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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山河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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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冉举
时间:
2019-5-3 16:39
标题:
山河永寂
一水龙吟
上阕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全付与,莺和燕。
华灯初上,金陵最有名的春玉楼便忙络起来。其实活跃起来的不止是春玉楼,全城的百姓都向春玉楼涌来。巨贾郁家郁老爷子六十大寿,早包下这春玉楼,凡来之人都招待酒饭。寿筵摆满了春玉楼外长街。
春玉楼门下早立了个男子,虽是简单的一袭月白衫子,面料上等,剪裁精细,头上白玉束发,腰间一串九曲连环,一瞧便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华冠美服掩饰不住病态的苍白脸色,浓眉之下的眼流露出漫不经心的不耐,却仍是笑着和每个前来的人客套。这便是郁家的三公子郁璟溦了。
郁家的大公子早夭,二公子做了工部尚书的入赘女婿。这三公子接掌家业两年,竟垄断了京城的丝绸玉石供应。可惜三公子天生气血不足,脸色始终是病态的苍白。
席间觥筹交错,言谈甚欢。连走镖送货时结识的一些江湖豪杰也都不远千里赶来。待到酒酣耳热,郁璟溦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箫。箫音一起,四周谈笑的声音已不可闻。
郁璟溦眼神迷离,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光彩之中。
箫音初时轻快顺畅,渐渐转为高亢尖利,混杂中透出一种不谐,接着音调陡然一落,由高亢转为低哑,如同凄怆的思念、呜咽的诉说。尾音宛转悠长,流露出绵长的遗憾。
一曲终了,郁璟溦双眉紧皱,手抚胸口,大口喘气,神色竟似倦极。
“好曲。”清冷的声音不大,听在每个人耳里却有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抬眼看去,是个身着玄色长衫眉眼如画的俊秀少年径自走到郁老爷面前:“洞庭苏坼奉薄礼一份,恭祝郁老爷万寿!”
“洞庭苏家……”听闻此言一干江湖人士霍然起身,不由分说堵住了苏坼的所有退路。见惯了生死的郁老爷神色也是甚为尴尬。倒是郁夫人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
苏坼浑若未觉地双手奉上精致的檀木药盒。深紫的檀木有着温润如玉的触感,内盛之物散出清清冷冷的幽香。郁老爷子打发下人来接,苏坼却微微一缩手让开了下人。郁老爷尴尬的笑笑,正想伸手一双莹白的素手已经先他向檀木药盒探去,手的主人正是那雍容华贵的郁夫人。
苏坼微敛了眉,唇边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笑意。
“外子收了苏家如此大礼,怎么敢当?”娇媚却不失矜贵的女声略带笑意。苏坼抬眼,微笑:“客气客气。贺礼而已。何况,若非意外,我们两家已是亲家也未可知呢。”言毕若有若无的扫了郁璟溦一眼。再看郁夫人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眼睛射出点点寒光。
下阕
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一声归雁。金钗斗草,青丝勒马,风流云散。罗绶分香,翠绡封泪,几多幽怨!正销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啭。
“是女孩。”接生婆尖利的声音在破晓时分激荡了所有人的耳膜。鞭炮声骤然响起的时候欢庆的人们接到另一个消息,产妇因为失血过多还未来得及瞧婴儿一眼便撒手人寰。
清癯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面上喜不禁的笑意却未熔化眼里千年寒潭的幽冷。襁褓里的婴孩转动黑亮的眼睛咯咯笑着,伸手去抓老人衣襟上的红珊瑚珠的扣子:“我要!”
举家哗然。
幺公子的遗腹子竟是生来即会说话的不祥之人!
苏老爷子把女婴扔向接生婆,一甩袖子转身去了。喜庆的气氛被冲的荡然无存。一家人围住这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娘,是个妹妹吗?”稚嫩的童声由远及近。回头望去,五六岁的小小少年手舞足蹈地奔了来。
“孙少爷。”管家挡在少年面前,面露难色。
“让开。”少年不客气地推开管家,“呀!好可爱呀!”
