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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浮梦半生》,不知还有哪些方面不足,望各位大大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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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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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6:02: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第一章 黍离  
   静夜如水,老者年逾七十,只着了件白色中衣,独立窗前。见他面带病容,七尺之躯略显颓色,远眺着窗外,若有所思。身后,一个仆人手捧着一只药碗进了屋,见他道:“堂主,该用药了。”这老者便是明武堂堂主乔晋。可仆人等了半响,也不见乔晋动静,不禁轻声探问:“堂主,该用药了。”乔晋顿了顿,沉声道:“去的人有没有消息。”只听他声音嘶哑,语调颤抖,隐隐似是不安,压抑莫名。那仆人一怔,低声答道:“没,还没有。”乔晋的喉节蠕动了几下,不由食指剧颤。仆人依旧将药碗向着乔晋推了推,更小声道:“堂主。”
     岂料话音未落,乔晋忽然转身,一把打翻药碗。黑色的药汁溅了他一身,他大喝道:“还喝什么药!”仆人见状,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哪还说得出话,浑身儿个抖若筛糠。只听乔晋大喊:“一群废物,滚。滚出去!”
     仆人早就给吓了个魂飞魄散,还不连滚带爬捡了命出去。房门又阖,乔晋一手抵住胸口,扶墙而立,红色的脸膛越发有些灰白色。“这一次莫不是我真的错了?”乔晋喃喃道:“乔晋呀,乔晋。你狂得可以,放不下这一张老脸,有什么用?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没了明武堂,看你到底怎生有脸向地下的师父交代。”说着不禁已是泪流满面。
     忽然,只听“嘶”一声,一支长箭破窗而进,直朝乔晋而来。乔晋大惊,连忙转身躲开。那箭来得甚急,紧擦着乔晋的衣袖而过。“梆”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墙上。乔晋惊魂甫定,然而定睛一看,那箭上面分明夹着一封信。取下信纸,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了三个大字“明武堂”,右下角是徽记似的一个朱砂印记。乔晋顿时面色如土,不禁一个趔趄跌向后。
     看那信纸被抖落在地,乔晋恍惚良久。猛然间不自觉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绵延豪放,久久不息。只见他赤目豹光,满面潮红,一手直指向前,陡做秦腔唱调,极尽高亢之色“奸枭鼠辈,尔还有何诡计,尽向老夫放马过来。”
     适时绍兴三十年,冬,大雪。
     时逾“靖康之祸”已三十三载。自绍兴议和,南宋称臣,秦岭、淮水以至大撒关以北,皆落入金人之手。东南半壁江山虽暂得喘息之机,而秦淮河畔,依旧笙箫歌舞。摇琴一曲,归去兮,几人作乐?几人扼腕?
     可自年八月壬子,贺允中使还,言金人必叛盟,宜为之备。果自月壬申,淮东总管许世安奏,金主完颜亮至汴京,起重兵五十余万,屯宿、泗州,谋来攻。实时天下风云又起。
     朔风往,莫愁湖畔,旌旗楼上。“烟雨湖山六朝梦,英雄儿女一秤棋。”
   汉中之地,北倚秦岭,南屏巴山,乃往来富庶之地。然而这两日城中却不寻常。几天前,城中大派“明武堂”突发大火,堂中二百余人具烧死房中,老堂主乔晋钉死于明武堂门外匾额之上。
     说起汉中明武堂,堂主之位传至乔晋创派已有百年,堂中绝技“震关二十八刀”江湖之中无人不晓,手下更是高手如云。明武堂多年一直称雄于汉中一带,而如今竟遭人一夕尽毁,此等大事,不消一日江湖中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乔晋虽惨遭毒手,然他独生一女--乔氏,早嫁武林第一世家,霸城冷家之主冷肃。作为至亲,霸城冷家即刻向武林广发丧贴,适时武林各派纷纷赶向汉中。而此刻,汉中城外积聚了数十人,便是来迎接正从霸城赶来主持的冷家人。只是来人并非冷肃,却是其长子冷澈。
