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之中,至此又有了新的传说:裴运来修行出关之时,剑气纵横,竟将整座狂刀山庄夷为平地。武林中人仰叹裴运来武功高强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裴运来财大气粗:他在狂刀山庄原址重建了一座山庄,比之前更大,更美,更豪华,提名为鸿运山庄。 而唐抟习练《逍遥游》之后,已能将自身戾气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对血煞的使用也毫无影响。从此武林中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想找裴运来的麻烦,也会在几天之后就被人发现死于心跳骤停或是惊吓过度。 裴运来从此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富家翁生活,整天忙于吃美食,喝好酒,与一众美丽的侍婢们嬉戏。 比如说眼前的这位女婢。 ——倾国倾城,美艳无双。最要命的是那双素手,凝白如雪,娇嫩如脂。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裴运来已经喝得有点醉了,感觉这个女婢有些陌生,原来好像没见过啊? 女婢的俏脸上忽然展露出一抹浅笑。 |
裴运来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充满兴趣地打量着站在自己下首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袭灰衣,头发半白,手中的长槊片刻不离,他的五官极其普通,普通到裴运来一转过头就已经记不起他的长相。这未免就有点不普通了。 “听说你是来给我送钱的?”裴运来开门见山,虽然他钱已经够多,但也不怕再有钱一点。 灰衣人微笑道:“不错。不过在我把重金奉上之前,还请裴兄听在下讲一个故事。” 裴运来顿时来了兴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说快说!” 灰衣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故事的开始,得从一柄邪兵说起。在远古时期,中原神州曾经有三大部落,分别为黄帝、炎帝与蚩尤。蚩尤部落茹毛饮血,不遵礼法,残忍好杀,最终被黄炎联军击败与涿鹿,蚩尤也惨遭擒杀,可他的武器血煞却流传了下来。” “这血煞乃是一柄长槊,是蚩尤当年用异兽脊骨与十块天外陨铁炼化铸成,以百名童男童女之血为其淬火,兵成之日,蚩尤便将铁匠们统统推入炼炉之中烧死。相传此兵铸成之时,百鬼夜啸,雷电齐鸣,端得是凶气震天。蚩尤死后更是分得一缕凶灵附在血煞上,这邪兵自此有了灵识,已能自行选主了。”说到这里,灰衣人忍不住向手中的长槊看了一眼。裴运来心中暗暗好笑:原来是个老骗子,只怕待会他就要说这长槊乃是血煞要卖给我了。不过这故事编得不错,待会再拆穿他也无妨。 只听灰衣人续道:“这血煞辗转几任,每一任主人都是残忍嗜杀之辈,杀人无算。这邪兵饮了无数鲜血,凶灵更盛,到十年之前,终于传到了一个叫东篱爪的少年手里。”裴运来听得心头一颤:原来这血煞是无影蜘蛛的兵器,怎么当天没在山庄里看见呢!赶忙凝定心神,听那灰衣人接着道:“这东篱爪靠着血煞,打下了好大一番基业,一手创立了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无影蜘蛛。原来这血煞历经千年杀人万计,已经具备异能:执血煞者每一枪刺出,都有摧山倒海之力;内力灌注血煞,则可影响身周数丈内生物心跳,令其心跳漏拍死亡;枪尖对着人转上三圈,就可令那人心生怖景,直接惊吓而死;而血煞每吸食一人的血液,魔能就愈加高强。” 裴运来听得寒毛直竖:这不正是那些仆从和叶欢的死状么?难道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灰衣人叹了口气,道:“这血煞助东篱爪称霸武林,可渐渐地东篱爪却也发觉不对,自己的脾气似乎受这血煞的影响变得越来越乖戾,每当手持血煞的时候脑海里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叫嚣着要把所有人都杀掉。开始这股杀意还能轻易压下,随着使用血煞的时间越长,杀意也越来越难控制。