女婴咯咯地笑个不住,抓住少年大红的褂子把粉嫩的小脸贴上去:“我喜欢你。”
“坼儿!你先去玩儿。”大少奶奶拉住小小少年,想将他从女婴身边拉开。
“娘,妹妹很漂亮呢!”少年扬起脸,笑得现出甜甜的梨涡。大少奶奶感到一丝凉意。襁褓中的女婴正以冰冷锐利的眼光瞪着她拉住苏坼的手。迎着光,那双眸子,有淡紫的颜色。
“果然不错。”苏老爷子目露凶光,“天降魔星……”
苏老爷子身处书房后的一间密室,手中颤抖着一张纸条,一张时日久远微微泛黄的纸条:“七代传人,天降魔星,浩劫十年,天祭悲歌。”
数年前一个神算留下这十六个字后暴毙身亡。这十六字谶语始终是苏初濯老爷子的心病。思虑再三那句“沉婴”到底没有出口。
无论如何这是老幺的遗腹子,苏老爷子最是疼爱这个幺子,不想竟走火入魔英年早逝。幸得留下这个孩子,倘若苏家真的毁于这孩子之手,也是注定的劫数。
相通此节,不禁心情舒畅。给女婴唤名“婉叶”。
那孩子甚是活泼,笑容极少在她的脸上消失,却在见到红色的时候尤为明亮。对红色的嗜爱达到恐怖的程度,穿红的用红的,连吃的都拣红的才吃。和苏坼关系尤其亲密。两人一处吃饭,一处起卧,一处学武,一处玩耍。
到得两岁,苏老爷子亲自教他识字,习武。却不想这孩子早已可以把五千字的《南华经》倒背如流。武功上的悟性无人可比。苏坼三遍才能领会的要义往往才说到一半,苏婉叶已抢着说出下一半,于医道更是禀赋异常,见过一次的药材、病症绝不会忘记。
作者:
颜子怡
时间:
2019-5-3 16:39
顶!
写得很不错的说!
设定很好,期待ing
作者:
璞辏
时间:
2019-5-3 16:40
多谢。我会尽快把后面的贴上来。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作者:
粪枞祇
时间:
2019-5-3 16:40
我支持你来了 这次会不会有结局呢?... ...如果是个坑的话我可不饶你!!!!
作者:
猎痲踹
时间:
2019-5-3 16:41
这回她是先写完的,放心有结局?
作者:
崔祥
时间:
2019-5-3 16:42
这是哪位呀?
作者:
闷探享
时间:
2019-5-3 16:43
当然是大好人了
我是萱萱小草
作者:
冷蜢
时间:
2019-5-3 16:43
支持
作者:
蒯冰洁
时间:
2019-5-3 16:44
感觉很好耶期待ING
作者:
垢记裘
时间:
2019-5-3 16:45
说对了,是那里得的灵?
作者:
布繙
时间:
2019-5-3 16:46
最近有点忙,不过我会尽量挤出时间贴第二章的,请大家耐心等待.
多谢捧场.鞠躬~~~
作者:
扇贸吊
时间:
2019-5-3 16:46
二苏幕遮
上阕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处。
苏坼突然绽放眩目的笑:“礼已送至,晚辈告辞。”众人只觉眼前一暗,声音传来时人已在楼下。
郁璟溦感到胸前几处大穴均有细微的刺痛,气血随之顺畅。郁璟溦微不可闻地叹气,对着灯火通明的街巷低声道:“救治之恩没齿不忘。”
“一曲之酬而已。”缥缈的答语随夜风飘来,渐渐被风吹散。郁璟溦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风从指间漏过,只留下一片冰凉。他颓然垂下手,轻抚手中白玉箫,突然间对眼前身后的繁华说不出的厌恶。他没有注意到在场武林人士的骚乱,没有注意到郁夫人微青的指甲、铁青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郁老爷子不停拭去的冷汗。苏坼最后的笑颜同一个模糊的影像重叠,然后无限放大,让郁璟溦的眼前再容不下其他。
携着白玉箫,不知不觉竟走到城外。城外一片竹林,竹叶在夜风吹拂下沙沙摇动如同暗夜鬼魅。细腻无暇的月让呜咽的夜风有了思念的凄清,稀落却明亮的星让婆娑的树影有了孤独的怆苦。
郁璟溦将白玉箫缓缓置于唇边。苍凉悲婉的曲调喑哑地诉说出心中的苦痛。奏到情切处,郁璟溦从白玉箫中抽出一把极其精巧的短剑,迎风起舞。这剑舞只有两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郁璟溦已使得纯熟。舞起的一瞬,苍白的面容似有了血色,眉心的悒郁之气也消散不见,孱弱的身躯矫若惊龙般挺拔,乌发衫摆随风而动,隐隐竟有了翩然离尘之感,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的仙人之姿。
翻到第七遍上,胸中气血翻涌,终是再忍不住,一口血咯到短剑上。郁璟溦踉跄坐倒。不顾唇边温湿的腥甜,自嘲一笑。夜风呜咽,月朗星稀,遥望远处的金陵,灯火通明的温暖却是那样遥不可及。血迹模糊了精致的雕花剑柄,从小小的镂空中渗过,隐约可见是小篆的“叶”字模样。悲从中来,不禁又一口血呛出来,虽竭力隐忍,鲜红的液体还是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往事如风,施主何必执念?”
