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排名问题，兼谈三者地位【转】

闷探享

一） 谈排名问题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兼谈百晓生不是那么好当的。
古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写百晓生排兵器谱，天下第一是天机老人，遇上天下第二上官金虹，挂了；天下第二遇上小三李寻欢，又挂了。连百晓生自己遇上李寻欢，也挂了；郭嵩阳也和小李动过手，不过老郭是个傻丨B，小李都把脖子放在他的剑下，他刺过去不就得了，小李也挂了，哪来后面那么多事，结果犯傻认输了。这叫做小三遇老五，险些也挂了，幸亏人家傻，留了一条命。
       古龙其实也是个很厚道的人，连自己死都要告诉大家：“小样，就别在这里争什么排名了，我也算个高手了，结果怎么样，被一个混混弄死了。”（古龙是病死的，但最重要的是喝酒时和一个小流氓起争执，肝上被捅了一刀，引致病情恶化）这就相当于在告诉大家，李寻欢是被一个兵器谱上都找不着影的小混混挂掉的。所以千万别排什么狗屁兵器谱了。
       可就有人不听，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在争什么精股凉、股精凉、凉股精的，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全部认为自己权威得不行。拷，学什么不好，学什么臭屁百晓生，真以为李寻欢挂了，就没人收拾你了。
       没办法，总是有人这么无聊，想争当百晓生，而且大有愈演愈烈，千奇百怪之势。想了想，也难怪，香港的黑帮片中为谁当老大也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要是有谁能站出来说一声：“嘿嘿，别争了，你当老大，他当老二，还有你，做小三。”没准真能少挂N批人，陈浩南也不用那么拼命，还有那么酷的任达华（好象是什么东兴的蒋先生之流的人物吧）也不用挂了。
       这么说来，原来一定要把排名问题搞清楚的人，真的是有一副菩萨心肠，是为了江湖上少些争斗，真是善哉、善哉！
       不过我很怀疑，在黑帮片里，没谁站出来说过这话，明摆着，站出来是要捱枪眼的，就像上海滩最后的许文强、千王群英会最后的屠一笑，只听“啪啪啪啪”，打出四个大字“游戏结束”，一不留神，自己成了马蜂窝。所以我也频为大家担心，不要说现在百晓生成了热门偶相，想当上就得像超女一样无敌，就算是跑到了终点，也没准就是四个大字。但是我很快就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可耻，强烈BS自己：“人家都是要做菩萨的人了，菩萨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所以，现在但凡我看到争论什么金、古、梁谁更高明呀，金、古、梁的小说中谁武功最高呀，谁是第一英雄呀，还有什么哪种兵器最厉害呀………………………………………之类问题的帖子时，我总是要高诵一声：“阿弥佗佛，善哉善哉！”对各位楼主的菩萨心肠，敬佩之心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比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热列期昐，大家别那么狭隘了，光争他们三个有啥意思，应该把柯南道尔，阿蒂克丝＝＝，包括大仲马，马克吐温，狄更斯＝＝他们都拉进来，一起排个名嘛，现在不是讲究全球化吗？即然要做排名，百晓生们不必拘于国别和时空嘛，来个天下英雄榜或是天下兵器谱，那才真是菩萨之心，普渡全世界的苍生嘛！
       正所谓关二爷盖房子，鲁班爷耍大刀，都是天下第一！千万别说我说反了，谁说我说反了，我跟他急！

（二） 谈“武侠小说算文学艺术吗？”这又是一个“伪命题”，兼谈天机老人是怎么死的。
       刚才我不好意思提让大家把什么曹霑、雨果、巴尔扎克也拉进来比比，主要是怕百晓生们笑话我说这几位似乎关兵器和武侠没什么关系，后来又一想，我有伟大的邓爷爷为我撑腰，也就壮起胆子，接着说！
       邓爷爷说：格老子的，白猫、黑猫，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洵延

