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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去,此夜无归人。——武侠小说《明月清风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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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22: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楔子】
梅花!梅花!

嗜血的梅花!

铁令!铁令!

饮血的铁令!

冰冷的铁染上了炽热的血!

炽热的心爱上了冰冷的人!

死亡,是什么?

什么颜色?什么感觉?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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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45:02 | 只看该作者
十五年前的一日,戚长空受约前往嵩山少室山参加少林寺的武友会,在路上转了几个弯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迷了路,找不到自己寄居的那一间客栈了。

正当走到街的尽头时,一只黑毛茸茸的粗手,忽然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拍。

大街上,人群拥挤,他不能躲闪腾挪,所以未能避开对方的手掌,只得让他拍了一下。

戚长空大惊之下,侧脸一看,见是一个穿着短打的粗汉。

戚长空一惊,不知为何眼前这位粗汉为何会无故拍打他一下,只见那个汉子散着衣襟,目光凛然,目光往他腰间宝剑瞥了一眼,神色微变,沙哑着喉咙道:“英雄,我们当家的请你去一趟。”

一听此话,戚长空更觉得奇怪,他初到此地,一人不识,怎会有人前来请他,惊愕不已,问道:“什么事?”

那个沙哑喉咙的粗汉好像很不耐烦,冷冷道:“等你到了那里,就自然知道了。”

戚长空想了想,他觉得以自己的武功,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便跟在那粗汉的身后。

那个粗汉领着他一路往右转,绕了几个弯,穿街过巷,转入一条宽巷之中。

那粗汉脚步矫健,像是也有武功底子,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很大的宅院,黑漆的大门,铜做的把手,擦得雪亮,门半掩半开着。

门口本来聚着一帮闲汉,其中一人朝着戚长空与那粗汉走了过来,对着沙哑喉咙汉子笑道:“呵!到底老杨头真有本事,居然找到了,这一回领了不少的赏钱,可得请兄弟们喝花酒才对啊!”

那个沙哑喉咙的粗汉,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好说,好说!当家的若真的赏下银子,今夜我们就去快活楼好好乐一乐。”

戚长空听了这些粗汉所讲的话,心里更是莫名其妙。

然而他也只得忍受着,因为想要知道结果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他希望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他们口中的当家的又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个叫做“老杨头”的带着戚长空昂首阔步踱进门去,戚长空见着院子里,也聚集着十余个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见了“老杨头”也说着同样无聊的废话。

“老杨头”找了一个青年小厮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交代一番之后,那小厮撒腿跑了进去。

过了良久,里面走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却妖里妖气的年轻后生,见了“老杨头”阴阳怪气道:“呵,老杨头真有你的,头儿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能找到,你却轻易便寻着了,头儿正在里面夸奖你呢,等会儿在帐房去领十两银子喝酒去,这个人就交给我吧。”

那“老杨头”笑哈哈的作了个长揖,说道:“二爷,您好,当家的那里还得仰仗您多多照顾,今晚在快活楼小人请二爷喝酒,还请二爷赏个脸,务请光临。”

那个“二爷”咯咯笑着,又自点了点头,说道:“好说好说,一定一定。”他猛然间又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呀?”

“老杨头”巴结的笑着,尽显奴颜婢膝丑陋之态,道:“我曾见过当家的与银库里银两一起丢失的那一把剑,与他身上的佩剑一模一样,而且我见他在大街上走路慌慌张张,就知道准是他了,果然这小子做贼心虚,就跟着来了。”

戚长空越听越糊涂,心想:“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尽叫我碰见一些不明不白的事情,遇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那个“二爷”却笑了笑,拄着戚长空的膀子,怪里怪气的说道:“兄弟,你胆子真可不小啊!当家的银两你也敢碰,不过,没事,我欣赏的就是像你这种敢作敢当的汉子,等一下头子真的要怎样对付你,不要害怕,有我呢,只要以后兄弟你不要忘记了哥哥的好处就行了。”

戚长空见此人说话妖里妖气像个女人,心里甚是反感,也不愿意多说话,暗想等见了这什么“头子”再说吧,便随着他走进了大厅。

那“二爷”走近大厅之后,并不停留,带着戚长空七转八转,走到一处极其精致的客厅之中,隔着门轻轻的叫了一声:“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带他进来!”

戚长空一听此人说话,就知道此人有些武功根基,跟着那“二爷”走进客厅,只见一个身材甚是高大的汉子正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走动。

那汉子见戚长空走了进来,眼睛里突现煞气,从头到脚打量了戚长空几眼,又狠狠地盯住戚长空手中的长剑。

戚长空也面无惧色的看着那汉子,丝毫也不怯弱。

那汉子似乎非常生气,脸上的青筋都根根显露了出来愤怒的冷笑道:“朋友真是个角色,竟敢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

戚长空像是丈二的和尚,如坠云雾之中,他觉得有些好笑,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和当家的素昧平生,又何曾装过什么神?弄过什么鬼?得罪过当家的?”

那汉子听了此话,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说道:“阁下今日有胆进得我家宅院,想必是有备而来,阁下有胆子行窃,却没有胆子承认,这算哪路子英雄好汉!”

戚长空听了,倒真是大吃一惊,心想:“这玩笑倒真的开得有点大了,想我‘长空一剑’行走江湖素来光明磊落,又岂会干出偷窃之事,看来这其中必有误会,必须解释清楚,不然日后,传散开去,我还怎么在江湖之中立足。”

他暗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竟没有回答那汉子的问话,那汉子却以为他默认了,说道:“看你文质彬彬,不似穷凶极恶之人,想不到你竟是徒有其表,今日你若交出财物与宝剑,磕头认错,这事也就算了,不然的话,我定要好好的教训你一下。”

他浓眉一竖,呼来身边小弟,道:“老二,速去取我的那兵器来,人家既然痛痛快快的来了,我们也理应痛痛快快的送他回去才对。”

“是……”

那“老二”领了命令,匆匆奔出屋外。

戚长空心知此事愈演愈烈,似乎已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明白,忙连声说道:“当家的想必是误会了,有话慢慢说,我……”

