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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武城唱》 [打印本页]

作者: 孟渑    时间: 2019-5-3 15:26
标题: 《武城唱》
引子 十年
阳光一寸存扶摸过殿门上的牌匾,照得上面三个描金大字更加辉煌,定睛一看,只见上书“太虚殿”。

一紫袍男子正懒散的靠殿门而坐,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酒壶,紫袍上被割开了不少口子,一把单刀在他身侧,直直穿透大殿的青石板.入土三分.

殿内殿外,不下数百人,皆是一身青衣.腰系白.青玉佩.神色紧张.手持长剑.将紫袍男子包围着.但却都离他三丈.无一敢越雷池者.

只见紫袍男子神色自若,嘴角勾勒着一丝不屑.摘下腰间酒壶,仰头痛饮。罢,放声长笑,笑声豪傲难言.如龙吟虎啸.不知觉间传遍若大昆仑.内力稍不济者闻之.不由足下疲软.耳膜欲裂 。
笑罢.紫袍人道“天机无极阵不过如此,莫不是昆仑一脉只有虚名?”

却说那紫袍人说话时声音极轻,但殿内外数百人却听得清楚如耳语.众人恼怒间不由更惊此人内力之高.

“有贵客而临,我等招呼不周尚请见谅。”只见一男子缓缓走来,面容清秀出众,腰系一玉,鲜红如血,与白衣相衬,更显突出,行走间,煞是潇洒.白衣男子身后仍有一老者,腰系墨色玉佩.

昆仑众人见此二人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紫袍却如若无视.又拿起酒壶仰头而饮.白衣男子走近视之.微笑.神色淡然.不喜不怒 .

紫袍人喝罢.皱眉盯着白衣男子道“风夷,枉你昆仑为天下正道之峤楚.武功未免过于平庸吧.连震派之技.天机无极阵也不过空负盛名.

风夷笑道“正道翘楚不过是天下武人抬举,再说我昆仑上下皆是是冲淡之辈,习武只为强身,止戈成武方是我辈武人之道。想您萧影当时之杰,有岂会不知。说笑罢。”

萧影豪迈一笑,眉眼间煞是洒脱.道“好个昆仑掌门,好一张生花妙嘴.就不知手上功夫是不是和嘴上一样?”

风夷微微一笑,道“不才武艺确实不精.”

萧影再次长笑,只见风夷负手而立.神色不变.淡然而笑.

萧影笑罢.道“若大昆仑竟无一人敢与某一战么?”

萧影说罢,只听远处传来洒脱啸声.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近在耳畔.时而如远隔数里.变化莫测.片刻.便见一青衣人站在风夷身侧.腰系墨色玉佩.背一松纹古剑.在场能见其如何而来者.单掌可数.

青衣人神色傲然.看着萧影道“谁人求战昆仑,我云梦泽必应之!”

萧影双眼露出一丝兴奋,道“昆仑双绝,风智云武.哈哈.来得好.正好陪我舒舒胫骨.”

风夷急道“且慢、梦泽不可轻率。”

云梦泽笑道“师兄勿忧,且看我送他一败,叫世人看看我昆仑之能!”

萧影嘴角微弯,一丝不屑之意闪过双眼.道“送我一败?说得好。不过么,照我看来不出十招,你,”说着伸手指向云梦泽,神态极其傲慢,“必败无疑!”

云梦泽顿时双眼锋锐如剑,冷笑道“若我当真十招不敌,必从此不在动剑,若大昆仑皆为佐证.”

说罢,拔出背后长剑.傲然直指萧影.风夷正欲言出阻止.无奈云梦泽立下重誓,只好静观之.

萧影闻言,豪迈一笑.腾然一跃而起.右手握上身侧单刀.一拔…


作者: 幡窑陡    时间: 2019-5-3 15:27


第一章 天算有漏

六月的姑苏城格外闷热.晴空万里.不见一云.大街上行人川流.小摊小贩数不胜数.热闹非常的闹市间.只见一枚铜钱高高抛起.两面皆泛淡淡铜绿.上刻"宝庆通宝".一个孩童信手接住.孩童席地而坐,岁不过一十,一身衣衫上沾染不少灰尘. 肤白眼大,模样颇讨人喜欢.只听他唱道."一物其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唱罢,已有不少行人驻足.只因童音稚嫩悦耳.却见孩童手持三枚铜钱.翻来覆去.不时凝神沉思.似那铜钱内有乾坤.惹得围观人群更为好奇.

"小孩"一衣衫褴褛,作儒生打扮男子挤开围观人群.枯瘦的手指直指那孩童.腊黄的脸上浮着一丝不满.道"圣贤之诗企能随意改动!恕你年幼,今后切勿在犯.有辱先贤"

孩童闻言.抬头一看.见儒生.轻轻一笑.笑声极为轻蔑.问道"我辱了哪位先贤了?"

儒生道"前朝先圣邵雍"

孩童又问"我又是如何辱他了?"

儒生道"《观易吟》博大无穷,究天人合一之道.你随意一改.却不伦不类.实乃对先贤之大不敬.”

孩童道“安乐先生之能你等怎么能知晓。安乐先生能卜善卦,每卦必中.《观易吟》又何只你见一斑?且先让我为你看一相,见你额窄腮尖.眼眉间浑浊之气萦绕.双耳小而短.实不是为官之相.还是别在执迷科举.寻一谋生罢.”

小孩说罢,围观者无不忍俊.皆因小小孩童说起话来竟老气横秋.扮起大人言语.却又似照猫画虎.神情间煞是惹笑.只有那儒生满脸涨红.却是让这陌生孩童一语道破多年心病.一时百感交集.久久难平.

那孩童见儒生面红语塞.更是神色飞舞.小小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人群内不由又是一阵展颜而笑.孩童却并不理会.转身对身后问道.“爷爷,这一卦我解不出来”

只见孩童身后,一白发老人.白袍加身.仙风道骨.若非右袖空荡无物.当真宛若仙人.他身前放一木桌.白布盖之.上放八卦鬼骨.画阴阳五行.身侧竖一白布帐子.上书“天眼看漏”四字。却是一算命卦摊。

老者一闻孩童话语,便微笑反问道“你算的是什么?”

小孩道“我算的是这姑苏城云起风涌之气”

众人皆是一惊,不想这小孩竟有如此口气.想算出这一城之气.

老者观小孩掷出卦象.笑道.“言儿,此卦三数皆为老阳.当是遇乾之坤.辞曰.遇群龙无首.吉.又看老阳复生少阴.看来姑苏城日内便有雨降”

突闻一声“荒谬!”却是刚刚那儒生喝道,似乎想在众人面前搏回少许颜面.“姑苏城内外月于不见滴雨.更何况晴空无云.怎会凭你红口白牙说雨即雨”

老者叹道“世人多愚昧,片叶便遮眼.天地变化之无穷又可是尔等所能见.再说,无极化万物.万物从无而来.不过多了副形骸.雨不正是万物?”

儒生冷笑,道“行走江湖算卦之人向来无所学,全凭一张嘴.若小爷发家了倒可与你说道说道.不过今日.只想问你这“天眼看漏”,即然看漏了还有什么看的必要?怕是一巧舌骗子,大家切勿上当啊.”

众人一听皆觉有理,想自己刚刚看老者道骨仙风.妙语连珠.正想算上一卦.此时一想.多觉可笑 .

老者面不改色.掐指一算.淡然道“我这天眼看漏看的正是那漏的一点,周易之理博通万物.又企是尔等所能懂的.我自不与你争.是非转眼便见分晓.言儿.撑伞.勿湿了吃饭的家拾.”

小孩闻言,应了一声.从老者身侧箱内取出一油纸伞来.撑起将老者与自己罩住.众人皆摇头苦笑.原当高人天算.却不料只是闹剧一场.晴空无云.又何以撑伞?

“小老儿…”儒生见此情景,正想出言讥笑.却不料话未出口.突然一阵怪风刮起.不知从何.袭来一大片黑云.铺天盖地.惊得众人自觉遇仙.那儒生更是张口莫言.两眼圆瞪.煞是好笑.不一会儿.雨便哗哗下起.众人尽皆散去.

作者: 诸葛佳妍    时间: 2019-5-3 15:28

“言儿,”老者站了起来,接过伞道“看来今天没有生意了,收拾下走吧!”

“爷爷”小孩问道,“为什么不乘机教训教训那破落户?”

老者道“忘了我为何给你取名无言了吗?”

小孩摇晃着脑袋,声音懒散道“因为爷爷少年时知无不言,加之少年轻率.又不知把持.出言多有不逊.故因多言结下不少仇家.所以希望我少说话.话多必得罪人.”

老者暗自摇了摇头,道“罢了,快些收拾罢.”

吴言忽停下手来道“好像还有客人。”

老者顺吴言目光望去,只见一青衣人在随从拥护下缓缓走来.青衣人手执一青玉,足下不丁不八.方口大额.气宇不凡.虽入中年却更显威严.身旁随从为其撑伞.皆不敢与之并肩.虽大雨却不湿青衣人衣裳一角.

老者见之.不由皱起眉头.

却说那青衣人走近.径自坐到摊前迎客的椅子上.丝毫不顾椅子已被淋湿。

老者微微拱手,道:“这位爷台,我们要收摊了,还请见谅。”

青衣人一听,面带微笑,左手玩弄着那块青玉,应声道:“天色尚早,先生为何不为我先卜上一卦再收?”

青衣人声音和蔼,但却有一股莫名气势,让这寻常的一句话显得威严无比,有如命令一般字字敲入爷孙二人心中,不由令二人心中升起一股冷意。

老者微微一笑,笑声轻微,听在耳里却似沐浴春风,一扫爷孙二人心中冷意,道:“老夫看卦自来有三不算,而爷台恰好三种集聚一身,可莫叫老夫坏了规矩啊。”

青衣人脸上无喜无怒,手中青玉不自觉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喔,不知先生有哪三不算,又不知先生何以知道鄙人集聚一身呢?”