       于是我知道了：格龟儿子的，真的有通俗、严肃、言情、武侠、侦探、科幻这些分类吗？其实是冒得的，只有逮不逮得到老鼠的区别。所有小说只有两种，耐看的，还是不耐看的。我也晓得，耐看的就是文学艺术，不耐看的就不是文学，充其量只是小说。
       请注意，格老子的，我说的是耐看，不是好看！现在好多YY小说，还有三级小说，还有A小说＝＝，非常热闹，十分好看。我刚看过一本YY小说，叫什么什么风流骑士吧，真他娘的好看，一下子出了一、二十本书，还没写完，估计还可以出个二、三十本没问题。偶看的津津有味，不过别指望我承认它有什么狗屁文学性。一、二十本书，几万张纸，可惜呀，全他娘的草浆纸和铁版纸，竟然全部印了铅，千万不可拿来擦屁股，不然一定得痔疮。（不好意思，偶曾读过半拉子造纸专业，所以晓得，现在很多出YY小说的无良商人，根本就不用铜版纸，更加不会用木浆纸，基本上用的都是比维达、心相印卫生纸还要差两个等级的材料和工艺。在这里顺便BS一下无良奸商）真是一点也不环保。
       转回正题，我就纳闷：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还有其它所谓的严肃文学，提起来顶多也是说哪篇写的更好，谁更喜欢哪个作者，没有谁去争什么排名。我就没听说谁说过大李第一、大杜第二、小李第三、小杜第四之类的混帐话；谁都承认《红楼梦》的艺术价值肯定比《水浒传》更高，但小说或有人定个高下，却也没听说过曹第一、罗第二、施第三、吴第四之类的SB话呀！怎地一到了金、古、梁这儿，就他妈的非得分个高低呢？说到底，还是没真把武侠小说当回事，所以看看热闹，因此所谓金迷、古迷、梁迷们，争得越凶，其实是越糟贱三位大师，谁他妈听说过大师争什么排名，你以为是张学友和黎明的歌友会呀！（参见星爷的《破坏之王》）
       文风不同、视角不同罢了，可能在耐看性上每部作品不一样，这俺也承认，但排名是个啥鸟玩意。
       再来说说梁大师逝世后，查先生送去的挽联。哎呀，我的妈呀，什么样的评论都有，有的说金终于知道不如梁了，还有的说金在故意表示高姿态，有点不厚道＝＝，真是热闹。不就是金说了句自愧不如的话嘛，这话怎么啦？相反，倒是江湖的险恶，江湖的人心真丨他妈的显露无遗。
       鲁迅是爱骂人的，林语堂被他骂的很惨，但鲁迅也说过不如林的文笔（《两地书》）。照着江湖的逻辑，看来这鲁迅和金庸是一样，真他娘的虚伪，一边喊哥哥，一边掏家伙，跟哈哈儿一流货色，可以并列进十大恶人了。柔石听说过吧，写的东西没看过吧，俺也没看过，只知道鲁迅也说过“我确不如他”（《为丨了忘却的纪念》）你看，这鲁迅比哈哈儿还坏，对自己的弟子、学生也是假惺惺地，真不是个东西！
       可惜，这是江湖的逻辑，不是鲁迅的逻辑，也不是金庸的逻辑，甚至就不是任何一名高手的逻辑。依照江湖的逻辑，前面我提到的老郭那一剑就把小李给挂了，省得你们争来争去。什么叫知识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你以为高手们都是王朔那德行呀，那是没见着真正的高手风范，真亏了还都自诩武侠迷。梁、金小说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精彩，自然有相互敬服的地方。
       我今天完全明白古龙笔下的天机老人是怎么死的了。原来是这样的，某天，孙老头和上官约在一起喝了杯茶，提了提小李的事，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老孙头先出门，门外呼呼啦啦一大群看戏的纷纷骂道：“你丫的，没事闲扯什么淡，动手打呀！”老孙头仗着自己天下第一的威名说：“散了吧，都散了吧，没戏看了。”看戏的怒了：“把他丫的往死里整！”鸡蛋、板砖扑天盖地的拍过去。一下子就把可怜的老孙头拍死了。上官在里面看见人散了，才敢出门，这才侥幸逃过一条命。只是古龙没敢这么写！可惜呀，可惜，看来金庸是没敢出门，这才没被江湖拍死。