郁璟溦回头望去,慈眉善目的老僧身披袈裟,双掌合十,口宣佛号。
“大师何出此言?”郁璟溦叹气,神情疲惫。
“请随老衲来。”老僧笑而不答。
郁璟溦挣扎起身,勉力跟在老僧身后向竹林深处走去。行了盏茶时分,眼前景物始终是一成不变的翠竹,却不知老僧如何寻到路的。老僧脚步轻快,而且仿佛对地形熟悉至极。愈往深处光线愈暗,郁璟溦只能勉强看清老僧的轮廓。行至一完全黑暗处,郁璟溦方要开口询问,锐器破空之声传来。
下阕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老爷是那样喜忧参半的看着她成长。怪只怪,天妒英才。
无月的夜。近四更的时分。懵懂起夜如厕的女孩。过于明亮的眼。不该知道的内幕。
快四更的时候她起身如厕,庭院中点点微弱的绿光,初时只道萤火虫也并不在意,不经意地瞥了过去,惊得目瞪口呆。苏婉叶的眼睛,即便是漆黑如墨依然可以清楚看见东西,那双淡紫的眼眸。只见地下横卧着一具具惨白的尸体,隐隐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凝神细听,远处有极轻的呢喃。
“尸毒的味道?这难道是使死人复活的还尸术?”苏婉叶躲在假山后面思忖,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庭院中的磷火虽然微弱却更显诡异。苏婉叶运起龟息功想必不致被远处施咒的人发觉。
随着远处的呢喃,磷火极缓慢地趋于明亮,摇摆的火焰也随之固定。到得一定程度后便不再改变。呢喃试了几次后停下,听得一声叹息,两声梵唱传来,磷火都消失了。地底的白尸也恢复了焦黑的泥土颜色。
又等了一刻,苏婉叶方转过身。清癯的老人出现在眼前。苏初濯眼中如一潭深水瞧不出情绪。平日纵然对苏婉叶严厉也从未用如此高深莫测的眼神瞧她。苏婉叶倒吸口凉气,竟感到一阵恐惧。
“回去睡觉。”老人淡淡吩咐,没有感情的冰冷语调。
苏婉叶顺从地转身,她发誓她看见老人眼中一瞬间的杀意。心中惴惴,终是一夜不能成眠。
作者:
幡窑陡
时间:
2019-5-3 16:47
次日,她再瞧地下,便看不出那些死尸,想是与泥土同色辨不出来。这许多尸体必不是一个个埋进去的,苏婉叶尽可能瞧遍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机关,却引起苏坼的注意。本拟告诉苏坼两人一起寻找,不料苏老爷却再没给她机会。
苏老爷把苏婉叶单独关进一间屋子,是先用一种毒药使她暂时失明。漆黑密闭的屋子踏脚进去滑滑腻腻的,苏婉叶心下一惊,门已经“砰”的关了。只是一瞬间,苏婉叶已感到小腿和脚踝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和迅速的麻木感告诉苏婉叶是毒蛇。四周听得都是咝咝的声音,也不知有多少蛇在这屋子里。只有八岁的苏婉叶虽然吓得要哭,却只是拔剑出鞘。稍有声音便一剑挥去,有热热的液体溅出,苏婉叶连忙闪避,双腿麻木眼睛失明的她却又哪里尽数避得开,仍是溅了满头满脸去。下肢的麻木迅速向上传递,苏婉叶剑交左手,右手连点腰际大穴阻止毒血上流。左手剑光将周身罩住,再没一条蛇近得前来。艰难地掏出一颗蛇毒灵药含在口中,将两块千年雄黄精以掌力震碎,求得一缓。
三一剪梅
上阕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唉……”老僧摇头苦笑,双掌齐出,发出数十道不同内劲击向竹林深处飞来的一团白亮物事。那物事飞得不疾不徐,待到近前方知是一枚棋子。棋子在老僧掌劲阻挡下兀自旋转不已却不再前进。
“丫头,还不开阵眼放老和尚过去?”老僧朗声长笑。
“寂空师父。”清冷的声音缥缈传来,“你带了什么人来?”
郁璟溦只觉异香扑鼻,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阻住月光的竹林向两旁退去,清幽的月光倾泻而下,地势逐渐平坦,眼前豁然开朗。精致的楼阁竹舍,淙淙的清流蜿蜒而过,开阔的芳草地野花烂漫,月光笼罩下垂头而坐的红衣少女,让人有误闯了仙境的错觉,而那少女,便是那百花丛中的花仙子。
“丫头,你不会不救他吧?”老僧微微一笑,竟有顽皮之感。
“不救。我只答应一月救一人。若非如此,我才不用苏家的东西。”红衣少女的声音甚是不悦。她怀中一物略动了动,发出咕咕的声音。
“你刚刚不是还出手救了姓郁的那小子?”老僧说着出手如电向她怀中那物扑去。
“苍羽受伤了。”红衣少女微哼一声,侧身闪了开去,“他亦不是我救的。”那红衣上绣了银织蝴蝶,月光倾泻在她乌黑的发上,银亮的蝴蝶随着衣摆翩舞,愈发衬得那姣好面容世间仅有。
“不是你?”老僧闻言硬生生顿下又向少女扑来的身形,“那又是谁?我明明看到你的金针的。”
“针有两套。”少女叹气,“他送贺礼了吧?是郁夫人接的?”
