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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人系列短篇小说” 《六月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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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19-3-27 20:35

正文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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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怔 发表于 2019-3-27 20:42:09
            全文完
颛孙琛瑞 发表于 2019-3-27 20:41:26
结论
七月一日,午。开封,雨过天晴。
龙志扬推开了书房的窗子,窗外阳光终现,空气清新,连续数日的大雨终于过去了。他坐回书桌后,看着眼前的如雷,如雷的站得就像枪杆一样笔直。
龙志扬眼光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霸悍之色,却也一现即隐:“从北地带回的要犯审问清楚了吗?”
“南宫平已经全盘招供,他系祖云海的侄子,当年祖家老爷子逃逸前将年方十岁的他托付南宫剑派,后与常与叔叔祖云海暗中联络,配合祖云海的计划。祖云海走火入魔发作后痛恨三家联盟,故而作此阴谋,先向南宫剑派的同宗开刀。”
“他先带领亲信趁王爷爱女生辰潜入王府,在宝库前杀死断水但未曾取一物。然后将假地图献给南宫剑派的掌门,谎称此图乃从王府中盗来,散播先王曾掘前朝古墓私充军饷的谣言,并讲藏宝地指向寒石谷祖坟,打算借天下贪财之徒的手,灭了寒石谷。”
如雷解释得很简单,简单也是龙志扬最满意的说法。现在,龙志扬说话了:“小人计谋,恐怕他没想到居然段天豪和白衣盗仙会介入吧……”
如雷没有回答,因为他应该说得话已经说完了。
龙志扬打开桌上的宣纸,头也没抬,随口问道:“这次段天豪赚翻了吧?坐庄开赌盘,压他还是白衣盗仙先寻到宝藏,如今证明更本没有宝藏,庄家通吃。”说着,抬手在宣纸上盖章。
宣纸上书:杀人犯南宫平,斩监候,秋后处决。
谭佩玉 发表于 2019-3-27 20:40:55
第七章:六月二十一日
晨,晴空无云。
寒石州,北城北门以北。
城门外的一条大道上,百多骑甲胄鲜明的年轻士兵,扛铁矛,背长弓,大步向前进。
带队的年长老将身穿亮甲,背负银枪,带着百骑威风凛凛占据了整个大道,不过他威风的是身后的五面大旗。黑铁的旗杆,红色的旗面,四个漆黑的正楷大字:
“镇北王府”
老将的身侧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不是士兵,是剑客。三个年轻剑客各自骑在马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剑客赶着辆马车。
这四个人中,那个骑着枣红马的年轻剑客最是招眼。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乃是当下最高贵的质料、最时新的样式、最一流的手工,更不用提他腰间的玉带了。
而玉带左侧挂着的八面长剑,当然是配了价值不菲的剑鞘,相比定是精品宝剑。
但如果看到他的眼睛,就不会被他的服饰吸引了。他的眼睛很亮,连阅人无数的如雷都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
此时这双眼睛转向了如雷:“敢问将军,若在寒石谷内寻到宝藏,王爷当真会分给本派两成?”
如雷尚未答复,听得马车里传来一阵女声:“如雷将军在此地好比王爷的分身,既然昨夜已经白纸黑字写清楚了,自然无可怀疑,掌门多问了。”
南宫去疾回首道:“长姐所言甚是。”
那赶车的剑客道:“如今我等和如雷将军联手,再也不必担心寒石谷人多势众!此番不寻到宝藏誓不罢休!”
“此言差矣!”如雷忽地喝道,引得赶车的剑客身形一震。
如雷沉声道:“若说先王曾掘前朝古墓以充军饷,纯属谣言!王爷差我前来不过为澄清先王英名,南宫先生切勿妄言!”
赶车的剑客正是南宫去疾的义兄——南宫平。此刻,南宫去疾接到:“将军所言极是,正如协议所写,事后本派所得乃是协助镇北军对付寒石谷的佣金,与传说中的宝藏无关。”
如雷点了点头,一旁的南宫平闻言冷笑。
说话间,一行人马已到寒石谷前。原本守在一方大石块旁的寒石谷门人快步迎了上来,作了个四方揖:“将军、南宫掌门,在下元轩有礼了。南宫谷主料到不日会有贵客上门就在左近歇息,诸位晓得。”说罢,不等他人有何反应,转身入了谷内。
如雷眉头紧锁,虽然现在无人守在谷口,但因知晓寒石厉害,也不敢贸然闯入。等得片刻,数十名寒石谷弟子冲出谷外,在谷口一字排开,但见一个高大身形踱着稳健的步伐自中间走出。
此人果然是南宫鲁,他抱拳于胸,朗声道:“在下寒石谷主——南宫鲁!不知今日南宫掌门会同镇北军一起莅临有何见教?”语音扩散开去,隐隐可以听到回音,可见他内力浑厚不愧为大派掌门。
南宫去疾凝视着南宫鲁,如雷取下背负长枪横在身前,正声道:“南宫谷主有礼,我乃镇北王府家将如雷。今日奉镇北王爷之命,彻查关于先王曾掘前朝古墓私充军饷的谣言,根据人证,谣言所指的宝藏正位于寒石谷内!请南宫谷主让我等进去,证明先王清白。”
南宫鲁暗运内劲,应道:“本派历史已有六百余年,不可能有宝藏埋在此地而无人知晓。恐怕所谓人证不安好心,还望如雷将军如实回禀王爷。”
此刻,一旁的南宫平大声喝道:“在下正是人证!我亲眼见过那张宝藏图,传说的宝藏就在寒石谷内!”
南宫鲁冷笑一声,道:“既然宝藏本身就是谣言,哪里来的宝藏图?”
南宫平一怔,转而答道:“宝藏图是一个老者卖给我的,我当即示于掌门,掌门认为事关重大,自然必须告知镇北王府,现在正是王爷下令按宝藏图实地严查!还请南宫谷主切勿不识大体。”
南宫鲁点头道:“好!既然如此,还请如雷将军将人证所提的宝藏图出示。”
如雷面露难色,南宫去疾咳嗽一声,道:“咳……额……宝藏图不日之前失窃了,只是家兄清楚记得图上内容。”
南宫鲁大笑道:“那不就是口说无凭?正如先镇北王从不曾掘前朝古墓私充军饷,寒石谷内绝无什么宝藏,诸位请回吧!”
如雷握紧了枪杆:“今日王爷安排府兵百骑,令有守城弓弩手数十,倘若不实地调查清楚怕是不能令王爷放心,还请南宫谷主让开。”
南宫鲁目露怒意,一字字地说道:“寒石谷屹立北地六百余年,也不是容人随意进出之地。请问如雷将军,这些府兵、弓弩手究竟能有几人能在谷内行走自如呢?”说话间,早已运气寒衣神掌,四周气温骤降。
“全军准备!”如雷一声大喝,身旁的南宫等人亦拔剑出鞘。
就在此刻,忽地飘起漫天大雪!
