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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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分崩离析
第一章 逃亡 老梁头拄着扫帚站在雪地里,看着积了一尺多厚的雪地,再看看握在扫帚上那双干枯的手,不由得低声自语道:“老了老了,我居然也会触景伤神,嘿嘿,当真是老了。”老梁头名叫梁喜发,在张家做了二十六年管家,今年六十有九,眼看过春节便要进入古稀之年。 “师兄老当益壮,哪来得‘老’字可言?”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响起,从内院拱门后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 梁喜发看到来人,满是褶皱的脸上现出了笑容,笑道:“承师弟吉言,老头子有幸看到云儿出生,便已是三生有幸,此时不过是黄土及颈而已,老亦老矣,又有何惧?” 被称作师弟的中年男人名为张重山,原是江湖上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年仅三十的他原本在武林中闯出了若大的名号,却突然销声匿迹,再未出现于武林之中。时至今日,张重山也是五十有六,不日前儿媳刚刚生下了一个男孩,全家人这些天都沉浸在弄孙戏儿的快乐之中。 张重山听到梁喜发提及孙儿,儒雅的面庞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这次儿媳难产,还是多亏师兄你医术精湛,否则云儿又怎能顺利降在这世上。我这做师弟的,感谢师兄还来不及。师兄才是言重了。” 梁喜发微微一愣,忽然淡淡地笑道:“重山,你我之间,何时需要这‘谢’字了?”老者淡然的眼神中却有着常人难及的深邃。 张重山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拉住梁喜发的手,说道:“师兄所言甚是!从我被师父捡回去的那天起,我们便情若兄弟,你照顾了我十一年,替我与秋妹牵线搭桥,又照顾了我家二十六年。这份情义,倒是我刚才的话显得矫情了。” 梁喜发听着张重山的话,心中感慨,眼前这年已五十六岁的老人,确实可算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不论人品武功,都由自己所传所授,明里是师兄弟,实则比亲兄弟还要亲。梁喜发正待张口,他与张重山却都心中一懔,面色骤变。 不下二十人的落地之声,虽然极轻,却还是没有逃过梁喜发与张重山的耳朵。两人对视一眼,已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担忧之意。 张重山眼中担忧一闪即逝,向梁喜发疾道:“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躲了二十六载,却终是躲不过的。”张重山说着看了看前院的方向,沉声道:“前面先由我去看看,这些人来者不善,今日恐怕难以善终。后院老小,无辜家丁就交给你了!若然重山不幸,当年师父以性命相托之事还全望师兄守护下去!”他说罢也不等梁喜发开口,便转身抬步,迈步间竟已闪出了后院。 梁喜发听着张重山的话,不由得一声长叹,自语道:“上下两千三百七十五条人命换来江湖上二十余载的平静,你我已守护了二十六年,只是今日来人那阵势,凭你我真的守得住么?如果是真的,前院那浓重之极的杀气又作何解。嘿嘿,结束便是结束,挣扎总是挣扎,命,还是要挣一挣的。”梁喜发慢慢将大扫帚扛在肩头,摇了摇头,佝偻着腰缓步向后厅走去。 张重山到得前院,发现院中已站了二十五人,这些人高矮胖瘦皆有,呼吸也各自不同,但却都是黑衣蒙面。单从众人呼吸快慢,张重山便已明白,到来之人无一不是硬手。他也不等对方开口,便朗声说道:“不知众位来我这穷乡僻壤的,有何贵干?若是缺了盘缠,在下家中倒也有些余钱。” “踏空步张重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等来到这里,就是来跟你要那东西的下落。”一个矮胖模样的蒙面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在空中久久不散,悠悠传了出去。 跟我显功夫么?敌人既已认出自己,张重山也就不再做作,向那矮胖子躬身一礼,“不知九重陀夏丘夏兄说的是什么东西的下落?在下退隐江湖多年,早已不闻武林之事。” 那矮胖子正是九华山上的九重头陀夏丘,他见张重山虽与自己仅在三十年前见过一次,仍从自己的话中听出端倪,不由得一惊,正待说话,却被旁边的瘦高个伸手拦下。 那瘦高个笑道:“笑痴道人,这厢有礼。”说着便向张重山躬身施礼。笑痴弯腰的速度明明慢得如蜗牛一般,却又好似费了极大力气,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他这哪是施礼,较力才是真的。 张重山听到对手自报“笑痴道人”这四个字,已是提起了十分精神,勿见笑痴道人极慢地躬身行礼,急忙同样拱手作揖,向着对方微一躬身。 笑痴身子还未直起,便是猛地一晃。好在夏丘就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这才没让笑痴道人当场坐倒。 夏丘自然明白笑痴那瞬间惨白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不由冲张重山怒道:“姓张的,你下手倒狠!” 张重山却只是笑笑,并没理会夏丘的话。笑痴道人是当年“一剑笑九州”笑贫道人的师弟,剑法上虽然与其师兄相去甚远,但那一份劈空掌力却是着实精湛。刚才那一手暗藏袖中的劈空掌,虽然被自己反震回去,但张重山自己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夏丘与笑贫向来交好,此时见张重山那般淡然一笑,大怒之下便要上前动手,却被笑痴拉住了袖子。 