     只听远处渐传来一队马蹄奔驰之声,城外等候的众人寻声望去,果然是一行十数人,齐齐一色白袍素服,向着这边纵马疾奔而来。人群中一人低呼道:“来了。”众人神采一亮,便纷纷赶去相迎。
     马队领头那人行至不远,忽拉缰立马,只闻胯下骏马长嘶一声。那人纵身一跃下马,仔细瞧,原来是位公子。公子年约二十五六岁,玉面墨发,轻裘缓带,品貌俊美;虽是兼程赶路,而形容意气,难见疲色;双目斜飞,稳健儒雅,风流转动之间,另是一方威严,不容鄙视;虽是素服着身,却实难掩一派王孙贵气。古语云“人中龙凤”概言语此。这位公子便是霸城冷家长子冷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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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6:03:00 | 只看该作者
     “终于到了。”冷澈下了马,这才有功夫缓了口气。他向前看去,城墙之上远远悬着两个青石大字“汉中”。
只听罢前方一阵朗朗笑声:“大公子辛苦了。”冷澈循声望去:是一黄脸矮汉,四十多岁,天庭前凸,络腮虬髯,若非一身衣装打点,倒似个庄稼农汉;随他身后又有两人,年长的那人一身文士打扮,两鬓染霜,脸上颇有些风尘之色:另一人,不过三十多,白袍广袖,目光炯炯,令人望之气清。
     冷澈一笑,双手抱拳道:“汪世伯,别来无恙。”那黄脸矮汉便是神农顶之主,汪柏川。神农顶置于江湖说大不大,却是一直仰仗冷家庇护,做主一方。这次汪柏川本在渭水一代公办,闻得明武堂出事,便赶了来。
     汪柏川身后,那白袍男子也跟了上来,道:“大公子一路辛苦了。”形容不卑不亢,颇有几分将色。冷澈见他初始一奇,略略思来才笑道:“原来是白兄啊。”此人名叫白拂,乃华山掌门璇玑真人弟子。璇玑年过八十,门派之事早已交给徒弟白拂打理,自己则专心闭关修道。如今几年战事已是烧到了秦岭一代。华山地处秦岭以北,毕竟已然是沦陷之土,自顾不暇,竟不想白拂这次也会赶来。
     顺眼撇过,白拂右侧是那中年文士。冷澈方才来时远远看见此人,心中早有微妙。这人不是飞星寨主莫秋明是谁?此地相去飞星寨甚远,然而他竟能先冷澈而来。这,倒不知是怎个缘法?冷澈道:“莫寨主也来了。”莫秋明一拱手,道:“莫某收到冷门主的信,不敢怠慢,一路马不停蹄,也是先公子一步刚到。”
     冷澈轻笑一声,略略道:“原来如此。”目光却是有意无意间四下找寻着什么。果然看见落在几人之后,是一高壮男子,年岁较冷澈略长一些,身披暗色乌金锁甲,腰挂阔背钢刀,眉目宽阔,较这四人中最是威武。
     见冷澈看向自己,那人面色略显尴尬,不由干笑一声迎上去,开口道:“冷兄弟,好久不见。”这灰甲男子名叫焦孟杰,其父焦重天便是武林第一大镖天行镖局之主。焦重天与乔晋乃八拜之交,是以两家素来亲密。往日里来具是焦重天亲自相迎,可是今日,却只有焦孟杰一人。
     冷澈道:“是呀,一年不见。”他目光向左右一扫“对了,老爷子一切可好?”冷澈口中所指便是焦重天。焦孟杰脸色显得微有些尴尬,不由口中作难“这个,劳冷兄弟挂心了,家父他。”说着略有顿涩“一切还好,只是最近偶感微恙。所以今天叫我来接你。”冷澈听了淡然一笑:“原来。”
     然而,一旁汪柏川冷笑道:“我看是焦老镖头好大的架子,一听冷门主不来了,就凭谁也请不动了。”焦孟杰一听,不由脸上一阵红白。他为人忠厚,又与冷澈素有些交情,此刻见被拆穿了,不禁高声道“汪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他如此尴尬,冷澈笑了笑,回头见身后的家将已经下马等候,便道:“有劳各位相迎,我们这就进城去吧。”一旁白拂听罢,亦道:“是啊,诸位一路劳顿,还是先进城吧。”说罢,白拂侧让一步,一手向内引进,说道:“大公子请。”冷澈只转头看了眼白拂,便长衫一抖,带领众人浩荡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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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6:03:59 | 只看该作者