南宫剑派的四人脸色大变,他们当然最先看出这不是雪花,而是鹅毛。不知何时,阳光下出现了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虚浮半空,凌空立于缓缓回旋的鹅毛中间,而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静止。
“当年镇北军击退外侮,为收复失地而流血牺牲当属英雄!而今天,他们的后人竟然要为了此等莫名奇妙之事流血吗?!速速退去,不然今日正是‘白绫羽’首次染红之日!”
来人当然是白衣盗仙,漫天的鹅毛正是当代第一暗器‘白绫羽’。
白衣盗仙凌空而立,四周的鹅毛回旋得越来越快,加之寒石谷本就寒冷,犹如突然降临的暴风雪。而立于风眼的白衣盗仙,恰似那御风的仙人。
漫天回旋的白绫羽下,所有人都不敢有所异动。年轻的士兵即使萌生退意,没有如雷的命令也只好呆立原地,南宫等人更是屏气凝神,只觉得今日的白绫羽较之上次确实大有不同,可就这么退走,也不甘心。
如雷眉头紧锁,谁也不知他正想着什么。
没有人先动手,也没有人先退缩。白衣盗仙依然悬空而立,好像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漫天回旋的鹅毛在动。
忽地,一股刀意划入了鹅毛,划出了一道不可思议的曲线,竟在原本绝无破绽的白绫羽中精准地寻到了气与气之间的缝隙,极为自然地划开了至纯之气!
白绫羽的真相,是气。失去了气的控制,鹅毛便不复灵性,随风落地。凌空立于风眼的白衣盗仙,也随之落地。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准、如此摄人心魄、如此刚柔并济的一刀?
世上本绝不会有这样的刀,可世上偏偏有一个段天豪,而现在段天豪的手里正握着他的单刀。
他正悠然地从谷内走出来,脸上挂着闲散而又迷人的微笑:“诸位诸位,在下段天豪,这些日子在寒石谷做客,诸位和南宫谷主的话我也听见啦!我来说句公道话,我这两天也算走遍了寒石谷,没见过什么宝藏的痕迹。我可以为南宫谷主作证!寒石谷没有宝藏!”
段天豪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双方之间,站在白衣盗仙的身边。
白衣盗仙居然在咳嗽,咳得很大声,但是段天豪依然可以听见他在用极小的声音说话:“谢谢……谢谢……”
段天豪对着白衣盗仙微笑了下,原来看似段天豪破了白绫羽,实则也是救了白衣盗仙的性命。不然双方继续对峙,白衣盗仙奇虎难下,终将散尽内力。
段天豪手里握着单刀,当段天豪的手里握着刀的时候,也好像握住了所有人的胆:“我说过我能为南宫谷主作证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百余名士兵都听得很清楚。
段天豪看着南宫去疾,笑道:“多谢南宫掌门送我那张藏宝图,可惜谣言终究是谣言。”
南宫去疾一时尴尬不已,只得收剑回鞘。他回头看着马车上的南宫平,南宫平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手掌开始发热,剑尖也微微颤抖。南宫去疾身后的两个年轻剑客也看着他,就连如雷也时不时的瞥他一眼。
忽地,他感觉到来自身后马车里的视线。他背脊也开始发热,他举目望向前方,发现南宫鲁望着他,段天豪好像也在看他,白衣盗仙好像也在看他……
他突然觉得,身后百余名士兵都在看着自己……
“啊!”
众人突然听得南宫平一声大吼,只见南宫平全身冒火,犹如疯了一般直直扑向南宫鲁,口中大喝:“至少要和你同归于尽!”
几乎与此同时,散落在地的鹅毛弹地而起!呼啸着包围了周身燃烧的南宫平,等鹅毛散去,南宫平颓然倒地,口中哼哼唧唧,满身是烧伤的焦痕。
南宫去疾心下大骇,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扑上前去扶起烧伤的南宫平,开始嚎啕大哭。
南宫去疾心里缓了一缓,急问道:“你们俩!告诉我,平哥从哪里学到的‘火神功’?!”
两个年轻人都梗咽了,哪里说得出话来。
如雷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衣盗仙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张旧得发黄的纸,向前一抛。一经抛出,这张纸就好似有人递过一般,飘到如雷面前,如雷顺手接过。
“这正是南宫平方才号称‘一个老者卖给他’的藏宝图,而在六月五日晚,他又曾告诉南宫掌门此图是从镇北王府中窃取。”
如雷顿时一惊,想起断水正是死于六月三日午后……
段天豪忽地说道:“行啦行啦!反正此事与寒石谷无关,宝藏也是谣言!都散了吧,这个南宫平和这张假地图就让如雷带回王府交差。真相如何,相信王爷会公事公办的。”说话间,段天豪两眼没离开过如雷。
如雷把长枪负回背后,道:“当然,真相不日便会公之于众。”
柔兕棚 发表于 2019-3-27 20:40:08
第六章:小巷仙踪
寒石州的菜肴多爱放蒜,连这条深深的巷子里,也弥漫着一股不淡不浓的蒜味。一个削瘦修长的灰袍人,正往这条巷子的深处走,巷子的深处是一处旧书铺。
老李的旧书铺已经才此地经营了几代人了,据说本地前些年出的那个状元就曾常来李家书铺。
灰袍人此时刚刚走进老李的旧书铺,屋中除了满满当当的书架,还有六张八仙桌供人看书。
现在是午后,正是文人休闲的时候,六张八仙桌几乎都已坐满。老李自己就捧着一本书,坐在朝南的座位。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煮茶的声音。
这家书铺虽然不大,但比一些个书院要方便得多了。谁想看什么书,就能给谁送到桌上来。倘若有谁正在研究某件事情,不知道应该查什么书,可以问老李,他会出出主意。铺中没有的书,老李会替你向其他书铺借。
你想喝茶,有学徒给你倒茶;你若觉得饿了,有人代你去买点心;对常来看书的熟人,有时老李不但不要钱,甚至可以请客。
不但如此,你在家中想看什么书,学徒还可以给你送去,你若看完了不买也是没有关系的。可以出点小钱借书,按时日收费,时日一到,老李自会派学徒取回。
倘若你要借难觅的古籍竹简,他知道那家学者有,也可以替你去借。因为藏书之家寻常秀才不一定认识,而藏书之家常买书,与书铺一定相熟,所以老李去借容易很多。这对于读书人是多么方便!
