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枭雄（求精）（又是第二次发了）

袁歆然

英雄•枭雄

竹林中，雨落纷纷，静谧和谐。
“蓬！”一十六名黑衣人在这竹林中齐齐跨出一步，向着李剑英。
李剑英没动。
李卓然从黑衣人身后走出，右手低垂，雨水打湿手中力锋。
李剑英右手握上了剑柄，手背上青筋凸起，目光冷峻，却也极为冷静。
李剑英问道：“为什么？”
李卓然阴阴地一笑，道：“为权，为名，为利。大哥，当年咱们兄弟三人创立‘神鹰堂’，今日，它已成为仅次左家庄的第二势力。你说，你的位置谁不眼红？况且我更应该坐这个位子，是吧，大哥？”李卓然语音很轻，但又猛然拔高：“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三个人创立的势力，就只能让你一人独享？！”雨水斜洒，似乎也被李卓然的气势所摄。
李剑英苦笑一声，道：“区区神鹰堂，值吗？”声音依然冷峻，十指却在颤抖。
李卓然狠狠吐出一字：“值！”
李剑英一声长叹，眉头紧蹩，道：“为什么？！”声音激动，手指却不颤了。
竹林雨落，血雨纷纷……
李剑英一剑抵上了李卓然咽喉，道：“现在还觉得值吗？”
半晌，李卓然忽然大笑，说：“李剑英，你等着吧，要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别说我这种结拜兄弟，就是你身边的一个个亲人，一个个心腹，一个个知己，都会成为你的噩梦……”
李卓然不说话了，李剑英已让他一生都不能再出声了。
“嘶”“叮”“ 嘶”“啊”！
那根向着李剑英飞来的箭被他打回，击杀了它的原主人。正是李剑英当年所救之人，今日的交心之友。
“啊……”李剑英满腔悲愤，掌断绿竹，向天狂吼，”为什么？！……”
雨水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不知滴下的是他的血还是他兄弟的血，是雨水，还是泪水。
……
洛阳，应渐离找到了一家客栈，进去吃午饭。
客栈中人声鼎沸，应渐离听到了些言语，一些令他吃惊的言语。
“知道吗，那个神鹰堂堂主李剑英被李卓然偷袭，现在不知所踪了。”“不是，是李剑英击杀了背叛他的李卓然，深感世态炎凉，人间昏暗，归隐了。”
这些，不足以令应渐离吃惊。
“听说李剑英战胜后被这无情世道所激，疯了，在竹子上刻了‘既然世不客我，何不我来灭世’的字。”“是啊，左家庄二十多位好手，都死了，似乎也是李剑英动的手呢。”“这么说，他真疯了？”
这些，才令应渐离吃惊，这世间了解李剑英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超过他，他知道，即使李剑英受了刺激，也断断不会如此。
应渐离匆匆吃完饭，想去那竹林一看。当他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追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应渐离笑着叫住了小贩，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小贩见着有生意来了，很憨厚地咧开了嘴，递给应渐离一根糖葫芦。
应渐离接过来，又笑着给了那个孩子，于是那个孩子也笑了，笑得那么天真烂漫。
应渐离不会想到，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那孩子的笑容之下，竟会有两支袖箭飞出？应渐离只见两点灰芒飞至，下意识侧身一躲，伸手抄箭，终于堪堪抓住箭尾。应渐离暗松一口气，背上冷汗还未流下，可刹那之间，背后又陡然升起一股寒气！应渐离无暇思索，足尖点地，一跃数丈，那一串串暗器自他脚下飞过。带着一个个糖葫芦，那闪着蓝光的尖部就飞进了酒馆门柱之内。钉入数寸不止。
应渐离从半空中落下，又是一惊，他的身旁，竟已空无一人。
应渐离得冷汗终于落下，汗出雨下。
应渐离得瞳孔又突地收缩，眉头微微一皱，因为他的双眸中，倒映出两个人影。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追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应渐离背后的冷汗滴到了地上，手背上青筋凸起，脑中接连闪过几幅画面。
二人终于又到了应渐离身旁，应渐离心脉中似被打了个结，他长舒一口气，一掌拍出！
“喂，大叔，买串糖葫芦。”应渐离拍了拍那小贩，笑说。
那小贩憨厚地笑了，递出一根糖葫芦，道：“谢谢客官。”
应渐离笑着，又很自然地转身，将糖葫芦递给了那孩子.

