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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第一卷 破军鏖兵入辰宫,紫薇帝星伏北斗。 [打印本页]

作者: 蝠仞翩    时间: 2019-5-3 14:26
标题: 第一卷 破军鏖兵入辰宫,紫薇帝星伏北斗。

序章
紫微帝星生乱世,一跃陈桥化真龙

五代十国末年,各国间战乱不断,一国之内又群雄并起,藩镇割据,内战不断,乱世之中,政权跌起实以为常。动荡浮蚍,人人难安。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疮夷衰境,处处可见。蓑草横立,残垣败境,人人自危的乱世,又触发民怨愤天,嗜武坠魔者,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尚武持德者,义建侠邦,救民匡世。君、藩、盗、侠四起。乱世之中,注定风云惊澜!
沉拓寥清的夜里,行巷无声,这夜沉得甚晚,连夜行的猫、夜防的狗都无声眠睡了,突听得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如雷乍响,惊得野物四窜。这人正行得匆忙,却突的止了步,随即又咿呀的笑了一声,甚是欢喜。但听得他一语道:“你是大夫啊!太好了!我正急着找大夫呢
这夜深得紧,赶路不畅,找个大夫实在不易,竟让我半路生生的碰着个大夫!”趁着他自语这功夫,借着他提的灯笼微光看去,对面赫然站着个大夫打扮的人,这人一身粗布衣,却是少有的干净,华发半白,面色却是红润如童子,颧骨高凸,双眼浅凹,那眸子深遂幽远,似星似空。
但听得赶路人急道:“大夫,您快随我来!我家女主人快要生了!”
大夫闻言不惊,微笑道:“小哥莫急,我这就随你去。”说罢,二人又急急去了,但看那大夫踏步无声,鞋不沾尘,赶路人不由一惊:“这老头还真有点名堂。”他这思量这会,那大夫又去得远了,和他拉下不小距离,心想:“这人莫不是不想跟我跑这趟,大深夜的定是嫌累,想溜掉?”忙忙喊道:“大夫莫急,还得我给您带路呢,您放心,我家主人是大户人家,官拜将军,您随我这趟,我家主人必定重酬。”
那大夫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只一把手抓起那赶路人:“小哥,你带我就是。”赶路人只觉他手上力气大得惊人,犹如壮青。诧异间脸庞刮风生疼,已被那大夫抓起,健步如飞的去得远了,行巷里只留得那赶路人的余音:“慢点,慢点,我家主人是赵将军,在夹马营那边,您慢点!”
约莫盏茶功夫,二人已到了夹马营。那赶路人见回来如此之快,由不敢信,惊异大夫非是常人,忙引着他向内去了。行得越深处,但见往来之人匆忙不怠,更听得阵阵大叫声,赶路人自语道:“女人生孩子可真是辛苦。”那大夫闻言,立时应和大笑道:“辛苦!生龙子当然辛苦。”赶路人听他言语说得糊涂,刚想问,却见已到了自家女主人房门,忙进去向老爷汇报了,霎时便出来个锦衣男子,只见这男子四十来岁,双目精光神溢,背宽身厚,高壮似塔,便是那赶路人口中的主人赵将军了。
那赵将军眼见如此大夫,忽的静了下来,威严道:“全德!这就是你找的大夫?”那叫全德的赶路人簌簌应道:“是的,老爷。”赵将军眯眼道:“怎会如此快就回来了?”忽又加重声音威道:“速速报来!”那全德不敢怠慢,遂将碰到大夫一事细细说来。赵将军听他说完,恻然道:“半路碰着的?”忽又戟指着那大夫,一声爆喝:“来人!拿下!全德,再去请大夫,这次再办不好,我剐了你!”那全德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众军士挤了出去,慌慌忙忙的准备再在城里去寻大夫。却听得那大夫大笑道:“不愧三朝名将!将军莫急,令夫人接生的事,老夫可为。”
赵将军厉眼深藏,冷笑道:“如今乱世,你一个练家子,身着大夫打扮,深夜串行,倒是让人解思不得!”
大夫闻此,温笑道:“将军电眼如炬,实不相瞒,老夫这身行头,正是为了今夜一行,正知令夫人产急,故作此扮,特来一会将军,本想此番能顺行,不想将军心思缜密,一眼便道破老夫。”
赵将军戒心依旧:“你与我素不相识,今夜蓄意而来,居心何在?!”
大夫观他此态,知是将自己当做奸道匪类了,微笑道:“将军不必如此紧张,老夫是来帮你的。”言语中,已探出一只手,朝赵将军手臂挽去。
赵将军不料他竟有此动作,戒心情急,条件之下,双拳如怒龙出海,闪电般朝那大夫面门砸去!
众人失声惊呼,这赵将军冠名力大无穷,手上拳重百斤,犹胜铅锤重器,顿时为那大夫心惊起来,只怕是这花白老头必被砸个肉酱。但见那大夫微微颔首,不退反进,探手肘部竖立,掌心横切。赵将军那铁拳顺着掌心横游,只觉一股无尽绵力,犹如千织万网,将他重拳力道分割卸下,那赵将军力道消殆,重心失调之下,歪歪扭扭地向前跌了十余步,方才稳住身板,甚是狼狈。