终于有一天,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只因为一言不合,竟也死在了东篱爪的枪下。东篱爪悔恨之余,着力探查血煞的数位前任主人,却惊恐地发现每位主人最后都是发狂地将自己亲旧全部杀光,然后被开膛破肚,五脏不翼而飞。东篱爪害怕之余,就想将血煞毁掉,可此物不但水火不侵,而且不管丢得多远,到了第二天早上总是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东篱爪的床前。” 裴运来听得浑身作冷,东篱爪当日的惨状又浮上眼前,颤声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 灰衣人苦笑道:“办法倒也是有。东篱爪多方打探,终于在逍遥山庄找到了他要的事物——道教圣典《逍遥游》。相传《逍遥游》乃是道教高人庄子所著的一本内功心法,其主旨讲究天人合一,清静无为。东篱爪若是能习练此内功,或许能化解血煞的戾气,找回他逐渐消失的‘心’。” 裴运来不禁心中好奇,东篱爪武功盖世,无影蜘蛛也是能人辈出,取这《逍遥游》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东篱爪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呢? 灰衣人仿佛看穿了裴运来的心思,续道:“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人了。那人名叫唐抟,乃是百年前绝顶杀手‘万无一失’唐通的后人,其父唐速表面上是逍遥山庄幕僚,暗地里却是东篱爪座下明澈使,也就是那位死在东篱爪枪下的属下。父亲死后,唐抟假意恭顺,继任了明澈使之位,其实暗怀报仇心思。他探闻东篱爪隐秘之后,先其一步,从逍遥山庄借走了《逍遥游》,然后假意联合狂刀山庄的段浩来歼灭无影蜘蛛,其实是想借狂刀山庄上下五百人的性命来引发东篱爪心中的狂性。东篱爪将庄内仆从抓来拷问《逍遥游》的下落,可唐抟将其藏得极隐秘,寻常仆从哪里知道。东篱爪杀了数人,终于狂性大发,大开杀戒,连切割者倪博阳、毒心者张若昕、护卫者于亮都死在他的手下。屠尽山庄之后,血煞也钻入东篱爪腹中,将其内脏啃食殆尽。” 裴运来呆坐半晌,看来这就是狂刀山庄一夜之内上下屠尽的真相了,自己这一身富贵,说起来可都要感谢那唐抟的精心布置,不由叹道:“这唐抟卧薪尝胆,深谋远虑,终于报得大仇,也算是个人杰了,只是….只是犯下杀孽太重。” 灰衣人摇头叹道:“裴兄所言甚是,只是最后唐抟也作法自毙。当天夜里唐抟逃走之时还带走一人,却也不是心怀善意,而是血煞弑杀旧主之后,就会在百里之内择活人为主。唐抟救了那人,只不过希望那人能当自己的替罪羊而已。可惜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最终血煞还是落在了唐抟手里。” 裴运来蓦地站起身来,指着灰衣人大叫:“你….你就是唐抟!”灰衣人苦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裴运来瞪着灰衣人看了半晌,突然爆发一阵大笑:“哈哈,唐抟,不得不说你是个编故事的好手!东篱爪那些人都是死在我的手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他们的死状,却编了这么一个谎来吓我!我差一点….不不不,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假的了!”话音刚落,裴运来忽觉呼吸一滞,胸口一阵绞痛,登时跌回座椅,冷汗涔涔而下,心跳竟是停了一拍!好在一瞬之后心跳便恢复原状,裴运来抬起头,正好对上唐抟满是无奈的双眼,不由面若死灰道:“是….是真的,这真的是血煞!” 唐抟叹息一声:“你相信了?” 裴运来忙不迭地点头:“信了信了,你….你来我这,是….是要杀我么?”说到这里,声音都颤了。 唐抟苦笑道:“这血煞再添杀孽,魔能更强,这一个月来我光是抑制心中杀意就已经心力憔悴,头发半白了。若是再杀一人,只怕立时就要泯灭心智,狂性大发,杀人害己。今天我来贵府,还是是想求裴兄能把《逍遥游》还给我。” 裴运来奇道:“《逍遥游》还在狂刀山庄里?你没把他带走么?” 唐抟点头道:“不错,春秋战国之时并无纸张,那《逍遥游》乃是刻在一个青铜鼎上。那日我能逃离山庄,也是因为东篱爪知道《逍遥游》不在我身上,否则我插翅也难逃。” 