“是,挺精巧的檀木药盒。”老僧用眼睛瞟瞟少女怀中名为苍羽的宠物,赫然发现苍羽的翅膀上颤颤地刺着两支金针。“这是怎么回事?苍羽伤得这么严重?”老僧指着两支金针厉声喝问。
“这便是另一套针。它在向我示警啊。”少女轻轻梳理苍羽的羽毛,眼望金针出神。
“到底怎么回事?”老僧好奇心起,索性坐到少女面前,“针怎么会有两套的?你和那叫苏坼的小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少女瞥他一眼,叹气,摇摇头,不愿多说。
“那这肥鹰还是给了我吧!”老僧见问不出什么,便动手去抢少女怀里的雷鹰苍羽。
“寂空师父!”少女无奈地娇叱,拍掉老僧的手,“苍羽是不能吃的!说多少次了,不许你打苍羽主意!”
老僧讪讪地缩手,无趣地长叹一声:“可惜……”
“寂空师父,你到底带了什么人来?”少女微笑。
“我都忘了那小子!”老僧猛拍脑袋,“你不会不救他吧?”
少女向郁璟溦看去,“啊”的一声轻呼脱口而出。老僧笑眯眯地拈着胡须。
下阕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银亮短剑“嗤”的划破膝盖后的动脉,一时间血流入注,麻木感却也减弱。正凝神逼出下体的毒,冷不防手臂上数处落有异物,左手反手平削,饶是她反应奇快,中毒后身手迟缓,到底是迟了一步,又痛又痒的右臂几乎僵硬。
苏婉叶六岁已可独自出诊,当然不是第一次遭遇蛇毒,但眼睛失明倒是第一次。向来依赖的视觉突然消失,任谁都会慌了手脚,何况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屋里的毒蛇少说有几百条,处境实是凶险之至。在脚边掷下一串千年雄黄精,苏婉叶不再阻挡毒血的蔓延,而是调运内息,接连数掌拍出。四五十掌后便气力不支。纵然天资奇高,毕竟只有八岁,苏家独门的内功心法也只练到第五层。深吸几口气,竟在毒物环伺的情况下静心打坐,内息运转一周归于丹田后便又气力充沛。微一运功便即察觉内功较之前似又深厚了些,心下大喜,走出雄黄精的圈子故意让蛇咬上几口,左手剑让蛇立时毙命,右手效法挥掌逼毒。俨然把险境当作了练功之地。原本只想屋内群蛇而已,不想是五毒俱全。苏婉叶也无暇细顾是哪毒咬到自己,一概运功拍掌。与满屋毒物为伴,苏婉叶倒也乐在其中。如此往复不知过得几日几夜,屋门被打开了。
苏婉叶每逢力尽便静心打坐调节内息,倘此时有外力相助可将余毒尽数逼出。可蛇毒融于血液,内息运转周天便将毒素留在了体内。苏婉叶只觉功力大涨,殊不知中毒已深。
“好。”苏初濯的声音依旧不含感情。
苏婉叶茫然向声音方向转过身去,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苏初濯领她出去,那屋子里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你是第一个从‘万毒屋’出来的活人。”苏初濯拍拍她的肩,喂她喝下一瓶甜甜的药水。
过得片刻,眼前渐有光感,影像逐渐清晰。苏初濯微微一笑,递过一架白玉瑶琴。苏婉叶含笑接过,退至房外。
“老爷。孙……孙小姐她……她……”管家额上冷汗直流,“杀光了‘万毒屋’的毒物。共计蛇七百一十二只,蝎两千八百六十尾,花蛛三千七百二十五只,蜈蚣一千九百八十三只,蟾蜍七百二十只。”
苏初濯并未答话,眼里的杀意让管家急退两步。管家想起打开铜门的情景,苏婉叶浑身浴血,短剑上也是流离的脓血,那样近乎窒息的血腥却让苏婉叶绽开妖异的微笑,虽然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却似乎很心满意足的样子。管家越想越怕,“啊”的一声尖叫,伸手挖了自己的双眼。一路尖叫着狂奔而出。失了心智,已成废人?
作者:
屠思
时间:
2019-5-3 16:48
终于贴上了,不过,每段好象分不清。。。
抱歉啊,大家?