老者眼神中尽是冲淡之色,伸手指向身旁那块“招牌”,道:“正是这三不算,”顺着老者手指看去,只见那“招牌”之上,除天眼看漏四字外,尚有三行小字——大富大贵者不算,官宦国亲者不算,江湖崇武者不算。“而爷台出入之时随从紧跟,身上衣物无一不是名贵之物,由此可见爷台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再看爷台足下稳扎,不虚不浮必是练武之人,最后么,爷台言语之间尽是王者之气,这种气势必是与生俱来,无从模仿,可见爷台至少也是官宦世子。”

青衣人闻言,嘴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淡淡微笑,也不置可否,道:“先生规矩倒也奇怪,大富大贵之人本是便挥金似土之辈,凭先生本事大可赚得腰缠万贯;而崇武之人大都是义气之流,先生若愿开口指破一时迷津,只怕其人一世涌泉以报;再说这官宦国亲,乃是天底下最最迷信之徒,就连那皇帝老儿都年年带着一堆官员祈福求神,先生若肯开金口,大可稳坐庙堂之上,天下间财富,权利,名声数之不尽。恕鄙人不才,倒是想不破先生为何不算。”

老者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事,也没有绝对的坏事,财富,权利,名声,都是世人一世追求之物,为此有人铺骨成路,有人背亲弃友,可也许到头来只是一场虚无。老夫老了,禁不起折腾了。”

青衣人不由莞尔,道:“先生若执意不算鄙人也不强人所难,只是鄙人想向先生打听个人。”

老者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道:“喔,老夫为了一口食,走遍四海,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不知那位仁兄让爷台如此挂心?”

青衣人道:“实不相瞒,鄙人姓左,名人言,大理人士,此番入宋,只为一游旧地,却不料在茶楼之上惊闻先生望天断气之术,一时心中忆起旧友,却不知先生是否听过空明居士之名?”

老者闻言,心头不由一颤,双眼微微一皱,稍纵即逝,若非心细如针者实难察觉:“空明居士老夫倒是未曾听过,只怕帮不了爷台了。”

左人言微叹口气,面露追忆之色道:“想当年姑苏城外,北岳一脉何其兴盛,江湖中更是名声鹊起,无一敌者,空明先生更是观空断雨,问星知变,天下无其所不知,左某当真佩服,却不料盛极反衰,刚极必折,北岳一脉也逃不过。只恨左某生不逢时,只能匆匆一面遥望,不及促膝长谈,唉,不说了,不说了,左某人又多嘴了。呵呵……”

老者双眼之间一抹锐意一闪而过,也不言语,左手藏于桌下,紧抓住一条桌腿,手上青筋条条浮现。

只见左人言面上笑意不减,将手中青玉置于桌上,接着道:“今日偶遇先生,虽不能一尝所愿,也算稍得安慰。这块青玉虽然不是值钱之物,但乃左某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左某尚有要事,故不再打搅先生,先行告辞。”

老者正欲推脱,却见左人言意之决绝,只好收下,双眼微微皱起目送左人言一行离开。

吴言早有些憋不住了,张口便将满腹疑问道出:“爷爷,那人是谁啊?”

老者微微摇头,神色间颇显疑惑,望着左人言消失的方向,皱眉道:“不知道,但绝非俗子,看来姑苏又成是非之地了。”

吴言正欲多问,却见老者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浩瀚天下,浑水太深,还是别知道得太多的好,多言必失,切记切记。我们,该走了。”说着便牵起吴言。

吴言急道:“爷爷,摊子还没收呢!”

老者无奈苦笑,道:“罢了,三条腿的桌子,不要也罢。”

吴言更是纳闷,但无奈被爷爷牵着手,只能随他走去。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猛的挣开了老者的走手,也不顾雨水湿身,跑了回去,一把抄起左人言留下的青玉,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老者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心中付道:“纵然此子聪慧机灵,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吴言拿得青玉,只觉入手之时一阵莫名凉意直透心扉,仔细一看,却见此玉青翠欲滴,隐隐可见淡淡星斑。只听“轰”的一声,那张桌子突然塌了,吴言不由一怔。

老者更是诧异,若说一条桌腿是老者捏断不假,但此时桌子却是支离破碎,必是让人以内力强震所致,而接触桌子的除爷孙二人也只有那左人言,一念至此,老者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若真是此人,运气之时不露痕迹,而且只有拿走那青玉,桌子方会坍塌,足以说明此人对运气之道掌握之高,天下难有望其项背者。

作者: 偷骋    时间: 2019-5-3 15:29
第二章 月有圆缺

却说这爷孙二人出了姑苏城,桌子之事只有老者一人挂于心间,他实在是想不出江湖之上哪有姓左的高手,也实在想不出左人言此举之意;而吴言却一身轻松,跟着爷爷赶路,桌子之事只道是爷爷搞的鬼。

大雨磅礴,城外山路更显泥泞崎岖,但爷孙二人行走却丝毫不被风雨所阻,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然爬上姑苏城外一座大山。

吴言一路随爷爷而来,看见眼前景象不由一惊,在这荒郊野外之处竟有一座偌大宫殿,虽然早已破烂不堪,蛛网比比皆是,但是从院落格局,砖瓦用料,都可看出其兴盛之时的辉煌宏伟。

而老者却对这一切恍若不见,径自朝殿内走去,吴言则紧跟在老者背后,只见殿门之内有一残破牌匾,灰尘积盖,隐约可见上书“北岳”二字。吴言看看爷爷,只见他一言不发,左手轻抚着空荡荡的右袖,眼中满是追忆之色,自顾自的朝内走去。吴言虽小,但机灵聪敏,见爷爷如此,虽然满腹疑问却也忍住不讲,只是陪在爷爷身边不敢乱走。

爷孙二人穿过大大殿堂,又经过后院,径直走入一房间。这房间足有5丈有余,同殿堂一样,满地尘埃,四周藏书被扔得遍地都是,书架东倒西歪,似遭贼人洗劫一般。老者也不顾遍地狼藉,径直走到房间一角,用仅剩左手于墙上摸索一会儿,只听沉闷一响,烟尘四下卷起,墙壁竟然缓缓朝两侧分开,露出一扇门来。

吴言更是好奇,不自禁朝内探了探头,却见门内是一密室,放着供台神奉之物,更让吴言奇怪的是桌上所供,既不是佛祖神像,也不是祖先灵牌,却是七颗怪异石子!

正惊奇间,忽听老者道:“言儿,随我拜见祖师爷。”说着,只见老者已然跪在供台前蒲团之上。

吴言也随老者跪下,但双眼仍盯着台上石头,脸上满是好奇。

老者缓缓站起身来,看见吴言如此神情,叹了口气,道:“祖师从石中悟武,故拜石为师,这七颗石子,相传正是我门中武学来处。”

吴言也站了起来,耸耸肩,这小滑头倒也知趣,也不多问。但就算他问了,也没人能给他一个解释,毕竟古人看到的东西跟我们看到的差距很大,若非奇遇,否则纵使花尽一生经历也未必有人能搞清楚这几枚石子中的奥秘。

老者微微呼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之色,轻轻说道:“你出去外面等我吧。”

吴言听得此话,便独自走出密室,倒也乐得自在,掏出左人言所给青玉把玩。

雨渐渐停了,吴言正自顾着把玩手中的青玉,忽然间,竟觉青玉微微震动了一下,一时之间颇感诧异,莫不是这玉是活的?

正在此时,却见老者从密室中走了出来,神情间带着一抹忧伤挥散不去,看着吴言问道:“言儿,大翔空式和太虚分云手你可练熟了?”

吴言不由一怔,这还是爷爷第一次过问自己练武之事。虽自幼起,爷爷因怕他身子虚弱,跟着自己漂泊吃苦会吃不消,故而传他武艺以强身健体,却不想吴言竟是一鬼才,任何武学只消爷爷教过两遍,便能照猫画虎,使得似模似样,虽不得精髓,但也难得,纵使如此,爷爷也从未强求吴言习武,毕竟习武只为强身。

吴言也只是一怔便回过神来,道:“算是记下了,以后有不懂的再问爷爷嘛。”

老者不由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沧桑,道:“爷爷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啊,爷爷老了,没准什么时候便去了,若真有这样一日,我教的东西也够你自保了,切记莫与人争强,天下太大了,有才者太多了。”

霎时间,吴言只觉眼前爷爷似乎又老了十几岁,鼻尖不由一阵酸楚,双眼一红,豆大泪珠顺脸庞流下,哽声道:“爷爷不老,爷爷不会离开言儿,爷爷是不是不要言儿了……”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爱孙如此,自己心中更如刀割,可他知道那一天迟早要来的,欠下的债怎么能不还呢?