裴运来登时舒了一口气:“我说是什么事呢,原来这么简单。那青铜鼎唐兄尽管拿走,若是不方便,我还能差人给你叫辆马车。” 唐抟此时却面露难色:“只是要取这青铜鼎,还得颇费一番周折。” 裴运来大手一挥,豪迈地说:“唐兄你有何不便尽管开口,我能做什么的话,决不推辞!”这个时候,只要唐抟这尊煞神早点送走,什么条件裴运来都不在乎! 眼见裴运来其意甚诚,唐抟这才吁了口气道:“其实,当日我不但把青铜鼎藏在密室之中,还在密室周围埋下了无数火药,东篱爪若找到密室,眼见《逍遥游》在前必定大喜过望,立即修习,这样半柱香之后火药就会被点燃,整个狂刀山庄都会崩塌,将东篱爪活埋。现在我们知道机关,取出青铜鼎倒是不难,只是裴兄的狂刀山庄还是免不了….”唐抟看着裴运来脸色越来越黑,声调也逐渐低了下去,终于还是乖乖闭嘴。 裴运来心中狂怒:当时你说来给我送钱,结果到了最后却是把我一个庄子都炸了!可微一转念:若是没有唐抟,也就没有今天的自己;况且若是不赶紧把青铜鼎取出,只怕唐抟立时就要发狂!两者相较,还是性命比较重要。想到这里,裴运来脸色转霁,笑道:“一个庄子而已!若是能交上唐兄这个朋友,别说一个庄子,十个庄子也值!” 唐抟听得感激涕零,这一个月来日日天人交战,自己已在疯癫的边缘,此刻终于看见希望,又是欢喜又是后怕,拜下身去:“裴兄高义,唐某铭感五内!若这能解脱这烦忧,这辈子裴兄的事,就是我唐某的事!” 裴运来连忙把唐抟扶起,笑道:“唐兄客气了。不如这样,我将无影蜘蛛也还与唐兄,这本来就是唐兄父亲遗业,兄弟占着可不太好。”裴运来对杀手行业一窍不通,这一个月来无影蜘蛛在裴运来的控制下,高手杀小兵,新人杀大将,亏得本都快没有了,现在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唐抟听了这话,更是感动不已:“裴兄,你可是我的亲兄弟啊!” |
好帖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武林传奇了:裴狗剩一人一剑从狂刀山庄漫步而出,而山庄之中已无一个活口。不仅如此,死者名单之中还有不少武林人士耳熟能详的名字:三一先生张平被发现死在段浩寝房之中,一剑封喉;狂刀段浩被切成数块,富贵居仵作忍着恶心拼了半天,才拼出他的脸;怒剑童威只剩下一滩黑水,还是仵作在里面发现了他随身携带的家传玉佩才确认了他的身份;百草堂镇堂叶欢舌头伸出,双目圆瞪,屎尿拉了一裤裆,竟是活活吓死的;切割者倪博阳、毒心者张若昕、护卫者于亮则和庄中其他仆从护卫一般,仿佛被人吸干了鲜血,变成一具具干尸。最惨的是无影蜘蛛东离爪,竟是被开膛破肚,腔内脏器全都不翼而飞,五官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却又满是不可置信地神色。 裴狗剩走出狂刀山庄的一个时辰之后,那名账房就带着五万黄金跪在裴狗剩脚下,从此成为了裴府的账房;三天之后,群龙无首的无影蜘蛛率先向裴狗剩投诚;其他的名门大派也在十天之内遣来信使,奉上珍贵的礼物,以表达对这位新一任武林霸主的尊敬和善意;小一点的门派和各大商会则送来了平安钱,请求得到裴狗剩的庇佑;无数武林人士拜上门来,只希望能在裴家谋上一个差事,甚至就为一个门房先生的名额都有数百个人打破了头。 裴狗剩,哦不,现在已经叫做裴运来了,就这样成为了武林中迅速升起的一颗新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武林高手会在那一夜齐聚狂刀山庄,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事实不容置疑——他们都以各种毛骨悚然的死法,死在了裴运来的手里。 裴运来最后买下了狂刀山庄,成为了山庄新一任主人。虽然很多人都说这山庄死人太多,阴气重,可裴运来觉得这是自己的福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武林中人又都暗自翘了个拇指:这才是天生霸主啊,煞气重,镇百鬼! 对了,裴运来最后还专门去找了那位“徐半仙”,而那位徐半仙,也很有高人风范的不见了。 |
