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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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八岁之前应该有。 我八岁那年,发生了大饥荒。 有一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身在一片铺满死尸的荒地。 当我从死尸堆里找到一柄剑的时候,八年前的一切我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活过来后,就成为了如今的我。
这间屋子惟一的窗早已拴死。门开了之后又被关上,屋内一片模糊。 我仰躺在床板上,左手持剑,剑尖垂点在模糊的地上。 我的身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 我一直醒着,知道这是早上,知道来的人是我的中间人。 “你越来越像死尸了!”中间人说道。 “嗯,早晚的事而已!”我道。 “我见过不少的杀手,像你这样死气沉沉的还是第一个!”他道。 我没看他的脸色,也不看他的目光,我看着那灰黑的墙。墙是死气沉沉的。 我对他说道:“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伊始,之后的哪一个时日不是在成就为尸,迈向死亡?不过死的姿态各有不同罢了!” “嘿嘿,”他道:“那你想怎样死?” 我望了他一眼。他的眸子在模糊中精亮闪闪,眨着一点冰冷。 我道:“你想我死吗?” “老实说吧,”他道:“我真的不想对着一个活死人!” 我笑着对他说:“如果你是从饥荒的死尸堆里活下来的话,那你就会知道,无论世间怎样变,活的饥荒仍是无处不在!” 他没有吱声。 我接着说道:“一个活死人,至少幸福过一个死活人!” 他没有吱声。 沉默了半晌,他慢吞吞地说道:“这次你要杀的人是‘刀剑双绝’吕飞,郭莹这对夫妇!”他转身便走。 我坐起身子,对他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要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已走到门前,“说吧!” “无论是我的尸体抑或我的骨灰,我都希望你把它带回此处,并将门锁死!”我道:“如果你找不到我的尸体,那你就将这屋子毁了吧!” 他打开了门,一逢白光落在他瘦削的身上,在地面倾出一个斜影。 "等你真的死了再说吧!" "砰"一声,门又被关上。屋内又已模糊。 我重躺在床上,望着那团模糊的墙。
我的剑不沾江湖的情仇,因我的活着以沾满了江湖的血腥。 我的影,它一度被我牵入我的杀戮;我知道,只要我一躺下,它就会默默地祈祷,佑我一觉无梦。 八岁时,我知道了剑的用途。 十五岁时,我认清了自己的影;尚认为自己还算个人。 我替自己改了个名字——剑影人。
躺了约一盏茶光景,我起来了。 剑鞘躺在床的内侧。我右手一带,它套上剑身便钻入我右腰带的间隙。全身绷紧了。 我开门有个习惯。我站在门的右侧,先开的是右扇门;继而我贴在门后,尽量躲开扑面而至的第一缕外面的气色。无关好坏,自在罢了。 我这间低矮破陋的屋子被挤在一条窄深的巷子里,歪歪斜斜,兼有多处裂缝,或许随时会发生崩塌的倾向。走出屋子,平目直视,不出十步,会被一陡峭的墙角碍住视线。小巷之路,是一条匿在歪斜石缝中沉睡的毒蛇,虽睡姿不雅,始终没人故意惊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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