笑痴道人说道:“贫道学艺不精,此间事务只怕已无力援手,还劳夏兄带我离开,莫误了众位大事。” 夏丘原本就是受笑痴之邀才会来到这里,此时听他说要走,本性憨直的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扶着笑痴道人,回身这就要走。 而此时原本木然地站在四周的黑衣人中却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在笑痴道人的怒叱声中,那白光一闪即逝,夏丘的喉间即突然喷出一道血线,眼见便没了性命。 笑痴身子没了支撑,一跤坐倒,身子还没坐起,便已怒骂道:“白电老鬼,你这混帐东西,竟然杀了我兄弟,你竟敢杀了我兄弟!老道若不是受了内伤,你在我眼里,连根稻草也不算!混蛋东西!今日老道不死,他日你必死于老道掌下!” 张重山正自奇怪为何笑痴要与自己强拼负伤,然后又突然要离开,而白电所做之事,让他大概明白了,那笑痴道人只怕便是因为多少知道了“那东西”可能是什么,才会甘冒大险,负伤以求脱身。难道这事与她有关?正在张重山思考的时候,那道杀了夏丘的白影又一次闪过,这次的目标则是笑痴。 就在笑痴凝神提气,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被人从房顶扔下,如同死尸一般,嘭地拍在白电的眼前。跟着又是一道身影落下,却是轻盈非常。来人正是张重山的发妻,当年人称千手观音的江湖第一美人江燕秋。 那道白影也在黑影落地的同时定在了当地,似乎被那死尸一般的黑影所惊。 “重山,你没事吧?”江燕秋看到丈夫的神情,便知今日之事只怕无法善终,更明白,现在这些人,只怕都是那个女人引来的。江燕秋温柔地拉住张重山的手,笑道:“重山,我会一直伴你左右,无论生死。二十八年前,我这般告诉你,二十八年后,我还是这般心意。” 张重山娇妻在侧,想起两人当年盟誓,不由得心生感动。他深情地看着虽然年过五十,却依然美若天仙的妻子,温柔地笑道:“秋妹说的不错,我们生死同赴。” 张重山说着突然目光电转,直直地盯着远处看来有些颤抖的那个白衣蒙面人,冷声道:“白电火雷,兄弟从不分离,今番却因为某人跑去我家后院偷袭,免不了便要天人永隔。不知白兄是不是要跟内人讨个公道?”张重山话中带刺,白电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白电心中惊惧远大于悲痛。他知道,自己虽然速度极快,但论及身手实力,弟弟火雷却着实高自己一筹。哪知,火雷此番前去偷袭,想拿到张重山家人为质,没曾想却被这江燕秋反杀身亡。 “想不到,千手观音实力不减当年,想来我兄弟死的不冤。”白电腥红的双眼盯着江燕秋,说出的话便如带着丝丝寒气,让他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退开了几步。 江燕秋此时站在丈夫身旁,眼里早没了旁人,对于白电的话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看着张重山,柔声道:“重山,枫儿和梅儿无恙,管家带他们玩去了。”江燕秋知道自己夫妻二人已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但话间却还是隐去了师兄的真实姓名。 张重山点点头,伸手搂紧了妻子,看向黑衣人群:“看诸位这阵势,今日我夫妻二人只怕无法善终,诸位不妨有话直说。” 白电正要说话,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衣人却忽然走上两步,娇笑道:“张大侠,我们来此本无争斗之意,只要你交出那东西的下落,我们自然便会离去,不扰你一家人生活。” 张重山在发觉这一众黑衣人来到的时候,便已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此时听到对方所言,不由得失笑道:“我还道你们能出什么样的谎话,没想到是这种根本没用的承诺。”张重山说着右手大袖一拂,劲风飞出,将身前三丈的积雪统统吹散,连带着地上石砖也被生生刮下一层。他看着一众黑衣人,说道:“今日不论我知不知道那什么东西的下落,想来诸位都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不如就此一战,看看各自造化!” 张重山话音方落,江燕秋已电闪而出,素手成掌,直劈白电头顶。白电向来自视轻功无敌,此次前来更是有和号称“踏空步”的张重山一较长短的意思,却没想江燕秋这一击,速度却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意料。白电大惊之下向后疾退,同时手中长剑刺出,力求逼退江燕秋。 江燕秋见白电身形一动,便知其后招。她在白电长剑刺出时,身形一顿,玉指一收一弹,已将指尖套着的精铁指甲弹出。 眼见江燕秋身形微顿,站在白电身后的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各抱着大占便宜的心态猛扑上来,一使大力鹰爪功,一使熟铜八角锤,各逞阴损招数,均是力求一招制敌。 张重山看在眼中,脚下却未动分毫,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妻子,只是静静地盯着其他的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江燕秋当年身为江湖三大门的诡兵门少主,号称“千手观音”,手上招数变化之快,自是有过人之处,这几十年来与张重山结发同修,功力上更是炉火纯青。她眼见两侧敌人袭,心下冷笑一声,右手以鳞甲护了手心,在砸到的铜锤上顺势一拨;左手则四指轮弹,将数枚铁莲子一一弹出,直指那鹰爪掌心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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