明武堂位于汉中城郊,傍山而建。横穿过汉中城,大因城中多半店铺皆属明武堂所有,而如今明武堂被毁,城中处处一片低迷。直至城北近郊,老远便可见一座大宅,虽已成焦土残垣,然其当日造势之宏伟,依旧可见。冷澈看到此情形,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说来乔晋此人霸道,不仅年过七旬仍不肯让位,排除帮中异己,削权夺势;更是对名利物质极是追求。自他上位以来,几度扩建总堂,搜罗各地奇珍,堂中造设园境极尽穷奢。然而今日冷澈再进明武堂,所见却已然不复当年光彩:琼楼叠嶂,雕栏画栋,已为焦土;腐臭烧焦之气,虽隔数日,仍弥漫不绝;行进其间,冷澈只觉恍然间似身临那日一般,耳边犹响,尽是惨叫哀呼。明武堂门外那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之上,乔晋被钉死的痕迹犹在,余晖斜照,竟也成了瑟瑟的寒意。
     穿过明武堂,尽头是一座肃穆高阁,却没有被烧到。仰看高阁,只见匾上三个隶书大字“拜武楼”。这里便是明武堂历代掌门安放灵位之处。乔晋的尸体就安放在此。
     拜过了乔晋,接手完明武堂中大小事宜。冷澈回到行馆,已是新月垂空。他独坐窗前,举杯独酌,心中却是无限思量:自拜武楼所见,乔晋身上大小共二十四处剑伤,皆在要害;下手之人,出手之辣,绝不容情。若非大仇,不至如此。然而更奇的是那伤口极细成线,走势诡异,江湖之中少见。不过冷澈却见过,便是在两个月前的金陵。
     话说还要从今年八月讲起。使节还朝,得知金人屯兵叛盟,朝廷备战,怎奈年年向金上奉岁银,已然国库空虚。冷肃得知此事,便欲合武林众家之力,酬捐粮饷。
     当时金陵诸葛世家乃江南首富,虽这些年冷家因不满其主诸葛洪贪财暴敛,无度无道,两家早有异议。只因早年还有交情在,一直暂以相安。可谁知这次冷肃登门筹饷,诸葛洪竟断然拒绝,还斥言:“冷家是在借江湖之势向朝廷邀功,欲以此事作武林主。”一时两家矛盾更激。
     事过一个多月,逾时捐饷一事已毕,本以为告一段落。不想也就在九月末,即传来金陵诸葛世家,惨遭灭门的消息:一夜之间,盛极一时的诸葛家连着上下一百余口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诸葛门下豢养高手众多,何人竟有如此实力,能将其一夜灭门?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此时却有人想起“冷家借饷”一事,思及冷家这第一世家,实力又有几人堪比。虽无实证,可冷家“欲作武林主,杀鸡儆猴”之说却已然传出江湖。
     两个月后,明武堂又以相同手法惨遭灭门。冷家与明武堂虽属姻亲。然乔晋此人跋扈,自恃是冷肃的岳丈,又于他有知遇之恩,多年以来横加插手冷家诸多事宜。冷肃对此早有不满,却是一直看在妻子乔氏的份上,忍让多年。“莫不是冷家真有此野心,杀乔晋,以绝后患?”虽有灼见者鄙之为无稽之谈,可听者有意,明武堂出事不过三天,已是种种猜测不绝。
     “眼下江湖中传言与我们太过不利,父亲他也不知到底是怎样想,反而在这个时候避而不出,让我来汉中。”想到这冷澈不禁苦笑“难不成还要我给这老匹夫披麻戴孝不成?”冷澈虽为冷家长子,却并非原配乔氏所出,乃庶室尤氏之子。
     说着,冷澈仍还是满了杯酒,缓缓洒在地上,喃喃道:“你这人虽是可恶,可堂堂汉中明武堂确实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门外忽响起一个明亮的声音:“公子,该用晚饭了。”冷澈淡淡应道“进来吧。”应声推门进来的是个十六七岁,面如满月,眉眼机灵的小厮。他一进门见冷澈在那边坐着,便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一边从食盒里端出几样小菜,细细摆好;一边道:“今儿个看的那些,秽气得很。我特地叫厨房弄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看这样子倒也不差,公子你先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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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6:04:51 | 只看该作者
