种武器,陆飞只是见招拆招,以守为攻。谁知道,那些个兵器一旦沾上陆飞手中的剑,瞬间就被刺为两截,只剩下李哲手里还握着那把铁扇子。

  刘成他们的兵器之所以被刺断,就是因为兵器比较长,近身过招之时不经意就碰到了这柄重新锻造的游蛇剑,瞬间既断。李哲凭着手中的铁扇子占得了一点便宜,只见李哲一个虚晃,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手中铁扇一抖,瞬间射出点点寒星。陆飞感觉眼前有亮光闪过,急忙将手中剑横于前胸,没想到那几点寒星源源不断朝着自己袭来,情急之下,挺剑直刺过去。就在此时,陆飞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剑更加轻了一些,眼前有一道寒光朝着李哲打将了过去!李哲瞬间倒地,陆飞大惊失色!

  只见李哲笑呵呵地从衣服里面取出一件铠甲,厚重的铠甲,那哥几个也都笑着从自己的衣服里面取出了同样的铠甲。陆飞这时候看到了地上的剑,游蛇剑,只不过竟然是两柄剑。原来,铁项南为陆飞铸造的竟然是一柄威力无穷且杀人于无形的子母剑。王天南笑着对陆飞道:“这柄新的游蛇剑就是铁大师七天七夜辛苦为你铸造的兵刃,看起来,你凭着这柄剑足以和阴无常抗衡了。”陆飞将剑拾起,仔细端详着手中这柄新的游蛇剑。


子母剑,就是在剑身里面还隐藏着一柄相同的剑。子剑,是铁项南用陆飞的残剑拼接而成的。母剑,是铁项南用家师珍藏了近百年的精钢制成。两柄剑,都是用高火焠了七天而成的,坚硬无比。如若陆飞不动用真气,游蛇剑的子剑不会显现,母剑也不会轻易打将出去。只有用剑之人有了杀气,才能催动母剑和子剑瞬间分离,在母剑打将过去的同时,子剑抽离出来,可以进行同时间的第二次打击。这的确是一柄可怕的子母剑!七天七夜之后,陆飞的游蛇剑终于得到了重生。


陆飞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这柄新的游蛇剑,竟好似有些出神了。铁项南像是比较满意刚刚完成的这件作品,看着这柄剑,犹如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一般,脸上带着疼爱的表情。刘成对着陆飞说道:“兄弟啊,你可不知道,为了铸造这柄剑我和老四可是没少忙活啊,光抓蛇就抓了三天三夜。”陆飞不解地问道:“铸造这柄剑和抓蛇有什么关系吗?”

  李哲这个时候回答道:“是这个样子,据铁大师说,他的恩师当初知道用剑之人用的招式是嫡传的七十二路游蛇剑法,于是便在剑身上雕刻了一条灵蛇的图案。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老人家没有在这柄剑上面付诸太多的心血,也就是说,少了一道工序,并且,这一道工序是最为关键的。”

  铁项南此时对着陆飞说道:“是的,家师当时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在你父亲的要求下铸造这柄游蛇剑,因于材质以及锻造工艺的不同,剑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可是此次铸剑之前,王总镖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我就决定为你铸造一把上好的剑,希望你能凭借此剑匡扶正义,铲除邪恶。现在这个世道,像你这样有胆识有担当的少年英雄真的不多了,希望你能珍惜你的性命,也珍惜这把剑。我之所以让几大镖师去姑苏城外的湿地里抓蛇,就是为了让这柄剑可以有更多的妙处。”

  说到这里,铁项南从陆飞手中取过这柄剑,凝视了许久,然后说道:“这柄剑的神奇之处除了你动用真气便可同时挥动子母双剑以外,还有一点是你的敌人猜不到的。”说罢,铁项南看着院子的角落有一口水缸,里面还养着几十尾的金鱼,他持剑走了过去,将剑身整体都没入了水中。顷刻之间,剑身竟然变成了红色,像鲜血一样的红色。陆飞大为惊讶,将铁项南递过来的剑握在手中,动用真气,母剑瞬间打将了出去,子剑上面刻着的那条灵蛇,此时竟然像活的一样,在剑身上游动。

  这个时候,陆飞才明白为何当初这柄剑叫做“游蛇剑”了。因为缺少了一道最重要的工序,所以自使这柄剑以来,剑身上的蛇从未动过。现在,在铁项南的手里,它终于获得了新生,也真正诠释了游蛇的含义。这时候铁项南说道:“镖师们按照我的要求在湿地里面抓到了能够见到的各种蛇类,包括莽山烙铁头、五步蛇、竹叶青、眼镜蛇、蝮蛇、金环蛇等等。我将这些蛇杀死后取出它们的蛇胆,将蛇血都装进一个大容器里面,蛇胆割破,混合着蛇血,白天用高火焠过的剑夜晚就在月光的照射下浸泡在容器里面。七天七夜,这柄剑吸收了月亮的灵气,也吸收了蛇血和胆汁的毒烈,这柄剑遇到以下几个条件会增加数十倍的威力。”


看着刘成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铁项南又说道:“第一,月明星稀的时候。由于此剑在铸造过程中吸收了月亮的精华,所以每当处于月光的照射下,此剑的灵性便会开启,剑气也会更盛。第二,遇到下雨或者有水的时候。此剑从锻造开始没有离开过汁液,无论是蛇血还是阴阳水,在浸泡了七个夜晚之后,此剑已属水性,遇水即欢,剑锋更厉。这也是刚才我为何将游蛇剑置于水缸的原因。第三,遇到鲜血的时候。此剑由蛇血浸泡许久,浸染了鲜血的浓烈与蛇血的毒烈,一旦沾到鲜血便由子剑开始往外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促使母剑打将出去。子母双剑一脉相承,母剑拼杀,子剑必定越发狂烈,周而往复,剑剑相顾,环环相扣。即使你的剑招不过是七十二招,却可以在子母剑的引领下达到无穷尽的幻化境界。这几个条件但凡遇到一点,你的游蛇剑便可以发出超出想象的威力,如若几个条件都可以同时满足,则连铁某都不知道这柄剑会有怎样的威力…”