天生鸿运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就恭恭敬敬地垂首站住,语气中满是敬畏。 可裴运来却仍不高兴,皱着眉头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我在品茶么?!”简单的一句责骂,那仆从听来却有如雷鸣,吓得全身都哆嗦起来。 “瞧你那怂样!”裴运来冷哼一声:“说吧,是什么人啊?” 仆从暗自松了口气,答道:“那人穿着件灰衣,手里拿着根长槊,没有拜帖,也不肯报上姓名,只说要见老爷一面。” 一听不是名门世家,裴运来登时没了兴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不见不见,肯定又是哪个缺银两的穷酸鬼来哭穷,你拿五十….不,二十两银子打发他走就是。” “可….可那人说,他是来给老爷送钱的。” “送钱?”裴运来顿时两眼放光。 “他说有份大财,特定来送予老爷!”仆从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他请进来!你跟他说,我换件衣服就来见他。” 看着仆从远去的背影,裴运来满意地把自己陷进宽大的檀木椅子里,这个仆从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叫….对了!白云飞!听说原来也是个人物,哼,现在还不是温顺得跟条狗一样!裴运来拿过桌边的雨前龙井,深嗅一口,清香四溢。正好!这一盏茶的时间,就来重温一下老子的发家史吧! 如今的裴运来,是狂刀山庄的新任主人,杀手组织无影蜘蛛的新任首领,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杀手之王,名下豪宅万千,田产无数,金库里的钱花都花不完,还有数不清的护卫和仆从守护着这一切。 可谁能想到,一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全身上下只有腰间铁剑值点钱的穷酸小武师呢?他甚至都不叫这个名字,而是更具乡土气息地另一个——裴狗剩。 那天的裴狗剩,就怔怔地站在一家铺子前盯着那门帘看,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铺子是普通的铺子,门帘是普通的门帘,可铺子牌匾上“富贵居”这三个大字,却一点也不普通。 富贵居,武林中最大的杀手中介组织,进这个门的,不是要别人的命,就是不要自己的命。 裴狗剩很清楚这一切,自己的三个师兄就是走进这个铺子,然后人间蒸发的。 富贵居,富贵居,拿命换来的钱还有没有命去花呢? 现如今,裴狗剩也走到了山穷水尽的这一步,可真到了铺子门口,裴狗剩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就在裴狗剩犹豫不决的当口,突然一个黑影向其扑来。裴狗剩躲闪不及,被那人抱住自己大腿,低头看时,却是一个白须青衣的老者。 “老人家,起来吧,我没钱。”裴运来无可奈何地说,看这老头的装扮,似乎比自己还有钱,。 “福星啊,福星啊!天庭饱满,下颌圆润,目若朗星,眉似雄峰,福气当头,天生鸿运啊!我徐半仙相人无数,这等奇命却还是头一遭啊!”这老头却好像没听见似得,形若疯癫,大喊大叫就是不撒手。 福气当头?天生鸿运?裴狗剩心头一阵悲凉:自己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师傅还没教完一套剑法就蹬了腿,三个师兄也都生死不明,自己卖点力气活却砸死了雇主,现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要卖给人家了,却还有人说自己好运气?!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这是在讽刺我么!好,我裴狗剩还就要混出个人样给你看看! 裴狗剩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胆气,挣开那老头,掀开门帘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将那老头最后的絮叨挡在了帘外。 帘内一片昏暗,一个账房打扮的人坐在孤灯下,听到声响便笑容满面地抬起头来:“欢迎欢迎!贵客临门,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客官您是买货还是卖货呢?” “卖货。”裴狗剩有些局促地搓搓手。 那账房脸上顿时没了笑容,冷冷地打量着裴狗剩:体格瘦削,面貌普通,腰里的剑是二两银子的便宜货,手上的茧子不厚实,太阳穴也没鼓出来。哼,又是个穷得只剩下一条贱命的。 “名字?”账房拿起一支笔,懒洋洋地问道。 “….裴狗剩。” 