作者:
袁歆然
时间:
2019-5-3 16:49
二苏幕遮
上阕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处。
苏坼突然绽放眩目的笑:“礼已送至,晚辈告辞。”众人只觉眼前一暗,声音传来时人已在楼下。
郁璟溦感到胸前几处大穴均有细微的刺痛,气血随之顺畅。郁璟溦微不可闻地叹气,对着灯火通明的街巷低声道:“救治之恩没齿不忘。”
“一曲之酬而已。”缥缈的答语随夜风飘来,渐渐被风吹散。郁璟溦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风从指间漏过,只留下一片冰凉。他颓然垂下手,轻抚手中白玉箫,突然间对眼前身后的繁华说不出的厌恶。他没有注意到在场武林人士的骚乱,没有注意到郁夫人微青的指甲、铁青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郁老爷子不停拭去的冷汗。苏坼最后的笑颜同一个模糊的影像重叠,然后无限放大,让郁璟溦的眼前再容不下其他。
携着白玉箫,不知不觉竟走到城外。城外一片竹林,竹叶在夜风吹拂下沙沙摇动如同暗夜鬼魅。细腻无暇的月让呜咽的夜风有了思念的凄清,稀落却明亮的星让婆娑的树影有了孤独的怆苦。
郁璟溦将白玉箫缓缓置于唇边。苍凉悲婉的曲调喑哑地诉说出心中的苦痛。奏到情切处,郁璟溦从白玉箫中抽出一把极其精巧的短剑,迎风起舞。这剑舞只有两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郁璟溦已使得纯熟。舞起的一瞬,苍白的面容似有了血色,眉心的悒郁之气也消散不见,孱弱的身躯矫若惊龙般挺拔,乌发衫摆随风而动,隐隐竟有了翩然离尘之感,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的仙人之姿。
翻到第七遍上,胸中气血翻涌,终是再忍不住,一口血咯到短剑上。郁璟溦踉跄坐倒。不顾唇边温湿的腥甜,自嘲一笑。夜风呜咽,月朗星稀,遥望远处的金陵,灯火通明的温暖却是那样遥不可及。血迹模糊了精致的雕花剑柄,从小小的镂空中渗过,隐约可见是小篆的“叶”字模样。悲从中来,不禁又一口血呛出来,虽竭力隐忍,鲜红的液体还是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往事如风,施主何必执念?”
郁璟溦回头望去,慈眉善目的老僧身披袈裟,双掌合十,口宣佛号。
“大师何出此言?”郁璟溦叹气,神情疲惫。
“请随老衲来。”老僧笑而不答。
郁璟溦挣扎起身,勉力跟在老僧身后向竹林深处走去。行了盏茶时分,眼前景物始终是一成不变的翠竹,却不知老僧如何寻到路的。老僧脚步轻快,而且仿佛对地形熟悉至极。愈往深处光线愈暗,郁璟溦只能勉强看清老僧的轮廓。行至一完全黑暗处,郁璟溦方要开口询问,锐器破空之声传来。
下阕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老爷是那样喜忧参半的看着她成长。怪只怪,天妒英才。
无月的夜。近四更的时分。懵懂起夜如厕的女孩。过于明亮的眼。不该知道的内幕。
快四更的时候她起身如厕,庭院中点点微弱的绿光,初时只道萤火虫也并不在意,不经意地瞥了过去,惊得目瞪口呆。苏婉叶的眼睛,即便是漆黑如墨依然可以清楚看见东西,那双淡紫的眼眸。只见地下横卧着一具具惨白的尸体,隐隐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凝神细听,远处有极轻的呢喃。
“尸毒的味道?这难道是使死人复活的还尸术?”苏婉叶躲在假山后面思忖,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庭院中的磷火虽然微弱却更显诡异。苏婉叶运起龟息功想必不致被远处施咒的人发觉。
随着远处的呢喃,磷火极缓慢地趋于明亮,摇摆的火焰也随之固定。到得一定程度后便不再改变。呢喃试了几次后停下,听得一声叹息,两声梵唱传来,磷火都消失了。地底的白尸也恢复了焦黑的泥土颜色。
又等了一刻,苏婉叶方转过身。清癯的老人出现在眼前。苏初濯眼中如一潭深水瞧不出情绪。平日纵然对苏婉叶严厉也从未用如此高深莫测的眼神瞧她。苏婉叶倒吸口凉气,竟感到一阵恐惧。
“回去睡觉。”老人淡淡吩咐,没有感情的冰冷语调。
苏婉叶顺从地转身,她发誓她看见老人眼中一瞬间的杀意。心中惴惴,终是一夜不能成眠。
作者:
唐文墨
时间:
2019-5-3 16:49
次日,她再瞧地下,便看不出那些死尸,想是与泥土同色辨不出来。这许多尸体必不是一个个埋进去的,苏婉叶尽可能瞧遍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机关,却引起苏坼的注意。本拟告诉苏坼两人一起寻找,不料苏老爷却再没给她机会。
苏老爷把苏婉叶单独关进一间屋子,是先用一种毒药使她暂时失明。漆黑密闭的屋子踏脚进去滑滑腻腻的,苏婉叶心下一惊,门已经“砰”的关了。只是一瞬间,苏婉叶已感到小腿和脚踝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和迅速的麻木感告诉苏婉叶是毒蛇。四周听得都是咝咝的声音,也不知有多少蛇在这屋子里。只有八岁的苏婉叶虽然吓得要哭,却只是拔剑出鞘。稍有声音便一剑挥去,有热热的液体溅出,苏婉叶连忙闪避,双腿麻木眼睛失明的她却又哪里尽数避得开,仍是溅了满头满脸去。下肢的麻木迅速向上传递,苏婉叶剑交左手,右手连点腰际大穴阻止毒血上流。左手剑光将周身罩住,再没一条蛇近得前来。艰难地掏出一颗蛇毒灵药含在口中,将两块千年雄黄精以掌力震碎,求得一缓。
三一剪梅
上阕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唉……”老僧摇头苦笑,双掌齐出,发出数十道不同内劲击向竹林深处飞来的一团白亮物事。那物事飞得不疾不徐,待到近前方知是一枚棋子。棋子在老僧掌劲阻挡下兀自旋转不已却不再前进。
“丫头,还不开阵眼放老和尚过去?”老僧朗声长笑。
“寂空师父。”清冷的声音缥缈传来,“你带了什么人来?”
