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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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千里 【霜风催宿鸟】 · 薛茗握着那碗雪,已经站了好久好久。 当雪化为水,只剩零星浮沉的雪花后,他的手已经很凉了。这个夜凉得厉害。月光的白,碎雪的白,指节的白,里衣的白,狼毫的白……碗的白,唇的白,齿的白,还有些微雾气的白。 饮下这碗雪,想念一个人。 然后,渡过那样的冰寒,把一切白色当作虚无。 搁碗,关窗,入榻……直到双手再次有了血色。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 薛茗依旧忧愁,依旧想着那个人。 那个人说过:“女人是茶,男人是酒……像我这般不伦不类的,干脆便当作雪好了罢。看着洁白柔软,实则肮脏、冰冷刺骨,没人愿意饮下。” 薛茗答:“我是习武之人,身体好着,便是饮下也无碍。” 那人笑:“……多谢。” 那样浅淡的笑意令他难过。他想念从前那般浓烈张扬的笑,因为对这样的笑莫可奈何。厌不起,恋不起,只得懦弱地避开。 薛茗以为他终会淡忘那个人。然而每个雪天,他却依旧忧愁,依旧怀念。 雪……半雪……谷半雪。 人生百年,一切皆如昙华,思念亦然。分明不该怀念,却说什么也不愿忘记。 也许,只因为这个人叫作谷半雪。 这个名字对薛茗而言并非思念,而是永不愿触及的往日伤痕。 · 半月之前,他终于走出了那片荒漠。 出来那日是晨间,雾气薄凉,偶尔一阵寒刃,便搅得他乱发更乱,破衫更破。他于雾气中独立于荒漠边缘,瘦削的身体落魄不堪。 他攥着水囊,望着远方看不见的山峰,眨眼也不曾,便饮下最后一口、几近干涸的骆驼血。明明是腥得发臭,他却似豪饮美酒后一般,畅快地大笑起来。 长空万里,澄澈无云,更无雁行,更无风雨。远处小城融化了,从他眼里渗出。他一边笑,一边流着泪,让笑声震荡这十里霜雾,化为露水,骨碌碌从他黝黑的脸颊上划过、坠落。 已经如此了,还要继续么?还要继续么? 薛茗仰起头,瞪着双惯看圣贤书的眼,却问起杀生的话来。 离约定还有一月,还要继续么? 沉沉的天空不语,只给他更猛烈的风。 “该继续——该继续!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望着天,喃喃自语。 这一切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注意,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经过。 · 做了决定之后,薛茗饮下了那碗雪;饮下那碗雪之后,他早早上了山,到了约定之地。 不顾严寒,不顾禽兽,像死去了一般埋在雪地里。 四日后,他在雪被里听见了他等待的脚步声。 一切如同上演过千百遍一般熟练地发生了。那人来了,他从雪里钻出来,与那人相望无语。 到底是他先打破了沉默:“你……还好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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