成竹悦

       阿Q在赵庄说：“革命？同去，同去！”阮玲玉在上海听见，吓得留张字条“人言可畏”自己上吊死了。千万别说这两者没关系，谁说我和他急！

（三） 谈耐看与好看及既不耐看又不好看，这是一个真命题，兼谈武侠文学的发展与衰微
       不要跟我提黄易，我是十分拥护胡丨主席的可持续发展的，因此十分BS此人，此人每年至少浪费掉可做卫生纸的草浆纸达到一个中型造纸厂的产量，更严重的是由此影响并带动了一大批YY小说创作者蜂拥而起，玩了命的浪费卫生纸。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我每次上厕所时都会涌起对黄的无比仇恨，可惜了，多好的卫生纸呀！
       所以耐看与好看及既不耐看又不好看，真是一个大问题，比哈姆雷特的“生存还是死亡”还要痛苦和巨大，正是这个问题直接导致了目前武侠文学的衰微。不客气地说温瑞安之后武侠再无大家。当然现在有些作品也是不错的。但毕竟数量太少了，未成系统。（据说有一老和尚园寂时留下四字遗言“莎士比亚”小和尚为参透玄机，遍访五大洲，终于知道莎士比亚是谁，可是却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师付会留下这四字遗言，直到小和尚园寂前才大叫一声：“师付，我懂了！”）
       所以就谈谈武侠文学的发展与衰微。
       1、 痛苦的古龙＊引子
       耐看与不耐看是区别一切文学与非文学的唯一的，本质上的标准。这是俺们根据邓爷爷的名言悟出来的。可惜古龙死早了点，没机会听到邓丨小平那句白猫、黑猫。
       所以古龙很痛苦，是真的痛苦，直到他死的时候仍然对自己在文学上的成就和地位感到怀疑。
       他想当一名作家，像大仲马、欧亨利那样的大作家，但终其一生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写手。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的小说中写序，更在序中反复的呼吁，甚至向世人呐喊：武侠小说也可以刻画人性，也可以有新思路，新写法，也可以产生像《老人与海》这样的名篇。他喊了，也用自己毕生的心血和精力去尝试了。但他却始终不清楚自己的作品到底算不算文学。因为他还为严肃文学和通俗小说的区分束缚着。小说中的阿飞可以用蒸笼蒸掉心中的枷锁，可是古龙自己心中的这道枷锁却至死也未能解开。
       天才都是脆弱的。他既愿意相信自己的天才足可成为一名大师，却又怀疑自己走的这条路倒底算不算文学之路。即使身在顶峰，仰望天空，依然害怕。
       所以即使他功成名就，依然痛苦、寂寞，甚至觉得空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那座殿堂是否真的存在，这又是何等的悲哀和无奈。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古龙的小说主角总是那样忧郁，总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2、 文学就是文学。
       根本没有什么纯文学。虽然我极端BS泛滥成灾的YY小说，但并不是说YY小说就不可以叫文学，只是说其中的大部分都只能叫小说和故事，却不是文学。只要耐看，就是文学。
       有的小说，没有情节，也耐看，有的小说，文学粗糙，也耐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果硬要追根问底，只能说人性情感是一切文学之魂，而这两者又是如此难以捉摸，不可言表，说了等于白说，白说不如不说。
       我小时候最烦哪个语文老师一上课就叫我们归纳课文中心思想。他娘的，又不是上数学课，哪来那么多逻辑归纳。偏偏十几年前读高中时遇上一老学究，唐诗宋词也要归纳个中心思想，通过什么，反映什么，表达什么，晕死。我至今还记得他对《雨霖铃》的归纳：“作者通过对长亭、兰舟等分别场景的描写，通过对分别一年后生活的想像，表达出封建文人局限于阶级立场，沉湎于离愁别恨的一种病态思想！”我倒，这倒底谁有病呀，从此旷语文课一年。

雨芬曼

       听说现在的小孩上学不来这一口了，鼓掌欢庆！
       人性情感哪能说得清呢，只能感触，而能让读者感受到心灵触动的，便是耐读的文章，便是文学。而不在乎主题、题材。
       所以什么时候，提到金、古、梁，人们能将他们与李煜、柳永、苏轼或是鲁迅、老舍、钱钟书一样相提并论，那个时候古龙才真正能不再悲哀。
       而那个时候武侠文学才会真正向世情小说、历史小说等一样成为真正的大众意义上的文学，到那个时候，武侠文学一定会走出现在的衰微，迎来第二次、第三次及第N次高潮。