他正说至此处,忽一眼望见那“二爷”拿来的剑,剑身特长,长及三尺,形式奇方,样式古朴,与自己手中的“贯日剑”简直一模一样。

大惊之下,他只得将欲说之言咽回腹中。

戚长空想道:“恩师曾提及一个秘密与江湖绝尘双剑有关,相传一代奇侠李积圣曾铸双剑,一柄名唤贯日剑,流入江湖,为师父所得,现已传我;而另一柄名为‘惊虹’,不知所踪,二十年前曾重现江湖,之后,却一直杳无音讯,传言双剑之中藏有一个秘密,鲜为人知,莫非这一柄剑就是另一把宝刃。”

他脑中所想之事,尽是有关绝尘双剑之事,却把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那汉子见他如此傲慢,以为他目中无人,怒喝一声,随手拔出长剑,朝着戚长空当头劈下。

戚长空这才一惊,心思放回到眼前的争斗之中。

那汉子虽然武功不弱,但怎能劈得着戚长空这等江湖好手,他稍一侧身,便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这看似凌厉的一剑。

那汉子一剑走空,喝道:“好,朋友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这事我早该料到。”

话音落处,又起一剑,长剑往回一带,剑尾竟有寒芒暴出,横起一剑,向戚长空腰际斩去。

戚长空一见那剑尾带着寒芒,自知那是一柄宝剑,又见这汉子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便要夺人性命,在家中随便杀人,想必平日里也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土豪恶霸,盛怒之下,断喝一声,左脚往前猛迈出一步,那一剑便刺空了。

戚长空并指如钩,在那汉子剑势已到尾声的时候,突然用食中两指,夹着剑身,只觉得入手如冰,确实是一把宝剑。

那汉子大吃一惊,高大的身躯,往下一坐,想从戚长空的手中夺回此剑。

戚长空冷笑一声,左掌斜斜的削出,那汉子忙藏头缩尾,想要避开此招,戚长空并出两指,化掌为指,急点住他的“天池穴”。

而那“二爷”见戚长空一出手便将头子制住,脚底抹油,正欲逃窜出去讨救兵,戚长空起身如风,横越过去,用剑在他头顶轻轻一拍,那“二爷”竟“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戚长空将剑拿在手中,忽觉手中的两把剑,一轻一重,自己的贯日剑略重。

他迟疑片刻,又奔至那汉子身侧,轻轻用手拍开他穴道,朗声道:“喂,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拔剑便要杀我?”

那汉子说道:“前几日我银库失窃,丢失了不少的银两,我随身所用的一柄剑也不见了,手下兄弟,见你腰间所挂之物,与遗失的宝剑一模一样,这才认定你就是那行窃之人。”

听了这话,戚长空这才明白过来,他将自己夺下的一柄长剑与自己贴身的佩剑贯日剑一齐交到那汉子手中,道:“当家的不妨看看这两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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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贯日惊虹
吕宋洋从野人岭退下之后,便只身一人回到了栖身的来福客栈。

在山中奔行半日,已是大汗淋漓,一身的汗臭味,浑身皆不自在,忙呼来客栈伙计,烧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顿时觉得精神抖擞。

此时,已近黄昏。

月牙儿娇羞的露出了一点,孤星点缀,晚风劲吹,树叶颤动不止,树影婆娑,投下无边的阴影。

那是一幅略显凄惨的画面,颇具带入感,很容易将人引入画面的伤感之中。

夜,注定不平凡的夜!

人,注定难入眠的人!

吕宋洋坐在床上,顿觉百骸俱松,垂首之际,猛然想起白天在野人岭所闻所见,太多的疑问困扰着自己。

野人岭,虬髯客、食人猿、青衫人、贯日剑……

疑点重重,迷雾团团,使他如坠云雾之中,而那些疑团,便好似片片重云,团团浓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见那一方放在床头的利剑,又念及跌落绝壑之中的剑鞘,心中不免生出少些的悲凉意味。

吕宋洋在五侠镇内耽搁已经有一月之久了,对于师父的踪迹,依旧不曾打探到有效的消息,唯一的线索就是青衫人手中那一柄贯日剑,那是师父行走江湖贴身的物件,但此时它像一个谜一样,困扰着吕宋洋。

吕宋洋抓起床头那一方三尺长剑,放入掌中抚玩,凝视着长剑。

此时轩窗半掩,银白色的月光,射入屋内,地上冰凉似水。

长剑在月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芒,熠熠生辉,令人目眩。

吕宋洋睹物思人,不禁悲从中来,思绪万千,整个人被拉入这样一个场景。

“师父,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给我呀?”

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拉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的衣角,一边撒娇,一边说道。

原来那汉子与那孩子是师徒关系,只见那汉子面色凝重,神情冷峻,大声呵斥道:“要什么礼物,还不快去练剑!”

那小孩神情沮丧,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不说,眼角竟然噙着点点泪花。

那孩童黯然落泪,那汉子却铁石心肠,视而不见,将一方长约三尺的长剑扔到那小孩手中,厉声道:“把昨日所学的所有剑招给我练一遍!”

小孩擦干眼角的泪水,一把接住那汉子扔向自己的长剑,一招不差的将所学剑招使了一遍,动作熟练,剑法纯熟,从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掌中使出,确实可贵,那汉子视之,但微颔之,面上并没有显露过多喜色。

汉子离去,只留下那小孩一人坐在庭院里,小孩独自伤心,心中想道:“师父他竟然忘记了我的生日!”

想到这儿,那小孩眼角不禁落下了几滴伤心的泪水。

却在这时,他忽觉有人在轻轻拍打自己的肩膀,他扭过头一看,那人竟是自己师父。

只见他的手中捧着一方宝剑,含笑吟吟,温柔的对自己说道:“傻孩子,师父怎么会忘记你的生日呢?你看,这方宝剑是师父在一个地方恶霸手中取得,现在师父将它送给你作为生日礼物。”

那孩子接过宝剑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习武之人,喜获宝剑,自是欣喜万分。

那孩子将宝剑捧在掌心,细眼一看,正是师父扔给自己的那柄三尺宝剑,他见这一柄剑与师父的那一柄“贯日剑”,形式、大小,甚至锋芒全都完全一致。

在那剑柄之上,用金线缕成“惊虹”两字,因此,他便称之为“惊虹剑”。

他的目光落在剑身上,对于剑的来历,心中疑惑不解。

没有人知道,这一柄绝世宝剑,是先有了剑,还是先有了名。

他拉着那汉子问道:“师父!师父,这一柄剑您是如何取得的呀?”