灰袍人缓缓走到老李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往桌角上敲了几声,似乎有某种律动,若说是模仿琴声,却也不像。老李抬起头,虽然脸色没有变化,但眼神中已流出了难以形容的情感。
灰袍人柔声道:“不知掌柜的可有我想借的书?”声音有些苍老。
老李答道:“有,只是先生要借的是春秋古籍,这类竹简都放置在阁楼,先生请随我来。”说着,领灰袍人绕过书架,上了阶梯。
阁楼当然在二楼,天花板很矮,矮得让老李和灰袍人都不得不低头行走。阁楼上却是满是竹简,但老李并没有翻找,而是和灰袍人一起走到了阁楼的另一角落。
阁楼的一角居然还有一道向下的阶梯,这次灰袍人走在了前面,老李反而跟在后头。
向下的阶梯并不连通一楼的书铺,直接通到了地下。
地下有烛光。
四支蜡烛环绕着一个闭目养神的孩童,他看似只有十二三岁。地上散落着几片鹅毛,那孩童忽地睁开眼睛,地上的鹅毛犹如中了魔法般飘起,分别飘向四角的蜡烛。
片刻间,鹅毛落地,三支蜡烛同时熄灭。孩童皱了皱眉,又兀自闭目聚气。
老李上前又点燃了那三支蜡烛,灰袍人负手摇头道:“你运气时仍有杂念……鹅毛乃至轻之物。习武之人举重若轻,需力;举轻若重,需气!而操纵漫天的鹅毛,则非至纯之气不可驾驭,当年云氏兄弟与我一起拜师,正因他二人心境不纯,才未能继承‘白绫羽’……”
孩童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老李捋须道:“这孩子天资聪慧、筋骨极佳、又心地善良。只是习武的天赋差了些,需些时日……”
灰袍人刚要说话,忽地忍不住弯腰咳嗽,咳得厉害。
孩童立马起身,着急道:“师父没事吧?”
灰袍人瞪目怒道:“关你什么事?!聚气分心还了得,不管我和李先生说什么,你只管练你的!”
孩童见师父动怒,便不敢言语,继续闭目聚气。
老李和灰袍人走到一旁的书桌坐下,灰袍人又忍不住咳了几声,才说:“此时有异。”
老李点头道:“果然如此,当初老爷您刚带来那张所谓的藏宝图时我就发现了,这张藏宝图色泽发黄看似旧物,其实完全是存心做旧的!不知图上所指之处……”
“咳……按图上所示,宝藏应埋在寒石谷先人祖坟下十尺!咳咳……”
老李神色大骇:“那还了得!难道老爷……”
灰袍人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不错,我前些日子易容混进了在贸场兜售避暑寒石的寒石谷弟子之中,后来跟他们进了寒石谷,顺便勘察了一番。”
老李转目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练功的孩童,轻声道:“此事倘若传开恐怕非同小可,幸好老爷事先与‘悲鸿刀’段大侠定下赌约,不然恐怕寒石谷已经遭受大难了。”
灰袍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段天豪早在年少时就有侠义之名,如今满头银发依然初心不改,倘若师父早些收他为徒,‘白衣盗仙’就是他了……”
老李皱起眉头道:“只不过……老爷当初想着吓住天下贪财之人,可如今恐怕害了段大侠……”
灰袍人心下一紧:“怎么说?”
“就在两天前,段大侠不知从何处得知宝藏在寒石谷内,只身一人进了寒石谷,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老李坐直了身子,续道:“千两酒楼的老板急得差点报官,说是东家虽然行踪不定,但绝不会不辞而别,此番恐遭不测……”
灰袍人定了定神,寻思半晌,温言道:“不……不,不会!段天豪何等手段,若他想出来寒石谷绝没有能拦住他的人!”
老李又看了看那专心练功的孩童,压低声音道:“倘若宝藏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那是谁绘制的藏宝图呢?”
灰袍人站起身子道:“我想段天豪还在寒石谷就是想知道这个!如今人人知道段天豪失踪,相信无论是谁绘制藏宝图,月底之前必会有所动作!我先走了,我徒儿就麻烦李先生照顾了。”
老李急忙起身行礼:“老爷哪里话,我李家本就是老爷家的长工,只是老爷明明出身书香门第,却无端的卷入武林纷争,着实何苦……”
灰袍人潇洒一笑:“若非遇到师父,我也许就是一个读书人,为了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而埋头苦读……可现在,我是‘白衣盗仙’!”
入夜
六月的太阳下山的晚,城门已经关了。可刚刚关闭的城门,却又开了半扇……
何人能让关闭的城门为他打开?
只见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进了城,少说也有百骑。最前面将军身着亮明铠、脚蹬银线靴、胯下一匹黑色骏马,背负一柄长枪。
士兵个个是二十上下的青年,带队的这位将军却很年长,虽然带着头盔,但两鬓的华发清晰可见。
“轰!”地一声,半扇城门已关。
守城的小将快步跑到那将军马前,抱拳低头道:“末将陈峰,参见镇北王府如雷将军!”
撼厕陌 发表于 2019-3-27 20:39:11
第五章:深谷禁地
六月间,极北的山脉也变得绿意盎然,而绿意之间的那一片洁白尤为醒目……这片洁白绝不是雪。
雪,早已融。
而寒石谷的洁白却不会溶化,甚至使得六月的阳光也变冷,变得黯然失色。
段天豪身着纺缎单衫,一头银发侧梳着发髻;腰间斜挂着一把单刀,左手拎个不大也不小的纸包,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仰头喝着酒,已经到了谷口。
忽地一方大石块旁的寒石谷门人快步跑来喝道:“阁下止步 ,有事容在下禀告。就凭阁下这身衣物若擅闯寒石谷怕是要遭罪……”
段天豪看了看来人,又抿了口酒才把酒壶放回怀里,左手拎起纸包在那守门弟子的眼前晃了晃:“那就辛苦您告诉南宫谷主一声,就说我段天豪左右无事,正好得两斤鹿肉,前来借他的厨子一用,顺带与他一起喝两杯!”
那守门的弟子登时一惊,仔仔细细得端详着眼前的老汉,虽然听说那“悲鸿刀”段天豪早就来到了北地,但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段天豪。
段天豪却似一点儿也不急,就地一坐,自顾自地哼起了小调。
守门弟子虽是不信,却也不敢怠慢。寻思半晌,朝段天豪行了个礼就转身进了谷内。
不多时,守门弟子与一高个儿的大汉急行而来,身后紧跟十多名白色长袍的年轻子弟。谷内如此寒冷,来人之中数这高个汉子的穿着最为单薄,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段天豪起身拍拍尘土,那高个大汉作揖道:“晚辈南宫鲁,有幸承蒙段大侠莅临。不知有何指教?”
段天豪笑道:“如今恰逢狩猎的季节,这块鹿肉是我在集市上向北胡的猎户买的,绝对是今年最好的肉质!寒石谷闻名北地六百多年,肯定有擅烹鹿肉的厨子吧?”
南宫鲁怔了一怔,方才确实是听守门的弟子如是禀报,可想来以段天豪之名,绝非为此等荒唐之事拜访。刚要再问,回顾左右十数名弟子,拱手言道:“正如段大侠所言,寒石谷位此极北之地,确实有不少伙夫会烹鹿肉。”见他回首向身后的弟子招了招手,一名白衣年轻人快步走来,将段天豪左手的纸包接过。
南宫鲁问道:“不知段大侠喜欢什么口味?”