     说话间冷澈已是到了桌前,接过筷子夹了几口,倒是清脆爽口,正合心意。小厮名叫小谢,是五年前冷澈出海时救下的孤儿,冷澈见他机灵又很听话,便一直留在身边使唤,倒是很合心意。
     吃罢晚饭,小谢正忙着收拾,只听外有人叫门,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家将。小谢引了他进来,边关好房门。只听那人道:“禀大公子,宅子都已经安顿妥当了。南北大门,两院巡守都没问题。”
     “好。”冷澈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道:“可听其他几个门派有什么动静?”那人答道:“还没有。”顿了顿,忽又道:“对了,刚才白拂先生托属下转告公子,说‘不知公子哪天得空,几年不见,想请公子一叙。’”冷澈听了不由暗暗发笑。他低头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如今秦岭以北已是金土,华山在秦岭北侧,虽依仗天险,可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这些年定也不好过。如今金人把注意力放到淮水一带,是没工夫理他们了。他现下正是需要一方支援之时。也难怪白拂会趁这个机会下山联络。”
     “还有公子,那莫秋明他是云家堡的亲信,这么早大老远的就到了,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小谢在一旁若有所思。泰宁云家堡,乃是江湖之中少有能与霸城冷家相抗的武林世家。这些年来,两家明争暗斗,实不在少。冷澈一挑眉,忖道:“莫秋明是只老狐狸,不过小小一个飞星寨,倒也犯不着我们伤神。眼下华山有心求助冷家,是急着要向我们投诚。正好,过几日云家堡的人也该来了,我们人手不够。白拂倒是个精明人,识时务,懂分寸。”冷澈转头看向小谢,笑道:“那你以后,就多去白先生那走动走动。我看白先生自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谢明白,冷澈这是叫他去联络白拂,借力看住云家堡。白拂现在是向冷家示好,当然不会亏待小谢。的确是份大大的美差。
     那家将听了也笑道:“公子好手段。江湖上谁人不知我们冷家的厉害,那白拂定不敢怠慢。倒是那焦重天,今儿个竟拿起了架子,连公子也不来接。这老家伙。”说着很是不平。倒是冷澈倒是一脸淡然。道:“焦重天与乔晋是过命的交情,父亲这次没来,也难怪他会如此,不过他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天行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第一大镖,焦重天多年行走,贵在人脉极广。既然是长辈,看来我也该拜会拜会。”
     小谢道:“那我们要不要跟汪先生知会一下,他今天还跟焦公子……”冷澈道:“我看他说的挺好。这汪柏川一介武夫,不通时务,却难得对冷家忠心。如今虽是要拉拢焦家,但也不能叫他们太得意,忘了形。正好找个人提醒他们一下。”小谢一听不由笑道:“公子英明。”
     风烛曳影,映得老者手中长刀,青光泛泛。遥忆当年,“双刀结义”是何等的意气畅快之事,而今却只剩自己这柄“惊雷”。几余桃花笑春风。又是怎生的悲凉。
     持刀老者正是“天行镖局”之主焦重天。忽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焦重天凛然道:“何人?”彼时,门外应声道:“焦老爷子,晚辈叨扰了。”焦重天心念一动,放下刀,举步向了房门走去。
     房门打开。冷澈所见:昔日焦重天七尺之躯,已不复往日精神;他神色微怆,略显颓色,然两眼间却是一股刚毅之气难掩,令人望而生敬。冷澈略一躬身道:“老爷子。”焦重天看了看他,身体微侧,让出一条路来,道:“先进来吧。”
     落了座,冷澈趁仆人看茶,向屋内扫视了一圈,目光不由定在焦重天放在刀架旁的“惊雷刀”上。“不知冷公子深夜到老朽这儿,是有何贵干。”焦重天抿了口茶,慢慢说道。冷澈听出焦重天言语间甚是疏离,思忖:“看来他还因父亲没来而生气。焦重天、乔晋总角之年义结金兰,兄弟情义数十载,江湖之中早引为佳话。而如今乔晋惨死,父亲却避而不来,也难怪他如此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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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3 16:05:36 | 只看该作者