那汉子故作神秘,微微一顿,笑道:“这里面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小孩子天性好奇,哪里经得起这般引诱,急忙追问道:“师父,你快给我讲讲,讲讲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宝剑的。”

原来那孩子正是吕宋洋,而那个汉子正是他的师父戚长空。

念及此处,吕宋洋不禁愈发伤感,浮现联翩,他的思绪继续深陷在在记忆里,他朦胧的记起师父给他讲过惊虹剑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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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43:33 | 只看该作者
两人僵持良久,依旧纹丝不动。

此时,山风阵阵,自耳旁呼啸而过,将漫天乌云吹散开去。

天色渐亮,吕宋洋目光却渐渐模糊,因为他几乎已经耗尽了每一分的真力。

石天目光愈发丑恶,面色愈发铁青,比斗蛮力,吕宋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吕宋洋此时被牵制住纵使有巧劲也施展不出。

随着吕宋洋气力的衰竭,石天的嘴角又开始泛出一丝狰狞的微笑,忽而双眉紧蹙,大喝一声:“还不束手就擒!”

吕宋洋胸膛一挺,大喝道:“只怕未必!”

石天冷冷道:“只怕未必?嘿嘿…我看为时不远了!”

吕宋洋咬紧牙关,不声不响,目光盯着石天手中的大刀,将真力凝于右臂,一施猛力,将大刀拨起。

此时,石天已经铁青的面色,蓦地变得惨白!掌中的大刀微微发颤,力度不觉一弱,体力稍有不支。

吕宋洋猛抽一口长气,长剑一挑,借势挑起三分,口中道:“你虽孔武有力,但功力较浅,我虽气力不如你,但武功却在你之上,此刻我纵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你也是油尽灯枯,无法胜我。”

吕宋洋将长剑回收,右脚踢出,身体凌空腾起,左脚再踢,左足回收,右足又闪电般踢出,连环踢出,几起几落,双足运用自如,将石天逼退至一丈之外。

吕宋洋忽然将剑撤回,石天未曾料到,刀刃上的力量突然被走空,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正当他站稳身子时,等待他的又是吕宋洋的连环踢腿,他应接不暇,惊慌之中,竟摔到在地,颜面扫地。

石天羞愧难当,脸色涨得通红,见石天已经跌倒,吕宋洋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全身重心下坠,撤剑收掌,提起纵身,曲腿弯时,身形一缩,退后三尺。

而此时石天也已然从地上爬起,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只觉心头一惊,拧身错步,站稳双脚。

两人一起后退,对面而立,石天双拳紧握,面容铁青,双目之中瞳仁动也不动,眼白竟红如火焰,全身不停的颤抖。

吕宋洋右掌握剑,左掌捏拳,欲再起攻势。

而那石天,紧紧咬着一口令人恶心的黄牙,满脸惊惧之色,目光炯炯,仍然注视着吕宋洋。

此时,山风怒号,他的衣袂飞舞,虽然掩饰了他双腿膝盖的急剧颤抖,却掩饰不了他失血的面色与颤抖的嘴唇!

石天目光一凛,怒斥一声,抬起大刀,吕宋洋淡然一笑,正欲举剑刺去,忽听得耳旁一声高呼:“吕兄,且慢!”

两人各自住手,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一旁的“刀疤脸”石大。

那石大本可以在两人出手之时,就阻止两人比争斗,但他想让石天试一试吕宋洋武功的高低、内功的深浅,方才站立一旁,观看良久,见石天败下阵来,心知两人武功相差甚远,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吕宋洋之功力远胜于石天,久战下去,石天必败无疑,只会更加难堪,他已然知晓吕宋洋底细,方才出言阻止。

只见那石大走到吕宋洋的身边,一手轻拍他的肩膀,一手拨下他手中的剑,赔着一副笑脸,乐乐呵呵地说道:“哎呀!误会,误会!吕兄,此事你怎么能当真呢?我大哥他生性鲁莽,得罪之处,还望兄台多多包涵。”

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堂兄石天放下兵刃,石天极不乐意的将大刀收回,满脸皆是不满之色,“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退回到众捕快之中。

吕宋洋心中暗自想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行走江湖,不能做到多一个朋友,但还是要尽可能的减少敌人的数量,既无深仇大恨,我又何须无故与他结下梁子。”

想到此处,便也露出笑容,对石大说道:“石兄弟,方才是在下失礼,还望石捕头不要记恨,在下在这山林之中确实没有听见猿啸之声,而私自入山,实在是挂念师父,想尽早寻到他老人家,也为五侠镇连环惨案出力,方才出手,意气所致,还望两位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吕宋洋此话已经给足了石天面子,听了此番言语,石天心中的怒火方消,怒容渐舒。

石大微微一笑,又道:“吕兄武功高强,又常怀侠义之心,既然对连环惨案如此在心,何不随我们一起寻找杀人凶手,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吕兄意下如何?”

吕宋洋笑道:“石兄弟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恐怕要负了兄弟的一片好心,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失陪了。”

石大见吕宋洋武功了得这才执意要将他留在身边,帮助石天破案。

然而,听了吕宋洋此番言语,他自知吕宋洋就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生性洒脱,向往自由,是不可能留住的,面露遗憾,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为难吕兄,若吕兄追查到线索,还望能够告知在下。”

“这个自然!告辞!”吕宋洋应道。

话音未了,便已然抓起失了鞘的长剑,乘奔御风,踏风而去。

密林之中,便之留下石天、石大一行人在山中寻找,几人在林中找了半天,未曾探到半点讯息。

直至天暮,山风吹林,闻见林中怪异鸣响,念及食人野猿之往事,心生恐惧,方才仓惶奔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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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深林猿啸
当吕宋洋返回到原处之时,却发现虬髯老者与异种灵猿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欲四下寻觅,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举目望去,山体西侧栈道上,有一伙人正风风火火的赶上山来。

定睛一看,领头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矮个子,后面跟着一个威猛雄壮的汉子,十余名捕快紧紧的跟在他俩身后。

待几人走近了,见到两个极具标志性的记号,吕宋洋方才辨认出两人的身份。

一块细长的刀疤,是“刀疤脸”石大,一口丑陋的黄牙,是“大黄牙”石天。

吕宋洋欲避开他们,却不料已然被几人发现,但见那石天拖着肥胖的身子大摇大摆的径直朝着吕宋洋走来,吕宋洋自知自己无法脱身,索性站在原地不动,面上浮起一堆笑意。

石天也乐乐呵呵的走近吕宋洋,显得十分客气,道:“吕少侠,不知你在这野人岭之中是否有何发现啊?”