3、 王度庐的《卧虎藏龙》
       二十年前读古文唐JU之说秦王，其中有：“专诸之刺王僚，慧星袭月；要离之刺庆忌，长虹贯日；聂政之刺韩槐，……布衣一怒，血溅不过十步，而天下为之槁素”（原文记不太清楚，大概如此罢）当时便呯然心动，我拷，这几个刺客太屌了。专诸、要离、聂政的故事《史记刺客列传》里都有，司马迁写得很是慷慨激昂。读来十分动人。  
       唐传奇中有不少好文章，梁羽生的《龙凤宝钗缘》中的史若梅又名史红线，聂隐娘，磨镜老人，唐传奇中都有记载。
       所以说我从来不赞成武侠文学历史很短的说法。这一点，古龙早就说过。
       但真正自觉性地将武侠与人性情感联系在一起，刻画出一个侠骨柔情的世界的，是王度庐和他的《卧虎藏龙》。
       可能很多人没看过这部小说，没关系，这部小说确实有些难找，那就看李安的同名电影吧。这部电影是少有的能反映原著神韵的影视作品。另可参阅《今古传奇》从86年开始连载的根据王的原著改写的《玉娇龙》和《春雪瓶》。
       请注意，王度庐的《卧虎藏龙》写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个时候正是中国人第一次开始思索什么是人性的时代。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对人性光辉面的认识，还是对人性丑恶面的反思，“五四”之后三十的中国作家的作品，比起我国五千年来任何时刻都要深刻得多（我只是说深刻），那个时代有《呐喊》、有《雷雨》、有《围城》＝＝，都是深刻的让人害怕的作品。张艺谋到了二00六年，还不得不用《满城尽带黄金甲》来向曹禺的《雷雨》顶礼膜拜！那是一个大师辈出的时代！金、古、梁，大家看看他们的人生经历就知道，他们的作品也是那三十年间人本主义思想的直接延续和继承。
       《卧虎藏龙》就是在那个时代产生的一部熠熠生辉的武侠名作。
       一个从小在王府长大，被层层的礼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孩，她天性善良，保存着人性美的光辉。可是她的善良却让她认识了一个充满着奸诈、贪婪、恶毒的师傅，师傅在她的心里播下了许许多多和她善良的本质完全背道而驰的恶的种子。善与恶总在她内心中不停的纠缠、争斗。
       终于在对包办婚姻的叛逆之中，在对自由爱情的憧憬之中，在对这些本是美好的事物的追求之中，恶的种子战胜的善的本质，她走出了王府，走向了江湖，而且是一个黑暗的江湖。
       然而，即使她从小便被播下了恶的种子，在走向江湖之际，也是带着对善的叛逆和厌恶，但她的本质却仍是真、善、美的。这使我不得不要提起古龙小说《绝代双骄》中的江小鱼，因无此方面资料，我无法知晓古龙是否受到王度庐的影响，也许是大师们殊途同归。
       尽管我十分推崇古龙，但我仍要说，单就人性在善与恶之间的争斗的复杂性而言，《绝代双骄》绝对没有《卧虎藏龙》深刻，或者《风云第一刀》中的龙氏父子的刻画还可以与《卧虎藏龙》相比。这或许也是古龙小说的一个通病，配角往往写得很深刻，但由于偏爱主角，相反倒使主角的性格显得单薄许多。这个问题，我讲古龙时再说，先回过头来说《卧虎藏龙》。

皮娅天

       玉娇龙很聪明，当她心中的恶战胜善的时候，她甚至比她的师父更可怕，杀伤力更强，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李慕白和俞秀莲，明白了真正的爱情也不可能是无拘无束的，更可能是苦涩的。李慕白更是用自己的死告诉她什么叫人生大义。于是她醒悟了，心中的善又重新战胜了恶，她归还青冥剑，而从还剑的那一刻，她真正成了一名女侠。
       然而王度庐的深刻并不仅仅于此。他很残忍地违背了所有读者的心愿。玉娇龙回归到善的一边，带来的却是为了父母，不得不和心爱的人分离，不得不孤独终老，最后更是孤伶伶地死在大漠之中。因为在人性之中，善的一面本来就远远不如恶的一面自由和放肆，本来就要受到更多的束缚。
       这是对人性的讽刺吗？说是也算是一种理解，但我却认为这不是讽刺，而是对真善美这些人性光辉的歌诵。因为上善若水，它是柔软的，却并不是无力的，隐忍、迁就、包容本来就是上善的力量所在。所以玉娇龙纵然凄苦一生，却依然微笑着闭上了安详而美丽的眼睛。
       应该说要感谢李安，他基本上将王度庐的原意演绎得到位，所以我常想或许李安还适合拍古龙的小说。（不过千万别再碰张爱玲，张还是留给许鞍华、关锦鹏他们吧）

4、 本来是应该讲还珠和白羽的，不过看到有位在讲中国和外国的怎么比之类的话，所以就先改谈一谈外国文学对中国武侠文学的影响吧。
       首先要说，武侠小说并不是汉语言的专利，别的不说，请看看《宫本武藏》，那原是极好的武侠小说。
       上回我曾说到，武侠小说在中国历史源远流长，史记中的一些传记就颇有武侠小说的风采。我也说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武侠文学，除了一些YY小说外，作者在写作之时，本来只是想讲一些道理，抒发一些情怀，武侠只是用来反映作者感触的一种形式上的工具。
       可是对于读者来说，武侠小说起码要讲武功、提秘籍吧。
       按照这样的思维，古龙写了一部分，大部分由于东楼所写的《枪手手枪》应该不算武侠小说，但古龙是把它算成武侠的。
       金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现代汉语词典里是这样解释“侠”：肯舍己助人谓之侠。
       康熙字典中讲：“相与信为，任同是非曰侠”，重大义，重承诺，轻生死，肯助人是侠的基本意。
       而这些并不是我们中华民族所特有的，凡有人类的地方，都有具备这些特质的人，是谓之侠客原是天下都有的。
       看看中世纪的骑士文学就知道，骑士文学分为骑士抒情诗和骑士传奇两种，其中的骑士传奇大都是写骑士为了爱情、荣耀或宗教进行冒险的传奇幻想故事。其中的骑士作战勇敢、对人效忠、尊重妇孺，便颇有中国的侠客风采。
       值得注意的是，骑士文学的兴起直接影响了后世的文艺复兴和欧洲长篇小说的兴起，对世界文化发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被称为文艺复兴“黄金世纪”中小说的高峰，和莎士比亚和戏剧、歌德的抒情散文并列的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便是直接在总结和反思骑士文学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反骑士小说”。
       而作为金、古、梁开创的新武侠小说，和以还珠、白羽为代表的旧武侠小说（王度庐的小说已经远远超过了旧武侠的范围）相比，一是语言上进一步向白话文转变，完全摆脱文言文的束缚；二是在思想上开始按受五四以后人本主义的思想，摆脱单纯的所谓侠义精神，开始关注人性、关注人类共有的情感，开始深入的挖掘侠义背后更深层次的自由、平等、兼爱。

