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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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秦军在通往左步岩处设立营寨。那个位置正是燕军后方粮道要冲,此处一失,燕秦双方主客之势立反,城内虽有存粮,一旦被围,也只能成为坐吃山空的孤城。燕王喜不顾太子丹和众大臣的强烈反对,将精锐的易水、硕木、夺金、都歌四营闲置,只拨给太子丹两营老弱燕军,就命其强攻左步岩秦军。血战竞日,燕军终于占领了左步岩,而后秦军大举围击,燕王为其势所惊,死守襄平,坐失破敌良机,太子丹先后派出三拨勇士入城求援,燕王却置若罔闻。终于在二日前,左步岩重入秦军手中。太子丹所率千余残兵无力返回城中,唯有顺衍水而下,秦军李信率所部秦军在后紧追不舍。 衍水贯穿襄平全境,水势湍急如奔,两岸之宽足有三箭之距,飞鸟游弋欢鸣其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只在那遥远处与天共为一色,构成了世间无比壮观的美景。 残破的燕军大旗迎风飘扬,太子丹站在衍水岸边的小土山上,远处尘土飞扬,虎狼之师正狂追而至。 “风雷隐隐兮天欲何,独木难支大厦倾。”一曲轻歌从衍水深处的芦苇荡中传来,打断了太子丹的浮想。 轻舟破浪处,一女子白衣飘飞,宛若画中仙人,一瘦小少年高声叫道:“殿下,鸿蒙将军。”二人赫然是雪意和小福。 襄平城内的雪意、小福突在此处出现。太子丹和鸿蒙惊讶万分。 芦苇荡中又无声突出十余艘小型战船,那战船上之人身着燕军战甲,疾动如风。 难道是援军来了吗? 太子丹大喜。 却见将那些战船顷刻间将那小舟团团围挟,逼向下游而去。雪意张嘴欲言,却见那些战船处伸过来数十支挠钩,早将小舟扯到了战船后面去了。 太子丹在岸边急道:“船上是哪位将军主事,请一见?” 左首最大的战船中一人探出头来“:殿下有何事?“ 太子丹见那人肥头大耳,说话间皮笑肉不笑的,正是父王喜的第一号宠臣范地。 ”范将军,此来何意?” 范地却把头一缩道:“殿下请稍等。”他转身回到船舱内,,片刻后走了出来,右手一扬:“请殿下纡尊降贵上船一叙。” 船板伸到了岸边。太子丹走了上去,鸿蒙正要跟了过去,那边的范地却阴笑道:“鸿蒙将军请你留步,范某请的只是太子殿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鸿蒙双目迸射处焚林怒火。 太子丹低声道:“鸿蒙,你先退下,不会有事的。” 鸿蒙狠狠地扫了范地一眼,退回岸上,自去发出军令,令燕军战士占据有利地势,严阵以待远远而来的秦军。 范地将太子丹引到战船后侧,便退了下去。眼前是一青衣人峨冠博带的高大背影。 衍水激浪涌涌,惊涛层叠。 巨浪打在船舷上碎成无数飞花。 那人凝望激浪许久,长叹一声,转过身来。 太子丹缓缓跪下:“父王。” 方才范地招呼他上船的瞬间,他看见了范地手中那象征燕国最高权力的玉虎,他断定父王也在船上,这才孤身上船。 “起来吧。”那人冷哼了一声,取下脸上栩栩如生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太子丹起身慢慢抬头,自荆轲刺秦失败后,还是头一次离父亲这么近,皱纹如深沟高壑般纵横的脸上,原来凌厉如电的双目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淡雾,左眉处居然有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老人斑,这就是以丰神俊朗著称的燕王吗?太子丹突然想大哭一场,他猛地再跪拜下去:“儿臣无能,累及父王受苦了。”此一动作,顿使太子丹大腿上的几处伤口全然迸裂,鲜血流注,渗入膝下黑呦呦的泥土中。 喜却并不将太子丹拉起,只淡淡道:“知道寡人今日为何而来?” 太子丹听得这话,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寒毛顿竖。 “儿臣不知。” 喜不再说话,衍水浪声中夹杂着一阵悉悉索索声,好像有人在摸着衣服里的什么,太子丹正不知所措间,喜道:“起来说话吧。” 太子丹抬头,不由大吃了一惊,眼前的父王片刻前还是皱纹满面,此刻却已是肌肤红润、光滑如玉,那老人斑也消失不见,仿佛刹那间,光阴在喜身上倒退了三十年。 “父王,~~你难道。。。。。” “呵呵。”喜满脸堆积着怪异的笑容:“有了神仙散,寡人就能青春永驻,你大概很不高兴吧?” “ 父王,你真的还在服食神仙散?”太子丹急道:“神仙散内有奇毒,父王你丹功未成,不宜服食此丹!!” “屁话!寡人服后,不但功力大进,精力充沛,夜御四女也毫无问题,就连容貌也回到了从前。”喜脸上弥漫着一种不可控制的亢奋:“寡人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我服食外丹,因为你一直就想寡人早点死,对吧?” “什么?”太子丹如遭五雷轰顶。 “不止是你,还有秦国的那个野种.,你们不都盼着我早死么?”喜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狂笑着:“只可惜天不如你们愿啊。有了神仙散,就算那野种再厉害,也是斗不过寡人的。因为寡人可以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地活下去,而你们不过百年,就将是一抷黄土。寡人已不是人,而是神仙。神仙,哈哈哈。。。。。” 此时远处军鼓突然大震,将衍水激浪声全数覆盖,马嘶人吼,杀声如潮,羽箭飕飕,恶战正酣。 “父王,快走!秦军来了。” “黑戈骑是为你而来!”喜淡淡道。 秦国自称得天地之水德,衣尚黑。名将如云、雄师似林,然杀人之多、残忍之名,无出黑戈骑右者。自秦军战神白起建立第一代黑戈骑始,从未败过一仗,战斗力之强,虽是廉颇所帅赵军亦不可匹敌,是有七国第一军的美称。原以为这支部队会随着王翦大军征魏,没想到却来了这里。 “襄平城破了?”太子丹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父王的举止太异常态了。 “还不明白?”喜冷笑:“秦燕和谈了!” “和谈?”太子丹讶异道:“赢政居然同意和谈?”随后他已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原来如此!” “看来赢政还是没有忘记我这个老朋友啊!!”太子丹狂笑如泣:“而父王你,是来送儿臣上路的吗?” 喜森然道:“燕丹易水二十士,慷慨任侠天下闻。到底谁才是燕国的主宰?难道不是寡人吗?为什么天下人一说燕国,就想到你太子丹。” “功高震主,罪其大者。”徐夫人曾如是说,可这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啊,如这都不能信,那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私养死士,意欲不轨。你当孤王老眼昏花了吗?” “意欲不轨?”太子丹胸口火热,一股血气逆涌上来:“太子丹一心为国。。。。。”只说出了半句,体内气息急岔,剧烈的咳嗽将他的话语吞没。 “一心为国?恐怕你是一心为了那韩国的公主吧?”喜冷冷道:“为何你贵为太子,不娶妻妾,不为燕国召公血脉开枝散叶。你敢说,你不是妄想着接回那个叫雪歌的贱人?” “国有难,丹不敢以私损国。” “好一句不敢以私损国。若非当年你和那秦国野种争抢这贱人,燕国如何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喜冷笑道:“只可惜,那贱人早就死了,在你逃离秦境的第二天就吞金自杀了。” “什么?”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太子丹头晕目眩,站不住脚。 “如果就这般入土为安那也罢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太子丹咬牙问道。 “只可惜,那野种嬴政好像也被那贱人所迷,居然将她的尸身挖去内脏,以灵丹妙药充填不烂,置于秦宫某处,还时不时去看她,哈哈哈,真想不到那野种居然会如此痴情。”喜摇头大笑。 “当真?”太子丹无力地问道。 “那贱人是吞下此物自杀的。”喜冷哼一声。 一片龙飞凤舞的金坠被扔在了船板上,这是当年太子丹送与雪歌的定情之物。太子丹耳边回荡着雪歌的吟唱:刹那之间,两心芳华,若然不见,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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