吕宋洋轻轻摇头,苦笑道:“石捕头,在下未能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石大徐徐走来,插话道:“刚才我们一行人在山脚下行路的时候,隐约之中似乎听见一阵凄惨的猿啸声,不知吕兄是否听见,或是看见?”

吕宋洋暗自忖道:“那异种灵猿与虬髯老者皆已经负伤,如果让石天、石大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岂不会要了他们的的性命,暂且将此时瞒下,等到他们伤愈之后,就算被发现也性命无虞了。”

想到此处,他依旧摇摇头,道:“在下在山中行走,未曾听到猿啸之声,也不曾见到猿猴,兴许这猿啸之声,是从另一个山头传出。”

听了吕宋洋这话,石天心中甚感不爽,面色顿时一沉,怒道:“我在山下分明听见猿啸之声从这片山林之中传出,你却欺我,莫非你与这山中野猿是一伙的!”

石天一言至此,双眼泛红,两排黄牙,一张一合,像一条丑恶的鳗鱼。

他两道目光钉着吕宋洋,冷冷道:“三日前,我下令封山,你却私自闯入,是不是想凶案破坏现场,销毁证据,依我看,你就是五侠镇内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来人啊!快抓住他!”

石天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中捕快纷纷拔刀便要擒拿住吕宋洋。

时至今日,三日已过,官府五日办案缉拿凶手之限,快至尽头,石天日益焦灼,欲早日结案,是以说出如此一番话。

但吕宋洋并不惊慌,面上讪笑不止,笑声中带这几分讥诮与嘲弄的味道,道:“哈哈哈,笑话,莫非官府就是如此办案的,抓不到凶手,就随便找一两个百姓顶替,什么办案神速,我看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欺名盗世的骗子罢了。”

吕宋洋的话语绵里藏针,看似无意之中皆带针锋相对的意味,石天也不糊涂,自然听得明白,

他面泛铁青,恼羞成怒,怒又生恨,厉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世上敢如此跟我说话的人,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死人。”

石天卷起沾满油污的衣袖,伸出肥大的右掌,“哐啷”一声拔出大刀,断喝一声“看招!”

话音未落,一口笨重的宽刃大刀直向吕宋洋的顶门砍下。

吕宋洋后仰,身体向后引去,避开石天挥向自己的夺命大刀。

大刀贴面扫过,拨起一阵阴风,迫得得吕宋洋退后一步。

谁料那石天一招不中,又发一招,他顺势将大刀往怀里一带,反腕横扫,往吕宋洋的左肩削去,吕宋洋将身一闪,那一口大刀又自带起一阵阴风,贴着吕宋洋的衣襟削去。

石天有连劈带砍,又来了十余下,一番急攻猛打,令吕宋洋连拔剑的闲暇也没有,他左躲右闪,方才避开石天那一口缠身的大刀。

吕宋洋后退几步,挥舞丢失了剑鞘的那一柄长剑,剑尖一颤动,向那石天迎去。

刹那之间,只唰唰数剑,身形纵跃之间,他已然化守为攻。

但见他暴喝一声,长剑剑尖挑起数朵剑花,直逼石天面门劈去。

剑法乃是以巧取胜,以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内家剑法对敌。

吕宋洋这随手一剑,虽平淡无奇,却也将这种内家剑法中的“巧”劲发挥得淋漓尽致!

石天面泛铁青,持刀抵挡,压住剑尖,右臂骨骼一阵“咯咯”直响,那剑的劲力竟然将石天手中的大刀抵住,一刀一剑,一上一下,停在半空。

吕宋洋面色凝重,目**光,脚下轻跨,迈开八步,屹立如桩,右臂斜举,左掌轻托,掌中长剑,有如擎天之柱,抵着石天大刀的下压之势。

大刀宽厚,剑尖仅有一点,大刀之力由下而上,长剑却以下承上,迎拒下压之势,其中难易,自是不言可知,加之右臂先前又被那青衫遮面人以一石击中,仍旧余痛未消,难尽全力。

吕宋洋只觉得剑尖承受之力,愈来愈沉,这柄百炼精钢所制的长剑,剑身也起了一种虽是常人目力难见,却是内家高手入目便知的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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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洋向来聪明,惊闻此声,心中自然明白林中必有高手争斗,从兵刃磕碰撞击发出的声音的频率的响度可知过招的两人绝非一般的江湖小辈,其内力修为皆在江湖顶尖高手之列,定是江湖之中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想到此处,吕宋洋收起思绪,循着那声响,施展轻功,往左边的丛林之中奔去。

飞驰一阵,进得林中,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见两人在临终争斗,一人身着白袍,斑白长髯,一人身穿青衫,戴着面具,皆手持利刃,青芒白刃,泛着寒光。

两人对舞数招,悉为快剑招式,难辨高低,剑花错落,晃得人眼发花。

吕宋洋在一旁看着白袍之人自己认识,正是那位与灵猿为伴的那位虬髯老者,再去看那位身着青衫的人。

见了那人的容貌,吕宋洋心头陡然一震,原来从溃烂结痂的面颊可以辨认似乎那人容貌已毁,奇丑无比,带着面具,不得望见全貌,当吕宋洋的目光碰到青衫人手中的剑,更是惊骇不已。

贯日剑!师父的佩剑!

那人手中拿捏的竟是师父的贴身佩剑,师父向来是剑不离身,为何贯日剑会落入此人手中?

莫非师父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以至于人亡剑失。

此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杀了那只灵猿?

五侠镇内的连环惨案究竟与他有何联系?对,一定要找他问个究竟。

想到此处,再看之时,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令吕宋洋感到诧异的是青衫人的剑招竟与师门功夫有相似之处,却又更胜一筹,收招出招,张弛有度,毫厘之间,诸多变招,蛮劲之中,暗藏轻巧,招中有招,玄之又玄,比师门的功夫更加诡异多变,精益求精,令对手防不胜防。

两人的武功皆如无底深渊,高深莫测,令从旁观望者震惊之余,顿生望尘莫及之叹。

转瞬之间,两人又对接了十余招,两人御风而行,凌空挥剑,对击了数剑,只听见“叮叮当当”轰鸣不已,震耳欲聋。

忽地“铮”的一声嗡鸣,两人双双落地,稳稳当当,却依旧是胜负未分。

两人目光对视,如烈焰一般,恨不得要将对方吞下一般,白袍老者,目光如鹰,一手抚剑,肃容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屡次三番对我的灵猿痛下杀手?”