账房撇撇嘴,果然人如其名:“这有一个单,城西混混张二虎,二十两银子。” “老板,我急着用钱,能不能….能不能给个赏红高点的?”裴狗剩谄笑道。那雇主遗孀要求赔偿一千两白银,否则就让官府把裴狗剩抓去充军。就这一千两的额款,还是裴狗剩跪了三天三夜才求下来的。 账房瞥了裴狗剩一眼,把手中簿子翻了几页道:“那就城外飞刀会二当家何奎,一百两。” “老板,您还能不能,嘿,再给个高点的?” “好大的口气啊!高赏格有得是,可你有那本事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条烂命,那些价值千金的主,是你这种人动得了的么?到头你一蹬腿,我们还得给你搭上三两的丧葬费!”看裴狗剩这挑三拣四的样子,账房顿时没了耐性,就凭你这叫花子,也有选择的资格么? 裴狗剩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怒火,这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这鄙夷的目光,可是今天,他把自己的命都卖出去的今天,难道他还要忍受这种侮辱?!为什么有的人价值千金而有的人却只值二十两?为什么我的性命就连三两白银都不值?难道我就不是一个人了么?难道我就不会愤怒只能忍受直到生命的最后么? 裴狗剩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吼道:“谁说我没本事?我告诉你,这个人的人头我要定了!”说着举手便往屋内正中的一张榜上指去。 那张榜贴在屋内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写着数十个名字,是富贵居最昂贵的悬赏。裴狗剩知道,那些名字的主人只要用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碾死,可如今他却管不着这么多,只剩下熊熊的怒火在胸中燃烧。 账房全身一颤:“段浩?你要杀狂刀段浩?” “不止这个,旁边那个我也杀!”裴狗剩还嫌不够,抬手又向“段浩”左边指去。 “怒剑童威?!”账房又是一惊,两眼盯着裴狗剩发愣:“这两个可都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你开玩笑可也得有个谱!” 裴狗剩原本已经略微冷静的大脑又是一怒:“谁跟你开玩笑?不但这两个我要杀,还有上面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三个….我都要杀!” “三一先生张平,百草堂镇堂叶欢,切割者倪博阳,毒心者张若昕,护卫者于亮,无….无影蜘蛛东离爪!”账房颤抖着把名字一个一个记下,想不到连杀手之王无影蜘蛛的名字都在这个少年的名单上,总赏红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万两黄金!账房不是没见过刚入江湖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可敢夸下这等口气的却还是第一个!这不禁让账房又是害怕又是期待:难道这个少年真的具有改天换地之能?! “我们富贵居的规矩向来是给十五天时限,不过您目标这么多,又都非常人,宽限到一个月也是可以的。目标的信息都附在契单后面,请您收好。”账房填好契单,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从未有人像这样用敬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裴狗剩顿升豪气,接过契单往怀里随意一塞,朗声道:“不用了,十天足够!”转身离开,只留给账房一个伟岸的背影。 可账房不知道的是,裴狗剩一出门就跪倒在地:妈的,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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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抟环顾了众人一眼,冷然道:“井底之蛙!可不是只有毒才会让你们这样!”他语调极怪,好像所有的字都用平声,诡异之极。 叶欢道:“别……别……放屁……为啥只有你没事……” 唐抟仰头大声道:“我父亲伟大的、但却是过往的主人,出来吧!