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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高佗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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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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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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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4:58:40 | 只看该作者
白衣苍狗。桑红泥听着不觉望了一眼窗外,但见荒蓁野蔓,凄迷如烟,道旁矮草丛中一块不知名的石碑断作两截,表面残破不堪,不复齐整之轮廓,上书功德盛事的字迹也早已漫漶莫识,彷如编简中慢慢被虫蛆蛀蚀掉的残章。米丹成言及此处,也勾起了盛衰兴替之长嗟:“唉!这数百年来,式微的岂止贵派长生店,拿敝派而言,大石室虽面称一派,然延迭数代,近百年来早已不存主干,各支系门人也大多分散各方,专一搜求天下秘宝,相互之间更少有消息往来,只数年一次的斗宝大会才择地聚在一处。诸人皆只顾饱填一己之私欲,竟背忘前贤之宏愿。因此纵使屡有弟子僭号掌门,实则无统绾之情实。所以,女娃子,你如是找老道报仇只怕是敲错了庙门,念漏了经——徒劳误功是也。”
桑红泥闻之废然,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摇头道:“诚如大仙所言,罗浮道人之罪孽,旁人何辜。”
白招鹤听得双方有意化解恩怨,灿然笑道:“‘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其实就算是认得前朝,又有几人能辨识那锋刃上曾经所沾染的斑斑血迹、缕缕怨魂。”
桑红泥抬头正色道:“宿恨可泯,新仇却不敢须臾忘报。我长生店师兄弟五人饱涵怨忿的生死之账,定当较算清楚,来日必锱铢奉偿。”
米丹成眼一白道:“女娃子所指是侯感业、刘世道、提檀达罗一干人等么?”
桑红泥恨声道:“不错,同胞之仇,不共戴天,加上那欺师灭祖的孽徒王志远,我定要亲手取他们的首级祭奠亡魂,以飨英灵九泉下之神识。”
米丹成淡然道:“哦,晚了。”
桑红泥奇道:“晚了?如何会晚了?莫非他们已经逃了不成?就算是逃了,天涯海角,瀚海林原,石头缝里,泥水沟中,我桑四娘不管把这聋天瞎地给拨个颠转,也要将他们翻检出来。”
米丹成嗤笑一声道:“他们逃的地方离此地远了些,你要是早三天醒转,或许还有机会送他们一程。嗯,”他微一沉吟,“现在追兴许还赶的上。或慢或快,舒坦点或苦厄点几等途径皆可至。”
桑红泥莫名其妙道:“什么或慢或快的,舒坦点或苦厄点的?他们到底逃到何处去了。”
米丹成五指略一掐算,捋着须子不急不缓道:“慢一点舒坦一点呢,你从今日始每天吃饱饮够,酣眠少梦,保重身子,待你年登耄耋,齿落鬓白,彼时应该就快能遇上他们。”
桑红泥心道自己那有这样好耐性,便问道:“那快一点呢?”
“快一点嘛……”米丹成吞吐了一阵,从袖里掏出一口小瓷瓶道,“老道现在就能以无上道术运你过去,瞬息立至。”
“哦?如何施为?”桑红泥喜道。
米丹成拨开瓶塞,两手作势指点道:“你且饮下此药露,然后闭眼坐定。待老道栉发沐浴,朱砂凃面,择福地设一香案,排列三清神主,鲜蔬供果,四围遍插五彩旌幡。再着众弟子鸣钟击磬,笙歌相和。而我则步罡踏斗,一手掐诀,一手舞剑。又口诵青词,曼宣法旨,呈表上帝。画宝箓,勘灵符,呼唤诸仙下降,招引三官庇法,遣功曹使者往来递讯,发酆都鬼卒揭启函关,然后瞬息可达矣。”
桑红泥听的懵懵懂懂,于是恭敬问道:“不知这是何种道术,竟需要如此大排场?”
白招鹤在旁默听片刻,扑哧一下笑出声,掉转头取过茶壶自顾饮了起来。
桑红泥还未解是何缘故,米丹成一本正经答道:“此乃叩开酆都锁钥之升桥度亡科仪。”桑红泥一愣,没反应过来,白招鹤再没忍住,噗一口呛出茶水,继而捧腹癫笑了起来。
米丹成将瓷瓶递给桑红泥道:“你速速饮下,老道保证数十息间,必见奇效。”饶是桑红泥病中迟驽,也省得那升桥度亡科仪是用来超度死人的,乃轩眉气道:“你这没修的老牛鼻子,竟寻我好耍子。”米丹成装作惭愧的神色道:“女娃子教训的是,老道人老犯糊涂。女娃子求利索,这药露于你尚嫌慢些则个。无妨,老道还有一良策。”说着就把手腰间去模出一柄匕首来,“用这个吧,照准喉咙心口,担保一刀了账,绝无延滞。”
桑红泥绛颜怒道:“那么还请相烦仙长为我在前探路。”一手迅速捉住其臂,一掌引空拍向对方,有意要给他些许颜色好瞧。哪料米丹成臂上筋肉一缩一耸,竟如泥鳅般从自己手中掌握溜了出去。桑红泥一掌拍空,因为久病虚乏,气力不济,被这势子牵引,差些栽下床来,堪堪扶住车壁。而米丹成则伛偻着身子退得两步,嘻嘻笑道:“黄泉路上寂寞,老道修持未坚,生平最喜耍乐热闹,去了岂非要无聊死,要上路还是女娃子自个去吧。”说着将匕首掷在桑红泥面前,“这是你门人遗物,被我拾了回来,现下仍还与你使用吧。”桑红泥拿眼一瞧,不禁潸然泪下。但见冷锋清澈,寒芒灼烁,匕首刃上刻着“富贵亨通”四个篆书,却不正是毛海宴随身的精钢匕首。如今物是人非,对那个曾经和蔼易处的二哥,桑红泥感觉竟似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般,再也记不起形容,脑中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是从前一幕幕温馨的回忆被昨日的血和泪给洇润化开了么?
