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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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煦,正是初春时际。古道上,无甚风光可觅,行人少有。如此天气,在这地方的确会辜负它。 还是有一人一骑飞驰于大道之上。偶有行人听到身后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辔铃响总会下意识地回头观望,可刚一转头,马可能已在他前面了。 马,跑起来像支箭,白色的箭,又轻又快。白衣人稳稳地坐着,毫无颠簸之苦——这是行人看得见的。 如此驰骋,骑者不着紧身劲装却是穿一身轻薄的绣金白缎长袍,胯下一匹雄骏的高头白马,色正鬣长,任外行也能看出这是匹良驹,手执一条金色的马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光彩掩不住五色光华,显然鞭上镶满了明珠宝石。马上人头束金冠,面如皓玉,应是豪门公子——这是行人看不见的。 无论如何,如此快马,骑者必定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这是行人看不见而又“看”得见的。 正得意间,白马突然无故加快了速度,似有些慌张害怕。骑者不明所以,回头看时,竟惊呆了。身后数丈之外,紧紧跟着一团灰影,细看时才看出是匹狼。狼,多么凶残的生灵,如果武松碰见一只老虎,这是老虎前生的遗孽;如果武松在景阳岗上遇到的是一群狼,那八成祖坟风水烂,碑石或黄,以致损丁小口亡了。怕狼的人绝少不了,但这马上的骑者却本该不会怕的,他习武没拜过明师,他自己就是显赫的武林世家子弟;他也没杀过狼,但杀过几个狼见了都害怕的悍匪。只不过这匹狼也太大些,高度几乎跟他的大马不相上下,肥硕却远过之,最难以置信的是,速度之快居然丝毫不逊这匹白马。没看到牙,但一对鸡蛋大的幽绿狼眼已经在背上催出了二两冷汗。为什么路上会出现这么一只狼,他没有多想。人若是突然遇上这么个家伙脑袋里很少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跑不了,只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 马狂嘶一声,疯驰如电,鞭子如暴雨一般噼噼啪啪地打在马屁股上,两个生命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这匹马包括它的十八代祖宗只怕都没跑这么快过;马上人连着他的二十八代都没有把马鞭挥到快得看不到实质,只留下一团影子。马上人无暇再回头了,听着响动,已知渐渐甩开了那匹巨狼,心神稍定。 跑了将近一里半,已经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突然闻一声暴喝,如晴天响了个霹雳,马上人虽功力不错,却还是被这响动振得头脑发昏。坐骑更是抵受不住,蹄声乱了节奏,慢了下来,摇晃不定,几乎要摔倒。据说佛门里有狮子吼的功夫,以蕴着高深内力的声音,不拘于喊喝,丝竹木鱼都可做媒介,若是功力远逊中招,甚至会出现不可思议的幻象。马上人现在对此已有些相信,头眩之际,他似乎看到那匹有点猪的血统的巨狼从自己头上像只纸鸢般飞了过去。 猛然马的前蹄一软,便要翻倒在地。蓦地一条人影从后窜到马旁,单手一托马腹,原要摔倒的马儿竟疲态尽去,顿时稳住了身子,来人另一只手又在马背上按了一掌,随即几个起落丢下了这一人一马。身法快得如同鬼魅,仿佛只是一旋浑浊的风,飞在天上的那匹狼落下,在马前头七八丈远处砸中了那团人影,竟被稳稳背住,狼太硕大,人太瘦小,狼身侧肥肉一倾下,便几乎把人全遮住了,人仍快跑不停,竟没慢了多少。而白马越来越慢,终于颓软倒下,嘴里已冒出了不少白沫。马上的骑者也骇倒竟忘了起来,一条腿仍被马压着。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是瞬间发生的,在人影跃走前,马上人耳中传进一把苍老如破絮的声音:“要爱惜马力,这马虽快,经不住长途。”当说到“马力”时,已接住了狼,白马正软倒;说到“长途”已经拉开十余丈了,声音轻重竟不随距离变化,难道是“千里传音”? “马下人”忽然觉得手上湿湿的,回过神一看,马鞭上不断有鲜血漫到手背,白衣上也见了些血点,如霜天中似有似无的几枝小梅---是急驰时挥打出的马血。马鞭也不成样子了,适才还是新的,一下子变成了看起来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旧货,粉的珠,红的宝,白的玉,绿的翠,现在已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些将来从这道上走过的人,总而言之,在他家里哪个马夫要是用这么条“破绳”,那决然不问缘由就要把有损高门之风的浑虫打出府外。茫然不知所适,人和狼都已没了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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