仲孙梨芙

那孩子笑了，很开心的笑了，笑得那么天真烂漫。应渐离也笑了，依旧毫无防备。
但他背后的小贩并发暗器，他身前的孩子也并未发出袖箭，那孩子只是笑着，说：“谢谢大哥哥。”
应渐离笑了，他的心结一解，笑得和煦如春风。
春日的阳光照在应渐离的身上，却投出了三个影子。
应渐离身后一个马贩，牵着一匹带剑的马，站在应渐离身后。
应渐离的剑，应渐离得马。
那马贩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两个？”“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应渐离笑道。
马贩道：“你刚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你为什么不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应渐离道，“九死一生又怎样，若九死一生后的人便要怀疑一切，这世界岂非太悲哀，太无趣了。他们，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老实的小贩而已。”
马贩道：“若是以前的你，你会杀了他们。”
应渐离接过长剑名马，长笑而去，道：“所以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我是应渐离！”
……
应渐离纵马到了竹林。竹林无雨，却仍有血。
司马高的血又溅了出来，高徒的剑又一次划过了他的身体。
“铛”应渐离一剑分开了二人。
司马高踉跄后退，一跤摔倒，大口喘着粗气。
高徒冷冷地看着应渐离，说：“神鹰堂内部之事，请朋友不要插手。”
司马高此时突然抬头，道：“兄弟，别走，神鹰堂与左家庄有阴谋，你一定要……”
司马高的声音戛然而止，脑后已有一柄长剑削落。
应渐离没动，看着血溅长空。
高徒冷冷地看着应渐离。
应渐离笑了，说：“三堂主城府够深，左庄主心也够狠。”
高徒脸色徒变！
应渐离道：“这场神鹰堂的风波，应是三堂主整出的，是吧？！”
高徒脸色惨白，道：“你便是李剑英？！”
“不是！”应渐离道，“可他们依然会抓我，毕竟，江湖上少有人识李剑英。况且，一场恶战后，毁容说法也不为过。三堂主只要找到一位有地位的人证实他确确实实‘大义灭亲’了就已足够，坐稳神鹰堂便已足够。二左庄主，就不好说了……” 应渐离还摇了摇头，作深思状。
高徒却已在颤抖，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应渐离，应该的应，高渐离的渐离。”
“是不是，那个死得很惨的高渐离的渐离？”声音温和，却又冷傲。
这当然不是面无人色的高徒的声音，绝对没人这样想。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马贩也有这种声音。
那个马贩手里还牵着马，还是应渐离得马。
“不，是那个在燕市中与荆轲击筑为乐的高渐离的渐离。”
应渐离的声音也很温润，温润如天，质地最硬的玉。
高徒突然动了，手中长剑如惊鸿一般刺向应渐离。
应渐离没动。
    高徒还是死了。
    马贩动了。
    马贩说：“你不杀他，他可不领情。”“他不会伤得了我，你何必杀他。”
    应渐离牵过马，从马而去，他什么也没问。
    那马贩是什么人？为什么总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他没问。是不是他已感觉到此人是谁……
    ……
    夕阳，古道，西风，瘦马，应渐离。
    古道通往咸阳，于是应渐离就进了咸阳。
    咸阳有座茶楼，茶楼上经常有很多人喝茶，应渐离也在喝茶，只是他的手中却一直握着剑。
    他在等人？他在等谁？
    他刚刚听到有人说李剑英已将至咸阳，他知道，无风不起浪。
    “嗒、嗒……”一骑快马疾驰而至，背后，跟着三名劲装大汉，大汉们骑的，也是健马。头前马上的人不是个大汉，是个女子。
    女子从马上一跃而起，稳稳落在茶楼二楼。
    应渐离也在二楼。
    三名大汉勒住缰绳，也齐齐跃上二楼，反手一刀抽出！