貌嗓失

       而除此之外，另一个明显的区别就在于，新武侠小说接受了西方文学的影响，吸收了许多西方小说在构思、题材、语言等方面的经验。
       古龙是很明显的，甚至不用我们多说西方小说对他的文风的影响。
       就说金庸吧，他的小说带有很浓郁的中国味，对中国传统文化在小说中也有很多描写刻画，但是在题材、构思等方面就颇受西方小说的影响，以《连城决》为例，看过连城决，大家不觉得似曾相识吗？没错，那就是《基督山伯爵》。再看看《鹿鼎记》，没错，那就是中国武侠版的《堂吉诃德》。
       更重要的是新武侠小说所具有的那种对人性深处的描述，不管是古龙的尖锐，是金庸的深刻，还是梁羽生对人性中的理想主义追求，都是与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人文主义色彩是一脉相承的，远远超出了中国古典文学“性灵”、“空动”的范畴，是以成其为新武侠小说。

5、 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的皈依，新武侠小说的第一次发展高潮
       武侠小说中刻画的人物往往习得高深的武功秘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很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而实质上武侠小说的前身――从唐以来的传奇小说，演义小说，侠义小说也确实带有极其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在这些小说中这种浪漫不仅仅反映在对小说中人物的武艺进行夸张化的想象，更体现在小说中侠的世界里，侠客可以脱离社会的束缚，创建出一个相对公平、正义的侠义规则。而这一种浪漫主义的色彩恐怕更是侠义小说和旧武侠小说的好看之处和部分优秀作品的耐看之处。
       一九五四年，香港的两个武功门派太极派和白鹤派擂台比武，香港民众大为关注，梁羽生受约发表《龙虎斗京华》，正是新武侠小说的缘起。
       有些人不喜欢梁大师的文笔，甚至说他仅仅只是新武侠小说的发端之人，除此之外别无长处，我认为这种看法是极其偏频的。
       五十年代应该说是香港民众思想十分复杂的一个时期，这种复杂最主要体现在一种无根的漂泊感之中，香港人在英国的殖民地统治之下已达快一个世纪，又遭受过日寇的铁鍗践踏。作为中国人，他们将大陆视为自己的家园，渴望回归故园。但出于对共丨产党的不解和对社会主义的一些不同的观念，又使得他们对新成丨立的共和国产生许多疑虑，家国何在？故园何在？北望一个暂新的神州，香港人很彷徨。
       所以那个时候香港出现了许多寻根文学。很多人的作品中表现出那种彷徨的虚无感。
       正是因为故国难回，五十年代的港人比任何时候更重视一些中国传统文化上的精粹，正因为如此，所以一场平凡的武术比赛才会引起港人如此关注。他们关注的不是一场比赛，而是号称国术的武术。
       而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则恰在此时横空出世，他用自己淳厚优美的中文功底，为港人刻画出一副副美丽的故国家园风情长卷。在他的小说中，港人可以读到唐朝的盛风、宋代的清逸、明清的哀婉；可以读到长河大漠、细雨江南；可以读到白衣飘逸的才子，钟灵聪慧的佳人。而这一切，正是梁羽生以唯美的浪漫主义为港人构建的一个美丽的“家园故乡梦”
       同时，正是梁自己所说，他所接受的教育更多的以中国传统文化为主，不象金庸接受的西方文化那么多。他的骨子里更象是一个传统的中国文人。所以他对于殖民统治的厌恶和痛苦是当时四大才子中最深的，也是接受左翼思想影响最深的一个。强烈的家国意识和浓郁的爱国主义思想，使得他的作品之中那种反抗侵略，捍卫家园的理想主义十分浓烈。