段天豪寻思片刻,道:“胡人的吃法太过简单!或烧烤、或蒸煮。我可更讲究些,吩咐厨子将这鹿肉切成厚片,加葱末、野味果、烧酒、盐、辣椒腌渍入味,放入煎盘用中火煎熟。另外,用少许香油将葱末炒香,加入野茵、烧酒、果露、盐、蒜烧开收浓,等鹿肉装盘后淋上,这就成了!”
南宫鲁及一干弟子都听懵了,这段天豪竟然真把寒石谷当作帝都长安的高档酒楼了。
段天豪见他们都无反应,大声道:“记着了就赶紧地吧!特别关照哦!鹿肉要腌渍透彻方能去膻味。”
南宫鲁急忙催促弟子加紧往伙房去,自己带着段天豪走向内院。
进入谷内 ,不仅气温比外面低了不少,连外面有的花草树木这里也极少看见,随处可见的是满地的大石块,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奇形怪状,其颜色相较段天豪在贸场上见到的那些寒石略有不同,显得更白更透一些。
过了乱石,来到一处练武场 ,场上寒石弟子几十人个个只穿了下身贴衣短裤,上身不着一缕。他们见到南宫鲁,立马朝这边拱手行礼。
但南宫鲁正心下疑惑,手一挥急急领着段天豪走过去了,段天豪倒在微笑着回礼。
看了两眼,段天豪便转了回来,可目光依然在四下扫视,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之气,不过稍现即隐。
过了练武场,不多时便走到了谷内的一处大厅。进了门内,南宫鲁喝退跟随的一干弟子,转身关了房门,这才说道:“不知段大侠究竟所谓何事?现在四下无人,还请明言相告。”
南宫鲁说话的时候,段天豪也不看南宫鲁,目光四下扫视,最后目光停留在大厅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家具,却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只见那两排红木椅子和茶几往后最中间,即主人的座位乃是一把寒石做的椅子,完全用一整块透白的寒石雕刻而成,简单、古朴。绝不是今朝的风格,能感受道那沧桑的气息。
段天豪走到石椅前,伸出手摸了摸,刚一接触,顿时觉得体内有一股冰冷的寒气直从丹田中升了上来。这股寒气犹如一条冰线,顷刻间好似全身已经结冰了!他浑身震动,牙关相撞,实是寒冷难当,本能地运起内力相抗,那条冰线才渐渐融化。一经消融,全身四肢说不出的舒服,哪里还有丝毫寒冷,只有受用的暖意。
“段大侠小心!这……这椅子威力太大,不好控制!”南宫鲁急忙喊道,段天豪立即收回手来,笑道:“哈哈哈,多谢南宫谷主提醒,是我太不小心了,主人家的上座哪里是能让客人随便坐的!”说着,转身在旁边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顺手将挂腰间的单刀解下放置右首的茶几上。
南宫鲁用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那把石椅,在段天豪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坐下,再次问道:“难道今天段大侠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借用伙房?”
段天豪仰面大笑,片刻后道:“我老段平时行事确实有些任性妄为,可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南宫鲁心下一紧,拱手道:“愿听指教。”
段天豪摆手道:“指教不敢当,这月初我收到‘白羽贴’,白衣盗仙要与我打赌,看谁先找到当年镇北王龙晃留在北地的宝藏。我本不信此等坊间传说,可就在昨日,有人送给了我一张藏宝图。”
段天豪从怀里摸出一张竹纸,南宫鲁双手接过,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段天豪见他神色有异,收起笑容,沉声问道:“按地图所示,宝藏在寒石谷某处,不知南宫谷主是否方便带老段前去看看?”
南宫鲁递过竹纸,皱眉怒目道:“不知何人送此图与段前辈?”
段天豪接过竹纸道:“一个朋友的朋友,南宫谷主可否带路?”
南宫鲁起身道:“地图上所示之处乃本派先辈安息长眠之所,绝不容他人冒犯!本派历史已有六百余年,更不可能有先镇北王的宝藏埋在此地而无人知晓!段前辈此行怕是要失望了,用过鹿肉后就请回吧。”
段天豪自言自语道:“看来朋友的朋友不太靠谱啊……”
南宫鲁见他如此容易就放弃倒是一惊,一时也不知作何言语。段天豪抬头笑道:“鹿肉腌制起来耗时不少,谷主就坐下陪我聊聊吧。”
南宫鲁无奈只得坐下,段天豪的脸上依然挂着那闲散而又迷人的微笑。
南宫鲁刚刚坐稳,只见面前的段天豪漫不经心地伸出右手食指,对自己微微一抖。顷刻间,只感觉全身真气流转似已停滞,肩背四肢都动弹不得,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段天豪站起身子,抱拳道:“抱歉啦,我绝非不信您的话,只是信了您,便是不信我朋友的朋友,我还是去实地亲眼一看为好!南宫谷主放心,我在鹿肉进屋前便会回来,不会冒犯贵派先辈,更不会惊扰任何一名弟子。”
说罢,不见他有何动作,只听得衣袂晃动之声人影已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把搁在茶几上的单刀。
太叔海盛 发表于 2019-3-27 20:38:41
第四章:夜话
戌时已过,城门早已关了。夜星闪烁,弦月弯弯地嵌在星空里。灰暗的瓦上辉映着月光,好似银色,银两般的颜色。
戌时,咸通客栈的掌柜刚好在接待今天的最后一批客人,最近生意兴隆,尽管这批客人出手并不小气,也只好安排他们入住最里的两间客房。
这批客人一共三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现在坐在同一间客房里,白天的喧哗和热闹,似已完全被银色的夜掩盖。
南宫去疾的眼睛依然很亮,可眸子上却似蒙上了层纱。他斜视了南宫平一眼,转而看向房中的女子道:“长姐,宝藏图已然失窃,如今即使到了寒石谷,又如何寻宝?”
那女子尚未说话,南宫平插话道:“掌门放心,这图我已看了不下千遍,默写出来绝非难事!”
那女子冷笑一声:“寒石谷也算武林正宗,就凭你画出的宝藏图,怎么可能愿意配合我们寻宝?”
不等南宫平回话,女子续道:“况且宝藏图可是在白衣盗仙手里!如今罗睺钉、三更响都已失传,蓝蓝虽继承了金翅夫人的名号却难称大师。若说‘白绫羽’是天下第一暗器也不为过。”
南宫平欲言又止,南宫去疾皱眉道:“不单是白衣盗仙,我前日得到方宝瑜传来的消息,段天豪也已经到了此地,开始四处打探宝藏的下落。有这二人赌约寻宝,他人如何能争?!”
三人都沉默了,四下寂静无声。木桌上的烛火微微地颤抖,抖得厉害,犹如一只准备扑向田鼠的山猫,突然见到了野狼。
蜡烛将灭,南宫平起身换上一根,看着摇弋的烛光若有所思。
那女子寻思良久,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吸了口气道:“我们又何必要与这两尊大神争,我差点忘了,现江湖上的盘口是一博三!既然段天豪就在此地,何不画张地图交给他,让他到寒石谷寻宝,我等买他赢。白衣盗仙纵然有本事在飞佾八云庄里窃走地图,想必也不敌‘悲鸿刀’吧……”
南宫去疾喜道:“长姐果然多智,这般即便不寻到宝藏,也一样一博三赚翻!”