吴言正顾自伤心,却不想手中一滑,那枚青玉掉了下去,清脆一声碰的粉碎,却见一小虫从玉碎中爬出。那虫子一身清脆透绿,只有指甲大小,正展翅低鸣,猛地朝吴言飞去。

作者: 羿文墨    时间: 2019-5-3 15:29

顿时,爷孙二人皆是一惊,眼看吴言已是无从躲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只见老者单臂一挥,已然将小虫握于掌中。张开一看,那小虫已是腹裂须断,而老者掌心也留下一点淤黑。

吴言经此一变,一时忘了哭泣,双眼紧盯那小虫遗骸,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满身冷汗,悠然道:“好个左人言,好生狠毒,竟是玉髓虫,枉我自号无所不知,到头来却着了他的道!医者不自医,算人不算己啊,哈哈哈哈,罢了,罢了。”

掌心那一黑散得极快,不过眨眼功夫,老人左手血脉皆若墨染,根根浮现,一直延伸遍左手小臂。

看着爷爷左手,吴言一时手足无措,悔恨不已,豆大泪珠在此顺着双颊流下。

正在此时,只见老者双耳微微抽动,神色一变,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小声对吴言道:“外面有人。”

吴言听罢 ,朝门外看去,顿时,只觉脖子后一痛,便晕了下去。

只见老者神色间,面色苍白,冷汗透衫,左手手掌已然涨大一倍。仍强撑站起,将吴言藏入密室之中。一切刚刚作罢,便听门外传来窸窣脚步声。

“空明居士,主上诚意邀您一聚。”话音刚落,便见几名男子走了进来,却皆是左人言身旁随从。

老者冷哼一声,道:“如此请人,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倒是第一次见到。”

却见为首那人微笑道:“先生见谅,主上此举实属无奈,只怕先生不愿跟我们回去。”

老者嘴角微微冷笑,也不再开口,似是全神运气抗毒。

那人见得如此,便向前一步,道:“先生得罪了,还望见谅。”

说罢,只见那人双手如蛇般腾然而出,扫向老者耳后风池两穴,再说这老者也非凡手,虽身中剧毒,身手仍是敏捷难言,一闪便避开要害,虽只单手,但一套太虚分云手使得精妙莫言,那人攻势尽被挡住,隐隐有被压回之势。

那人越斗越惊,老者身中剧毒尚能施展如此身手,若是平常之时在场数人恐怕无一能胜!却说二人缠斗不过二十回合,老者突然身形一滞,喉间一甜,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顿时面如薄金,再看那左手,已如墨染。

那人见状,便停下手来,道:“先生,这又何必呢。”

老者双眼渐显无神,已然无力作答,双脚一软,竟昏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言朦胧间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后背更是酸麻不堪,头痛欲裂。恍惚间,只觉胸口隐隐作痛,不由定神一想,猛忆起当时之事,顿时冲出密室,只见四周无人,爷爷早已不知去向。吴言头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恍惚间寻遍大山,直到天际渐明,方自觉寻不回爷爷,顿时心如刀绞,泪似决堤般汹涌。种种往事尽上心头,爷孙二人自幼相依为命,天下之大,却都只有一个亲人,一想从此之后再不复见爷爷慈祥笑脸,心痛之感更是剧烈。


作者: 盛新美    时间: 2019-5-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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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熨辕迩    时间: 2019-5-3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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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垢记裘    时间: 2019-5-3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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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5-3 15:32

第三章 璞玉石中藏

时间流逝如飞,屈指一算,三年眨眼而过。却说吴言痛失至亲,又不过垂髻之年,天上地下无一所能依靠,无奈流落街头,落得一个孤儿下场。

三年来,吴言自觉是一有“才识”之人,伸手讨饭之事是难以启齿万万作之不得。于是乎,肚饿之时,便向路边小摊“借”些食物。虽说摊贩们多是穷苦人家出身,开始之时,尚怜吴言年幼孤苦,也不跟他计较,但却将吴言惯得更是大胆,只要自己想要,无所不“借”。如此一来,姑苏城内对其自然是人神共愤,都想捉住这小子好好出口恶气,可无奈这小滑头自幼习武,加之狡猾多变,寻常大人近不得其身不说,更是被他一顿好耍。一时间,吴言之名传遍了姑苏城内大街小巷,人人闻之恶名,都当是混世魔王转生。但谁人知道,吴言虽恶名昭著,却是姑苏城内战乱孤童的救星。自己一人为城内大小7名孤童“借”得吃食,或许是年龄相近,或许是身世相怜,这些孤童团团紧抱,相依为命,在乱世之中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而吴言俨然变成了众人的大家长。

这一日,吴言正在闹市中看着一挂摊发呆,自从爷爷失踪之后,吴言无时不想他,但他性子倔强,从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软弱一面,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对着广阔星空独自落泪,却不想此时睹物思人,不由眼眶微微湿润。

“老,老,老大,老大,”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脸的小孩朝吴言跑来。

吴言闻声便回过头来,用力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浓痰来,又伸手整了整破烂的衣衫,做懒散状,极力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眶,道:“怎么啦,我还没死呢,叫那么急干嘛,有什么是慢慢说。”

那孩子走近,一喘着粗气一边道:“狗,狗,狗子,狗子被,被,人抓起来了。”

“什么!”吴言站起来急道,“这姑苏城内谁敢抓狗子?可又是牛二那无赖?”

“不,不,不是,是,是,是一群,群群,群生面孔……”那孩子答道,紧张得五官似乎已经要挤在一起了,而本来就不利索的舌头更似打了个大大的结,怎么也转不开。

吴言见得如此更是心急,生怕自家兄弟吃亏,一把抓过那孩子,也不再问事情经过,“快带我去!”

那孩子微微一愣,点了点头,便带着吴言去了。

鹏程客栈的陈掌柜正在柜台前暗自发愁,此人本就是一老实本分之人,可惜,在这种世道,老实人往往过得艰辛。当然,陈掌柜也不例外,靠祖上留下的一点金银做点小本生意吧,却不想受尽欺凌,赊账无数。官差地痞赊下的又不敢要,穷苦人家赊下的又不好意思要,若非家里有个“恶婆娘”,恐怕连吃上一口饱饭都难。

而今天,陈掌柜又犯难了,几个过路旅客竟然把那群小泼皮给得罪了,还把一个给抓了起来,要是在别处也罢,可偏偏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店里,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日后,那群小泼皮必来报复,一想吴言那“混世魔王”,不由得脑袋微微发胀。其实陈掌柜被吴言一行欺负也非一日两日之事了,时常蹭吃蹭喝,甚至有时还偷起了过往商旅的小物件。本来吧,陈掌柜大可报官,可复一想,这些孩子大都是战难孤童。近年来金兵犯境,硝烟四起,边境之地谁人不是家破人亡,没准一个孩子便是一家之中唯一幸存血脉。心便软了一半,要知道一送官,这些孩子连活都难啊。其实,姑苏城内善良之辈谁不是这般想法,不然怎轮到吴言几个小毛头做大?

“掌柜的!”只见吴言一身脏乱,站在堂前大喊。

陈掌柜正愁着,却不料瘟神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陈掌柜反应也快,马上便堆上了一脸笑容,走出柜台,拱手道:“小哥有何贵干啊?”

吴言冷哼一声,道:“我来干嘛你是知道的,识相的快把人交出来。”

陈掌柜微微一愣,装傻道:“什么人啊?”

作者: 董思莹    时间: 2019-5-3 15:33

“不,不,不是,是他。”看见吴言满脸愤怒之色,带他来那孩子连忙说。

吴言不耐烦道:“哑子,那到底是不是他啊?”

只见那被叫作哑子的孩子闻言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口中仍结结巴巴的说着:“不,不是,不是,他……”

陈掌柜不由得舒了口气,道:“我看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别急,先回去等等,没准人都回去了。”

吴言瞪了陈掌柜一眼,但事实如此,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去再作打算。却不料自己去意刚萌,就被哑子一把捉住,拉着便要往里闯。

陈掌柜见情况如此,不由得满头大汗,若真让这瘟神钻了进去,自己这生意还怎么做啊。顿时张开双臂把吴言二人拦于在堂前,脸上笑容微显无奈,道:“这,这不是都说跟本店无关了,您,您就别往里进了,再说了,我这庙小,实在是容不下您这大佛啊。”

吴言狐疑地盯着陈掌柜,一颗玲珑心早已转了数遍,只觉此人定在隐瞒什么。一念至此,更是坚定了他入内一探的决心。

“掌柜的,劳烦备桌酒菜,捡些清淡些的。”只见就在此时,正有五人从楼上走下,个个身着青衣,腰上皆系白色玉佩,配松纹长剑,行走之时步伐齐整,不浮不躁,足可见是练武之人。

一见这五人,陈掌柜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答道:“好,好,客官。”而哑子也似更为着急,指着其中一人结巴道:“就,就,就是,就是,就是他。”

吴言听得此言咧嘴对陈掌柜微微冷笑,道:“今天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算。”说着便身子一侧,从陈掌柜身旁略过,闪进堂内去了。

陈掌柜一时笑容一僵,也不是该笑还是不该笑。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吴言虽明知对方是练武之人,却仍是径直上前,从桌上拿了一根筷子便朝其中一人扔去。却见那人头也不回,右手往背后一探,恰好接个正着。

“小孩子还是别太调皮的好,不然实在有些惹人厌。”那人回过头来,朝吴言微微笑道。

吴言不由一愣,却不是因这人手法高超,只是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说话。

“掌柜的,哪来的乞儿,快打发了罢,别影响我们吃饭。”另一人捂着鼻子皱眉道,神色之间颇有不满之色。

陈掌柜闻言便陪笑道:“是,是,是,我这就打发,这就打发。”

吴言一时间只觉此人反感之极,那人才一反过身去,便见吴言抄起一大把筷子。陈掌柜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别”字还未出口,那把筷子就已朝那人飞去。

只见那人也不回头,反手一抓,想来是用了先前的手法,却不料“啪”的一声响被其他筷子打个正着。陈掌柜见此一幕,不由得双手捂脸,心中暗道:“完了,完了,这回把人都得罪了,回家非被老婆骂死不可……”

那人“刷”的一下转过身来,伸手指着吴言怒道:“哪来的野孩子!找死么!”

“算了惠清,不过是个孩子,调皮点而已。”头先接下筷子那人也站了起来,柔声道。

吴言挑衅般得朝惠清扬了扬眉,又朝说那人道:“我问你,可是你们捉了狗子?”