唐抟在此领教!” “真是豪言壮语啊!”门分两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走入厅中。这男子一袭黑衣,三十余岁光景,白发披散,脸上大有风霜之色,唇周胡茬宛然,身高八尺左右,手持一柄丈许长槊,甫一进屋,众人便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之感。 秦牧尧行走江湖,天不怕地不怕,但感到这人周身气息,亦是惊惧之极,颤声道:“你……你是谁?”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唐抟,告诉他,我是谁!” 唐抟“哼”了一声,道:“他就是无影蜘蛛,我父亲的主人,东离爪!”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尽皆震惊!无影蜘蛛名声响彻江湖,没想到竟然首领是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唐抟又道:“你们心跳漏搏,不是中毒,而是他的一门叫做‘荒芜’的功法。” 秦牧尧脸色大变,道:“什……什么……这……不是中毒……”他不敢想象,天下竟有这样一门功夫,能抑制别人的心跳! 唐抟道:“人体以气为本,而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你们习武,练得也是内力,也就是气。而气血之主,便是心。打乱了心跳,你们气机自乱。” 秦牧尧更是不解,道:“你……你怎么没事……” 唐抟诡异的一笑,道:“我?嘿嘿……” 东离爪一挥手,将他打断,缓缓地问道:“逍遥游呢,若交出来,可免尔等一死!” 段浩哈哈大笑,道:“嘿嘿,做梦!你手下四大杀手……都……都我们杀了,你还猖狂什么……” 东离爪仰天狂笑,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仆从们,出来!” 话音甫落,厅中地面忽然隆起一个土丘,一道黄光从土中现出,冲到段浩身边,只见一阵血光闪过,众人再看时,却见段浩头颅、手臂、双腿皆被斩下,仅剩一段躯干,在地上颤了几下,也不动了。 那道黄光来到东离爪身前,道:“切割者倪博阳,参上!” 众人正恐惧之际,童威身后忽然多了一道紫影,随即童威惨声呼号,众人再看时,只见他骨肉尽脱,最后竟化成了一滩黑水! 那紫影跪倒在东离爪面前,道:“毒心者张若昕,参上!” 张若昕言罢,就听的厅侧墙壁一声大响,一名手持剑盾的男子从破洞中走出,道:“护卫者于亮,参上!” 秦牧尧大惊,道:“他们……他们不是被杀了么?” 唐抟又是一笑,不作回答,但脸上尽是嘲弄之意。 秦牧尧不理,他知道无影蜘蛛四大高手,切割者、毒心者、护卫者、明澈者,如今三者已到,第四人难道是…… 果然,东离爪看向唐抟,道:“明澈者,该把逍遥游给我了!” 唐抟微微一笑,道:“我谨遵父训。” 东离爪丝毫不敢意外,只是手中长槊指向他,道:“我想告诉你,血煞饿了!” 唐抟不屑的一笑,道:“你认为他对我有用么?” 东离爪摇了摇头,道:“那你就看好了!”说着他手中血煞指向叶欢。 秦牧尧只闻及一阵惨叫呼号,他是盲人,虽然看不见,但他从声音上可以知道,自己曾经的对手现在有多痛苦。因为让一个自毁双眼,悄无声息跟在自己身后三年的人来说,要想让他发出这样的呼叫,绝非易事。 声音很快就变弱了,秦牧尧并不知道,叶欢其实刚才双手握着脖子,满地打滚,仿佛见到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未几便舌头伸得老长,眼睛突出,屎尿齐流,死在地上。 叶欢随和他是对手,但两招之间,两人惺惺相惜,此时叶欢惨死,秦牧尧直想站起身来,杀了东离爪。可他现在的心脏来看,别说和他拼命,就连刚才情绪一激动,也是胸闷气喘。 当然,更后面的事情秦牧尧更想不到,东离爪将长槊插到叶欢的身体里去,一道红线顺着他手臂上手少阴心经的方向之传入躯干,东离爪闭上双眼,甚是享受。 唐抟终于保持不住了镇静,他惊叫道:“死神枷锁!虐杀之心!”说着一拉地上秦牧尧,冲破房顶,一路狂奔而走。 秦牧尧武艺虽高,但这唐抟跑起来,真是追风逐电,竟将东离爪的人甩开,来到了城外的一片山谷之中。 秦牧尧远离了东离爪,心跳也恢复正常,他心中好奇,问道:“那逍遥游究竟是什么玩艺?” 唐抟诡异的一笑,道:“是他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