     若说“天行镖局”虽为武林第一大镖,江湖之中素有威望,可比之霸城冷家却是甚有不及。今次却给冷家摆起了脸子,虽是可恶,然倒是这份刚直之气,着实令冷澈倾心。
     “晚辈深夜造访,实在搅扰。今早听孟杰兄说老爷子身感微恙。临行前,父亲虽不能亲来,却差晚辈给老爷子带来了些东西。”说着冷澈取出一只细长锦盒,白皙有力的指节掰开盒上的机括,赫然是一只十余寸长通体雪白的人参。“这是上年初,雪谷派人送来的千年雪参,益气强筋,最是适合老爷子。”冷澈一边说,边将那锦盒推到焦重天面前。
     要说冷澈今晚会来,焦重天早也料到。天行镖局给冷家拉了这么大一脸,怎可就这么过了。说是送药,可冷澈何等聪明一人,这病真假,竟能看不出?心照不宣罢了。今日他故意不去接冷澈,倒不是存心欺小,只是如今乔晋走了,这女婿却避而不现,焦重天又怎能释怀。他信手盖了锦盒,道:“客气了。”
     冷澈淡然一笑,焦重天的心境他也大看出了八九分,接道:“明武堂的事,晚辈也很难过。这事来得太突然,冷家也是乱了阵脚。大娘悲痛欲绝,引了旧患,着实不轻。父亲他本意要来,可见此是情形也实在是走不开。逝者已去,派晚辈先来,也是万般无奈之举。家父因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对老爷子。您与乔老爷、冷家,三家交情实非一般,若是别人,冷家自不必再多解释什么,可对您……所以今夜前来,晚辈也特是来代家父向老爷子告罪来了。”
     听冷澈这么一说,焦重天本就是个直肠肚,一肚子话再也憋不住了,索性直言道:“这些事,昨日在你的飞鸽传书上,我也看了。你冷家是武林第一世家,按理说,我区区一个天行镖局自是插不上话。但你冷大公子既然肯卖我这个老脸,叫我一声‘老爷子’,那我这几分面子也就豁出去了。你父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那些曲里拐弯的心眼子,我不懂。可他这事做的,唬得过别人,唬不了我。岳父一门遭害,他却避而不见,以为拿语轻丫头来做挡箭牌就行。总算是他对语轻丫头好,若是亏了她,我焦某就是自不量力,也定要与他理论理论。”
     然而话到此处,冷澈脸色不免有些黯然。焦重天见了,忽也想起冷澈与乔晋的关系,讪讪道:“我是个走镖的粗人,此话并无他意,你大也不必多想什么。”
     冷澈素也了解焦重天为人,不与乔晋一般:“我向来最是仰慕老爷子为人,又怎会多想什么。您是一心想着冷家好的人,所说也都是出自关心啊。”说到这冷澈不由顿了一顿,又道:“冷焦乔三家原本同气连枝,如今明武堂一夜倾倒,再加九月金陵诸葛突变,江湖又难免是一场风雨。你我两家已是唇齿相依。故,还望日后相互扶持,方为上上之道。”
     话已至此,冷澈之意焦重天又怎会听不出。焦重天起身离座,踱至刀架前,轻抚刀身,不由动情道:“我与老哥兄弟一场,他如今虽不在了,难得你父还瞧得上老夫,便还是一家人。只不过。”说着,焦重天回过头来,看向冷澈“如今,大不如往日了,不论前事后情,还望你能善待你弟啊。”
     听罢此话,冷澈胸口不禁一阵嘲意,郁郁难消,只道:“晚辈知道了。今儿晚了,就不再多打搅,就此告辞。”
     “慢走。”
     焦重天送冷澈出了门,远远看他离去,暗自道“此子较之沉儿,果是厉害。也不知这样一来,冷家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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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薛庄,阆苑梅亭,或曲或直,错落雅致。只是院落之中素素皆是一片灰白,显得分外寂静清冷。
     一入雪厅,家奴随即退下,只见厅中独立一中年男子,冷肃不禁愣住。那男人一袭青衫长袍,淡薄素净,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不过四十上下,竟已是两鬓皆白,尘霜满面,眉间两道皱痕极深,宛如刀刻一般。寒风过往,却是左袖空荡荡的。