那戴着面具的青衫人目光一凛,怒喝一声,旋身一掌,击在身旁一方青石之上,只听“轰”的一声,山石碎裂,四散飞激,那方坚硬的山石,竟被他随手一掌,击得粉碎!

碎裂的山石,向山脚下滚去,发出一阵惊雷般的响声,在山谷之中回荡着,令人肉跳心惊。

空手击碎坚硬的山石,肉掌碎磐石,足以见那人的内功之深厚,且不说当今世上有此功力的人寥寥无几,放眼整个江湖能达到肉掌碎石武学之境的人凤毛麟角,希奇罕见。

青衫人目光之中带着略带轻蔑,望了一眼虬髯老者,轻笑一声,沉声道:“在下无名无姓,江湖小辈,不足挂齿。”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那只猿猴,在下另有他用,必杀之。”

虬髯老者冷冷一笑,道:“好掌力!好掌力!”

突然,手腕一反,“呛”的一声,一甩长剑接着道:“欲杀灵猿,谈何容易!哈哈哈,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青衫人一听,不由目光尽赤,须发皆张,大喝一声,一弹手中的青芒四射的利剑,凛然道:“挡我者死!”

那声音一出,吕宋洋顿时觉得心头为之一怔,那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在空山之中回荡,经久不散。

那虬髯老者丝毫也不示弱,忽见剑光一闪,顷刻之间,他的身形已经掠到了另一方石畔,手腕轻轻一松,“噗”的一声轻响,掌中长剑的剑尖,便已没入山石九寸之深,竟如青竹插入污泥那般轻易!

忽然,他又将长剑猛然抽出,长剑竟然毫末未损,反而磨砺出另一种异样的光彩,璀璨夺目,视之惊魂。

此刻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

两人怒目而视,皆手持利剑,引而不发,屏息凝神,似乎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高手过招都是如此,不能有半点差池,胜负往往就在一招半式之中,片刻都不能松弛。

衣衫飞舞,须发飘丝,他两人的身躯,木然挺立,有如冰冷严峻的石像,无悲无喜,亦无任何表情。

两人依旧死死盯着对方,却在这时,旁侧的丛林之中,蹿出一条黑影,奔跑跳跃,紧接着,一声猿啸传来,三人目光一齐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正是那只负伤的灵猿。

然而,就在这时,青衫人趁机身子前倾,向前平胸刺出一剑,剑尖正中那虬髯老者胸口落去,虬髯老者未曾料到这突发的一招,待到发觉之时,已然晚矣,中剑已经无法避免了,为了化解那一剑的劲力,他只得将身躯后仰,凭借着双腿之力,向后引去,这样一来,化解了部分的力道,左胸依旧中了一剑,渗出了血水。

那只灵猿见虬髯老者负伤,急得“吱吱吱”乱叫,伸出利爪,龇牙咧嘴,朝着青衫遮面人迎面扑去。

而那青衫人将手中长剑一扬,抖落了剑尖上殷红的血珠子,血滴融在沙土之中,很快凝固。然而,他面无惧色,只是将身子往左边一偏,避开灵猿的利爪,继而,将长剑一紧,向灵猿刺去。

此时,那只灵猿已经处于危难之中,却全然不知,它吱吱乱叫,扑向那青衫人。

见此形势,藏身一旁丛林之中的吕宋洋担忧不已,他突然身形一弓,自地面弹起,窜到那青衫遮面人的跟前,左掌下削,右掌横切,双腿连环踢出,一招四式,同时向他头顶、咽喉、膝弯、下腹四处要害击去。

吕宋洋这些招数悉为师父戚长空亲手传授,他学得特别认真,尽习得其精要,他对自己的这些招式甚是自信。

而那青衫人只是退后几步,避开攻势,轻易化解,他似乎无意与吕宋洋争斗,将手中剑一收,左脚轻点地面,施展轻功,衣袂带风,飘摇而去。

吕宋洋心头一惊,霍然转身,目光动处,已只能瞥见那青衫人一点淡淡的背影。

他这一惊之下,当真非同小可,他想到了心中一连串与师父戚长空有关的疑问,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口中暴喝一声,翻身错步,掌势一穿,身随掌走,霎眼见便已掠出三丈。

斜挂在腰间的长剑,“啪”的在他的膝盖处撞击了一下,他右掌拔出剑,左掌摘下剑鞘,脚尖轻点,身形不停,有如轻烟一般随着那淡淡的人影掠去。

他长剑挑起数朵剑花,只听“叮、叮、叮…”数声轻响,出剑去挑拨青衫人手中的贯日剑,其意在于夺下他手中的长剑。

但那青衫人并不理会他,只是与他对接了几剑,轻哼一声,随即又转身飞走。

吕宋洋抓着剑,断喝一声,“站住!”,连忙追了出去。

此时,山风一阵接着一阵,自他耳畔呼啸而过,他只觉得自己掌中长剑,渐渐由冰冷变为炽热。

吕宋洋猛提一口真气,三高两低,倏然几个起落,他与那青衫人的距离更近了,那青衫人也提气运功,又拉开一段距离。

吕宋洋又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突然山风吹来一颗碎石子,打向他的左臂。

山风甚剧,这石子来势也很急,他心里微微一惊,右掌一番,反手抄去,手中剑鞘,跌落在身旁万丈深渊的绝壑之下。

那石子正是那青衫人发出,那碎石子并没有击打吕宋洋身体上的要紧穴道,只是打落了他手中的剑鞘,吕宋洋心中也明白是那青衫人手下留情,只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而那一柄长剑乃是吕宋洋的心爱之物,是他的师父戚长空送给他的七岁那年的生日礼物,陪伴他已经有十三年之久了。

时间就像一道奇妙的加法,昔日乳臭未干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不仅在身体上有了生长,武功上也大有长进,然而,十余年来,他内心对师父的依赖却丝毫未减。

他常将那把剑自比,自己就像剑锋芒毕露,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因此总免不了受伤。而把剑鞘比作自己的师父,陪伴在自己的左右,保护自己,提醒他隐藏自己的锋芒,学会收敛。

现在青衫人将剑鞘击落绝壑,只留下一剑,是不是在暗示师徒缘分已尽呢?