那人眉间微微一皱,道:“狗子?”眼睛一下瞟见了正躲在堂外的哑子,大悟道“喔,是那个小孩子的啊,惠清师弟鲁莽伤了他,师伯祖正在给他疗伤,还请稍等片刻。”

“什么!”吴言不由怒目,指着惠清道,“你是说这混蛋把狗子打伤了!”

那人不觉微微莞尔,道:“小孩还是斯文些的好。”

惠清闻言,眉头微微一跳,瞪了吴言一眼,冷笑道:“周师兄,这些小泼皮听不得好话,就认识拳头,看我教训教训他。”

说罢,惠清便一步踏出,左手如摘星之状伸向吴言衣襟,却不料吴言身子一扭,不必不闪,猛然抢进惠清胸前,一时间,惠清重心向前,倒被吴言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连忙抽身欲退,却无奈这是力尽之时,新力未生之际,只见吴言微微一笑,右手一甩,一巴掌在那人左颊落得结实。

作者: 湛星擭    时间: 2019-5-3 15:34

众人见此皆是一惊,要知道,惠清虽性子傲慢自满,但实可说是持才自傲,武学一道在五人之中也属上乘,在门派之中更是极得长辈看好,却不想竟在此地被吴言一毛头小子一巴掌打得结实。再则说,习武之人多重“颜面”二字,刀来剑去,输赢胜败倒也无妨,但迎面一掴却足以扫尽天下武人颜面。吴言此举可谓是犯了武道之大不敬!

惠清挨过这一下不由一呆,抚摸着左颊也不言语,满脸涨红,双眼怒视着吴言,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这一变,让客栈气氛变得怪异之极,众人也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只有吴言一人大难临头仍不自知,依旧扬眉挑衅。

只见惠清身子微微一沉,左腿朝左慢慢一画,如若半圆,右掌微微推出,左掌纳于丹田之前,身子一斜,顿时足下有如踩踏七星之位,却是摆出了师门绝学“六壬掌”的架势。

随行诸人不由倒吸一口气,不想惠清竟对一毛头小子动了真怒。

局势顿时如箭在弦,众人皆为吴言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此时,只听一苍老慈祥之声由楼上传来,道:“惠清,昆仑祖训你忘了么。”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鹤发老者,一身灰褐长袍,腰系一墨色玉佩,面容慈祥。一时间,吴言竟误以为爷爷归来,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惠清闻那老者话语,方冷哼一声,收起架势,双眼仍紧紧瞪着吴言。而那周姓弟子连忙朝老者道:“师伯祖,这事怪我,请不要责……”

那老者微微举起左手,打断道:“这事我都知道了,不怪你们。”

“老大……”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从楼上冲了下来。

吴言一见那孩子,也不顾他人,急忙问道:“狗子,你没事吧?可受了欺负?”

那孩子摇了摇头,看见惠清凶狠目光,不由躲到了吴言背后。

吴言见此,回瞪了一眼惠清,对狗子道:“没事就好,我们走。”

狗子点了点头,二人便要出门去了,只见那老者伸手一拦,柔声道:“且慢,还请留步。”

吴言立刻将狗子挡在身后,疑惑的盯着老者,问道:“怎么,还要打架么?”

老者不由莞尔,道:“孩子,你刚刚用的那招能在用一次么?”

吴言听此一语更是疑惑,道:“想偷学我武功么?”

惠清冷哼一声,道:“笑话,师叔祖用学你的武功!真把自己当天下第一了!”

吴言微微一笑,眼睛一转,道:“天不天下第一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是天下第几,你就是天下第几加一。”

惠清一时间羞怒并上心头,指着吴言道:“你……”老者见此情况,连忙咳嗽一声,惠清方自觉失言,转过身去,也不再多看吴言一眼。

老者笑道:“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不好不好。”说着伸出手去,这一手毫无花样,平平无奇,但吴言看在眼里,却只觉老者动作虽不急不缓,却好似身旁万物皆随着这只手朝自己心头压来,一股沉闷之气紧压自己胸口。吴言不由一惊,脚下左闪右躲,却始终逃不出老者那一只消瘦手掌,情急之下,吴言双手飘然而起,一挡一卸,却是用上了太虚分云手!太虚分云手本乃江湖一大绝学,施展之时,如纳太虚于心,双手分云翻雨,极尽潇洒脱俗。可惜吴言学得不精,只记其招式,丝毫不通其招意,好端端一套绝学在他手上发挥不到一成之力,对付莽夫俗子尚可,但若遇上行家,必吃大亏啊!此时施展开来,虽看是精妙难言,双掌飘忽来去之间洒脱无比,但却可见老者左手始终从其死角穿透,终落于吴言头顶。

顿时,吴言心头紧压之感荡然无存,反而感到头顶一股柔柔暖流缓缓注入,流遍他的奇经八脉,一时间舒适难言。

老者眉头皱紧,缓缓输出一口气,道:“太虚无极化万物,分云翻雨手乾坤。太虚分云手是谁教你的?”

吴言微微一愣,心中附到,“这老人竟识得自家武功!”不由得心中又添亲近之意,道:“我爷爷教的。”

作者: 雨芬曼    时间: 2019-5-3 15:34

只见那老者脸色大变,一时间血色全无,双腿微微一软,若非他扶着身旁桌子,是怕已然倒下,暗暗打量着吴言呢喃道:“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见老者这般反应皆是奇怪,半晌,方见老者微微平静,颤声道:“你,你爷爷呢?”

吴言不由眼眶一湿,默默垂下头去,不再做声。

老者见此,不由叹气,心中暗道:“真不想你一世枭雄,到头来这般下场,罢了,罢了,说到底前人之错不累后人,说到底,我们也算一场相识……”一念至此,便伸出手去,摸了摸吴言蓬乱的头发,眼神之中满是怜惜之色,也不顾吴言衣衫脏乱,怪味满身,一把把他抱到怀中。

吴言正徒自哀伤,不想这陌生老人竟然一把将自己抱住,不由得心头一颤,三年来积攒泪水一时间相继涌上。

虽说这小鬼平日里犹如无赖,人人见之头痛,但到底无论外表多么狡猾世故,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再坚强,都只是一时的伪装。

老者慢慢松开怀抱,看着吴言,叹道:“人生百年,伤心之事难免。我与你爷爷还算相识一场,想你爷爷乃一世之雄,而你如今呢?像极无赖流氓,你爷爷若有幸得知,不知又该做何感想?”

吴言听罢,头不由垂得更低了。老者见此模样,微微点头,接着道:“君当如竹,纵立于污地之上,仍是自重守节,不屈不折,直逼青天。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若你想将来有些作为何不随我回昆仑,我夔清平心而论,以你资质,若能勤奋,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必能有所成就。”

众人听罢,不由一惊,此老竟起了收徒之心!此人虽非天下绝顶,但在昆仑之中地位极高,为人冲淡,武学智谋虽多有不如,却天生一双慧眼,识人之道天下之间无一能比!而此老从未收过一徒,若强说有,也只有两人,且这二人都乃江湖不世出之奇才!

“师叔祖,这小泼皮怎能进我昆仑呢!”惠清闻言急道。

却只见夔清摇了摇手,脸带微笑,像是心意已决,再难动摇。

吴言抬头看看老者,又看了看哑子跟狗子,心上一想这些年来自己恍若虚度,别说爷爷生死未卜,大仇难报,纵使自己所作所为落入爷爷耳中,只怕也是伤了他的心。一念至此,拜师之意油然而生,但实难放下三年来那个“家”。便指着狗子二人向夔清问道:“那,那他们怎么办?”

夔清微微一笑,朝二人道:“吴言从此随我而去,也不知何时能在与你们相逢,只希望你们要切记我今日所说,要好生做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男子汉在世百年当对得起坦荡二字,从今以后不可在做那无赖勾当。”说罢,又招来陈掌柜,道:“掌柜,今日我要这些孩子不再行窃,以他们岁数而言无疑是断了他们生路。我看您也是善良本分之人,故劳您照顾则个,此处有一些薄金,虽不能保证他们一世繁华,但也足够他们吃饱和暖,劳烦之处实属不得已而为啊。”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两枚金锭交予陈掌柜,转身又掏出一物给哑子二人,道:“他日若有何事,就拿着这个扳指上四地昆仑行馆,便会有人相助。”

陈掌柜本也是厚道善良之辈,本就怜惜这些个孩子,夔清此举无疑是为这些孩子找了个好归宿,陈掌柜又哪有不应承之理,便点头应下。转身为众人张罗口食去了。

吴言心中酸涩难言,这些年来,他们几人有吃同吃,有罪同受,彼此之间宛如亲生兄弟一般,这也是吴言一生之中首次感受手足之情,这一去,是不知何时再见……

众人看得这样,鼻尖皆不由微微发酸,却听吴言道哈哈一笑道:“狗子,哑子!你们在这等我回来,我学完本事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二人闻言,皆是双眼湿润,豆大泪珠顺着脸庞落下,强忍着点了点头。

夔清微微一叹,吩咐那周姓弟子道:“理貊,先带他去沐浴一番换身干净衣衫。”

理貊点了点头,便带着吴言上楼去了,众人仍能听见吴言哈哈笑声,但只有身侧理貊看见,吴言那默默掉落的泪。

作者: 锯祈    时间: 2019-5-3 15:35

过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只见一个白净小子从楼上走下,面容虽未脱稚嫩,但已是俊俏难言,一双大眼睛灵活有神,活似谁家贵公子。只是那长袍很不合身,袖口之处挽了又挽,方露出白嫩手脚。若不是理貊在其身侧,实是不能将其与初上楼那一身脏乱的小泼皮联想到一块。

陈掌柜自然最为惊讶,他认识吴言多年,却不想这小子一番洗漱竟能有这般变化。夔清见得吴言模样,也不由莞尔,道:“当真是璞玉石中藏,混沌难辩真,酌洗细细磨,方见其本身啊。”

吴言微微脸红,探首间却不见哑子二人踪迹。便问夔清,“那两小子呢?”