女子点了点头:“不错……阿平!今晚连夜画好宝藏图,明天掌门就去见见那个段天豪。”
凌晨,丑时将至,鸡未打鸣。
段天豪人在床榻,却忽地醒了,他也到了一觉睡不到天亮的年纪了。他伸手摸了摸床下,缓缓提起了一壶酒,他的手居然在抖,如风中的残烛。
段天豪坐起身子,闭着眼睛喝干了这壶酒。
手依然在抖,却不像方才那般剧烈了。
段天豪一只手仍拿着酒壶,双脚沾地……不一会儿,酒壶空了,夜壶满了……丑时未至,段天豪躺回床上又打起了鼾……
随着店门大开,千两酒楼大堂的赌坊又开始热闹了,伙计的吆喝声、来客的下注声络绎不绝。
南宫去疾刚步入大堂,就有一个伙计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面生得很啊……不知是来赌两把,还是来喝几杯啊?”伙计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来客,见他一身顶级姑苏丝绸的修身时新衣冠,腰挂玉如意。就连他手握的长剑也显不菲,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南宫去疾目光四下一扫,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笺:“烦劳小哥将这封信笺送与大老板,并转告我有大礼相送。”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吊钱与短笺一并递给那伙计。
那伙计自是满口答应,转身窜上了楼。
南宫去疾选了张靠墙的酒桌坐了,将那宝剑放在桌上,两眼直望着楼梯。不等多久,一个肩阔腰窄的挺拔身形踩着稳健的步伐下至大堂。
南宫去疾从没有见过段天豪,但他却认出眼前这个老汉肯定就是段天豪。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到了这般年纪居然没有丝毫老态,不仅没有老态,而且还像年轻人一样矫健。
现在段天豪已经在他的面前坐下:“南宫掌门年少有为,久仰久仰,不知此番怎想到送我老段什么礼物啊?”
在段天豪的面前,南宫去疾当然想表现出淡然的样子来,可他的呼吸已经紧张得急促,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说话,只得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竹纸,竹纸上好像画着什么图。

琴蝶梦 发表于 2019-3-27 20:37:43
第三章:赌中赌
寒石关内的集市,也就每年的夏季才有,五月的时候,还只有些许商贩和奔走的牙人。而到了六月,就热闹非凡了。
此地正是当年镇北军的战场,这几年已经成了胡人和汉人的边疆贸易商场,几近绵延十里之广。
集市上,胡人用牲畜、皮货、药材、青白盐等商品,就能换到他们的先人们马革裹尸才能得到的农产品和手工业制品。阻挡北胡铁骑,这十里贸场,简直比万里长城还要有用。
在十里贸场,几乎每隔一里就有简餐小吃的摊贩。除了伙夫准备酒食的竹架子,就只有两张桌子,每桌四条板凳,连顶棚都没有。还好这样的小吃摊都摆在树荫下,倒也能图个凉快。
段天豪端坐在树荫下的小吃摊里,放眼看着贸场:苦学汉话叫卖的胡人、想用锅碗瓢盆换得药材的江南商人、夹在胡汉之间唾沫四溅的牙人……孤独的人,不会喜欢热闹的气氛,但若孤独的太久,就会享受这样的热闹。
就在段天豪的对面,三五个单衫素衣的年轻人正在卖石头。他们卖的绝不是寻常石头,满地的石块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奇形怪状,大小不一。其颜色如冰,白而透亮,发出丝丝寒气。
这些石头价还不菲,瞧那摊前放着一杆天平秤,若有买家光顾,也不让人问价,直接拿块石头放在天平秤上,买家就往天平秤的另一端放银子,等天平秤端平了,自然就成交了。真个是一两石头一两银!
段天豪喝了口酒,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寒石谷著名的避暑寒石 。不过拿到谷外以后,长则一年,短则两月,便会逐渐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令人称奇。
时不时地,不少行乞之人也走在了集市上。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贩来客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若有人报之以同情,他们便有了些许口粮。
被人同情的滋味可比被人看不起更难受,可自尊总会被拖进现实。因为胃,是最现实的,它比任何人都要现实,它时刻会提醒主人:理想不靠谱,对于饿着肚子的人来说,脸面远远没有温饱重要。
这时,有个老乞丐走近了段天豪。这老乞丐手脚灵便,倒是一张脸吓人的紧;左边半张脸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耷拉下来,看上去竟似只有半张脸。
这个半张脸的老乞丐直接做在了段天豪边上,也不说话,端起盘子用手即吃。段天豪居然还在帮他夹菜,好像还嫌他吃得太慢。
段天豪微笑着道:“没吃饱的话,我再叫两个小菜。”
半张脸的老丐抹了抹嘴,道:“不必了,再让我喝些酒就好。”一个乞丐能吃饱饭就不易了,他居然还想着喝酒,难道是疯了不成?
段天豪拿起酒壶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这半张脸的老丐看上去不比他年轻几岁,他居然说这老丐年纪小,难道段天豪也疯了?
他们两个看上去一点也没疯,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疯话?
老丐道:“有白衣盗仙的消息了,值十两银子。”
段天豪从袖中取出张纸来,交给老丐:“十两,大通钱庄可以兑现。”
老丐接过瞧了瞧,收进怀里道:“六月五日,南宫剑派掌门一行在飞佾八云庄别院遭遇‘白绫羽’,事后并无失窃任何物品。”
段天豪问道:“江南的一派掌门怎么会在飞佾八云庄?”
半张脸的老丐道:“当然是切磋剑艺。”
段天豪暗忖:断水死于剑下,而从飞佾八云庄到镇北王府约三日半路程,快马加鞭两日也能赶到,巧的是镇北王府和南宫剑派都宣称未遗失一物……
段天豪寻思半晌,笑问道:“这等事迟早传遍天下,你小子居然卖十两?”
老丐道:“消息可不比古董啊,古董是越久越值钱,可消息是越早卖掉越值钱。段大侠早在我出生前就已名满江湖,怎么会说出这么外行的话。”
段天豪闻之大笑:“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倒不负你家老爷子‘邪面阎王’之名。”
老丐摇着头道:“负了负了,老爹直到故去也不曾教我‘三更响’。就传我些内功心法和易容之术,阎王的名头早已和罗王一起去了……”
段天豪收起笑容,正声道:“令尊不愿你走他的老路,你怎不知令尊的苦心?”
老丐歪着脑袋,说话的声音竟然变得年轻许多,如少年儿郎一般:“多谢段大侠教诲,改日我就将段大侠现身北地的消息卖出去。”
段天豪大笑道:“自然得卖,卖得越快越好!哈哈哈哈哈!”
半张脸的老丐又恢复了苍老的语音:“不知段大侠是否知道江湖上已经开了盘口,赌白衣盗仙和段大侠谁能找到宝藏。”
段天豪喝了口酒,道:“自然知道,而且是三博二赌我输。”
老丐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如果是我,就开三博一,赌白衣盗仙赢。”
段天豪哈哈大笑,看着老丐问:“为何都不看好我老段?”
