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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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停车坐爱枫林晚 宫浥不喜欢骑马,只喜欢乘车。 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都有一个毛病: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 这时候,他正斜倚在一辆宽敞而舒适的马车里。 车内的帷幔以流云锦制成,冰蚕丝的座椅上放置苏绣的攒金枝软枕,翡翠镶金 白玉壶,盛满西域葡萄佳酿,阵阵幽香婉转而来,仿佛豆蔻少女甜美的呼吸。 宫浥小酌一口醴酒,挑开车帘,望着窗外晨景,眼神中映了迷乱。 清晨的微风,那样清泠,清泠而馨香,宛若九天仙女飘摇的仙袂。初阳下的空 气,也仿佛沁人心脾的玫瑰露,将曼妙的暖阳沉醉。 而宫浥其人,却似乎比这暖阳微曛更加令人迷醉。 宫浥实在是一个要命的男人。 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只是,宫浥这样的男人,全天下却只有一个。 因为你绝没见过像宫浥这般妩媚的男人。 你可以说一个女人妩媚动人,但是,这个词若是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就难免令 人作呕。 但是,你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子觉得宫浥是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他的眉宛若芊柳,带着浅浅淡淡的色泽,加以一双星辰般的明眸,天衣无缝的 轮廓,清淡的眉眼中,却又略显出几分张狂的妖气,有着男子独有的坚毅与傲骨 ,却又流露出比女子更加婉娩的缱绻。 这实在是一个无比奇妙的男子。 世上的铁血男儿或许可以为宫浥的容貌而不屑,甚至唾骂他是一个雌雄不辨的 娘娘腔,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实是天下无双的尤物。他似乎是天 神倾尽心思雕琢,却偶落凡尘的一尊玉偶,如此的精妙绝伦,却无以复加的美丽 。 宫浥依靠在车窗边上,青色的衣衫沾染了晨露。他闭了眼,静静享受着拂面的 清风,嗅着那十里海棠的芳菲。 马车慢慢地走在驰道上,踏着浅浅的水洼,马蹄亦沾染了落花的馨香。 马车很奢华,但是赶车的随从,却只有一位。 宫浥一只手支着车窗,一边唤那赶车的:“宫四,离京城还有多远?” “二十里。”宫四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又冲着马匹挥下一鞭子:“少爷,您从 越王山一直跑到京城,就是为了会那宜春楼的头牌蝶姬姑娘……这……未免…… ” “你知道个什么?”宫浥乜了他一眼,回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爷我平生 无所嗜,唯独爱个红袖添香、莺歌燕舞。既听闻那蝶姬姑娘一舞动倾城,堪比飞 燕再生,依着本公子风流天下的性子,不一睹芳容,可真是三生之憾啊……” 宫四苦笑一声,低头道:“少爷的心思宫四自然懂的,只是……老爷他……”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啊?”宫浥冷笑:“他不管我,我又何须管他?” “是是是……”宫四连连答应着,头却低得更深。 宫浥少爷的心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宫浥笑了,再续上一杯酒,放在唇边,闭目嗅着那浓烈的芳香。 他很开心,无论他走到哪里,宫四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愿意跟着他去他想去的 任何地方。 因为他发觉,只有在宫四面前,他才能随心所欲地说出他心中的所有。 宫浥嗅着酒香,唇角忽然绽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 因为,他嗅到了这酒香中挟着的一丝香息。 少女的香息。 他睁开眼,就看到车窗外那个白马紫袍的小姑娘。 小姑娘眺望着远处的景色,面颊上带着甜甜的笑。 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羊脂玉般的面容,新月一般的眉黛,青丝编成一条辫 子,鬓间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她确实是一个很美丽 的女孩子。 宫浥的目光却已经呆滞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眸子异常的明澈,似含秋水,又似泛碧痕,无与伦比 的灵动潋滟。 她的一双眼睛,竟然是碧绿的颜色。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惊异女孩子。 然而最要命的还是她的笑。 所谓春水流音,羽觞醉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是这些那里抵得上妙龄少女的盈盈浅笑? 这一笑,宫浥的魂都飞了。 ——见过宫浥,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道貌岸然。 这个人,就是空有一副柳下惠的作派,无奈骨子里却比登徒子还登徒子。着实 是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小姑娘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宫浥的眼光,只是信马由缰地走在马车的旁边, 欣赏沿途的风景,既不催马向前,也不停滞。 宫浥就这样不错眼神地看着她,忽然朗声道:“一个姑娘家,何故独自出行呢 ?” 这句话,问得着实轻浮。 宫浥这人有个毛病,他不开口的时候,倒还像个君子,只是一开口,就立刻变 成了登徒子。 小姑娘缓缓转过头,好像才发现宫浥的存在。 “有劳公子挂心,小女子无甚能为,只是这外出游玩,在家乡却还是首屈一指 的。” 宫浥闻听此言,笑道:“姑娘当真是玲珑心肠,却不知姑娘家乡何处?” 越问越不像话了。 谁知那小姑娘却大方得很,直接答道:“家住塞上。” 宫浥微微颔首:“诗云:‘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 虚传。在下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小姑娘随口道:“嫣嫣。” “嫣然一笑竹篱间,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宫浥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她,目光中 流露出了诡魅的神色:“却不知姑娘宁可共载否①?”【出自《陌上桑》,意味 使君对少女罗敷的轻浮言语】 小姑娘忽然转了头,微笑着盯着他。 宫浥只觉得奇怪,稍一闪念的片刻,却见那小姑娘已经凌空而起,转眼之中便 到了切近。 宫浥只觉得眼神一乱,再回过神时,面上已经重重挨了十几个耳光。 小姑娘却已经坐回到了马鞍上,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说我是罗敷,我也 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只是……你这点做派,哪里够得上一方使君呢?” 宫四闻听,扬鞭大声呵斥道:“好你个丫头片子!我们家少爷你都敢打!活得 不耐烦了?!” 小姑娘戏谑地看了看宫四,又看了看宫浥,悠然道:“他可以说欠抽的话,我 为什么不能抽他?” “你……”宫四正欲下车,却一把被宫浥拦住。 宫浥一只手捂着脸,面色冰冷,缓缓道:”丫头,你爹难道没跟你说过,见到 越王山的人,应该躲着走?” 小姑娘闻听此言,怔了片刻,忽然朗声笑道:”我这一路上听闻,见到梵音花 谷的人要躲着走,见到东方家的人要躲着走,见到魔教的人也要躲着走。。。如 此看来,小女子岂不是寸步难行了?” 她泠泠笑着,打马扬鞭,白龙驹忽然疾风一般向前疾驰而去,小姑娘飘扬的披 风,宛若一只艳丽的彩蝶,凌空曼舞。而空中还回荡着她那莺吟般的声音: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登徒子是揩不着唐僧肉啦——” 宫浥的脸黑了。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还可能是白马啸西风。 …… 宫浥就这样直盯盯地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是个好丫头。” 宫四急道:“少爷,咱们就这样放她走了?” 宫浥哼了一声:“轻功如此之高的女子,还真是四海少见……”他顿了顿,将 手从面颊上缓缓拿下,忽然邪笑了起来:“不过,谁让小爷我就喜欢碰硬鸡蛋呢 ?” 宫浥不是女人,却有一个比女人过之无不及的毛病,那就是小器。 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往往比一个多嘴的女人还要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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