阳文敏

       长期有人评论梁大师的作品一是大汉族主义，胡汉对立，主角总是汉族，二是人物性格模式化，正邪对立，正义的一方总是高大全式的人物。
       也许这是梁的作品的一种缺点，但却也正是梁的作品的一大优点。只看到缺点的未免失之肤浅。正所谓“诗歌合为时而著”，诗歌尚且如此，何况小说，每部小说必带有作者所处之时代的印记。而梁的作品正是当时香港人寻根文化之中由浪漫的理想主义激发的高亢之音，他的这些高亢之音响彻当时的香港，响彻当时所有对祖国无比眷念的华人世界，直至今日，许许多多对中国传统文化抱着美好的眷念的华人，仍然痴迷梁大师笔下的江湖。这种美丽的浪漫主义绝对不是所谓“仅仅只是一种开端，除此之外别无所长”，更加不是象某人所说的路人甲那样，相反，它是那个时代的美梦，是华人世界的美梦，是沉湖的王国维先生用生命维护的“心底的家园”。
       然而，对于当时的香港来说，大陆是美丽的家园梦，却也是哀伤的家园梦。正因为如此，尽管梁的笔下的江湖是美丽的，他的主角们也往往都是名士风流，潇洒飘逸，却也往往是忧郁的，他的作品也总是在极力讴歌那些反侵略、反礼教的英雄之时，却同时为他们笼上一层淡淡的悲伤。他的主角不象金庸那样只能走上归隐的道路，但也同样总是大业未竟，黯然神伤，唐朝的铁摩勒、明代的张丹枫直至清的凌未风、金世遗，都是如此。
       正是在这种现实的彷徨与虚无之中，梁的小说也不得不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皈依，这是一个大师在写作中从自己的理想主义向社会的现实主义的妥协，在痛苦的妥协过程中，他必定将进一步正视人性情感的复杂性和变化性，所以从《白发魔女传》开始，梁大师也开始变化，尽管这种变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都并不是作家自觉性的行为，他的主角也不再象萍踪时代那样单薄，出现了许许多多令人难忘的角色
而对于新武侠另一大家金庸，他与梁一样，同样经历了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的皈依，看他的作品，同样在早期也和梁一样，汉室正统观念强烈，正邪对立鲜明，只是他接受的人本主义思想影响更深，向现实主义皈依的进程更快，程度更深，更重要的是，随着对人性越来越深刻的认识，他的作品越来越多地脱离了浪漫主义色彩，走向了现代世界文学的主流――现实主义，可能有的人会说，他的后期作品不一样也有武功秘籍，也有旷世奇功，甚至还有“独孤九剑”这样颇具天马行空气质的武功。
       但这只是表面的，他后期作品中的虚无感、反英雄结构和对人性丑恶面的反思，可以说已经完全摆脱了前期作品的浪漫主义，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甚至可以说他的后期作品是一部比一部黑暗，例如《连城决》，堪称天下第一黑暗的武侠小说。
       以浪漫的武侠小说为始，走上反思侠义的最终载体人性的终点，正是从这个角度上，我不得不说《鹿鼎记》就是武侠版的《堂吉诃德》。这一点也留待以后说金的时候再说。   
       古龙是一名完美主义者，他的作品的理想主义色彩也更浓，也许又有人要反对，觉得古龙的江湖世界同样很阴郁。不错，古龙的江湖中充满了丑恶，充满了贪婪、情欲、欺骗、出卖这种种人性的阴暗面。但却正是对这恶的描写，却正说明了古龙的理想主义。
       对比金庸的后期小说，不管主角武功多么厉害、奇遇多么丰富，在丑恶的人性面前总是无能为力，宿命的感觉时时刻刻让人无法摆脱。而古龙则不同，他的作品中的主角不管经历多少的苦难，受过多少的折磨，人性的光辉却总是能战胜人性的丑恶，所以他必须为《风云第一刀》添上一个“蛇足”，他必须为孔雀翎加上最后的一段话。因为古龙自己是一个相信人性的光辉必能战胜丑恶的理想主义者。关于古龙的作品，也将留待以后再说。