吕宋洋想不明白,长剑已失,令他懊恼不已,见那青衫人已经远走,凭借自己的轻功,自己想要追上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有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也不知道那异种灵猿与那虬髯老者怎么样了。

那青衫人究竟是谁?他为何会对我手下留情?

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他大可以先杀了我与虬髯老者,再杀了那只灵猿,可是他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他的武学功底出自是师门,难道他是师父?

不,他所示的武功招式,绝对不会是师父。且内力修为,远在师父之上。

难道他是师父另收的弟子?念及同门之情这才未对我痛下杀手。难道…

越想头脑提供的假设就越多,人要去思索一些毫无根据的问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吕宋洋想不明白,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如此复杂的问题。

“或许,他们知道一些与那青衫人有关的消息。”

远望青衫人消失的方向,吕宋洋长叹了一口气,垂首之际,他猛然想起了虬髯老者与异种灵猿,觉得他们一定知道一些有青衫人相关的消息,他似乎很相信自己的推断。

于是,他快步往回走,并希望能得到一些有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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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41:23 | 只看该作者
第13章 青衫怪人
替灵猿包好伤口之后,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此时,晴空万里,烈日当空,毒辣的热气灼烧着丛林中的一草一木,吕宋洋英俊的脸颊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衫也湿透了。

吕宋洋盯着眼前的猿猴,心血翻腾,它真的会是“元笑”么?十二年过去了,即便是它,当年的温情,还会完好如初么?

猿猴也盯着吕宋洋,都默不作声,四道目光,就这样静静的互相注视着。

丛林之中,山风吹来,身边的古松,又掉落了几根暗黄的松针,头顶之上,密集的淡蓝色的云层,又被吹散开去。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又在悄无声息之中截止。

忽然,传来一声长呼,似乎是人声,冷峭而尖锐,又带着些许嬉戏的成分,轻松与紧张皆参杂其中,却又无法言尽究竟是那种成分更多一点。

此刻,吕宋洋竖耳细听,周遭万籁俱静,甚至于他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与呼吸声,可是他始终听不出其内容的。

而那猿猴如梦方醒一般,猛然挺立,轻啸一声,似乎是在作为应答,人声猿语,一呼一应,随着山风而去,顷刻之间,便已然消失在丛林深处。

偌大的丛林,便只剩下吕宋洋一人,孤独的伫立在苍松之下。

远处苍山茫茫,巍峨挺拔,延绵不绝。

此刻山风渐起,愈来愈烈,林间云雾皆已散尽,白云悠悠,也已然溃不成军。

且听风吟,呼呼而至,只觉耳畔犹如千万只鬼怪在纠缠,不得清净。

吕宋洋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将它重新放回剑鞘之中,昂首驻足,纵目观望,朝着那灵猿远去的方向,除了苍劲繁茂的古松,再无一物。

凝视良久,忽又想起那个披头散发、肮脏装扮的奇怪人物,方才惊醒,若有所思,施展轻功,继续往丛林深处探去。

行了三四里路程,但那丛林似乎永远也没有穷尽一般,目所能及之处,皆是蔽日当空的苍天劲松。

吕宋洋轻功卓绝,虽不如那虬髯老者以及那奇异人物,在江湖草莽英雄之中,但也算得上是一等的高手,在林间自在游走,如鱼得水,好生逍遥。

然而,唯一令他心生苦恼的是目光虽遍览深山老林的绮丽风光,却始终未能寻访到一丝与连环惨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尽管如此,他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五侠镇内的连环凶杀案与这片神秘的森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一时半刻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却毫不保留的信任自己这一种奇妙的直觉。

在林中奔走,忽觉腹中有饥饿之感,举目望日,骄阳似火,烈焰滚滚,烘烤大地,衣衫尽湿,吕宋洋这才记起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见前方有一棵苍翠劲松,正欲上前止步歇息,忽然听得左边松林之中发出“铮”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刀剑撞击而发出的声响,紧接着嗡嗡数声,震声经久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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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40:36 | 只看该作者
已近午时,周遭万籁俱静,听不见虫鸣鸟啼,看不见兽迹人踪。

吕宋洋独自一人在山间走着,细心留意着身边的动静此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十分的注意,行了两里的路程,吕宋洋依旧绷紧着神经,片刻都不敢松懈。

却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猿啸传来,吕宋洋端目望去,声音似乎是从左边的松林之中发出,他连忙铆足了一把劲力,把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到双腿上,轻一踏地,鱼跃而起,窜起一丈五六,吸一口气,轻踩枯枝,借着枯枝摇曳微弱的力量,往前方飞去。

顷刻之间,吕宋洋已然置身浓密松林之中,放眼望去,见一只人正持剑在对付一只猿猴。

人猿对视,眼眸里迸出愤怒的火光,炙热无比,紧张的气氛让场景显得很是热烈。

那只猿猴已经负伤,其中一臂,血流不止,吕宋洋仔细一看,心中骇然,原来那只猿猴自己识得,正是那日替自己向虬髯老者求情的猿猴,而负伤流血的一臂,正是当日自己所刺的一剑伤及的一臂,可能是由于一番人猿恶斗,使得伤口裂开了。

吕宋洋的目光再往那持剑之人身上望去,见那人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手中一把利剑泛着青芒,寒气逼人,由于那人以背对着,看不清容貌。

日光将他的身形投在地上,人影憧憧,树影婆娑,魅影堆叠,奇诡无比。

见此阵势,吕宋洋心中又生疑惑,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人,暗自思道:“奇怪!此人身形与那日在山中所见的虬髯老者相差甚远,莫非这山林之中还真有其他奇异人物?他又为何要与这只灵猿为敌?难道那日虬髯老者口中的‘奇怪的生灵’就是此人?”

