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武林

阳文敏

(1)武林大赛
杨亦山的师父说，手汗乃是习武之人的致命弱点。手上黏乎乎的难免影响剑招的力度和精度。为此他寻访了很多神医。但神医大多是救死扶伤的，对于手汗这样的小问题却没有人研究过。这使他一度怀疑自己生就不是练武的料。于是仍下剑就拿起了锄头。
杨亦山的师父是一个隐退的武林高手。曾单手杀死三十多条绿林大盗；单手挑战龙吟山第一高手；单手夺得了师母的欢心。而另一只可怜可恨的右手和右手臂，在很小的时候被一只大灰狼咬掉吃了。江湖人送外号“左手一刀”“左一刀”“左大侠”。他本来姓杨不姓左，名叫杨洪。但左一刀的名气实在太大，以至于人们都忘了他原来的名字。
反正这些都是他老人家自己说的。无从考证。他还说了：
左一刀是决不轻易收徒弟的。几十年了还没人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退隐后觉得无聊才降低了门栏。那天正在山上游玩，见一只大灰狼正准备吃一个小婴孩便把他救了。收为徒弟。
十多年后后悔竟也晚了，没想到亦山的资质这样差。单脑袋反应慢这一项就够逐出师门的，何况又多了一个出手汗。
一看亦山竟真的拿起了锄头，便心软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弟了，且慢慢调教吧。随又叫来亦山，先打二十大板，再严厉教导：世间哪有资质，只在用心否。
手汗这一问题让亦山整整苦闷了十年。十年后左一刀才想起了对策：一双猪皮手套。
戴上猪皮手套的时候亦山已经二十五岁了。
苦闷十年哪是说改就改的，在加上天气闷热和紧张，手上的汗反而把手套都侵湿了。手上的剑柄还是滑不溜湫的。
毫无疑问左一刀是使刀的，但他却教他的徒弟剑法。他说凡武之大成者都是使剑，使刀的很少，除了他自己。而且刀剑本来就是相通的。谁说刀法不能是剑法。刀法的力量加上剑本身的灵巧，简直是决配。
一上场杨亦山就使出了他的生平绝学：一刀斩——这也是左一刀的绝学。剑光很灵巧的在他头顶划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就向对手砍去。对手是一个满脸堆笑的大胖子。看着杨亦山拼命式似乎豪无章程的剑法，笑的就更灿烂了。提刀随手向上一挥，去接这第一招攻击。
台下的裁判是人称“中原无双”的绝顶高手杜大石。要知道这样十年一度的天下第一武林大赛可不是谁都可以来做裁判的。而且还是中原区的。
杜大石已经年过八十了，苦练六十年才换来了他今天的成就。单是他那一手炉火纯青的“崩山脚”就让人胆寒。何况相传他还是一百年前天下第一高手“燕门秋”的徒弟。
但毕竟他属于大器晚成型。别看这把年纪了这次还是他第一次裁判天下第一武林大会。高兴的叫来全体徒弟一起来观战，长见识。据说擂台下有一半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虽然这是初赛，看客不是很多，但怎么也有几千人吧。
杜大石说：开始吧。然后板着脸向下边嘀咕了一句，好象是对他的徒弟们说的。刚一坐下就见青年的剑向胖子砍去。他不禁失望的摇摇头，唉声叹气的向右边站着的人说：
“这是剑，怎么能用砍呢。现在的后生能拿起剑了就学人上台比试……”
杨亦山的剑竟然被胖子的大刀震得飞出了场外。连着那双猪皮手套。
听见轰乱杜大石才回过头来。但竟然一时老眼昏花的没有看见飞向自己的剑。
剑刺进他胸口时他才醒悟过来，但已经晚了。
杨亦山被吓傻了。
这时台下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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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背之则亡
看刀
　　杜大石被选做武林大赛裁判的时候高兴得大摆宴席，毕竟只有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泰斗才能主持这样三年一度的全武林性大赛。这说明了武林人对他的认可。

　　酒席足足摆了一百多桌，来祝贺的各派人士络绎不绝。杜大石笑得老脸都僵硬了：“多谢各位捧场，老朽感激不尽。”“哈哈哈”。

　　“青山！过来招呼各位，咳…”，说这句话的时候杜大石脸上已经没有笑意了。他手上握着一个纸团，是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给的。

　　杜大石的二徒弟姜文宾明显喝多了，随师父拐进后厅，诞着脸问：“怎么了师父，怎么就不高兴了？恩，恩？那是什么？”杜大石下意识的又将字条揉成团，并不答姜文宾的话，而是向下吩咐道：“带他回房休息，下午宴会结束后让青山他们都来书房见我”。

　　杜大石眯眼看着比武场上的两个人慢慢的倒在了躺椅上，用力扬起握着拐杖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手还没抬起来就随着最后呼出的一口气又落下了。人丛中斜过来的一丝朝阳照得他的嘴角一常安详。

　　人群的簇动淹没了老人身上的阳光。

　　杜大石被团团围住的时候，那些再也挤不进去看师父最后一面的人转换成去围攻台上的两个人。站在杨亦山对面的胖子脸上已经没有了微笑，眯起眼看着那些悲伤愤怒的人们。嘴角微微抖动，似乎还想挤走脸上的坠肉向上扬起。

　　杜大石断气的时候胖子的嘴角终于重又扬了起来。他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手中的刀横向杨亦山身后刺来的剑光。那把刀在胖子手里显得非常单薄，刀背上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的光泽。但竟然将刺过来的几把剑活生生的拦腰截断。再一个反身踢就结束了身后那几把剑的攻击。

　　六个徒弟规矩的站在杜大石的书房等待训话。

　　“咳”杜大石拿着拐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那把紫色潭木的龙头拐杖被他很不自然的抓在手里。杜大石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把拐杖，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十几岁就开始打下的扎实武学功底和每天坚持几个时辰的锻炼让他的身体依然健壮。

　　他仿佛看到了弟子们对于拐杖的疑惑：“人不服老不行，已经满头白发了，再怎么着也恢复不了年轻了，已经被土埋了一半了……咳”。

　　大徒弟罗青山被他的这一声咳嗽吓得哆嗦了一下，师父今天这是怎么了。上午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大侠，现在怎么就成了一个垂危的老头儿。但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其他的几个徒弟也不敢多话。

　　杜大石缓缓的摆摆手接着说：“不知道哪天我就……去了，我们‘燕秋门’怎么也算武林的一个大派，只靠燕门吃饭的也有八百多号人呢，没有掌门可是不行的……我一生无儿无女，你们几个我都是视为儿子看待的……按道理，掌门理应由大徒弟青山接替……”

　　“师父”。罗青山吓得叫了一声。

　　“你们都没什么异议吧？”这句话明显是对其他五个人说的。姜文宾拱着手问：“师父，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啊？以您老的功力和燕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还用怕谁呀？”姜文宾眼里布满血丝，很明显是刚刚酒醒。“师父，什么纸条……？”罗青山一干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咳咳咳……”杜大石接连的咳嗽打断了徒弟们的问话。“没什么纸条，你们要是没什么异议，那我就这样决定了”。

　　纸团就放在杜大石袍子上的口袋里，上面的字迹似乎才干透，只写了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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