     “大哥,好久不见了。”男子见到冷肃,不由淡淡一笑。
     冷肃见状又是激动又是心痛,只觉胸间一团气涨得生疼,他提快两步,一把握住男子双肩,打量许久,才道了一句“谷海!”薛谷海,他便是雪谷薛家之主。
     冷肃道:“十年了。一切可好?”可话刚出口,再看薛谷海如今模样,已是神色黯然。
     这好,却又能好到哪里去。
     薛谷海依旧淡淡一笑,道:“是啊,十年了。”许是这些年抑郁难欢,薛谷海神色之间总是迷离,“大哥威仪还是不逊往日啊。至于小弟,一副皮囊,好与不好,度日子罢了。”
     见他如此,冷肃不由回想起十年前:一把大火,自从薛谷海之妻甘小山烧庄走后,薛谷海封了雪谷,自此与世隔绝。十年了,冷肃这还是第一次再见他。每想当年惨剧,不觉心寒。
     静默良久,倒是薛谷海先开了口道:“还好这些年有沉儿伴身边。这孩子天资聪颖,禀赋过人,又是心地纯良,也很孝顺。真是羡慕大哥有此嘉儿。”
     “前日,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没想到事隔十二年,还是有沈家人找上门来。”薛谷海沉吟片刻“乔老爷子是沉儿的外公,为了这事,孩子伤心的紧,我已经吩咐了家奴给他收好行李,随时可以出谷。我这就叫他过来。”说着,薛谷海就要差人去叫。可却被冷肃拦住“且慢。”
     “义弟,这次我来,一是要带沉儿谢师回家,可这二……”
     “大哥!”然而薛谷海却打断冷肃的话“大哥的来意,小弟心里明白。如今情势岌岌可危,大哥还能赶来相告。这番情谊小弟感激不尽。”
     “至于我。当年你我联合了明武堂、诸葛家,四家联手灭了沈氏,到现在也有十二年了。十二年了,纵真是有沈家人前来报仇。”说到这,薛谷海眼中竟闪过一丝欣喜,忽又黯了,却是一张脸痴痴呆呆,若失若悲,良久才叹了一句“我也无妨了。”
     冷肃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心痛道:“谷海!你怎就如此的痴呢。就算你心中有愧,那‘沈家人’也断然不会是弟妹。十年了,若真是她,又怎会等到现在才来。”
     “再者现在只是在诸葛洪身上发现了沈家家徽,到底是不是沈家余孽所为还不知道。现下诸葛家,明武堂已然被毁,江湖之中似又将矛头对准我冷家,我只怕下一步就是你。你是一心想要还小山的债,我无话可说。可若是另有人打着沈家的旗号来迷惑我们,谷海你这样,只怕是着了人家的道啊。”
     只是十年隐居,薛谷海争斗之心早死,又怎能再听得进去。可面对冷肃,薛谷海却是一叹:“我有愧的又何止小山一人。当年小山出走,我已是了无生趣。大哥你把稚子送来雪谷,名为拜师,无非是想给我个牵绊。这些年好在有沉儿陪伴,总归是多了些寄托。大哥这份恩情又叫我怎生报答得了。沉儿这些年在我这儿学的也差不多了,我能教的也自是倾囊相授,只求不亏对大哥一番情义。”
     “这……”提到此事,冷肃也是感慨“你我兄弟一场,当年若不是为了帮我,你也不会……”说到这,冷肃也不忍再提旧事,顿了顿才隐隐晦晦带过一句“不会,这样。”
     薛谷海却然淡笑而过,他兀自踱到窗前,喃喃自语:“这些年,是太辛苦了。她定是恨极了我。空拖着这幅臭皮囊,我不求得她原谅,只盼有生之年能等到再见她一面。”然而,是人心中自知,不过妄念一场,薛谷海不禁仰天大笑“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罢了罢了,生死亦何,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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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薛谷海的痴狂性子他又怎能不知,多说不过徒劳,只得默默道:“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此番来是给你再提个醒,你……”说着向薛谷海肩头重重一握“多保重。”
     薛谷海苦笑道:“这十年来,我隐居雪谷,不见外人,不问世事。你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却是这般情景。”