老丐并不答话,兀自笑了片刻,道:“估计明日,段大侠身在寒石州这一消息的买主就要到了。”
段天豪道:“可是南宫剑派的人?”
老丐点了点头,段天豪起身道:“咱还有一场赌局要赢,不陪你了。”留下几个铜钱,拿起酒壶大步离去。
别了易容的老丐,段天豪止步十里贸场尽头的一家打铁铺前。不等他有何言语,铁铺里的一个光着膀子的打铁匠已凑到了近前:“这不是千两赌楼的大老板嘛,如果要买宝刀宝剑,来我这就对了!”
段天豪奇道:“小兄弟,你怎么认得我?”
打铁匠笑道:“在寒石州做生意,不向寒石谷交月钱的也就千两赌楼一家,居说就是有大老板撑腰。俺若不认得大老板,那就白长这对招子了!”
段天豪乐了,跟着这个光膀子的打铁匠进了门,那打铁匠大声道:“大老板别看墙上挂得些个,那都是普通玩意,俺这宝贝都藏着。不知道大老板要买什么样的兵刃?”
段天豪伸手一指:“单刀,就要墙上这把!”
打铁匠用力地摆着手,大声说:“俺都说了墙上挂的不是好货,你去把那把宝刀取来!”见他打个手势,立马有个学徒取来一个黝黑的铁匣。
“大老板你看看,这把刀是当年北胡大将军留下的!这等好刀,别处更本看不到!”待他开启铁匣,一把拿起刀来,在这热气逼人的打铁铺里,竟感到森森寒意。
打铁匠以指弹刀,大声说道:“昔日北胡大将军宇文钦,攻陷北地,奴役名匠,夺精铁铸此宝刀!大老板请看,这把刀青白之色中带有些许墨绿,正是混有玄铁!可谓绝世宝刀!正和大老板的身份!”
段天豪忽地睥睨一笑。这一声轻笑,声音虽轻,却将这打铁匠的话音和一旁敲打之声一概掩了下去。
打铁匠神色有些尴尬,低声道:“大老板可是不相信俺?”
段天豪一抬脚,不见他伸动手臂已从长靴中摸出把匕首来:“我信得过你小兄弟,只是看不得你这般短见,这刀是好刀,可‘宝刀’二字就算不上了吧?”
打铁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大声道:“这把刀可是俺这儿的镇店之宝!当然担得起‘宝刀’二字!”
段天豪拔出匕首,掂了掂道:“我这把匕首重不过四两,牛耳般长短。却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这!才是玄铁打造的宝刃。”
打铁匠心下寻思,自己什么铁都见过,也从没见过玄铁。不过这财主身家惊人,有个玄铁的匕首倒也不奇怪。
打铁匠疑道:“大老板说这把匕首是玄铁打造?”
“哪里有假?不信咱来试试。”话音未落,段天豪已挥动匕首刺向打铁匠手中的刀,只听“当”的一声,打铁匠倒退几步,手中的刀竟然只剩下半截。
打铁铺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着那打铁匠手里的半截刀发愣。段天豪将匕首收回鞘内,哈哈大笑道:“我这玄铁匕首如何?”
打铁匠拿着半截刀,讷讷道:“好……好的很……可我这刀……大老板,你说怎么办?”
段天豪挠头道:“这个么……咱当然得赔。”
“镇店之宝如何赔法?”打铁匠大声道,“不过么,大老板也是实在人,要么大老板留下这把匕首,再随便挑把单刀去。俺这把宝刀就算是赔了,如何?”一双眼睛直盯着段天豪手中的匕首。
段天豪面露难色,打铁匠又道:“这样俺对一众伙计也有交代,不然他们堵着门,我生意都不好做了!”
段天豪回头一看,几个手持兵器的彪形大汉已经拦在了门口,当即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把墙上挂着的那把单刀取来吧。”
打铁匠答应一声,向着持铁匣的学徒喝道:“快去给大老板配个乌鲨皮鞘!”
段天豪取过单刀,将那匕首不舍地递给打铁匠,拦在门口的汉子们才让开路来。段天豪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那打铁匠拿着匕首,高兴得几乎忘了自己的生辰姓名。
那学徒献媚地笑道:“没想到世上还真有玄铁,能用两把单刀就换到手,掌柜的真有本事!”
打铁匠端详着匕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结,脸色越发难看。
学徒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掌柜的,这匕首难道有问题?”
打铁匠并不回话,走到边上挥起匕首往墙上刺去,“叮”的一响,匕首已弯成了钩。
这一来不仅打铁匠面如死灰,一众大汉均是愣在那里,半晌无人做声。
一个大汉忽地吼道:“我去找那个老头算账!”一群大汉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操起家伙,眼看就要冲出门去。
听得那打铁匠大喝一声:“住手!”这些汉子复又停下脚步,打铁匠续道:“那老儿将小刀用成宝刀是何等本事?这回就算是栽了,赔两把刀正好叫你们长长记性,以后招子放亮点!”
垢记裘 发表于 2019-3-27 20:37:07
第二章:不夺命的暗器
周怀镇的中央就是这条长街,装潢各异的店铺林立在长街的两边。现在已是黄昏,大半的店铺已经关门了。
长街的一端是矮山平川,另一端是四季长青的飞佾八云庄。
飞佾八云庄依山而建,蜿蜒伸展。青色的山脉在这六月更显绿意,在黄昏时分,仿佛成了一片浪漫的淡紫色,园中的云雾和山中的云海结成一片,宛如人间仙境。
庄内没有鲜艳的花木,也没有精致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都是那么的古拙质朴。顺着石子路就是竹林,竹林的尽头就是庄内别院,如有外客入住,都是暂居别院的。
南宫去疾就坐在别院的大厅里,大厅的上座。座旁的桌上放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纸,像是一张地图。
江湖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南宫去疾是南宫剑派的新任掌门。他排行老三,如果不是因为老掌门的五个亲生孩子只有他是男丁的话,这个掌门还不一定轮到他做。
南宫去疾从小过得很优裕,他穿的衣服一向是最高贵的质料、最时新的样式、最一流的手工。他手里的八面长剑,当然是用尚好的柔钢锻造的,正好四尺二寸。就连剑鞘也是价值不菲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连剑鞘也能作为武器。
南宫去疾的眼睛很亮,被他看过一眼的人都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而这双眼睛此刻却紧紧地闭着,他的义兄就在他右首的下首座,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秀男子,身后站着两个轻装便服,腰悬长剑的年轻人。他的义兄看着桌上那张发黄的地图,他正等掌门发话,而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南宫去疾揉了揉眼睛,缓缓道:“当年龙晃曾掘前朝古墓以充军饷,收复北地三州以后落户开封。那笔传说中留在北地的宝藏,如今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平哥也相信?”
他的义兄唤作南宫平,此刻反问道:“地图在此为何不信?”