夔清悠然道:“说是要回去把你的喜事告诉其他人。我们先行用膳吧。”

……

次日,吴言一行人一早便打点行装准备上路,却不想还未出门,便见客栈外齐刷刷站着七个孩子,个个衣衫破烂,蓬头垢脸,活似一群小乞丐。定睛一看,哑子,狗子也在这群孩子之中。这群孩子似在等着什么人,只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盯着吴言上下打量,半晌,方见哑子抓了抓乱发,疑惑道:“老,老,老大?”

众人闻此一言,皆不由莞尔一笑。只听吴言笑骂道:“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群孩一听这话,都咧嘴怪笑道:“老大,我们来送你上路。”

吴言佯怒道:“老子还没死呢!送什么送!”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

转眼间,已到姑苏城外,吴言微叹口气,语重心长对群孩说道,“牛二,我走之后你就是最大的了,要多照顾点其他人;还有你狗子,别总是欺负哑子说话不利索;哑子,以后说话别急,慢慢来,会说清楚的……”

群孩听到吴言这般话语,眼睛皆有些微红,众人也都无一话语者,都默默听着。

半晌,方听牛二强笑道:“你真当我们没你不行啊!安心去你的吧!快去,快去,我们快活着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一时间,群孩齐声,“对啊,去你的吧,我们快活着呢!”

吴言鼻尖微微发酸,强笑道:“那就好,那我可走了。”

哑子红着眼圈道:“老,老大,我,我,我我会想,你,你的。”

吴言怒道:“别想老子!老子可不会想你们!一想到你们绝对没好事!”

牛二忙把哑子挡到身后,对吴言道:“赶快走你的吧!我才好当老大啊!狗子,晚上准备点东西庆贺下!”

吴言无奈一笑,转身随夔清等人去了。

谁知道吴言才刚刚走远一些,也不知谁起的头,哭声便在姑苏城外传开了。

吴言坐在马上,闻声,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庞流下,打湿了衣襟,但他却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因为他不知道,回头去,自己是否还能硬得起心肠。

众人见得如此都微叹口气,只有惠清一人脸厌恶之色。


作者: 挤毅瓢    时间: 2019-5-3 15:36
            被封号的我无力啊....
作者: 锥弁    时间: 2019-5-3 15:37
度娘.....你狠....

作者: 树莅    时间: 2019-5-3 15:38
            度娘不让我发啊啊 ...........
作者: 池清霁    时间: 2019-5-3 15:38
            无语了...赞
作者: 谭佩玉    时间: 2019-5-3 15:39
第四章 初见昆仑
却说吴言同夔清一行一路快马朝西而去,屈指一算,众人赶路已有月余,此间,吴言与众人处得融洽,夔清,理貊二人更是对其多加照顾,只有那惠清一人,因客栈之辱,始终对吴言冷眼相向。这一日,终到得昆仑山山脚,此时已过冬至,昆仑山一带尽皆白茫一片,积雪深厚,众人不得不弃马步行。
昆仑山雄峻难言,站在山脚之下,眼到之处无边无际,峰顶更是直入云霄,虽不如南方山水之婉约秀美,但却多了一分厚重,增了十分孤傲,更显山之深沉!吴言首次见山如此,心中豪迈之情顿生,一时间,竟一改平日模样,默然如山,不发一语。
正当众人为吴言沉默不语颇感不适之时,忽听吴言惊道:“看!那是什么!好像着火了!”
众人顺吴言手指望去,只见山腰处一片深红,在这白茫天地之间显得格外突兀,犹如一片火海烧得山体通红!
夔清一看,不由莞尔,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那可不是什么火海,它叫‘红鸾别院’,守着昆仑山已有几百年了。”
吴言颇觉有趣,细细看来,那片深红当真犹如展翅火鸟,满山白雪更是如云似雾,一时之间,吴言如见那“火鸟”展翅翱翔,仿佛天下万物尽匍匐在它之下,不由更惊叹古人造物之奇。
一行人越走越近,终看清那“火鸟”本来模样,却是一偌大宫殿,红瓦朱墙,抱昆仑地势,虽尽显昆仑山势之孤傲,却又颇具南方建筑委婉之气,在这绝地之中确实别具一番风味。
殿内弟子众多,衣着都与理貊等人无一不同。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腰系青玉,面容消瘦,朝夔清拱手道:“师伯比预定之日来得稍晚,可是路上出了何事?”
夔清扬手叹道:“没什么事,老啦,人一上了年纪不免有些琐事,不听也罢,最近门中可有何事?”
那人道:“师门之内倒无大事,只是师伯迟来让人有些担心。”
夔清笑道:“诶,我这老头子常年在外,也没见你们挂心,不过是迟了些时日又算什么呢?对了,掌门可在洞霄宫?”
那人道:“弟子遥见师伯身影,便已经差人禀报师父,此刻当在洞霄宫等候。”
夔清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又转身向理貊等人吩咐道,“你们都散了吧。”便要带着吴言继续往山上去了。
却忽听那人道:“师伯且慢。”只见那人眉间微皱,上下打量吴言一番,拱手对夔清道:“师伯,昆仑重地闲杂人还是别带去吧,这小孩,不如让他在此等候吧。”
夔清哈哈一笑,道:“福桐啊,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师伯那样古板了?我还要带这孩子见掌门呢,让他上去也无妨。”
那人听后,微微一笑,道:“弟子确实多虑了。”说罢,又打量了吴言一眼。
夔清与吴言两人沿着连绵石阶而上,不一会儿,山势稍见平缓,脚下土地已被厚厚石板覆盖,只见面前是一巨大石门,石质白莹透亮,犹如玉质,抬头一看,石门之上有一偌大牌匾,书“昆仑”二字。门后不远便是一宫殿,名曰“太虚”,吴言走近视之,却见殿门左侧,一行草书犹如龙飞凤舞,定睛一看,上书一十五字,曰“天地共浊,横刀独纵,来去间,唯吾谁傲?”字字凌乱无比,细细看来确有如龙盘虎踞,笔锋之处苍厚有力,锐如利刃,让人心中一寒,笔顿之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断得透彻!
这十五字看得吴言心头微颤,豪意顿时由心而生,只觉天下之间无人不是脚下蝼蚁,唯己一身方能傲立天地之间,却不知为何,一丝寂寞总在心间游荡。
吴言不由万分敬佩,问道:“这是谁写的?”
只见夔清脸色一变,却不言语。
“那人,叫,萧影。”
吴言回头一看,只见身旁多了一人,此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容平凡,毫无特色可言,一身灰袍略显古旧,这般看去,就是一寻常市井之民,与腰间那块墨色古玉一般,豪不露一丝锋芒。
吴言先是一愣,身旁多了一人自己竟不知晓,但复一想,自己刚刚一心都被墙上草书所引,纵不知此人到来也是正常。好奇心起,便问道:“萧影?是昆仑派的吗?”



作者: 部仰    时间: 2019-5-3 15:40
夔清脸色眉头皱紧,忙道:“吴言,我们还有事,别多问了,快走罢。”
那人惨淡一笑,道:“夔师兄,小孩子好问些的好。”接着俯身对吴言道:“萧影不是昆仑中人,此人是善是恶,天下之间谁人能说得清啊。”
吴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怎么能说不清呢?善便是善,恶便是恶,怎么能混呢?”
那人悠悠一叹,道:“你说若有一人,一夜之间,单刀独骑,急奔百里,破天下最恶之地,杀尽恶人三千,又大战三天,挫败天下第一,这人算善么?”
吴言点头道:“何止为善,此人必定是天下间的大英雄,大豪杰。”
那人又道:“那你再说,有一人,一夜之间连奔三城,无仇无怨,杀尽城内壮年男子,这人算恶么?”
吴言又点头道:“何止是恶,此人嗜杀成性,必是大恶之人,天下间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道:“若这两人加在一起,你说,是善?还是,恶?”
吴言一颤,惊道:“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那人忽面露追忆之色,道:“此人,便是萧影,你说,他是善是恶?”
吴言一时间看着墙上那行草书,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方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人道:“天下之大,又有谁知道呢?你还没说,他,是善?还是,恶?”
一时间,吴言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声音微弱道:“我,我不知道。”
那人闻之,突然哈哈一笑,转身走去,只听他声音缓缓传来,“世间善恶谁人能断呢?片言之间,孰善孰恶,又有谁说得清楚?谁看得透彻?不过是表面罢了。”
吴言不由一怔,低语道:“他,他……”
只见夔清微微一叹,抚着胡须道:“每个人都有结,他解得了你的,却解不了自己的,走吧,我们还有事呢。”
吴言心间微微感伤,看着那人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善,谈何容易?恶,又有何错?表面罢。
夔清带着吴言继续往上,只见太虚殿后不远仍有一殿,名曰“洞霄”,却是昆仑内院。一踏入此地,夔清忽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对吴言道,“吴言,既然你已决定入我昆仑,那过去所学武功便不可再用了,切记不可在人前展露,尤其是那太虚分云手,切记啊!”
吴言一听,便觉夔清话中另有别意,但一想,爷爷也曾说过江湖之中有门派之嫌,便也不深究,应声道:“嗯,我记下了。”
夔清长叹一声,也不言语,神色间似做出何重大决定,带着吴言朝宫中大殿去了。
一进殿门,便闻大殿之中檀香清新之气,殿中只有数张桌椅,再无其他装饰,显得偌大殿堂更加空旷,有两人正在殿内喝茶谈论。只见坐上首那人面容出众,一身白衣犹胜洁雪,腰间一玉更如血般鲜红,一看之下,更显高贵,举止之间,潇洒难言,看起来倒不似习武之人,更像一才高大儒;另一人年纪稍长,一身灰褐长袍,面容严肃,腰系墨色玉佩,虽头发尚黑,但想来已于夔清一般年岁。
上首那人一见夔清,便笑道:“师兄一路辛苦,还请先坐下吧。”
夔清走近,坐那人左手边坐下,笑道:“掌门说笑了,这把老骨头这点折腾还是消受得的。”说罢,又对吴言道:“言儿,来,见过掌门。”
却说此人,便是当世人称昆仑风智的昆仑掌门,风夷。
那人“咦”了一声,笑问,“这是哪来的孩子,生得如此机灵俊美?”
夔清道:“这是路上遇见的孩子,我看其天资聪敏,所以想把他收入昆仑。”
却听另一人冷哼一声,道:“师弟,我昆仑收徒历来按祖训,绝不收来历不明,身家不清之人,不过在路上偶遇一个孩子便要收入昆仑,你是把昆仑当成什么了?”
夔清笑道:“战乱孤童有什么来历可言,又有何可怕,李师兄多虑了。”
那人道:“若是如此就好,只怕江湖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吴言闻声,不由怒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子不进你昆仑就是了!”
那人冷笑道:“我昆仑从不强人所难,你大可回去。”
吴言听罢,拔腿便往外走。
风夷见此,忙站起一拦,微笑道:“李师兄多虑了,夔师兄既带得他回来,可见他必是一可造之才,我昆仑自来唯才是举,哪有拒人之理。若您当真不放心,不如让他拜在门下,由你亲自教导,日久便可见是非曲折,二位意下如何?”
夔清抚掌一笑,道:“甚好,我常年在外漂泊,怕也教不得他什么,如此一来倒也两全其美。”
那人却哼声道:“你是昆仑掌门,自然你说了算。”
吴言一听,忙道:“我不要,我不要认他当师傅。”
那人嘴角微弯,斥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风夷哈哈一笑,伸手轻抚吴言,道:“‘落云剑’李志远的名声在江湖上可大得很,不知多少人想拜李师兄为师,你有这般福分理当珍惜啊。”
李志远闻声,也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
吴言瞪他一眼,道:“管他什么‘落云剑’落水剑的,看他这样子倒像是落花剑,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不拜也罢!”
李志远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眼瞪圆,站起猛然伸手捉过吴言,道:“你现在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从今天起!你便是昆仑道字辈弟子!”
说罢,也不顾吴言反抗,捉着便往门外去了,夔,风二人见之,不由相视一笑。