宗萱者

       然而尽管他是一名彻底的浪漫义者，但唯其认识之深，痛苦愈深，所以他尽管并没向现实主义皈依，他的作品却不得不带有现实主义的光辉。
       三位大家都在自己的写作过程中或深或浅地走上了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的皈依之路。然而对于现代文学而言，西方文化现代派文学的三个明显特点：非英雄化、自我崇拜和自我鄙视、意识流，正好说明就小说这一文体，现实主义传统成为了现代文学的主流。正是由于三位作家在自己对人性的深刻认识的驱动之下，完成了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的皈依，才使得金、梁、古三人从当时那么多的武侠小说作家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让人高山仰止的大师，才真正使得武侠文学超脱了单纯的侠义的狭小范畴，如涓涓细流，不断流趟，进而汇聚成第一次高潮的海洋。      
6、 古龙的江湖
       “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那么就先从小李飞刀谈起吧。
       （1） 古龙很喜欢自己塑造的李寻欢这个人物，而且就象温瑞安喜欢萧秋水一样，除了《风云第一刀》外，在古龙的很多小说中，李寻欢作为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多次被提起。
         说实话，偶十几年前第一次看《风云第一刀》的时候，倒也真象古龙一样爱死了李寻欢，那个时候觉得李寻欢真是古龙小说中的第一神人，忧郁、洒脱、痴情，武艺高强，处事冷静，遇到林仙儿脱衣送抱，还可以坐怀不乱，够酷！
       然而更要命的是，他真是讲义气，够哥们！对于十几岁的小青年来说，他真是男人得可以，男人嘛，就应该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所以小李为了朋友置生死于不顾这不算什么，但将最心爱的人让给好朋友，这才真丨他妈的男人。
       所以偶第一次看这本书时，一方面感叹小李就是神呀，另一方面很有些鄙夷龙啸云，人家可是把全部身家和初恋情人都让给你了，你他娘的不感恩图报就算了，干嘛还玩了命的算计人家，真不是个东西。看到最后，龙啸云终于觉悟了，才舒了一口气，这家伙虽然刚开始不象个男人，但毕竟还不是太监，还有点骨气！
       然而后来人长大了，经历的事多了，再来看这本书，突然发现李寻欢实在是个极度令人讨厌的家伙。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这样一个人，那么恭喜你，要么是被他逼疯，进精神病院！要么你就得和龙啸云一样，想办法把他干掉得了。
       在谈这个问题之前，我先引用一段话“洪七公道：‘不错，老叫化一生杀过二百三十一人，这二百三十一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老叫化贪饮贪食，可是生来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裘千仞，你是第二百三十二人！’
       这番话大义凛然，裘千仞听了不禁气为之夺”
       好一个大义凛然！金庸后来年纪大了，反省这一段话时就说过，像洪七公这样的人很可怕。可怕之处就在于一个人一旦以道德的捍卫者自居，那他做任何事都会像洪七公对待杀人一样，理直气状、“大义凛然”。若然真的好事，固然可喜，可一旦判断失误，误杀好人，恐怕他也一样会大义凛然！
       须知这世上有多少恶行却正是假以捍卫正义之名而行的，美国人一向都真以为自己是人权卫士呢！
       再转回来说李寻欢。李寻欢的义气、反暴力等等都是极合古龙的江湖价值观的，也是极合古龙自己的人生观的。正因为如此，古龙才那么钟爱李寻欢这个人物，唯其钟爱，所以不自觉地将李寻欢写成了一个“道德楷模”般的人物。而正是因为李寻欢更多的是作为古龙江湖价值观的代号出现，所以他成了古龙小说主角中最令人讨厌的一个。

柔兕棚

       如果你是龙啸云，你救了一个好朋友，本来你是站在所谓道德观念的高处的。后来你爱上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你把这种爱意告诉了你的好朋友，本来也是很正常的男人之间的谈话。好，后来你和这个女孩结婚了，却发现女孩根本不爱你，爱的却是你那好朋友，这时候你一定会很痛苦。
       本来你还可以这样想，虽然她爱的不是我，但她爱的人并不爱她，只有我才是能给她幸福、爱她的人。可是完了，你那个好朋友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你，他也爱她！（李寻欢没事就刻什么小木人，深怕别人不知道他爱林诗音）。那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想？你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施恩图报的小人，是一个破坏了别人美好爱情的第三者！
       好了，既然事已至此，毕竟自己是深爱林诗音的，只盼十几年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可以用最好的关怀和照顾来感动她，让她爱上自己。所以龙啸云才十几年一直善待林诗音，甚至因此对龙小云达到了溺爱的程度。
       可是没办法，你的对手太强大了，他不仅和她有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更是风流倜傥、武艺高强的小李飞刀。你拼了命也比不上人家，所以十几年来，自己深爱的人一直爱着别的人，尽管名义上她是你的妻子，和你朝夕相伴。这又是何等的痛苦和寂寞。
       这个时候他回来了，隔了十几年，他还是那样潇洒，还是那样的倜傥，更重要的是他还爱她，她也还爱着她，十几年来自欺欺人的幸福随着他的出现一下子象一个大的笑话。你会从心底深处感到讽刺，感到害怕！害怕连这个笑话都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破裂！于是你从心里生出怨恨，生出杀机，你出手了！
       结果却是你彻底成了一个小人！被万人所唾骂，他却站在所谓的道德的神坛上朝着你叹息，在怜悯你，同情你！
       如果你是阿飞，你很幸运，刚出江湖便遇上了一个对你很照顾的大侠，你确实应该感谢上天。但是你不可能想到，从他把你当做朋友之刻起，你的噩梦开始了。从此后你不得不象《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日夜忍受唐僧的啰嗦一样，事事都要受他的摆步，他干涉你的事业，干涉你的爱情，你不满，你生气，你让他闭嘴，你让他少管闲事，他搓着手，很认真、很诚恳、很衷情地对你说：“OH，my dear,我是为你好！”于是你除了发疯，躲进精神病院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他还是不肯放过你，他会跑到精神病院里把你拖出来，给你吃药，给你打丨针，继续象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嗡嗡，最后你发疯也没用，只有妥协，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安排，听他由命，他就是天！
       这个时候你开始相信，他给你的就是好的。他站在所谓友谊的神坛上看着你微笑，觉得自己就是你的上帝，是你最好的朋友！
（2）林、李的爱情
       说句真心话，俺看风云第一刀的时候，正是年少轻狂之际，那个时候不独爱看武侠，还很崇拜徐志摩，所以看到林诗音的名字，不自觉地就联想到林徽音，又联想到梁思成、金岳霖等等，恰巧这些人都是偶当时十分喜欢的人物，所以刚开始偶是十分痴迷林诗音这个人物的。
       确实古龙的小说中很少有像林这样极具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美丽、有教养，再加上还有点忧郁，算起来在古龙的小说中这样的人物除了林外就只有沈碧君了。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女孩大概就是梦中情人的范本的。
       可惜只限于年轻人！
           所以偶很怀疑十几年后李寻欢回来时是否真的还爱着林诗音，别看他又雕木头人，又吐血的，就被他蒙蔽了，以为他真是像琼瑶小说里的“苦情男”一样，痴心一片，十几年不改！