想到此处,吕宋洋的思绪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层,低头沉思,一连窜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越想不明白就越想,越想就越想不明白,他的思绪在致命的凌乱逻辑之中迷失了方向。

忽然,一声轻啸折断了吕宋洋的思路,吕宋洋从自己的思索之中惊醒,举目望去,目光落处,那只猿猴倏地跃起,带起一缕寒风,龇牙咧嘴,扑向那人。

那人却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恐惧之意,踮脚,进剑,往那猿猴另一臂刺去,手起剑落,恍眼即至,速度极快,势不可挡。

吕宋洋想要出手已经晚矣,那一剑刺穿那猿猴的一臂,霎时,鲜血如注,濡湿了毛发,也沾染了掉落在地上的松针。

中了一剑之后,那只灵猿“吱吱吱”乱跳,只见那人轻笑一声,将长剑一紧,躬身、起势、出剑,又是一剑!多么狠辣的一剑,殊知那是致命的一剑。

此时,那一剑挥至,吕宋洋大惊之下,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急速拔剑,将剑向上一挑,从旁侧顺势拨开那人挥下的一剑,由于出其不意,吕宋洋突发的一剑,竟将那人逼退了几步。

那人见突然杀出一人,未曾料到,心中的惊骇不已,目光一瞥,在吕宋洋的身上停留片刻,稍一迟疑片刻,收剑、直立、右脚轻一点地,飘然而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而吕宋洋剑在手中还未端平,身子尚未站稳,连退数步,方才立住,正欲正面去看那人容貌之时,却发觉那人已经了无影踪了。

那人的身手绝对在吕宋洋之上数等,却似乎是有些惧怕面对吕宋洋。

那人一掠即逝,无法看清容貌,然而,就在那人转身离去的一瞬,吕宋洋猛然瞥见到了那人手中那一柄尽带杀气的长剑,竟有些熟悉!贯日剑!师父的贴身佩剑!

不,一定是幻觉,对,幻觉。

此刻吕宋洋的心绪凌乱,于千丝万缕之中找不到可以解开的思路。

难道那人是师父?

身形似乎有几分相似,不,师父平时极其注意仪表,又岂会容忍浑身脏兮兮的,这般模样?

莫非师父已经遇害,为奸人所杀,被人夺去了随身佩剑?

不,此人的身手虽然了得,与师父相比尚有一段差距,且师父素来不随便与人结怨,极少仇家,杀人夺剑,不太可能。

思量至此,见那人已经远逝,吕宋洋也不再深思,目光往那猿猴身上望去,见那只灵猿正舔着伤口上的血迹,无助的望着吕宋洋,那眼神让吕宋洋的心灵深处深感不安,想到那日自己仓忙出剑伤其一臂,心中更添了几分负疚感。

双目触及之处,是那灵猿血流不止的伤口,吕宋洋猛然想起自己衣怀之中的虎骨草,他放下手中的剑,将取出自己采下的药草,将它覆在伤口之上,而那只灵猿温顺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此时,周围空寂,林中飞禽走兽皆保持沉默,只有山风嗖嗖而过,木叶簌簌而落。

无定的浮云,忽而飘来,又忽而飞去。一如武林之中云谲波诡、变幻莫测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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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 14:39:3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日,辰时刚过,劲风已宁,阴雨渐止。

吕宋洋便携剑出走,踱出客栈,来到大街上,打听了孔宅的所在后,便径直奔孔宅而去。

快步在街道上行了一阵,眼前时店铺门户更迭,吕宋洋却无心顾及,他箭步如飞,忘乎所以,皆只为追寻一个真实的结果。

一阵疾驰,已然抵至孔宅,上前叩响门环。

“咯吱”一声。

府门大开,走出一位中年大汉。

“公子,你……”

吕宋洋手掌一挥,示意那中年汉子不要出声。

中年大汉领会了他的用意,立在一旁,不再发声。

吕宋洋目光往院中望去,见一人披头散发坐于庭院之中,面目之上,尽显痴傻之态,眼神带着惊恐,口中振振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个白发老仆弓身立在他的身旁,端着瓷碗,瓷碗盛满汤药,神情焦急,嘴唇翻动,似乎是在劝说孔笙将汤药喝下。

吕宋洋轻轻的走近那人,细眼一看,竟是孔笙,吕宋洋轻声对那老仆说明了来意,老仆点了点头,站到一旁。

吕宋洋绕道孔笙面前,对他说道:“你可否还记得那日在野人岭所发生的事情?”

见吕宋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且一眼瞥见了他掌中的宝剑,孔笙兀自脸色大变,惊恐万分,颤抖说道:“剑…剑…,杀人…,杀人…”

见孔笙语无伦次,吕宋洋上前想要竭力安抚他的情绪,不曾想反而让孔笙变得更加的惊恐不安,他发疯一般的撞开了吕宋洋,在庭院里乱跑乱跳,一边跑一边说:“鬼…鬼…鬼杀人……”

吕宋洋欲前去继续追问,却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孔宅老仆一把拉住了。

只见那老仆的目光在孔笙的面上停留片刻,又很快收回。

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对吕宋洋说道:“唉,吕少侠,没有用的,自从那日在野人岭受了刺激之后,少爷便成了这般模样,老爷访遍了远近处大小名医,可是依旧不见起色,少爷平日里没少做过坏事,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但愿少爷从此能无忧无虑、无欲无求的平安的度过一生。”

听了老仆的一番感喟之言,吕宋洋看着此时眼前疯癫痴傻的孔笙与那日在大街之上飞扬跋扈的孔笙判若两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触,他知道此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告别老仆,离了孔宅。

踏出了孔家大门之后,该去何方呢?

苍茫大地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停靠,吕宋洋难免心灰意冷,他知道生命终将会走向灭亡,归于尘土,但其过程是需要找到方向与栖息的。

此时五味杂陈、万般滋味一齐涌吕宋洋的上心头,他心中想道:“师父神秘失踪,音讯全无,五侠镇内又惨案连发,迷雾团团,查案缉凶,一头雾水,案发现场的唯一见证者孔笙此时又痴痴呆呆,有如痴儿一般,而师父所托之事,又为雪山派林妙语所夺,当下之事,唯有尽快查明五侠镇的连环凶杀案,寻到师父下落,脱身而去,登玉龙雪山,寻回棋谱。”

他念及至此,悲忧的情绪转为激愤,不禁加快了脚步,行了一程,转而又想道:“野人岭中极其神秘,听那日虬髯老者所言,似乎山岭之中尚有其它奇异生灵出没,欲弄清事情原委,看来非得再入山林一探究竟,看看其中玄妙不可。”

一念至此,吕宋洋分快步向前方走去,已然走出孔宅,步入丛木浓密的山林之中。

此时,一只山鸟,挣脱山林,破云飞去,“唳”的发出一声长鸣。

余音袅袅,幽幽传来,一如人类丧亲哀戚而短促的悲号,怜悯着生命的易逝,又似人类轻蔑而讥嘲的讪笑,讪笑着造化弄人的荒谬。

只是它的鸣声方止,自己也在浓雾之中撞向一片山壁。

吕宋洋脚下如飞,匆匆而行,望见这只山鸟急速下坠的尸身,他悲叹一声,低头之际,瞥见一株药草,停下脚步。

此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想起了那日替自己下跪求情的灵猿,想起了它的伤势,却也不知它的伤痊愈了没有。