作者: 幡窑陡    时间: 2019-5-3 15:41
第五章 洞庭有水 名曰梦泽

却说这吴言,纵使千不甘万不愿,仍是拜了李志远为师,一身装扮不自觉间也变得与理貊等人相同,只是腰间一玉却青翠欲滴,无端的比理貊,惠清之流高出了一辈。

转眼之间,吴言进得昆仑已有月余,可他却仍是终日无所事事,这也难怪,与自己同辈的师兄们都已是而立之年,学有小成,且不说已无需师父手把手教授,就单说自身,至少也收有两三弟子。再看吴言,虽辈分颇高,但平心而论,不过是一刚入门弟子,连昆仑武学都未曾接触过,更何谈有所小成?而那李志远倒好,挂着一个师父的头衔,却自拜师之日后未曾露过一面。

初时,吴言尚自喜无拘无束,终日来往于昆仑各殿,倒也乐得自在,但日子一长,不免显得单调乏味,倒是让这小毛头怀念起了在姑苏城的日子……

这一日,吴言正在太虚殿内发呆,忽见一人站在门外,那人面容平凡,眉间微微皱起,盯着萧影所写那行草书怔怔出神,眉宇之间一丝落寞若隐若现,此时漫天白雪飘落,仍不自顾,任雪花染遍衣衫丝毫不动,只是发间银丝似被这雪,染得更深了。此人吴言自然认识,他便是那日在太虚殿前与自己对问之人。自从吴言上得昆仑之日,无论风雪,都可在太虚殿外见得此人落寞身影,多则半日,少则一个时辰。

吴言看着那人,忽忆起那日夔清所说,“每个人都有结,他解得了你的,却解不了自己的……”不由微微出神,一时间眉间微皱,那日心中之谜复又涌上,不自觉间,低声自语道:“他,他到底是谁?”

“哼,连云梦泽都不认识,亏你还是昆仑弟子。”

吴言闻声,不由抬头一看,却见说话之人竟是他那久日未见的师傅!

吴言先是一愣,复道:“云梦泽?好俊的名字,”说着又打量了云梦泽一眼,皱眉道,“可惜了,这人看来却……”

李志远冷冷的看了吴言一眼,道:“你懂什么?”说着面容之间微露追忆之色,缓缓道:“洞庭有水,名曰梦泽。想当年,江湖上多少高人看露了眼,又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子看得出来的?”说着又是一叹,自语道,“一转眼,十年啦……”

吴言一惊,道:“这人这么厉害?”

李志远冷哼,道:“长幼有序,连声师傅都不叫成何体统!”

吴言小嘴一撇,不服道:“我可不认你是我师傅!”

李志远长叹一声,道:“哎,你以为我想收你为徒么?不过这一切既然已成定局,纵使你千般不甘,我万般不愿又有何用?最终也只能接受这师徒的名分罢。”

吴言听罢,也不言语,转过头再不看李志远一眼。

李志远见此,暗暗摇了摇头,道:“若想学武便随我来。”说罢便往殿外走去。

吴言闻言,附到,“我来昆仑便是为了习武,跟他这落花剑去了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老子跑回来罢了。”一念至此,便跟上李志远去了。

吴言随李志远出了太虚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四周已不再是昆仑之境,来时之路尽被细雪覆盖。一时间,吴言警惕之感有心而生,暗暗道:“这老头把我带这种地方来是想干嘛?四下荒野无人,莫不是要把我……”顿时脊背微微生寒。

只见李志远毫无异状,顾自往前走去,行走之间,步伐不急不缓,雪上丝毫不留一痕。

吴言正防备着,却见不远之处有一山洞,洞口之上书“无极”二字,却是吴言未曾到过之地。

只见洞口之处还有一人,青袍加身,系玉背剑,与寻常昆仑弟子别无异样之处,可一见这人容貌,吴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竟是惠清!惠清见得吴言也是一愣,但随后却若无其事,反而一抹笑意浮现在眉目之间。

吴言同李志远方一走近,便见惠清行礼道:“不知师祖要弟子来此有何吩咐?”

李志远悠然道:“惠清啊,若我没记错,你进门已有五年了吧?”

惠清微笑道:“弟子进门恰好五年,这些年有劳师祖挂心了。”

李志远复问,“太虚十六式学得如何了?“

作者: 塘苇篾    时间: 2019-5-3 15:42

惠清道:“弟子愚钝,花了三年光阴方悟透太虚十六式,近日才开始钻研昆仑十三绝。”

李志远道“你过谦了,五年学得太虚十六式已算资质颇高,你师父眼光不错啊。这样,从今日开始,便由你教授吴言武功。”

“我不要!”“这怎么使得呢?”吴言与惠清二人一听清李志远之意,皆是一惊,脱口齐道。

李志远也不理会吴言,朝惠清道:“怎么使不得?虽然论辈分吴言是你师叔,可要论真才实学么……”说着看了吴言一眼,“他不过是个初入门的弟子,你却是通字辈里拔尖的人物,有何教不得?莫不是活人要被名分二字累死?”

惠清面露难色,道:“这个,这个,弟子是在是……”

李志远打断道:“此事已定,我尚有要务在身,有异议以后在谈。”说罢又对吴言道,“无极洞乃历代祖师悟武之地,让你在此习武也是为师一番心意,希望你莫辜负了。”

吴,惠二人正欲出口否定,却不想李志远说完便走,再不顾二人其他。

见此,二人不由相视一眼,便沉默下来,吴言心中更是嘀咕,心眼转了又转,但实在想不出有何办法,气氛一时凝聚了起来。

半晌,方见惠清拱手行礼,微笑道:“师叔大量,客栈之事纯属弟子之错,还请师叔原谅则个。“

吴言不由一愣,心中更奇,不想此人竟会向自己认错,又一想,客栈之事,自己有意辱人实属不对,如今又贵为同门,自己还无端高人一辈,心中也颇有悔意,一时间竟颇觉不好意思,傻笑道:“那事我也有错,不如忘了它吧?”

惠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了。

吴言见此,心中微微得意,便朝洞中走去,却不知他转身之后,一丝冷意从惠清双眼闪过。

无极洞是一天然洞窟,内部空旷潮湿,洞顶之上有一幅壁画,乃是一老者登星踏月之图,老者步态极为潇洒飘渺,也不知是何人所著,历经百年竟仍然鲜艳难言,丝毫无岁月沾染痕迹。

又往洞中心一看,却见一根手指粗细的枯朽木条直插如地面,只留寸余。吴言一见,煞觉古怪,上前一拔,却不料木条不堪受力竟齐根而断。

吴言正惊奇间,忽听惠清道:“那是云祖师叔留下的。”

吴言听罢,猛然间忆起一人,疑道:“云梦泽?”

惠清点头道:“嗯,正是云师祖五年之前闭关修炼无极剑时留下的。”

“无极剑?”

惠清道:“无极剑乃昆仑内功之绝顶,学成之后,可借世间万物将深厚内力化为无上利器,但修炼到这种地步实非常人,这百年来昆仑也只有祖师叔一人练成。”

吴言不由看着那断木怔怔出神,眼前所见,尽是那太虚殿前落寞身影,喃喃道:“他这么厉害,那,那不是天下无敌了……”

惠清叹道:“天下第一哪那么简单啊,天下之间能与祖师叔匹敌的人物,据我所知,”说着伸出左手,摊开道,“至少还有五人。而且,祖师叔也并不是没有输过。”

吴言疑问道:“他这么厉害还会输?”

