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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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潇潇,琴音悠悠。此曲天上有,人间几回闻。 琴弦轻动,清音醉人,如圣洁的流水一般,那般宁静,那般净美,每当响起,天地之间,总是为之一醉,这便是七弦琴的妙音,而我,就是这琴,名叫清音。 这个名字,是那位创造我的人也就是我的主人所取的,她名为南宫清音,从小在瑶琴谷跟随玉璇仙子学习琴艺术法,十三岁时玉璇仙子看世间动乱,便把已经学艺有成的她派出谷去,闯荡江湖,好好的锻炼一番,为武林做出贡献。她本不愿离去,仙子却说“清心非你愿,一音安四海。去吧,孩子,如今天下已乱,正需要有才之人安抚,而你正是这种人,所以安抚天下才是你要走的路,但你不能沦为魔道,否则以后都不要再来见我了,还有以后若无重要之事,也无需再打扰我清修了。”然后在依依不舍之下,主人离开了瑶仙谷。主人本是安境之人,出生至此时,一直生活在安宁快乐中,在谷中既无尔虞我诈,也巧取豪夺,但是,在下山的一路上,看到了兵乱如寇,盗贼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官场上官官相护,互相倾轧,江湖上,利益所诱,手足反目,朋友相残……这种种世间丑态,让她的心受到了极大冲击,于是,她远行西域,于天琴山麓中静坐,想寻找拯救人心的方法,一坐就是一年,终于有一天,圣洁的月光之下,月牙泉的流水声中,传自中州的梵音里,像月牙一样的琴身,还有天蚕的弦,在她的手里造化成了我,秀手轻拨,我发出了第一声,然后主人继续弹拨,我的声音也渐渐含情,渐渐动人,当时听者皆心里空净,与人为善,我永远的记得,那首曲子叫《高山流水》,如行云,如流水,也如高山,如一窖陈年女儿红,那般醉人,却又似乎处处在点化些什么,也许,是人心吧。 从那一夜 开始,她为我取名清音,取“非必有丝竹,山水有清音”的清音,她希望我的琴声,可以洗礼人们心中的丑、恶、邪,唤起人们心中的真善美,让世间更美好,于是,她便一直带着我,而我,也一直跟她。四年之中,她感化了许多的人,化解了很多恩怨,可是,世间依旧那么安宁,主人很是想不通,所以就行于南方天华山,也是这一日,她碰到了五毒教教主碧水魔女纳兰碧水,纳兰魔女当时正率领五毒教众准备攻击华山派,主人不愿伤及无辜,所以就约魔女决战于天华山之巅,那一战,是主人生平以来最痛快的一战,她的手,轻轻拨动我的琴弦,每一次都发出悦耳的一声,然而也是最锐利的一招,这一招,蕴含着无坚不摧之力,但更多,则是平抚人心之力,而她的对手,魔女碧水,手握清澜剑,每一招,都犹如九天仙子,但又蕴含无穷之力,以巧妙之法化解着主人的招,就这样整整打了一天一夜,依旧胜负难分,最后双方同意同时罢手,她,南宫清音,她,纳兰碧水,把盏相交,道明心声,从此竟为知己,魔女也放弃攻击华山一派,而主人则与魔女回到她的总坛,此后,她每日为她弹奏歌曲,洗涤心中魔性,她,每日为她吹奏洞箫,安抚她的善心。日夜相交,两人更为知心,她们渐渐的就像一体,了解主人的困惑后,魔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久后,两人为了安定武林,便以五毒教所有教众为基础,成立了“听琴”,这一教派,争霸武林,后来,定南国,收北漠,镇中原,平西州,安天下,鸿图伟业,我和主人并肩作战,主人则和魔女不离不弃,当然,后来还有无忧仙女的加入,她也是很美的人,以花为武器。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也就多了,但是,这些路都不好走,而听琴这条路也是如此,人一生来就会有七情六欲,这个,即使是她们这两位强者亦不能避免,在征战这么久以来,清音明白,在自己未出现之前,碧水的魔性已越来越重,再让她继续下去,她终将堕入魔道,嗜杀成性,最后万劫不复的,于是,她劝碧水收手,只是碧水拒绝了,她说“清音,你看,这武林,马上就是你我的了,到时候,我是正是邪,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有你在,我又怎么会怕呢!”“碧水,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你的魔性已深,是我所不能镇压的,唯有去求我的师傅玉璇仙子了,但你必须马上停止征伐,好好闭关修炼。”“这是万万不能的,中原武林风起云涌,尚未真正安定,塞外各派亦是如此,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闭关修炼,让到手的一切化为乌有。”碧水说。 “霸业霸业,究竟是霸业重要,还是你的安危重要,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合力成立听琴的目的了吗,我们只是要一个武林安定,不是什么霸业。” “我从没有忘记当初的诺言,但是,只要可以领袖武林,就可以还武林一个安宁,明天,我要远征塞北,闭关一事,莫要再提。” “你我既为知音,我就不愿你受伤害,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清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的走了出去。 那一夜,主人没有睡,而魔女亦没有睡,主人伤心,亦是担心,而她伤心她伤了主人的心,亦为明天之事思虑。 第二天,天尚未完全放明,碧水就在四大使者的陪伴下,准备走了,经过清音的房间时,她停了下来,看了挺久,眼神,闪过一丝灰色的光,一瞬而过,许久,终究还是重重的说了一声“走”。于是,她走出了听琴,走向了塞北,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滴落在我身上,有些温润,我想,那应该是主人的泪吧。