慕博敏

       其实不是这样的，但公充地说，也并不是李寻欢蒙蔽大家，而是古龙自己都没参透：李寻欢后来对林诗音已经不是爱情了，只是对往日爱情的一种留恋和习惯性的依恋。暗恋久了，很容易形成这种病态性的依赖，沉缅于对心中梦中情人的怀想，即使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也希望自己能给她带来幸福，同时在心底暗暗期望即使她不选择自己，也能知道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意，希望她在想起自己时还能心中温暖一下。在这种病态性的依赖之下，于是死抱着一棵树，而看不见整片森林！最重要的是这种留恋和依恋很容易把自己摆在一个道德的高度，那就是“俺得不到你，但依然可以为你默默奉献，不需要回报，只因为俺是个这么高尚的人”
       所以这种所谓的爱情最适合象李寻欢这样天生将自己居于道德天平中高的一端的人，最适合李寻欢这种在自虐中得到道德满足的人！
       所以同样是这种病态的爱情，李寻欢和现实中的金岳霖以及温瑞安笔下的柳随风不一样的是，后二者是被动选择的，而李寻欢是主动选择的。
       这是一个作家笔下的人物性格塑造超出作家自己掌握的显例！然而也更加说明了古龙的伟大！很多伟大的作家都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自己想创造出来的主人物的个性写着写着就朝着偏离自己原意的方向发展，原因很简单，人性实在是太复杂了，很难捉摸把握！作家只能用自己的感触去真实地反映，而不能强制地去设定！
       所以人家问苏轼为什么文章写得那么好的时候时，他笑着说，无他，我手写我心而矣！我手写我心，多么简单又多么难以达到的要求！
       再回过头来说林诗音，不能不说，古龙对她的刻画是很苍白的，被动地接受李对爱情的舍弃，被动地接受龙对她的追求，被动地接受命运，本来这些对于礼教束缚下的大家闺秀来说也是正常的，但纵观整部风云第一刀，对她的刻画太简单也太空洞了，归纳起来就只是一丝幽怨，除此之外再无他情，远不及萧十一郞中的沈碧君生动复杂！因为在风云第一刀中，林诗音是毫无掩饰地将自己的幽怨显现出来，她的痛苦就只是这种幽怨，所以本来应该是一个很凄婉动人的梦中情人的形象，给人的感觉却只是一个怨妇的故事！
       最痛苦的应该不是那一丝幽怨，而是怎样在十几年的生活中来掩饰这幽怨！强颜欢笑，凡打落门牙，必和血泪以吞之！面对丈夫、儿子，将自己的怨恨掩藏起来，这才是最痛苦的！古龙对林诗音的描写是不能让人满意的！
       也许是因为梦中情人本来就是虚无飘渺的吧，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空洞、苍白的梦吧！
(3)银戟温候吕凤先
       很多人会认为吕凤先这家伙不是个玩艺，扯蛋的很！
       但是我要说，在风云第一刀之中，古龙小说之中深藏的虚无情结表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却是这个容易被忽视的配角！
       我记得有人评论古的小说中永远弘扬的最大主题就是友情，在古龙的小说中往往让人看得最热血沸腾的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古的小说之中，友情往往是建立在一个很高的水准之上的。
       归结起来就是两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士为知己者死！
       我们看他的笔下的好朋友，往往会发现，他们相识时间往往并不很长，交往之间也并不如何亲密，却似水一样淡而绵长。平素里，朋友只是两心自知，但一旦遇到危难，却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奉献出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