惠清无奈一笑,道:“十年之前,萧影在太虚殿前用十三招打得祖师叔毫无招架之力。”

“萧,萧影?”

惠清顿了片刻,也不回答吴言,径自道:“不说了,师叔,还是开始练武吧。”

吴言点了点头,可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却始终梗在喉间,似慢慢的滑进了心间,化成两字——萧,影。“他这么厉害,那,那不是天下无敌了,怎么还会有心结呢?”

惠清微微一笑道:“师叔,从今日开始,我逐一传你太虚十六式,你要用心些学啊。”

吴言稍稍回神,方道:“嗯,有劳了,不过……可不可以别叫我师叔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听着太别扭了。”

惠清一听此言,忽正色道:“常伦不可错乱,师叔习惯了便好。太虚十六式乃昆仑武学之根基,每一式皆是一套独立武学,融会贯通之后又会复生妙用,师叔看好了,这便是第一式,六壬。”说着,只见惠清忽如揽月在怀,足下如踏五行方位,进退间,一套六壬掌演得巧妙至极。

吴言见得如此,也只好任他叫去了,但心中却不由对此人稍有好感。随他身形,用心学了起来。

作者: 楮莺韵    时间: 2019-5-3 15:43
第六章 踏云追星

“今天就到这里吧,师叔进步可真是神速啊,短短月余,六壬掌招式就已经全部记下了。”惠清拱手对吴言道。

吴言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微微一笑,道:“那也是因为有你这个好师傅教得好啊。”

惠清微笑道:“师叔过谦了,若不是师叔天资过人,实在不可能有这等神速,我想不出3年,师叔定突破太虚十六式。”说着微微一顿,拍了拍自己头笑道,“看我这记性,师祖今早刚刚吩咐,今日未时,要我带师叔到清月阁见他一面,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去吧!”说罢,微微低下了头,一丝狡黠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嘴角。

吴言听罢,心中不免微有得意之色,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当先走出了无极洞,惠清在他背后微微一笑,那一丝狡黠变得更是浓密,缓缓的跟上了吴言的脚步。

这些时日以来,吴言整日都跟着惠清在无极洞内习武,初时,惠清所教招式大都淳朴而不失潇洒,实有大家风范,可越到后面几招吴言越觉怪诞,只因这几招时而有如狗趴在地,时而又如泼猴杂耍,实在是难登大雅,但吴言毕竟阅历过少,见惠清待他有如手足,教授之时,态度又极为认真,便不疑有它,只当是这招式本来如此,全身心苦练这一套“六壬掌”。

清月阁一带梅花怒放,景致淡雅脱俗,吴言走在其间,闻着阵阵扑鼻梅香,当真宛若置身仙境,一时间,心情一片大好。此刻,纵使是那站在梅边的挂名师父“落花剑”,在他眼中,也不免几分顺眼。

“弟子惠清见过师祖。”二人走近,便见惠清笑容一收,面色微微一沉,颇有严肃之色,拱手朝李志远行礼道。

吴言见此,也不禁双手做辑,道了声师父。

李志远转过身来,微微点头,淡然道:“吴言,你这些日子来学得如何了?”

吴言得意道:“六壬掌的招式算是记住了。”

李志远闻之,神色微露喜色,摸着短须,哼声道:“嘴上说可没用,倒是使出来让我看看。”

吴言脸上笑意更浓,心中更是有如成竹在胸,暗附到,“就让我使出来让你这‘落花剑’看看,什么叫天资过人。”一念至此,顿时沉下身子,有如揽月在怀,足下更似虚踏五行,却是将心中那套“六壬掌”使将了出来。可他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开心的看着,好似心中种种怨恨将在此刻得报……

这些时日以来,这套“六壬掌”早已烂在吴言心中,此刻使出,自然是招招到位,无一不与惠清所教不同。吴言正自觉得意,使得忘我之时,却见李志远面色铁青,双眼有如锐锋,咬牙冷道:“够了,停下来。”

吴言闻见,便收了拳脚,却不知李志远为何这般作态,自己所用招式与惠清所教毫无不同啊?不由颇感疑惑。

只见李志远一眼看来,眼神之中冷锐难言,牙齿微咬,像极力压抑着什么,道“这便是你所学的六壬掌?”

吴言一愣,道:“正是。”

李志远一闻,反手便是一个耳光甩在吴言脸上,发间隐隐可见一丝火光,怒道:“好你个吴言!你不想认我为师无妨,但昆仑武学博大精深,又岂是你这无知宵小所能玷污!我好意让惠清教你习武,不想,你竟把六壬掌改得如此难堪下流!”

这一巴掌落得极响,倒是把吴言打蒙了过去,一时间抚着脸颊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双眼微微睁大,指着惠清道:“惠清,惠清是这么教的啊。”

惠清闻之,忙一脸惊恐,急道:“师叔,师侄所教并非如此啊,你,你可莫这般说啊,师祖若是怪罪于我,我可担当不起啊!”

李志远深呼口气,道:“惠清,这是怎么回事?”

惠清看了吴言一眼,话语间有些吞吞吐吐,“我,我一直都是用心,用心在教师叔练武,可是,可是……”

李志远见此,瞪了一眼吴言,对惠清道:“说下去,我不怪你。”

惠清方接着道:“可是,可是之前师叔与我有些不快之事,纵使我千般认错,仍,仍是不得师叔原谅,以致师叔练武之时不太,不太认真,有时甚至,甚至……不过请祖师莫怪师叔错皆在我,还……”

作者: 部仰    时间: 2019-5-3 15:43

李志远听至此处,脸色更为铁青,双眼之中怒火烧得通红,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吴言脸上!

若说前一巴掌响声极大,但在这一巴掌之前也只是小巫,这一巴掌手劲极大,竟把吴言一下翻在地,嘴角鲜血溢出,整个左脸都浮肿难堪,皆泛起淡紫色泽。

却说吴言正得发愣,却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又见惠清眼中微现得意之色,顿时心中有如明镜,一切皆尽明了。吴言性子极倔,虽说这一巴掌打得极重,但他忍是咬牙站起,任眼泪在眼中打转,却始终不流下。身子微颤,指着惠清道:“你,你……”

李志远冷哼一声,道:“怎么?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敢做不敢当么!”

吴言瞪大双眼,盯着李志远,指着惠清颤声道:“你,你信他?”

李志远闻之,冷冷一笑,道:“笑话,惠清一直尊师重道,在昆仑之中极得长辈喜欢,不信他,难道信你不成?哼,不过是个夔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野孩子。”

吴言一听,顿时怒火烧得更旺,“野孩子”三字,字字在他心中敲下一记重击,泪水也差些冲出眼眶,对面前两人也尽是仇恨,再无丝毫好感,也不想再多言,转身便走,再不想多做停留。

李志远怒道:“我准你走了吗!”

吴言如若无闻,满心酸楚更浓,径直跑去了。

李志远见此,冷冷道:“走得好,我李志远再没有你这种徒弟!”

吴言一路奔跑,却忽觉偌大昆仑竟无一处容得小自己小小身躯,心上更是灰冷,迷茫无力之感再次涌上,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失去爷爷的那一夜,一时间,眼泪不自禁流了下来,只想离得昆仑越远越好。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无极洞外,吴言不由一笑,那笑却比哭更让见者心酸。不想昆仑之中,自己最熟悉之地竟是此处,又一想这些时日以来自己那般认真刻苦,此刻,尽皆成了泡影,煞是可笑,不由得哈哈大笑,可眼中泪水,却有如决堤。

恍惚之间,吴言走近了无极洞内,眼到之处,皆是过往身影,不由得笑得更是疯狂……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内微微暗了下来,吴言是筋疲力尽,倒在地上,脸上挂着那怪异笑容,却见洞顶,老者踏星图已然暗淡,不复再见,反而有点点微光闪耀,定睛一看,却是一幅荧光星图!

顿时,吴言泪如雨下,却是忆起了幼时。那时每到天晴无云之夜,爷爷必定在浩瀚星空之下,指着璀璨繁星,教自己一点一点识得天文星学。此时一见此图,只觉心中痛如刀割。爷爷声音似又浮于耳边,一时间,竟流着泪水,似以往一般一颗一颗算起了群星方位。忽然间,吴言竟觉星图有极大错误,可究竟错在何处,一时之间也却说不出来,于是好奇之心一起,便细细算了下来。

半晌,方知晓,洞顶老者踏星图也是由点点荧光点缀出的轮廓,不经意之间,竟与那星图融在一起,却是因此毁了一幅精美的荧光星图。

吴言心中顿觉惋惜,可转念一想,荧光星图布局精妙难言,点缀星斑又无一处不是推算准确至极,足可见作此图之人其心之细!一时间更是疑惑,如此心细之人又怎会让两图相混呢?

吴言自幼极其倔强,偏一颗心又有如七窍玲珑,最喜与人斗智,此时见此怪异之像,便有如与古人斗智一般,一时间全心苦思。却不想毫无进展,就在此时,他忽忆起一句话来,“无极洞乃历代祖师悟武之地……”

顿时,有如柳暗花明,不禁呼出声来,“这荧光星图,内藏武学!”

一念至此,眼前一切似已脱下神秘面纱,吴言大喜,更是极尽全力推算星图之错,不多时间,便将老者踏星图与荧光星图融合之处一一找出,一时兴致大好,当即跨开步来,随那星斑而动,落脚之处皆是精妙莫言,犹如踩踏七星,来去间,莫言其法,却是一套极为精妙的步法!

