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评当代武侠名家

告逐

我看来是不能自创小说的了，今天想了整个下午也想不出一个故事来。所
以唯有写一篇评论当代名家的文章。我从少便看武侠，很不幸，我先看的是金
庸。自此之后，对於其他武侠便难以入眼。因此，虽然看了这麽多年武侠小说
，能令到我认为值得一提的作者，则只有寥寥数人，他们分别是：金庸梁羽生
古龙温瑞安黄易首先一提的是，举出这五人并不代表他们比其他的作者都好。
而只是，他们都比较有代表性，作品都比较有个人风格。另外，本文旨在浅谈
这五名作家，并无意作深入探讨。

　　金庸我相信不用多说，金大师的作品一定无人不识。基本上，自射 开始
，金庸没有一本长篇小说是不好看的。金庸的作品最出色的地方是人物描写深
入独到，故事铺排出色，情节丰富。但令到金庸作品脱离一般武侠小说的框框
而踏进一流艺术领域的，是他的小说往往发人深省，有警世之效。而且他的小
说通常都有一定主题，并非只为武侠而武侠，这点是其他作家的作品所缺乏的
。金庸的作品，就像「写意」国画，文笔技巧并无特别抢眼之处，但实而不华
，宏观地构成一部部意义深远的巨着。梁羽生若果金庸的小说是「写意」，梁
羽生的作品便是一幅幅的「工笔画」。比起金庸，梁羽生十分着重於遣词用字
，每一句句字都像是仔细地雕刻出来一般。在诗词创作方面，梁羽生可堪称当
代武侠作家中的第一人，连金庸也要名列其后。可惜的是，他的作品故事结构
松散，人物描写流於表面，因此除了有限几本着作外，大部份的作品都并不太
好看。不过要强调的是，好看的那几本倒确是一等一的作品。我在这里向各位
推荐其中几本：江湖三女侠云海玉弓缘狂侠天骄魔女大唐游侠传萍纵侠影录还
剑奇情录古龙古宠被誉为金庸之后最出色的武侠小说作家，确有其一定道理。
就文体而言，古龙大胆地脱离了传统章回小说的写作枷锁，作出了不同的尝试
。他的文笔技巧接近散文及新诗，句子大都较旧式小说短，文中很多时都加插
了作者的主观思想，用词亦较有时代感。但他后期的作品过份卖弄这些技巧而
忽略了故事整体构造，虎头蛇尾的情况甚为严重。我个人对於他的写作手法并
没有太大好恶，只要描述得好，不妨碍阅读，一般来说，我也可以接受。从这
一点来看，古龙可说做到了。我反而欣赏他创出用「连续剧」的手法去写武侠
小说，即是以一群固定的人物去写并不相连的故事。这种文体，给后世的武侠
小说作家提供多一个创作模式。温瑞安对於温瑞安的作品，我可说是又爱又恨
。他早期的小说，如《神州奇侠》、《白衣方振眉》等，文笔幼嫩，结构松散
，但偏偏叫人看得热血沸腾，异常投入。中期的作品如《四大名捕》系列、《
布衣神相》系列等等在技巧上则已臻成熟，故事骨架亦较扎实，美中不足的是
早期小说的那股叫人兴奋的热浪已渐渐减退。如果在这里下一个结论的话，我
觉得温这时期的作品已比古龙好看，平均水准亦比梁羽生高。很不幸，在这之
后的温瑞安，却沉醉於文字游戏之中，更妄想用文字编排来表达图像感，诚意
固可嘉，但效果却是破坏文字间的张力，失却了故事递进的连贯性。我个人认
为这种华而不实的造句手法，并不可取。

　　评论文学从来都不是十分客观的文章，要知道一名作家用笔的能力可以用
较为理性的态度去分析，但一本书的好看与否却完全关乎到读者主观的心理反
应，所以我在写《评当代武侠名家》时，尽量举出我认为梁羽生可取之处。如
句子运用，梁的功力确实颇有一代宗师的功架，那是客观的事实。读者可以认
为他的书故事老套而觉得不好看，但却不可以否定他的修辞用字、文笔技巧的
卓越。

　　又，对於金世遗是否称得上「侠」一问。我个人觉得，如果一本武侠小说
单靠主角能否称得上「大侠」，而去介定该小说成功与否的话，那即使金庸的
一些作品也实在算不上成功。如，杨过往往放儿女私情於先，张无忘数次容忍
赵敏，令狐冲缺少贵任感等。甚至被一致公认的大侠萧峰，也有一时因公忘私
的想法。难道这些一主角性格上的缺点，真的令到金庸的武侠小说不成功吗？
愚见认为，新派武侠小说之所以能获得较高的文学地位，正是因为新一代的作
家不再沉溺於制造「武侠完人」之中。一本小说要令到读者投入，必须要将人
物写得有血有肉，读者要能随角色的经历或喜或悲。所谓「武侠小说」，并不
是「武林大侠」的小说，而是以「武侠江湖」作故事背景的小说。「武侠」元
素是绿叶，故事人物才是骨干。举一个例子，《神 侠侣》这个故事虽然是一
部武侠小说，但吸引人的却并非当中的武侠元素，而是角色与角色之间的感情
关系。我大胆的说一句，如果将书中的武侠元素全部柚出，换作科幻背景，相
信此书仍会是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

　　如果将这理论用到《云海玉弓缘》，便可以解释为何我觉得此书好看。诚
然，金世遗孤独偏激，并不能称得上「为国为民」的大侠。但梁羽生笔下的金
世遗性格鲜明，读者能够投入故事为他的遭遇所感动。最后一幕，金被逼跟厉
胜男成亲，思想动作有如行尸走肉，梁羽生的描写亦给人一种冷情的感觉，令
读者不其然感到凄清之意。难道如斯作品，会仅仅因为主角并非大侠而失色吗
？以上的论点完全是个人观点，当然不能得到全部人的认同。但我写此文的目
的，一来是要提来自己的看法，二来是希望能令到各位大哥也执笔各抒己见。
现在能得到这麽多回应，相信这是成功了。如果我的文章能得到大家同意的话
，我固然欣喜；但即使大家不同意我的言论，而执笔撰写文章回应的话，我亦
会感到十分高兴。毕竟，友善的切磋才是进步的泉源，如果大家都能作出贡献
的话，相信一定能令到元元更为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