弦儿轻动,那一曲熟悉的久远乐章,又再一次响起,时隔五年,这一次,是我第二次听到《高山流水》。 一曲奏罢,收琴,主人走出了房间,飞向了北方。那三天三夜,是我奔驰最远的一次,从钰江到北漠,从未停留一秒,当然,主人亦是一样的,但是,还是太迟了,当主人赶到时,塞外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北冥家家主北冥幽已经以北冥玄冰神功,趁魔女魔性反嗜的时候,重伤了魔女,主人忙飞速掠到碧水身边,一手抱起她,一手从背后拿出了我,横放于膝盖,双手抚着我的琴弦,那一日,我的琴声中,第一次充满嗜杀的愤怒,那一片茫茫戈壁,染上深红的色彩,如一朵蔷薇,在沙漠盛放。那一战,只有北冥幽和北漠飞鹰逃离了我的琴声,其余高手,非疯则傻,抑或当场崩溃,那一战,我扬名立万,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主人。从那以后,别人听到我的声音的感觉,再也没有当初的那般欢喜,那般沉醉了,带着的,更多是一种敬畏,一种深深的恐惧,如同面对强者一般,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觉,我很厌倦这种感觉,我始终还是喜欢那种亲近,与人为善的感觉,但是,又该去哪里寻回,是起点吗……?而主人,自打把碧水带回后,就一直在为她疗伤,那一日,她抱着碧水,亦抱着我,看着这戈壁黄沙的点点殷红,如蔷薇一般盛开,她的眼中,有点点的湿润,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里,但一会儿后,她依旧抱起了碧水,说:“残红,我先带魔女回去,剩下的一切,由你全权做主。” “属下遵命”轿子外的一名女子答道,她很美,肤如凝脂发如缎,让人丝毫不觉得她是武林中人,但事实上,她却是第一使者,位列其余四位之上。 北漠风光的确有些美,袅袅炊烟,绿洲花开,但主人没有多看其余,便一路飞驰,回到了听琴,从回来那天起,主人便一直待在这澜音轩。就这般,一个月,主人每每深夜,总是喜欢弹奏一曲,而我,则为她谱成韵乐,融入魔女的身体,但是,每次奏罢,主人总是摇头叹息,眼神灰暗之色更重,一月之后,魔女醒了,但主人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有强装的微笑,她们相望,主人却有意避开,魔女似乎懂了什么,笑了笑,却又在主人的微笑中昏了过去,主人慌了,把床边的魔女喜欢的梅花也撞到了,背起了我,抱着魔女,再一次,掠窗而去,往北方而去。 依旧是日夜兼程,依旧是草上如飞,依旧是蜻蜓点水,主人的轻功,在那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来到了云烟雾缭的世界,仿若一个清幽的仙境,山中有清谷,谷中自有仙人,谷口并没有人守护,只是有几株参天大树,依着八卦奇门遁甲的顺序,,分为八八六十四个位,主人并未停留,把魔女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便走了进去,只是,这些树,仿佛被施了魔法,竟主动攻击起了主人,而主人,丝毫不做阻挡,只是取下我弹了起来,那是一曲《阳春白雪》,让人如痴如醉,只是树并不是人,依旧在不停攻击主人,主人的白衣,染上了一朵朵蔷薇,那般妖娆,琴声没有停,树的攻击也没有停,我的弦,亦第一次染上了红色,还有些温润,对,这是主人的血,主人显然已经重伤,但是却不肯后退一步,这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她吗?一声脆响,风停了,雨也顿了,一切攻击刹那停止,但主人的手没有停止,我亦没有,只是,我的弦,断了一根。在不完整的《阳春白雪》中,谷中走出了一位女子,不,那也不是凡间的女子,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总之,所有的赞美词,都不足表达她的美丽,她缓缓走向主人,主人则用尽全力,挣扎的跪了下去,“师傅,请你救救她。”说完后,就力竭而倒了下去。十天十夜,主人终于醒了,魔女也醒了,主人一醒来,便问师傅关于魔女伤势的事,师傅看着她,只是无言的摇了摇头,那一刻,她的心沉了下去了,这是自懂事十五年以来,第一次心痛,然而却那般的痛,她又挣扎着跪了下来,师傅说“救她可以,但是,你长期帮她平抚魔性,却从不注意自己,如今已深受魔性侵害,塞外一行,你已犯滥杀一戒,便是一个事实,而且,她是魔教妖女,杀戮太重,我要你今后莫要再与她相见。” 主人沉默良久,也还是未能答复,仙子叹了叹气,走了出去。那一夜,主人抚摸着我,抚摸我断了的弦,又弹了起来,我陪着着主人,就这样度过了五日,第五日,主人答应了师傅,同时主人也请求把我的弦接好,并把我送了给魔女,第十五日,魔女醒了,向仙子请求见主人一面,但仙子说,”清音早已经离去,不愿再见你,她知道你只是需要这把琴,而不是她,所以把琴留给了你,她也希望你莫要再去打扰她了。”魔女无言,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抚摸着我,好像,还有主人留下的温暖,那一夜,月至天心,云淡风清,她依着窗前,第一次,弹抚我的琴弦,那一夜,也是我第一次,在她的手下发出《高山流水》,那一夜,似有什么熟悉的清澈液体又再次滴落我身上,那一夜,又似有什么相同的事物,在转角初静静流下。 就这样到了第二十日,魔女伤势康复,便拜别了仙子,背着我,回到了听琴,澜音轩内,她静静的待了一个月,每个日夜,都弹奏着我,一个月后,她出了澜音轩,手里还是那把清澜,她也还是那么清丽,典雅,华贵而不庸容,英气却不粗旷,我知道,她将继续她的梦想,当然也是主人的梦想,而我,则留在了这里,等待主人的回来,心告诉我,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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