吕宋洋蹲在那株药草前,卷起衣袖,将它拔了出来,摘茎取叶,放入口中嚼碎,将它包好,收入自己的衣怀,又继续往前方走去。

原来那株药草名唤虎骨草,有治疗刀剑外伤的疗效,吕宋洋曾随师父戚长空行走江湖,与人交手,刀剑无眼,难免会受伤,是以知晓些医理药性,异常重要。

有一次他与人斗剑,他被人刺伤左臂,曾见过师父就是用这种草药含在口中嚼碎敷在自己伤口之上,不到三五日伤口就痊愈了。

自此,他便默默记在心里,但凡受伤之时,他都会寻找虎骨草治疗自己的伤口。

皮外之伤,自然容易治愈,但心灵创伤,却不易调理。

情字便是世间最厉害最锋利的一柄刀了,杀人于无形。

人的内心一旦有了感情,便会变得软弱,因为只有无情的人,才不会有弱点。

他始终无法忘记了那日被自己刺伤的灵猿,见路旁山石角落里生长着虎骨草,想起了负伤的异种灵猿,心中担忧,便想到了替它摘采草药。

方才听闻飞鸟鸣啼的山空里,阴风阵阵。

此时道路旁也只剩下一株苍虬的孤松,犹自挺立在凛冽的山风与缥缈的云雾里。

而那急坠而下的山鸟被自西北吹向东南的寒风,吹得斜斜飘开。

吕宋洋脚底生风,施展轻功,又是一阵疾驰,不知不觉已然跃入到野人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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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灵猿奇缘
吕宋洋返回到原地时,众人正在江浙五侠、石大、石天及其手底下数名捕快的组织下往山岭下走去。

见吕宋洋下得山来,铁翼目光一闪,快步走向前去,问道:“吕少侠,在山中有什么发现吗?”

吕宋洋笑了笑,摇头道:“没有。”

铁翼微微一愕,又道:“刚才那几声悲号似是猿啸,你在山中可曾见到猿猴?”

吕宋洋面色微变,却依旧是摇摇头,说道:“我不曾见过什么猿猴,那猿啸之音想必是由于大家心中恐惧,幻听而生。”

此时,他眼前浮现了那只伤猿跪立在黑衣老人面前替自己求情的场景,他忘不了自己刺伤灵猿时,它眼神之中茫然无助的眼神,忘不了灵猿伏地跪倒两道哀求的目光。

跳跃、翻腾、攀爬、长啸…

那只灵猿的一举一动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世间之事,本就奇怪,有些事情,似山中古木,伫立千年,终究化作烟云;有些记忆,虽如流星滑坠,宛似惊鸿一瞥,即瞬之间,却令人铭记一生。

铁翼听后,目光灰暗,显然有些失望,道:“吕少侠言之有理,只是那一条影子,恍若人影,不知究竟是何物?”

吕宋洋心中暗自忖道:“如果将山中藏有灵猿老者一事告知众人,众人定会起杀伐之心,到时候人猿俱伤,实为不妥,况且那只猿猴于我有恩,不管它是否是‘元笑’,我也绝不能恩将仇报,现下不妨且将此事瞒下,待其伤愈之后,在传信于他们,让他们离了这片山林。”

一念至此,吕宋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野人岭已经封山数年之久,想必是些奇异的飞禽走兽,并非是什么人影。”

听了此话,铁翼虽然心中生疑,却听吕宋洋所言不无道理,为了安抚众人情绪,以消恐惧,抚须道:“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也许是老夫多虑了。”

话声既落,转身又对身后百姓说道:“大家都散了去吧。”

正待众人云分散离去之际,吕宋洋心中一动,猛然间好像又想到了一些什么,只听得他道:“刚才我入山林之时,见这山间诡奇,古木林立,直插云霄,且常伴有凶残的长蛇、猛虎、野兽、飞禽出没,希望大家切记千万不要私自上山,否者为野兽杂禽所伤,实难救治。”

听人听不出吕宋洋这话语背后保护灵猿与那老者的深意,只知出入野人岭危险重重,没有人愿意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便纷纷点头,算是听取了吕宋洋的意见。

众人又蜂拥下山而去,心中对食人野猿仍有芥蒂,不易释怀。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因记忆一旦形成,便被时光雕刻成刻骨铭心的东西,深入内心,绝难轻易消除。

众人下得野人岭之后,天空已经大黑,乌云堆叠,狂风席卷,似有一场大雨将至,吕宋洋下山之后,返回到旅居的安福客栈在屋内歇息。

入夜时分,小镇便下了一场大雨,屋檐滴水,呼呼风声,搅得吕宋洋心中难以安定。

他想到了那只被自己一剑刺伤一臂的灵猿,不知道它的伤势是否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心中所思所想,皆若伤口遇水,将对伤口不利,诸如此类的担忧。

吕宋洋虽然心中牵挂,但为夜雨所阻,所有的关心,也只是止于关心,并没有任何举动。

在五侠镇内安福客栈盘桓数日,镇内挖心惨案依旧毫无进展,倒是石天一伙人在五侠镇内借办案之名在大小酒楼饭馆胡吃海喝。

江浙五侠依旧在为凶手为何突然打破作案习惯而冥思苦想,整日愁眉不展。

赖芳死乞白赖的想要跟着吕宋洋破案,但最后还是被其兄长赖三死拉硬拽的带回了烟云巷,只是她依旧会时常来安福客栈看吕宋洋。

石大如旧守在义庄,寻找破案的线索。

而孔笙字那日受了惊吓之后,就变得胆小如鼠了,不再轻易外出,整天神神叨叨,似有痴傻之状。

然而,他是目前破案的关键,吕宋洋几次想要亲自去找他,听闻他心智已失,欲待他有所好转,再去登门询问。

此后,淫雨霏霏,延绵三日,未曾断绝。

查案一事,亦因故拖延数日,悬而未办。

诸多事宜,皆为雨水所阻,这令吕宋洋心中焦灼万分,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亲访孔笙,了解当日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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