郁璟溦只觉异香扑鼻,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阻住月光的竹林向两旁退去,清幽的月光倾泻而下,地势逐渐平坦,眼前豁然开朗。精致的楼阁竹舍,淙淙的清流蜿蜒而过,开阔的芳草地野花烂漫,月光笼罩下垂头而坐的红衣少女,让人有误闯了仙境的错觉,而那少女,便是那百花丛中的花仙子。
“丫头,你不会不救他吧?”老僧微微一笑,竟有顽皮之感。
“不救。我只答应一月救一人。若非如此,我才不用苏家的东西。”红衣少女的声音甚是不悦。她怀中一物略动了动,发出咕咕的声音。
“你刚刚不是还出手救了姓郁的那小子?”老僧说着出手如电向她怀中那物扑去。
“苍羽受伤了。”红衣少女微哼一声,侧身闪了开去,“他亦不是我救的。”那红衣上绣了银织蝴蝶,月光倾泻在她乌黑的发上,银亮的蝴蝶随着衣摆翩舞,愈发衬得那姣好面容世间仅有。
“不是你?”老僧闻言硬生生顿下又向少女扑来的身形,“那又是谁?我明明看到你的金针的。”
“针有两套。”少女叹气,“他送贺礼了吧?是郁夫人接的?”
“是,挺精巧的檀木药盒。”老僧用眼睛瞟瞟少女怀中名为苍羽的宠物,赫然发现苍羽的翅膀上颤颤地刺着两支金针。“这是怎么回事?苍羽伤得这么严重?”老僧指着两支金针厉声喝问。
“这便是另一套针。它在向我示警啊。”少女轻轻梳理苍羽的羽毛,眼望金针出神。
“到底怎么回事?”老僧好奇心起,索性坐到少女面前,“针怎么会有两套的?你和那叫苏坼的小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少女瞥他一眼,叹气,摇摇头,不愿多说。
“那这肥鹰还是给了我吧!”老僧见问不出什么,便动手去抢少女怀里的雷鹰苍羽。
“寂空师父!”少女无奈地娇叱,拍掉老僧的手,“苍羽是不能吃的!说多少次了,不许你打苍羽主意!”
老僧讪讪地缩手,无趣地长叹一声:“可惜……”
“寂空师父,你到底带了什么人来?”少女微笑。
“我都忘了那小子!”老僧猛拍脑袋,“你不会不救他吧?”
