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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连宝刀都颤跳示警,临头的危险就必定不此寻常。此所以我殷殷警告和提醒齐人。
我们忽然分开,每人面对一个方向。我们都用脚尖边缘挑起兵器,动作很是整齐。
那人从阴暗中走出,尖长面孔上那对小眼睛,射出锐利冷酷光芒,此外还有惊疑和谨慎的神情。
“动手吧!”我微笑说:“我绝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所以废话不必说了!”
那人皱眉道:“你已知道我想问什么,好吧,就算你知道,但你难道连我是谁也不想知道?”
我摇摇头。“不想知道。”我说:“你有名气也好,没没无闻也好,左右不过是个杀手而已。等到你或者我变成尸体,名字有什么意义?”
“我姓尤名大白。”他仍然报出名来,又道:“唔,你的朋友似乎真有两下子,已经把我的伙伴迫退三丈有多了。”
我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我早已从步声听出了,那里还用得着转眼瞧看!其实我还听得出齐人的敌手后退时步伐齐整,既沉雄又稳健。可见得他乃是有意退开,使我和齐人分开得远些。
他们的心意,以及功力造诣,我几乎可以像看图画一样看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只希望齐人能够沉得住气,能够抵挡得住敌人开头最锋锐的三次攻击。
而我当然也要想法子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我声音提高一点,道:“尤大白,你和你的伙伴到底想杀死谁,是齐人?我?或者我们两个?”
尤大白道:“你本来不在我们预算之内……”
我笑一声,道:“那么你们大可不必把我拖下水。我猜我的轻功你们今晚已见识过,你们何必替自己多找麻烦?”
尤大白道:“你的轻功我们已见识过三个晚上,我们都很佩服。我们猜想你和齐人还没有很深关系,所以如果你肯退出,我和潘兄自是求之不得。”
我心中冷笑一下,语气却很平和毫无敌意,道:“啊,那一位原来是潘威。我听说他出身福建蒲田南少林寺,一出手三招之内敌人不死即伤,他使的是什么兵器呢?”
尤大白决计想不到我只从脚步进退的尺寸声音,就猜得出是南少林寺的武功。当下应道:“他使的是三尺四寸短斧。”
我立刻大声一点,以免齐人听不见,道:“原来他一身功夫虽然学自南少林,但斧法却是程咬金的天下无敌三板斧。真可惜我面对的是尤大白你而不是潘威,否则,我只要设法避过他开头三斧,就可以逃过杀身之祸了!”
尤大白瞬即已掣出一支金光闪闪,长不及王尺的毒龙抓,五只尖爪一望而知可开可阖。
他的反应真不愧是一流杀手,撒出兵刃之时,已厉声暍道:“潘威兄,赶紧收拾了正点子……”
敌不动,我亦不动,只耸起耳朵聆听。‘呛呛呛’一连三声过处, 我听到齐人喘气的声音。
我问道:“齐人,你还没有被人家收拾掉吧?”
齐人答道:“还好,我总算逃过他三板斧。但我左肩还是挂了彩。”
话声倏歇,但兵刃飞舞以及交击之声却听得很清楚。我知道齐人已施展衡山秘传的‘闹天宫七十二式’,暂时抵挡住潘威的短斧。
我手指已充份准备好,任何一刹那都可以抓住刀把拔出宝刀。正因如此,敌不动,我仍然不动。
尤大白面色很坏,道:“如果没有你提醒,我保证潘威三斧之内,就已杀死了齐人。”
我点头同意道:“你说得是。”
尤大白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我耸耸肩,道:“我是艾可,我从不改姓换名。但这一点你只好等来世才能够证实了。我意思是你这一辈子绝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我又耸耸肩,道:“你的毒龙抓本来很可怕,然而若是碰上炼过‘千刀一斩’的人,你就比豆腐还软弱得多。你师父大概是凤阳老九吧,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千万别碰炼过‘千刀一斩’的人呢”
尤大白吃吃道:“你难道已炼成‘千刀一斩’,你才几岁?你当真竟能练成御刀术的千刀一斩?」”
我第三次耸肩,道:“空口讲白话没有用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被我一刀斩开两片,抑是愿意断手断脚等候仇人上门杀你。”
尤大白声音乾涩,道:“两种都不是我愿意的,但如果非选择不可……”
我截断他的话,道:“你想选择,首先告诉我雇主是谁?你反正不能接生意了,就算失了信用也不要紧。”
尤大白忽然冷笑,道:“你究竟使得出使不出千刀一斩还是大大疑问。你未能证明之前,我为何要怕你?”
他一共说了三句话,我那一口真气已经全身流转了一大周天。我精力弥漫得几乎迸裂肌肤,所以随之而来就是行动!
我五指温温柔柔的摸到刀把,拔出宝刀!
事实上,一切动作都快逾电光石火,所谓‘温柔’,只不过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夜鸣刀’发出清越龙吟,响澈千山。宽厚刀身化为一道银色疋练从天而降。
尤太白的毒龙抓刹那间施展出三种不同门派手法,一共使了七招之多。一时满天尽是火树银花,眩人眼目。
但夜鸣刀倚天长虹般一斩之威,斩散了弥天漫地的金光。
我的心魂血肉全都溶化在这道银色瀑流内——‘千刀一斩’。
磐然一声大响,刀光抓影蓦地完全消失。我看见尤大白右手右脚都跟着身体分了家。但这个家伙确实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因为他只剩下一只脚,还能够站得稳如泰山。
他喃喃道:“当真是铁胆神刀徐龙飞‘千刀一斩’……”
我微笑道:“不是徐龙飞的,是中原绝学,是轩辕黄帝五千年前传下来的秘传刀法。我们的老祖宗傅下来还有不少神功绝艺。例如‘天龙抓’,虽然只甩手而不用兵器,但比你那支价值昂贵的毒龙抓,威力可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我没有问他信不信,也没有追问他的雇主是谁?我漠然再瞧他一眼,转身向数丈外正在激斗的两个人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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