  一旁包括陆飞王天南等人在听闻铁项南此番言论以后都呆若木鸡,久久缓不过神来。众人没想到,一柄断剑在铁项南的手里竟然妙手回春,焕发了新的生命。他们更没想到,这柄游蛇剑在重生以后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如此说来,陆飞和阴无常一战的胜算瞬间就大了许多。本来,王天南等人最顾忌的就是阴无常手中的逸龙剑,也就是那柄嗜血若渴的千人斩,却不知道新生的游蛇剑和阴无常的千人斩相遇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一众人正欣喜的时候,唯独铁项南却好似有些心事,独自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

  白眉神鹰王天南道:“铁大师,不知你为何像是心事重重,不妨说来听听。”铁项南盯着陆飞看了一会儿,像是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作答。陆飞这个时候往前近身,深鞠一躬,抱拳道:“铁大师为晚辈铸剑辛苦了七天七夜,无以为报,惟有行此一礼表示感谢。”铁项南伸手相搀,继续盯着眼前的这位少年看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个顾虑,不知道这个顾虑会不会多余,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陆飞听闻此言说道:“铁大师不妨直言,晚辈洗耳恭听。”

  铁项南点点头,道:“据我所知,狂帮能够成为当今江湖上除少林武当之外的第一大帮派,是和你的父亲陆天羽息息相关的…”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看着陆飞。陆飞像是不想被提起这段身世,表情里带着一丝痛苦。顿了顿,铁项南继续道:“陆天羽的武功幻化莫测,据说除了被他用剑杀死的对手,世上没有谁真正领略过他的武功。”说到这里,铁项南又看了看一旁的王天南。

  王天南的眼神和陆飞对了一下,好像是说,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陆飞读懂了王天南的用意,昂着头,继续等着铁项南下面的话。铁项南清了清嗓子,说道:“血脉永远是斩不断的东西,你的父亲管理帮派极严,且近十年以来斩杀其他帮派门派好汉无数,不可不称之为冷血,却不知道你是否会成为和你父亲一样的人?”陆飞的眼神透出了狼一般的野性,却瞬间又多了一分冷静,他看着铁项南的眼睛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早已经离开狂帮,自此后,我代表的只是我,陆飞。”

  不知为何,一众人等包括王天南在内看到陆飞此时的眼神竟然联想到了另一个人,阴无常。只不过,阴无常的眼神里面只有鲜血,只有死亡,没有灵魂,也没有生命。陆飞的眼神里面,能够看到爱,也能够看到恨,更多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忧郁。如果说阴无常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没有生命的死鱼,那么,陆飞的眼睛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块千年的花岗岩,虽然是同样的冰冷,却可能瞬间就爆发出火山一般的热忱。铁项南竟然也被这种眼神震慑住了,犹如那日看到阴无常的眼神,只不过,他知道阴无常会轻而易举杀死自己,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才有这种犀利的眼神。

  铁项南沉寂了片刻,接着说道:“飞剑客,我说了这么些,只是想告诉你,这柄剑是铁某半生以来铸造的最成功的一柄剑,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柄剑。坦言,连铁某自己都不知道这柄剑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或者说,这柄剑的威力是否巨大,和用剑之人的功力有关,和内力有关,和心术有关。虽然我铸造这柄剑的用意是可以让你凭借此剑匡扶正义,惩恶扬善,可是我却无法确定你能否驾驭这柄新生以后的游蛇剑。这柄剑因为浸淫了多种蛇的鲜血和胆汁,再加上七个夜晚在月光下的照射,遇到水质,遇到鲜血,遇到月光,都会产生一定的魔性。尤其是这几个因素同时出现的话,如若用剑之人没有慈悲之心,会无法驾驭这柄剑。剑变成了魔剑,用剑之人也会沾染到魔性,一旦无法自拔,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这些,铁项南走向了院子旁的那口水缸,看着被剑气摧杀的几十尾鱼都翻了肚子,渐渐地陷入了沉思。陆飞握着手中的剑,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子母剑重新合体,剑上鲜红的颜色在逐渐褪去,阳光的照耀下,这柄剑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就是这样一柄平日里看起来没有多么特别的游蛇剑,竟然会在特定的时候变成一柄人神共俱的剑。这是一柄血剑,这更是一柄魔剑。隐约着,陆飞甚至能够感受到这柄剑所带来的一股不祥的气息。

  还是王天南打破了这一刻的沉寂。“陆飞,既然铁大师已经为你铸造了新的游蛇剑,况且你的伤也基本痊愈了,我看你还是专注于你手中的剑和你的剑招吧。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阴无常就要和你比斗了。记得,这一次的比斗你一定要赢,这次邯郸之行还需要你的帮顾呢。”一旁那哥几个也都纷纷表示赞同。陆飞笑了笑,是啊,下一场必定会是一场恶战,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该专注于武功招式了。况且,和自己朝夕相处许多年的这柄游蛇剑也不再是过去那柄普通的剑了。如果可以做到人剑合一,和阴无常一役应该会有更多的胜算。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王老前辈,为了四大镖师,为了福威镖局,更是为了那些因为灾害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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