看着桑红泥陷入伤恸,平素放脱惯了的米丹成也自觉玩笑开得过头了些,再不忍发一句戏谑之言,默默转身,就要揭帘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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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4:59:32 | 只看该作者
            猛顶,留名。  找时间拜读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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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00:17 | 只看该作者
无知群众远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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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 15:00:47 | 只看该作者
心情好,再贴上一段景物描写,以飨吧友:


桑红泥顺他指引望去,碧空澄澈,恍若清净琉璃,纤云舒卷,应是瑶台飘絮。就在群山抱合,雾横烟斜之间,忽见霞峰倚叠处,竟翕然飞出翩跹一角云阁。虽只是隐约一隅,她却仿佛窥见了尘世间所有的淤丽繁华。细瞻景状,高阁乃是依山就势而营构,下临深谷,凭虚御风一般。金阁向日,鲜明灿烂,反射出灼灼光辉,加之危楼垂挂百尺,让人不禁想起悬在仕女云鬟耳畔的华珰。其壮制,檐翼轩翥,廊腰缦回,栾栌交错,鳞瓦扬波。其靡艳,朱栏绮槛,文楹藻楣,流丹溢彩,焕紫烁金。煊赫楚章华之辉煌,巍巍秦阿房之弘丽。
随着一声清唳,一双鹤侣自远方层林中冲天蹿起,上下颉颃,扶摇着直入九皋。桑红泥终于从飞阁胜景带来的惊诧中恢复过来,马上把头转了过去,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将要陷入了更大的震异中。
葱翠林莽中,幽壑深涧下,一尊雄伟的石像倒栽在那里,大半为繁茂的枝叶所掩覆,只露出断了一截小腿的下半身。仿佛是自大的巨人昂首阔步于天地间,不经意被足下的“土丘”给绊了一跤,翻跌进谷涧内。桑红泥以目测估量其先始应该约莫有四十丈许高,比之咸京的大雁塔还要高出老大一截。在百步远的山脚下,一块径圆四丈的浑然巨石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桑红泥开始以为只是偶然的山岩滑落,然而细细观之,却依稀辨出了表面行将湮灭的眉眼形状,方才醒悟此巨石乃是那倒矗石像的头首部分,而顶上原本高举的梁冠部分业已断落,不知所踪。虽然是与天地同寿的顽石,但是在无情岁月的斧凿下,与人的肉身同样显现出了衰老的痕迹。潺潺的溪水穿折于群山间隙,也因受其阻碍,被迫沿其边缘分作两支。
桑红泥尝试着在脑海中将这尊大像复原如初,却愈加体验到那番壮观雄奇。她不慌不忙,细细勾勒,想象着在久远的年代里,它从高处轰然翻滚下来的灾异之况,随即抬头瞥见了意想不到的景象。
碧峰岑立,苍岭横绝。在倒栽石像的上方,一山峭削,如出匣的利剑一般决云拔起,直刺穹窿,仿佛连浩荡青冥也要给訇然劈裂。山巅之上,去天不过盈尺,却竟有一畦方地舒缓如坪。就在那里,云翳浮荡,罗霞织绮,远远的瞧不真切,有无数人影攒动,隐隐是云中之君,簇列如麻。桑红泥凝目谛视,发现他们正围着什么巨大的物事环成一圈,而在他们周围则排列起了数十根高高的柱子,聚立如林。
桑红泥瞧了半天,没瞧出端倪,正要询问白招鹤,却突然发现那件巨大的物事动了起来,人们纷纷向四周散开。是丘峦崩摧的凶兆么?又或是什么来自洪荒的异兽?随着那物事的立起,桑红泥逐渐看清了它的本来面目。那同样是一尊峻起宏构的巨大石造像,只不过保存完整的多。两具大像所塑造的人物皆是身着曲裾深衣,峨冠博带,手持牙笏,腰佩玉玦,兼之体貌修伟,面容端肃,举止矜重,仪表华贵,历然分明乃是上古贤帝王相。
随着大像的缓缓竖起,旁侧的浩日晕渲了它的轮廓,桑红泥亲眼目睹了一位神人的下降临尘,膺腑间因此油然生出一股迥非人世、无论魏晋之感慨。她明白过来那是一群人在竭尽气力,拖拉曳引着一道道捆缚在石像身上的粗壮绳索。通过柱林上无数的滑车以及绞盘组成了坚固的骨骼与韧健的筋肉,那里生长出了一只媲美天神般力量的强壮的巨人臂膀。桑红泥仿佛还听见了人们亢声歌唱起了杭育的号子,震天价响,鼎沸如潮。
天际云脚,一只远看如墨点的飞鸟,投在刚刚伫起的大像的梁冠上,毫不在意地,以珠累般清婉的歌喉讴咏起了那首亿万年也不曾改变的节调。

PS:看来吾等果然还是定力不够,修持未坚,耐不住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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