说也奇怪,吴言学来极快,不多时,便已将这套步法记于心间。复又看那星图一眼,只觉错误之感隐隐还在,不由定下心来,苦思冥想,终于,又见星图之中错误之处,一时心中更喜,不想星图之中所藏竟不止一套武学!

更是用尽心力,苦解星图之谜,却不想,自己星文之学尚有不如,不由悔恨当初爷爷教授之时自己只学得皮毛,无穷星学之间只识得一角。凭此,断不能破此谜题。

但吴言绝非轻言放弃之徒,迷茫间,只能先退回住处在做打算。

作者: 树莅    时间: 2019-5-3 15:44
第七章 一剑殇尘


却说这一日,吴言正往揽星宫走去,眉头不自觉间微微皱起,连过路同门都不搭理一声。这也难怪,这些时日以来,吴言每日无不一早便到揽星宫去,埋头满宫书海之中,万事不觉,一心只想解开错误星图之谜。却不想揽尽群书,进展仍是甚微。

再说这揽星宫,乃是昆仑祖师所建,其中所藏,涵盖天文地理,无所不有,光是星学一道,便已揽尽千古之名著,便是那不传世之绝品,此处也多有所存。

吴言踏进揽星宫殿门,心中也是微微无奈,近代之书他早已看得七七八八,然而错星图之谜却解之甚少,无奈之下,只能往更古之书看去,可一想古文难解,一时间,也是颇为头痛。

却不想,吴言正彷徨间,忽见殿内还有一人。只见那人一身白袍,面容煞是出众,手捧一书看得出神,却是昆仑掌门,风夷。

吴言见之,不由一惊,这些时日以来,这揽星宫之内除自己之外再无活物,此时一见风夷倒是如若见鬼。

风夷看见吴言进来,倒是一笑,柔声道:“哟,昆仑倒是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揽星宫所在了。”

吴言一愣,嘴巴一撇,道:“揽星宫这么大,昆仑谁会看不见啊,谁会不知道它。”

风夷“哦”了一声,笑意不减,道:“那为什么偌大昆仑只有我们两人在此?”

吴言道:“他们不是都在练武么。”

风夷放下了手上古籍,眉间微微一锁,自语道:“好个都在练武,偌大昆仑,难道就没人懂得祖师之意么?”

吴言见此,心中一怪,疑道:“昆仑不是门派么?不是本来就是练武之地么?”

风夷微微一叹,道:“若是如此,又何必建这揽星宫呢……”只见他神情之间颇有无奈之色,顿了顿,方笑道;“不说了,难得有人到揽星宫陪我看书,过来坐坐吧。”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吴言却不理他,径直往内走去,挑了挑眉毛,自语道:“这两天独自在这看书的是我吧。”

风夷见此,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埋头看书。

却说吴言走到书架之前,头不禁隐隐作痛,放眼望去,只见这一排书皆泛淡黄色泽,书皮更是微微卷起,封面文字,无一是大小篆体,更有甚者,如金文龟骨之类。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惆怅,自己为解错星图,所看之书已然不少,但终无大近,此时,面对艰涩古文,是看呢,还是不看?

“那些是《甘石星经》,《灵宪》,《太初历》,《三统历》,你想了解天文的知识这些都是不错的,只是毕竟年代稍远,大都是古文,怕读起来太过吃力。”

吴言闻声,转头一看,只见风夷头正抬起头来朝他一笑,淡然道:“若是对天文学有兴趣,我倒可以指教一二。”

……

“这星图是谁画的,”风夷眉头微皱,看着吴言所画星图,道,“错得颇是微妙,不似无意算错,倒像是高人有意而为,可惜了,只有局部,看不出错何在。”说着抬头看了吴言一眼,一抹微笑爬上了嘴角。

吴言这鬼灵精倒是机灵,一听风夷对星学有所研究,便将脑海中所记星图画了出来请他一看,但惠清之事早已让他对昆仑中人长了戒备之心,不由只画出了冰山一角。

吴言见风夷模样,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是一转,微微一笑,道:“那,那你能教我星学么?”

时间流逝如飞,不过弹指一挥,两年光阴飞逝而过,吴言已然长成一弱冠少年。话说这两年来,他痴迷错星图,昼时,便在揽星宫内随风夷苦钻天文星学;夜间,又独自一人到无极洞苦思错星图;昆仑之中倒也无人注意。终至这一夜,星图之谜已然全被解开,放眼望去,错星图中再不见一星,吴言眼中只有一人持剑飞舞,剑招所过,尽留星光留影。

一时之间,不由心生感慨,古人之智,当世又有几人能比?可惜偌大昆仑,尽无一人能见此地所藏,先人之智,如若对牛弹琴。一念至此,更感无奈,唯有将一腔情感付诸剑上,随那剑招舞动而起。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月余之间,吴言已然将错星图中剑招全部学下,进步若有神助,这一夜,吴言在无极洞内使得颇为起兴,剑到之处,有如星光一闪,快时如流星一瞬,慢时又如恒星盘踞,与先前所得步法融汇而用,更是精妙难言,一时间,如若漫天繁星尽踩于脚下,飘逸脱俗。

作者: 池清霁    时间: 2019-5-3 15:45

这也难怪,错星图本便是昆仑祖师所做,其中所藏,更是昆仑祖师从浩瀚星空之中感悟而来,而吴言为解星图之谜,这两年来对星象所学,可说集百家之智于一身,无意间,暗通了昆仑祖师之意,自然对错星图中武学理解更是高绝。

待得吴言一套剑法练将下来,洞外已然一片大白之色,吴言不由无奈苦笑,附到,“竟练痴了过去,连时间也不知晓了。”却不知自己无意之间已然临近武学后三境的第一境,“唯我”,既天地之间唯我一人,万物皆若泡影。至此,错星图中所学剑招方算有所小成。

吴言一路朝太虚殿走去,只觉身体不但毫无疲累之感,反而精力似更为旺盛,隐隐只觉一股暖流在经脉流动,如此充沛之感更是前所未有。

说也奇怪,这一路上吴言竟不见一人,吴言心中也颇微意外,直至到太虚殿外,方见一人在殿前独立,却是云梦泽。

“你怎么还在这?”云梦泽转过身来看着吴言问道,脸上不见喜怒,但两年前那丝落寞之感却已不复再见。

吴言闻声,反问道:“那你怎么也在这。”

云梦泽闻言一笑,道:“罢了,走吧,陪我这老头子去看看,到底是哪来的贵客到访昆仑。”

吴言听此,也不多问,随云梦泽往洞霄宫走去,但是心中疑问更深,不知是何方来人,竟能让昆仑上下集聚洞霄宫内接待,来意善恶,更是难说。

却说这洞霄宫内,昆仑一脉弟子大多到齐,十几名外来人站在大殿之中,气势盛极,眉目之间不悦之色隐现。

吴言随云梦泽来得稍晚,见气氛如此,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便径自混进昆仑弟子之中,细细打量殿中外人。只见那些人衣衫各异,但左手臂膀都系一红色飘带,岁数大都已入不惑,却独有一名少年,岁不过二十,红唇皓齿,面如玉雕,一袭素衣平淡无奇,在他身上却有如华光隐现,端的是一绝美男子,只是不知为何,他眉间微微褶皱,一双秀眼之中隐有一抹淡淡忧伤挥散不去。而吴言见他,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昆仑如今之意,便是要坐看我大宋江山落入那金狗之手,叫我大宋子民皆在金狗之下为奴为娼么!”吴言出神间,忽听殿中一人冷道,转身一看,却是一白发老者,说话之间,须眉皆动。

只见风夷闻声,微微一笑,道:“楚老爷子言重了,我昆仑岂有此意。”

楚老爷子冷冷一笑,道:“那昆仑这盟到底是结?还是不结?”

风夷微一叹,眉间一丝惆怅之意萦绕,道:“战是君侯错,伤在百姓身。今日倘若大宋中兴,明日便是外邦受难,莫不是汉人之外,异族之中,就没有骨肉亲情?就没有大仁大义?就没有家破人亡?就当真宛如牛羊野兽,无知无觉么?”说着,风夷抬头,往场中众人一眼扫去,却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半晌,方听楚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今日你是汉人!不是金狗!外邦存亡又与你有何干系!说到底不过是你昆仑贪生怕死!兴亡之间只求苟活!真是枉为天下之翘楚!”

“风掌门,”只见殿中另一名中年汉子眉间微皱,拱了拱手,激昂道,“我云万程虽不是江湖上顶尖人物,但我也知道,无国又岂会有家,蛮夷犯境,今日是边境同胞受灾,明日便是我后院妻儿受辱,天下男儿,若稍有点血性,谁能受这国亡家破之辱?想当年,天道公以一介白衣之身,结天下群雄,助朝廷守得边疆固若金汤。某有幸,当年能为天道公麾下一名马前卒,能见得天道公雄姿,亲眼一睹他手中长剑斩杀无数金狗,何其痛快!那时,金狗之中,有谁不是闻其名号便心胆俱裂?此方是男儿所为!可不想老天无眼,竟让天道公妻儿落入独孤城手中,并以此相逼于天道公。当时正值大战之期,吾,永不忘战前天道公对天三拜!自数三错,一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妻儿落入独孤城手中必然无幸,愧对祖上;二,一生挚爱遇险,不能以死相随实为不忠,愧对妻子;三,便是对那未出世的孩儿所说…”说着,看向那俊美少年,顿了顿,接着道,“却无人能听得清楚,众人只见天道公泪流无声,片刻,便披麻戴孝,上阵杀敌,丝毫不受金人相迫!此方是大义!此方是顶天立地之男儿!天道公虽死,但其心永在!”说着,万云鹏解下手上飘带,系在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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