少女向郁璟溦看去,“啊”的一声轻呼脱口而出。老僧笑眯眯地拈着胡须。
下阕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银亮短剑“嗤”的划破膝盖后的动脉,一时间血流入注,麻木感却也减弱。正凝神逼出下体的毒,冷不防手臂上数处落有异物,左手反手平削,饶是她反应奇快,中毒后身手迟缓,到底是迟了一步,又痛又痒的右臂几乎僵硬。
苏婉叶六岁已可独自出诊,当然不是第一次遭遇蛇毒,但眼睛失明倒是第一次。向来依赖的视觉突然消失,任谁都会慌了手脚,何况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屋里的毒蛇少说有几百条,处境实是凶险之至。在脚边掷下一串千年雄黄精,苏婉叶不再阻挡毒血的蔓延,而是调运内息,接连数掌拍出。四五十掌后便气力不支。纵然天资奇高,毕竟只有八岁,苏家独门的内功心法也只练到第五层。
深吸几口气,竟在毒物环伺的情况下静心打坐,内息运转一周归于丹田后便又气力充沛。微一运功便即察觉内功较之前似又深厚了些,心下大喜,走出雄黄精的圈子故意让蛇咬上几口,左手剑让蛇立时毙命,右手效法挥掌逼毒。俨然把险境当作了练功之地。原本只想屋内群蛇而已,不想是五毒俱全。苏婉叶也无暇细顾是哪毒咬到自己,一概运功拍掌。与满屋毒物为伴,苏婉叶倒也乐在其中。如此往复不知过得几日几夜,屋门被打开了。
苏婉叶每逢力尽便静心打坐调节内息,倘此时有外力相助可将余毒尽数逼出。可蛇毒融于血液,内息运转周天便将毒素留在了体内。苏婉叶只觉功力大涨,殊不知中毒已深。
“好。”苏初濯的声音依旧不含感情。
苏婉叶茫然向声音方向转过身去,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苏初濯领她出去,那屋子里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你是第一个从‘万毒屋’出来的活人。”苏初濯拍拍她的肩,喂她喝下一瓶甜甜的药水。
过得片刻,眼前渐有光感,影像逐渐清晰。苏初濯微微一笑,递过一架白玉瑶琴。苏婉叶含笑接过,退至房外。
“老爷。孙……孙小姐她……她……”管家额上冷汗直流,“杀光了‘万毒屋’的毒物。共计蛇七百一十二只,蝎两千八百六十尾,花蛛三千七百二十五只,蜈蚣一千九百八十三只,蟾蜍七百二十只。”
苏初濯并未答话,眼里的杀意让管家急退两步。管家想起打开铜门的情景,苏婉叶浑身浴血,短剑上也是流离的脓血,那样近乎窒息的血腥却让苏婉叶绽开妖异的微笑,虽然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却似乎很心满意足的样子。管家越想越怕,“啊”的一声尖叫,伸手挖了自己的双眼。一路尖叫着狂奔而出。失了心智,已成废人?
作者:
侈胃乡
时间:
2019-5-3 16:50
改了一遍,可是效果不大。。。
大家原谅我。。。
将就一下吧。。。
原谅我。。。
我努力了。。?
作者:
索窟
时间:
2019-5-3 16:51
下回注意哦
这样看起来很累的说
不过写得很好,加油啊!!!
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快点更新?
作者:
董思莹
时间:
2019-5-3 16:51
顶一下~
作者:
淅妞瑾
时间:
2019-5-3 16:52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更新?
不努力的说。
不过,内容和初稿好像有改变哦。
努力吧努力吧。
期待呀期待呀?
作者:
翱怔
时间:
2019-5-3 16:53
大家快来呀
作者:
屠思
时间:
2019-5-3 16:54
我是被逼迫?
作者:
暑妩
时间:
2019-5-3 16:55
顶一下!写得不错哦 继续努力?
作者:
况秋颖
时间:
2019-5-3 16:55
很好啊加油我认为很吸引人的,很精彩的内容,继续努力,我等下一篇的到来?
作者:
蔺雪晴
时间:
2019-5-3 16:56
贴了新的第四章,但是还是同样的问题,分段不清楚。
有谁可以教教我怎么处理?
我是分好段贴的,可是在发表那一瞬间就变成这样了。
大家原谅我~~
作者:
绵占
时间:
2019-5-3 16:57
时间久了一点,才贴新的,还是那句话,
大家原谅我。
其实这章是自己写得比较不满意的一段,大家有什么改进意见一定要联系我。
极有可能我把它改写一遍之后重发。
对于分段出现的问题,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深表歉意。
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作者:
翱怔
时间:
2019-5-3 16:57
百度吞楼~~~
居然把新帖的第四章给吞了。。。
哭啊
作者:
晋韶阳
时间:
2019-5-3 16:58
重贴了一次,上帝保佑不会再被砍~~
这次的段落能好一些。。?
作者:
布繙
时间:
2019-5-3 16:59
四 阳关引
上阕
塞草烟光阔,渭水波声咽。春朝雨霁轻尘歇。征鞍发,指杨柳青青,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
郁璟溦醒来时是在一张竹床上,床边小灶上煨着汤药,弥散在空气中阵阵浓郁药香。
“施主,你醒了。”床头传来老僧的声音。
“大师,可是洞庭苏坼苏公子救了我?”郁璟溦撑起半个身子。
老僧盯住他半响:“你当真不知?”