     “依你信中所言,看来这次汉中之行,也只怕不简单。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所欲何为,尚不得知。只怕他这次会借着老爷子发丧,群雄汇集之际,暗放冷箭,你要小心。”
     冷肃亦是摇头苦笑道:“我借语轻有恙,已派了澈儿代替我先行去了汉中。”
     薛谷海听罢先是一凛,继而笑曰:“我若是那想要对付冷家的人,如今只有澈儿来汉中,他年龄尚浅手段又怎及大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呀。大哥是想借澈儿引那人先出手,伺再机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高明的一招投石问路,李代桃僵之计,大哥计谋不逊当年啊。看来小弟是多虑了。大哥既还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多留。今日一别,也不知再见何日。此行,保重!”
     “保重。”
     隆冬腊月,正是寒风凛冽,刺人心骨之时。这几日冷澈一边忙着打理明武堂各等后事;一边武林各派陆续赶来,诸多事宜、应酬,委实繁忙。
     这一日,义庄里冷澈与一矮瘦老者,已是整整呆了一上午。老者名叫卢潜,乃冷家医师。此行随冷澈来,便是负责验尸的。冷澈抬头望了望窗外,正是晌午,想来这一天至今还什么都没吃,不禁想叫卢潜一起出去休息。可冷澈刚要开口,却听卢潜忽道:“大公子,您快过来看。”
     冷澈闻声过去,只见老者指着一具尸体,道:“公子可认得此人?”冷澈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人乃明武堂副堂主王禄公,与乔晋都是堂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大火之后,半边身子已是烧的不成样子,若非是他那天生六指,异于常人,只怕就认不出来了。
     卢潜伸出两根手指,点向死者还未烧焦的部位,道:“公子请看。”只见他在尸体上连点了几处,“幸好火烧到一半就被扑灭,这几道伤痕才保得下。从尸体看这明武堂是被人下了迷药,然后放火。众人在昏睡之下,这才一个也没逃出来。是以其余人身上也并发现有伤痕。可这王副堂主身上却遍布剑伤,看伤口,是中毒之后才有的。而且我若没猜错,应该是……”
     “震关二十八刀。”冷澈斩钉截铁道:“是明武堂不传绝技。”“破釜沉舟”、“雁荡回影”、“破关式”。这三招冷澈怎能不认得。他猛然抬头,环视义庄:这里,近百具尸体堆积如山,尽是明武堂的死者。他心中暗暗思忖:“以王禄公身手,若是他中毒之后,尚未昏厥,与人相斗获伤,也不无可能。只是会使这门刀法,又能与王禄公一敌,明武堂中就只剩乔晋了。”一想到这,他转头对了卢潜道:“走,去拜武楼看看。”
     明武堂拜武楼。“云家堡少堡主,青城山掌门。到!”随门外侍卫一声长呼,拜武楼外走进七八人。今日一早,赤壁姚家,嵩山,少林,以及黄岗山仙草洞,泰宁云家堡已然陆续到达。
     随这七八人之后,进来的是一青年和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衣着气度与旁人大不相同。中年男子一身黑衣,衬得身形更是精瘦,脸色土灰,没什么表情,却是一双眼睛隐隐恻恻,烁光不定,叫人一见之下无端难忘。这人就是仙草洞洞主阴就山。
     再看那青年,身披一件雪白豹呢大氅,银丝刻花绣的是“龙腾九州”,其山磅礴,其云反覆,其龙生威,华丽辉煌。他年纪与冷澈相仿,相貌英伟,却是眉宇之间,自持是一副傲气,视人无物。骄骄公子,灼灼其形。他正是云家堡少堡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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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6:07:59 | 只看该作者
     所谓吊唁,不过是上香敬礼,瞻仰仪容,三两言语,不消一刻,便已都完了。
     这是,却听云霄忽道:“对了,听说冷兄一大早就来查案了。怎么这一路上也没碰见他人。”焦重天向来不喜云霄傲慢之气,故而不语。跟在后面的小谢只得答道:“我家主子,现下还在义庄查案。”云霄单只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这是哪个,冷门主没来,难道这冷家也没人了吗?”