南宫去疾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平哥是否早就盘算着这笔宝藏了?”
南宫平抿着嘴,没有回话,南宫去疾转过脸直视着他:“早在前几个月,平哥就多次提议我北上八云庄,与名师谈论剑艺,还说五月后旬出发最为妥当。是不是早就想趁镇北王府的二小姐生辰盗得此图?”
南宫去疾续道:“也难为平哥了,两天就赶回来了。我继任掌门之位才多久?你就犯下这等大案,不是给我找事吗?”
南宫平轻笑道:“龙晃私掘古墓已犯皇朝律例,当年朝廷念在他战功显赫不予追究,还封王拜侯。此番我等除了这张地图不曾取一物,果然他龙志扬声称王府没有任何遗失,家将之死已被定为私人恩怨。”他的语气顿了顿,又道:“而这笔宝藏正好在寒石谷,寒石谷与我等同源,让他们助我等找到宝藏,两家平分,岂不是大好?”
南宫去疾叹道:“哪有这么容易,寒石谷子弟之数是我派十倍,况且宝藏就在寒石谷,你说平分人家就和你平分?”
见义兄不再说话,南宫去疾从袖中取出一张短笺递给他:“平哥看看这是什么?”
南宫平双手接过,看了看短笺,惊道:“这是……这是‘白羽贴’!”
南宫去疾又闭上了眼睛,南宫平冷笑道:“这张白羽贴肯定是假的!”
南宫去疾道:“何以见得?”
南宫平道:“白衣盗仙一直以来盗为救世,盗为苍生,怎会贪图财物?肯定是假的,掌门是怎么收到这张的信笺的?”
南宫去疾并没直接回答,沉吟半晌,睁开眼道:“是真是假还不好说,既然贴上写着明日宝藏图就是他的,那今夜子时之前定会动手。如果是假的就让他血溅五步!”
南宫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持剑年轻人,道:“即使是真的,在这堂堂‘剑神之庄’也不容他来去自如!”
南宫去疾缓缓地点了点头,转目端详着地图,沉默不语。
“各位贵客可在?晚膳送来了!”门外传来了庄上老仆的声音,平常这个老仆一直负责来客的生活起居。
南宫去疾速把桌上的地图收到怀里。
“老福送饭菜来了,掌门咱吃过饭再说!”南宫平朝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打了个手势,“你去开门让他进来。”
那个年轻人答应一声,转步走向门口,刚一开门,忽地一阵大雪飘进了大厅。
六月天,又怎么会有如此大雪?
开门的年轻人已如雕像一般定身不动,当然已经被点了穴道。他身后的三人已经拔剑出鞘,可不曾见任何人进来,只有满堂的雪花。
这不是雪花,是鹅毛!或盈盈悬浮,或凌空直击,或盘旋飞舞。南宫平率先挥剑急掠,而漫堂的鹅毛好似有着灵性,随着剑气轻轻飞舞竟无一片落地。
南宫去疾心下一凌,颤声道:“是‘白绫羽’……这真的是‘白绫羽’……”
白绫羽是独步天下的暗器,虽然是暗器,但却感受不到杀意,不仅没有杀意,而且还那么地温柔,那么美。
既然没有杀意,自然无从感知虚实。所以现在厅堂里的人,都像应门的那个年轻人一样,被定了身。
见识过白绫羽的人并不多,也绝不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没有死。
白绫羽之下,从来就没有死人。
夏季的寒石州一点也不冷,如果北地到了夏季还天寒地冻的话,那就闹饥荒了。
下午的阳光总是更亮一些,在温暖的午后,人们总是懒洋洋的,老人和孩子们都准备午睡了。而现在,这家赌坊里的客人们,可一点也不想睡觉。
赌坊一般最重风水,赌坊大堂的地面较外面低了几寸,四面的墙壁微微凹陷,底楼的赌坊犹如一个聚宝盆。
赌坊的楼上当然是酒楼,赌和酒永远是分不开的。
楼上的酒楼当然有不少房间,而且每一间房都很小,小得简直让人呆不下去。呆不下去的客人自然得到楼下的赌坊看看,对老板来说,当然是在赌坊的人越多越好,房间里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这家酒楼有三间房肯定是大的,一间是老板的住房,老板自己的住房怎么可以小;一间是伙计的宿舍,五六个伙计合住的房间,当然也小不了。
还有一间,是大老板的房间。
大老板当然是老板的老板,很久以前,老板就是老板。可有一天,大老板光临赌坊,每局都赢,赢着赢着,就连带赌坊酒楼都赢走了。据说,开封的四方坊、葬花港的刘家坊,都是这么输给大老板的。
从那时以来,老板也有了大老板,每年盈利的一半都要分给大老板,还特地安排了一间大房间给他,哪怕他更本没有住过几回。
不过昨天大老板真的来了,在大堂陪各路豪客喝了十多壶酒,回了房间又叫伙计送去十壶酒,伙计做了十多年伙计,从来也没见过有谁喝了二十多壶酒还不醉的。
老板也好些年没有见到大老板了。他也没想到,大老板到了满头银发的年纪居然还这么精壮。
今天大老板一早就出门了,临走还带走了三壶酒。好像他从来就不会醉的,就像他打赌从没有输过一样。
翱怔 发表于 2019-3-27 20:36:34
第一章:夺命的剑
六月三日,午。开封,有雨无雷。
虽然没有雷声,雨却不小,千里之内一片灰黄。这般的天气,路上当然没什么行人,平时熙熙攘攘的长街,现在冷清得很。
长街自城东往西,是开封城内最长的一条大道。城西的镇北王府,是开封城内规模最大的院落,飞檐九脊,气象恢宏,着实不愧为先帝御赐的府邸。
王府的前厅喧闹无比,管家正在安排今晚的宴会。而别院却安静得很,安静得只听得见断水的脚步声。
断水的脚步声很稳,习武之人的脚步声一向是稳的。断水身为王府的家将,武功自然不弱,不仅不弱,而且可以算得上是个高手。他一手“十二快刀”的绝技,虽不是天下最快的刀,但无论任何人都已经很难比他更快。
他的左手握着他的刀,深色的刀鞘,他的腰间挂着一十二把钥匙。
镇北王府的宝库,正好有一十二把锁。而打开一十二把锁的钥匙,只有王爷才有。王爷刚刚把宝库的钥匙交给断水,让他去拿一窜珍珠项链。
珍珠项链当然是送给女人的,而王爷这番并不是打算送给王妃,也不是送给其他情人,而是送给王爷的女儿。
今天就是王爷爱女十四岁的生日,王爷已打算将这串珍珠项链送给她作为礼物。前厅正在准备的宴会,当然是她的寿宴。
王爷也是一个父亲,和天下大部分父亲一样,对孩子都很慷慨。就像去年王爷的儿子十五岁的贺礼,是一匹名贵的汗血宝马。
长廊不宽,也绝不狭窄。四下除了断水并无他人,此地已接近王府宝库,任谁也不敢妄入一步。
入了禁区以后,每隔七八步就有一盏灯,鱼油点的灯。黄橙橙的灯光映在断水的脸上,五官的立体感更为明显,两鬓的华发也映成了淡淡的浅黄色。
断水的脚步停在了宝库门口,宝库的铁门并不比寻常房间为大,而当断水打开一十二道锁后,就不难发现,这扇并不很大的铁门足有两尺厚。
随着铁门打开,伴随着异味的一阵阴风扑面袭来,简直像打开了一座陵墓。
断水目光一扫,但见各色珍品摆放整齐,分类清晰,可谓井井有条。可当断水尚未举步入内,身后传来了声音。
“感谢阁下领路。”
断水神色大变,忽地转身。眼前有三个人,三个人都穿轻装便服,腰悬长剑。这三个人都很年轻,最为年长的那人也不过三十来岁。
断水心下大异,以自己的修为,居然被三人尾随而不知情,可见这三人绝非等闲。
断水镇定下来,沉声道:“你们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最年长的那人道:“当然是用脚走进来的,阁下莫管我等身份,只需知道我等绝非盗贼,只不过来贵府取一样东西。”
断水冷笑道:“你们是特地来向王爷请赏的?”说着,手已经握住刀柄。
那人摇摇头,微笑道:“更本不需惊动王爷大驾,只要取了阁下的性命,那我等自会取物离去。”
断水怒目一瞪,刀已出鞘!刀出鞘的瞬间,就已劈出九刀!对手正好是三个人,一人三刀。灯光映着刀锋,宛若九道金芒!