郁璟溦眼神黯然:“我如何能听不出她的声音?可是现在的我,又有何面目见她?大师,听你的语气,像是与她甚为熟络。这三年……她可好?”三个字说得艰涩无比。
老僧微微摇头。
“这次带你来害丫头破戒,只怕丫头有阵子不会理老和尚了。闲来无事,施主不妨给老和尚说说故事。”老僧眉宇间隐现寥落之意。
这老僧一忽气度不凡,颇有一派宗师风范,一忽又像个顽童般不得要领。又或者本来就是要隐瞒而转换郁璟溦的注意力。
也罢。郁璟溦暗叹一声。“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前,我随老管家去西域采购一批雪莲。早就听闻天山一带马匪横行,不料真的遇上了。他们抢走了所有的金银货物,还杀害了企图抵抗的老管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远远几声鹰鸣传来。那鹰鸣在茫茫雪原显得甚为凄厉。马匪听到竟齐齐变了脸色,跪在齐膝的积雪中朝东磕了三个头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那样子倒像是在仓皇逃命。我最后看到绣了银色蝴蝶的一袭红衣,便歪倒在雪地里。
“我再醒来时已在精致的软榻上,房间里到处是红色的宛如倒垂灯笼的花朵,后来才知那便是曼陀罗了。花香太过浓郁,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正剧烈的咳着,膻中穴一麻,一股凉气自金针透入,灵台霎时一片清明,躁动的气血也随之平复。抬起头先看到的便是那袭红衣,鲜血一样的颜色,衬上银白色翩翩欲飞的蝴蝶,说不出的妖冶。弯如黛月的眉,亮如明星的眸,艳若桃花的唇,配上曳地的乌黑缎发,分明觉得,她是雪域的妖。
“那几日她日日用金针疏通我的经脉,自小的顽疾竟也没有复发,皮肉伤在敷了她的药后以不可知的速度迅速愈合。
“她说她叫苏婉叶,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三个字放到江湖上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她和她那只名叫苍羽的鹰形影不离,那鹰倒也真是个灵物,会随着她的琴声起舞,会在悬崖上挖出一株完好的上等药草。
“后来她带我去了洞庭。在洞庭湖畔有成片的湘妃竹,竹林深处有精致楼舍。她说湘妃竹是她很小的时候种的,如今已长成摇曳的竹林。那段日子,白日她给我治伤,夜晚,面对满目湖水、满庭月影,她抚琴,我吹箫,倒真是人间眷侣般的生活。
下阕
更尽一杯酒,歌一阕。叹人生,最难欢聚易离别。且莫辞沉醉,听取阳关彻。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苏老爷子的寿辰。苏婉叶奉命奏一曲助兴,手指刚刚抚上冰蚕丝弦便觉出了异样。弦上被人附了毒。苏婉叶不动声色的弹完琴曲便借故离席,却在走到自己房前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周身一片冰雪,纯净的颜色,寒冷的温度。蒙胧中好似有人喂她喝下清凉的液体,苏婉叶皱皱眉头忆不真切。
苏婉叶毒发不省人事后,苏老爷子便亲手给她灌下一种完全遗忘过去的药,苏家研究还尸之术一事绝对不可泄露。苏初濯把她放到几百里没有人烟的雪原不杀她是念了一丝骨肉之情也是料定身中剧毒的她在雪原是无法活下来的,却不料苏坼在暗中解了涤尘这失忆药。
不用运功苏婉叶便觉出共有五种不同的毒性蔓延,大半的身子都已麻木。费力掏出一颗晶莹如雪的药丸,那是苏家子弟一生只有三颗的苏家秘宝——元灵归心丹——可以保得最后一口元气,叹口气,苏婉叶将药丸含在口中。
无法运功,连药丸都无法化开。苏婉叶苦笑,眼里没有情绪。
不知道在雪里躺了几天,听到苏坼在唤她的名字,又见到苏初濯时而冰冷时而深邃的眼神,又仿佛见到地底的尸体一个个跳出来掐她的脖子,又想起视觉恢复后万毒屋让她吐了整整一天的景象,终于不堪重负般地放弃求生的意志。
清凉的液体滑入干渴的喉咙,一股温暖笼罩全身。她感觉自己像埋在雪里的僵尸,用力睁开眼,看向东方,竟有阳光穿透厚密的云层射下来。一直灰蒙阴沉的天空有了温暖的亮色。她一度以为是幻觉,然后见到须发皆白的矮小老人怜惜地递过鲜美的桃子。那是从不曾体会的家人的温暖。那种暖暖的关怀让八岁的她突然有流泪的冲动。
“爷爷……”她艰难发声,眼泪在雪里成冰。
老人在雪域山民中有着极高的威望,总是悲天悯人的济世活佛模样。老人不曾过问苏婉叶的过去,却将一身的武艺医术倾囊相授。
苏婉叶不知道这悲悯的矮小老人曾是魔教教主,性情乖张,行事诡谲。诱奸苗族神女导致神女被活活烧死。可那神女至死不曾怨恨这个男人。唯有此事令一生恶贯满盈的魔头悔恨不已,晚年自觉罪孽深重,隐居雪原。为减轻负罪之感,决心悬壶济世,一心向善。偶然发现神女留有一女,在苗疆被人唤作万妙灵仙,是个使蛊高手。前去相认却得知本已成为继任神女的万妙灵仙已叛族离去二十余年,自此下落不明。
苏婉叶被老人救活后两年,察觉老人体内有一股极烈的毒息。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苗族的秘术——巫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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