激二

    楼下尘烟飞扬，楼上混乱不堪。
    应渐离没动，他整个人都没动，他的剑动了。
     三名大汉就又从二楼飞出，落到他们的马上。
    应渐离对那女子什么也没问。———你为什么被追杀？
    因为应渐离的剑已横在了她的颈上。
    女子道：“左庄主邀您去一叙旧情，他知道，您断然不愿意我光明正大地找你，然后大声地宣告左庄主找你。”
    “一个女人，说不该多，带路吧！”应渐离已收敛。
     ……
    咸阳城外，古道旁边，女子停了下来，应渐离也只好停了下来。
    那女子道：“你走吧。”应渐离笑道：“为什么？难道左庄主要杀我？”
    女子道：“不，是李剑英要杀你！”应渐离又笑了，“你不是替左庄主来请我的吗？”
    女子道：“李三堂主，事已至此你有何须隐瞒，李剑英已与左庄主同行，要来抓你！”
    应渐离还是在笑，笑着盯着那女子，忽地，左手如钩，闪电般出手！那女子一格一挡，忽然间已闪到三丈开外。
    应渐离收手，笑道：“阁下堂堂男儿，为何偏要装成个大姑娘？”
    “哈……”那女子忽地笑了，声音忽地变了，她伸手往脸上一揭，又露出一张脸来。
    那赫然是个男人，赫然是那马贩。
    应渐离笑道：“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过去，为何还把我当做三堂主李飞鹰？”
    马贩用他独特的声音说：“你不明白吗，你就是李飞鹰！”
    应渐离什么也没问。——— 为什么我是李飞鹰？
    因为应渐离知道答案，------- 只有三堂主李飞鹰才能与那马贩共享天下！
    所以应渐离说：“可惜我不是李飞鹰。”
    马贩声音一寒，道：“那你是谁，你还能是谁？！”
    “我当然还能是我，应渐离！”
    西风肃杀，大地萧萧。
    马贩沉默良久，道：“其实我很佩服你，被兄弟知心背叛后，竟反而对这世间众人生出一片悲悯。唉，我左转侯比不上你，你李剑英，是英雄。”
    应渐离------ 英剑李------ 李剑英。
    李剑英笑道：“其实我也很佩服你，你不享受荣华，到我这里打天下，虽说是志在天下，可这份耐力、毅力和智能，我都远比不上你，你李飞鹰，是枭雄！”
    江湖第一人的左家庄庄主左转侯竟会是神鹰堂最低调的李飞鹰，谁信？
    左转侯信，李剑英也信。
    若没有左家庄暗助，什么势力能在五年中崛起，并与左家庄成对峙之局？
    没有，当然没有。
    所以他们都信。
    李剑英道：“江湖人不会让你一家独大。”
    左转侯笑道：“所以现在是两家对峙。”
    李剑英也笑道：“所以天下已是你一家之天下。”
    左转侯突然面色一整，道：“可我知道，你一剑刺来，我势必横死！”
    李剑英没动。
    左转侯又道：“你是英雄，天下景仰，杀了我，你坐天下，万民归心。”
    李剑英还是没动。
    左转侯又道：“只要你尚在人世，必会有人追随，必会与我争战，天下必会再乱，终究，不如现在我之一死！”
    李剑英依旧没动。
    夕阳消沉，残照如血。
    李剑英终于拔剑，剑尖斜指地下。但剑却没有刺人，只在地上划了两个大字。
    左转侯看到了。所以左转侯久久无语，终究只能长叹一声，道：“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天下苍生。”
    李剑英便满足地笑了，笑得和煦出春风。
    可这夕阳下的笑容又是何等悲凉！何等壮烈！
    李剑英的剑又动了，血溅长空，陡然闪出一道夺目的光辉，比那落日，更辉煌十倍！因为，那是英雄的血！英雄的魂！那鲜血，染红了地上的两个大字：天下！
    但倒下的人终究没有落泪，李剑英仍然笑如春风。
    英雄无泪，只因英雄无悔！
    可枭雄怎会无泪！左转侯的泪也终于落下。
    “大哥！！！……”

激二

            完了？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