来人的脸上依旧留着微笑,好像并没有刀锋加身,不过灯光而已。
六月五日,晴,少阳山寺,清晨。
山寺的后院里竖着一块墓碑。墓碑是一笔直的木牌,上刻“一舟禅师安息于此”,字迹写意,好像不过安葬着一个无名之辈,一个山野和尚。
碑前,一个肩阔腰窄的挺拔身形垂首而立。这人穿着纺缎单衫,一头银发侧梳着发髻,清透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悟性,不似老者的眼神。低头看着墓碑的他,也度过了一生中一大半的传奇岁月。
老者的身后,一个满脸皱纹的白须老僧从禅房里踱了出来。一身薄薄的灰色僧衣随风微动:“段施主,早点刚刚备好。既然刚巧来了,就一起用吧。”
姓段的老者转过身来,合十道:“多谢徒见方丈,我只是碰巧路过少阳山,突然想起今天是一舟大师圆寂的日子,不过上山祭拜大师而已,这就不打扰了。”
徒见笑道:“巧合也是缘,段施主谈何打扰。现在正好来了一位香客,段施主虽不曾与他谋面,却也有些因缘。况且,他早就想见一见‘悲鸿刀’段大侠了。”
段天豪笑道:“我也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个嘴巴两片唇的普通人而已,有什么好见的……既然方丈说他与我有些因缘,那这顿早点还非吃不可了。”
徒见道:“段施主请。”转身入了禅房。
禅房里竹帘低垂,隔着竹帘,已可嗅到禅房里正燃着香。伴着素斋的味道合成了一阵阵无法形容的香气,令人心下清明。
段天豪掀起竹帘走了进去,徒见和一位白衣玉带的俊秀男子已经坐在桌旁等着他了。这位俊秀男子一见段天豪便长身站起,抱拳道:“在下是枫叶山庄的商空羽,今日本只想代庄主夫人祭奠一舟大师。不曾想得以见到庄主恩师,着实是在下之福!”
段天豪大笑道:“哈哈,知道小枫儿现在成家立业一切顺当,也是我老段之福啊!你别站着,坐吧。”他也坐了下来,方才举起筷子,三块素火腿已经下了肚。
商空羽并不举箸,看着段天豪轻声道:“段前辈足迹满天下,不知最近忙些什么?”
段天豪道:“我很忙,不能去枫叶山庄做客。”
商空羽怔了怔,接着说:“段前辈若有什么急事不妨告知在下,在下相信庄主定会全力相助的。”
段天豪抬头道:“我忙着打赌,绝对不容他人插手。”
徒见听后捋须微笑,商空羽奇道:“段前辈与何人打赌?”
段天豪从怀里摸出张短笺,放在了桌上。商空羽双手接过,片刻后,转而道:“这真的是白衣盗仙的留字?”
段天豪将嘴里的半个馒头咽下,指着信笺道:“这个‘白羽贴’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信中之事倘若传开恐有大乱。拿这事来和我打赌,倒确实有白衣盗仙之风。”
徒见忍不住问道:“看来段施主路过此地是打算北上了?”
段天豪解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道:“此次能与白衣盗仙较量一番岂容错过,既然信中说宝藏在寒石州,那当然得去上一趟。”
商空羽将短笺放回桌上,寻思片刻,轻声言道:“不知此事……是否和两日前镇北王府的命案有关……”
段天豪微微动容道:“镇北王府两天前发生了命案?这是最近的事情,你却已知道了。看来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商空羽道:“枫叶山庄虽然位居江南,但各地的重要消息不可不晓。”
段天豪皱眉道:“消息灵通的可不只有你啊……这个赌是打定了!你能否和我说说镇北王府的命案?”
商空羽点头道:“六月三日是镇北王的次女生辰,那日当晚本要宴请宾客,却不想在中午时分,王府的家将断水,死在了王府宝库门口。而且宝库铁门已经打开,断水身中九剑而亡。”
徒见忽然道:“老僧听说断水是‘十二快刀’的传人之一,虽非顶尖,可总有当年萧敌十分之一的功力,何人能致他于死地?”
商空羽道:“断水身上的九处剑伤,分别在双目、双肩、双膝、右腕、前胸、咽喉。按在下看来,动手的绝对是个高手,而且极擅突刺。”
段天豪沉吟着,说道:“应该不是一人所为,依我看大约有二至三人,而且配合十分默契。既然断水死在打开的宝库门前,那镇北王府遗失了何物?”
商空羽长长叹了口气:“王府对外宣称并无遗失任何物品,故而言明断水死于仇杀,这起命案是断水的私人恩怨。至于犯人在王爷爱女的生辰,让断水死在王府宝库,纯属掩人耳目之举。”
段天豪放下筷子,将桌上的短笺收回怀里:“倘若想要掩人耳目,岂非更应该拿些宝物再走?龙志扬这话当真蠢透了。”
商空羽沉思不语,徒见道一声佛号,缓缓道:“寒石州若真有宝藏,恐又是一番劫难。无论结果如何,段施主和白衣盗仙的这盘赌局,确实能救世于贪念。”
说话间,桌上的一盘素火腿、一盘香菇菜心、一碗葱香豆腐汤,都已碟子底朝了天。段天豪抹了抹嘴,向这两人笑了笑:“真对不住,一桌菜我一个人都吃了。等我赢了白衣盗仙回来再向两位赔罪,走了!”
别人尚未答话,不曾见他有何动作,已没了人影,只能看见一旁不断晃动的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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