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

慕博敏

   宗师
      朔风狂吼，昆仑山上，有雪千年不化。山路上，只有剑师及其怀中婴孩。夕阳斜照，映出剑师百年不变，冷若冰霜的面庞。余辉下，剑师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极长，在无人敢攀的昆仑上，更显的孤寂。……剑师终于决定收婴孩为弟子。这一年，婴孩不到一岁，剑师四十岁，名动宇内，一代宗师……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时间日月变换，四季轮回，惟有昆仑山的白雪依旧遍布，山上凄冷死沉的一片白色，一个幼童，手握高于己身之长剑挥舞于雪地。山上的寂静显然锻造出幼童一身的本领。他的招式身法沉稳老练，绝不逊于青年后生。午时的阳光照上昆仑，可仍未打破昆仑山的冷清。而一声冷哼反却添加了几分生气。剑师不满幼童的剑技，遂冷笑一声，手中剑气汹涌，直将幼童击倒在地。剑师的身体却始终立在雪上，似如不曾动过。幼童紧紧握住长剑，死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剑师。剑师走了，背后却仍有一道森寒目光，紧跟不舍……这年，幼童十岁，剑师五十，成名隐士，一代宗师……
     春秋十载，只磨一剑，如同昆仑山梅花之香，少年剑术得自十载苦寒。如今的他，剑法灵动，不拘招式成法，不可思议如昆仑山千年不化之雪。昆仑绝地，山下春秋十载，山上少年但觉百年。少年在昆山奇雪中煅出一身冷傲，也造出一身寂寥。少年去找剑师，剑师说过，能胜他，便可下山……少年出剑，剑师一样的动作，只是少年未在剑师手下走过一剑。剑师不带感情的声音：“能使我出剑，可以下山了。”少年冷视着剑师千年不变之脸，走下昆仑千年未化之雪。回顾那陪了少年二十载的梅花，梅花被剑师一道剑气削断……这年，少年二十，剑师六十，江湖传奇，一代宗师……
      人间十载征途，没有昆仑千年之雪，武林中只有少年灿若霜雪的银剑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留剑侠美名……昆仑山路，少年孑然一身行进，夕阳照耀下，少年冷漠的面庞已遮不住那春风得意，背后的残影是如此倔傲……少年又来到往日住所，面对剑师沧桑不变的脸庞，少年无奈了。剑师道：“你，还差的远……”少年点头，又攥拳决然摇头，毅然回身出昆仑，少年踏着昆仑千年不化之雪，回顾梅花，陡生厌意，遂一道剑气削断，梅花梅枝尽落……这年，少年三十，剑师七十，闻名中原，一代宗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一山仍比一山高。少年不知是否有此昆仑之雪千年不化，是否有比剑师面庞万年不变，但少年已知前方奸贼强于自己。少年虽已不在年少，冷漠亦已成为冷静，可少年之倔傲不让他退缩。剑光闪过，少年重伤倒地，可奋力一击，已然得手。……一天后，少年孑然一身行进在昆仑山路。夕阳一如往常，少年的面庞在夕阳照耀下映出无比冷漠，犹如百年不变，余辉下，少年的影子被拉的极长、极长，倔傲中透出孤寂……“你怎受如此之伤？”剑师平静的开始治疗，只是无法说话了。因为剑已在咽喉！少年的剑！剑师的咽喉！可剑师依旧在说：“你早已知道了。”语气坚定中极度平静，在这种情况下，当真不可思议如昆仑千年不化之雪。少年点头了，剑师却似乎更加从容，悉心治疗少年。半响，少年手中剑未动，还在犹豫，剑师却迎了上去，霎那间，血染昆仑！霎那间，一抹笑容浮上剑师万年不变的老脸……夕阳突的猛颤一下，赤光大盛，梅花异香，昆仑千年未化之雪，由那血红之处，化了……这年，剑师八十，少年四十，闻名宇内，一代宗师，可在这昆山之上，少年永远是少年……
     墓前，少年焚烧着剑师遗物，少年冷漠的声音似无感情，百年不变的面孔，似无一丝松动，可眼中闪烁的，是什么？少年没说什么，即使他知道他的一身绝技传自剑师；十年梅花之伴是剑师所植；二十年间江湖，救他几十次的是剑师；四十年的养育恩情真真切切……可他仍然知道，是剑师错杀了他的父母。
     遗物中，一本少年八岁时无意翻开的手记又被翻开，上载：“吾于不惑之年，妄倍人言，误杀义士，留其子于山上……”少年双眼一闭，两串泪珠滴落，落至梅上，掩盖了梅花之香。少年又忆起剑师恩情，面庞一阵抽动，终究只剩了一种神色——悲怆！“师父，的确只有你配称宗师二字！”少年如是想。
     风吹过，将手记又吹过一页：授吾全部绝技于其子，助其日后扬名……报仇！少年看到顿时一呆，如遭雷击般跪在剑师墓前三天三夜，泪如泉涌，心头早已没了昆仑雪的冰冷……
      剑师碑上，四个大字——一代宗师！

上官小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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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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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品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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