     “这”小谢被他这一问,虽是他心气高,恼他言语之中甚有鄙意,可饶是他身份低微,也是无奈,便只道:“小的只是个跟班。我家公子清早就忙去了,现下没功夫来。云少堡主若是有什么事,只有烦请您等公子回来再说吧。”云霄一听小谢这话,不由有些气恼:想他向来,何时有人敢搏他的话,小小一个家奴竟敢出言顶撞。只是,若要出手教训他,又觉大庭广众对一个小厮出手,失了身份。云霄只得作罢,手臂轻晃了晃,脸色沉沉,冷笑道“好,区区一个家奴口气不小,这等派头也不知是跟了谁学的。”
     却听门外忽然一个声音,朗朗而道:“家奴大胆。云少堡主,真是失礼了。”云霄回头一看,果然是冷澈,只听他又道:“至于这派头,云兄真是说笑了。不过是个武林同道卖我冷家几分薄面罢了,今儿个倒叫云兄看了笑话。”
     “原来是冷兄啊。”云霄轻笑一声。冷澈道:“昨儿就听说云兄要来,可这事太多,实在抽不开空,怠慢了。”云霄一听这话,大笑道:“哈哈,这又何妨,冷兄为乔老爷子的事,可谓费心费力。这等心意实在感人。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在场听了这话,不由一惊。谁人不知,冷澈与乔晋是何等关系,这话说来岂不是在嘲讽冷澈。可云霄向来眼中无物,怎会管他。不等冷澈再开口,他两手胸前一辑,笑道:“既然冷兄还有事在身,云某就不便打搅了。告辞。”说罢昂头阔步便出了拜武楼。
     见云霄要走,小谢不由脚下迟疑,回头看了看冷澈。冷澈倒是一脸平静,示意他随云霄而去。小谢点点头,便随众人快步跟上。
     见人已离去,冷澈兀自撇嘴篾笑一声。身后与他一道的卢潜,不由探问:“这云少堡主也……”冷澈瞥了卢潜一眼,转身走向灵位,道:“口舌之快,小孩把戏。”
     冷澈命侍卫撤出拜武楼,只留下几个亲卫在,再一次开棺验尸。可打开冰棺,冷澈眼见乔晋尸体,不由想起方才云霄的话,心中一阵厌恶,只觉一刻都不想多呆,便冷冷道:“卢先生,你先看着。我去院子里查查。”说罢,独自出了拜武楼。
     如今的明武堂中废墟焦土,满目凄凉;当年辉煌,正如乔晋一般,已然风逝。回想二十六年前,冷澈之母尤氏嫁进冷家,乔晋疼爱独女,为此事与冷肃几乎反目。一年后,尤氏产下长子冷澈,而乔语轻多年生病,生子已是在这六年之后的事了。乔晋跋扈,唯恐日后尤氏母子得了势,女儿外孙受了委屈,自恃岳丈身份,一直干涉冷家,对尤氏母子横加排挤,以至于冷澈十岁不到就被迫送到钱塘叔父家学艺。自打冷澈记事开始,颐指气使,仰人鼻息,历历在目。
     想着想着,冷澈只觉脑子里隐隐发涨,他用力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竟一个人到了乔晋的书房门前。此时门楣金漆大匾成碳,冷澈不禁想起昨夜焦重天的话,不禁叹道:“只怕现在世人看来,我是终于得了势了……”冷澈不禁苦笑一声。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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