作者: 昂姣击    时间: 2019-5-3 14:27
赵将军讶然:“你到底是谁?今夜如此作为,到底意欲何为?!”
大夫微微一笑,温道:“将军莫要燥乱,老夫早已言明来意,老夫是来帮将军的。”
赵将军观他面善言慈,心思:“此人技艺高超,若是发难于我,弹指挥间,必定命丧他手,听他言语切挚,倒索性听他一言。思毕,对那大夫冷道:“在下自问倒没什么特意要人帮忙的问题,不知阁下所谓帮某一说,语从何出?”
那大夫似是充耳不闻,对赵将军谈笑道:“这洛阳圣地,倒是比涿州胜贵了不少,将军从涿州迁居洛阳,不知有何觉得不同?”原来这将军便是从涿州迁居到洛阳的赵弘殷是也。
赵弘殷不料他突然岔开话题,一时不答。那大夫却也不顾,续自言道:“这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居中,东依虎牢关,西控函谷关。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可谓易守难攻。天下其大,洛阳盘踞腹中,其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袭荆襄。指点江山,逐鹿中原,此地犹如锋矛。攻守兼备,实为佳地啊!”
赵弘殷本是军伍成长,深谙兵道。此时听得这大夫寥寥数语,道尽洛阳兵家必争之由,心思翻江倒海:“此人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又听那大夫言道:“这洛阳之贵,并非局限于此,此地灵气非常,圣人出其左右者,多不胜数。且说道派祖师,老聃就是其一。再往下说。。。”便是什么竹林七贤云云的名人。赵弘殷听他这般侃侃而谈,却避开自己所问,话不搭词,已渐有不耐之感。
突听得大夫正色道:“将军可知这洛阳之贵,最贵在何处?”不由赵弘殷答话,大夫已激动道:“这洛阳之贵,贵在出帝王!”又听得他说了一串自古以来在洛阳的君王云云,再接道:“那洪荒太古的伏羲,女娲,黄帝,尧,舜,禹五仙也是出于洛阳!”
赵弘殷越听越糊涂,那大夫语锋高激:“将军!今夜!洛阳!要出帝王啊!一统天下的帝王!”
赵弘殷丈二和尚般,狐疑问道:“你说当今皇上要一平十国,完成大统?”
大夫大笑道:“一平十国,完成大统。确为其然!不过并非当今之主,而是他!”众人随他手指望去,却是指向厢房内。又听得大夫如雷炸语:“令夫人腹中之子!”
赵弘殷听得此言,又惊又颤。横怒一拍门前栏杆:“大胆!妖言惑众!我赵弘殷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这妖人妄想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来人!给我拿下!”
众军士待要上前,只见那大夫身如游龙,翩然已从赵弘殷身侧滑过,耳语道:“将军,我乃纵横门第出身。”
赵弘殷如遭电击,要知这纵横家非比寻常。传说纵横家有诡天异术,得之纵横,得天下!秦制六国,成败皆系于苏秦,张仪二人,一个合众弱以攻强,使秦难并九州,一个借强以攻弱,使六国内乱互斗,而助秦得天下,传言白手起家的商圣范蠡,助汉高祖夺得天下的谋圣张良亦系纵横!纵横之门,皆是一动惊世的传奇人物!
赵弘殷得闻细语,忙自喝住众军士,浑浑没了方寸,这纵横自鬼谷子开派以来,门生代代皆是震烁册史的风流人物,一时间倒是懵了头脑。
大夫眼见于此,方欲再言,突听得一阵高尖呐声,二人同时一震。但听得大夫言道:“将军,令夫人马上就要腹产了,待老夫为令夫人接生后,再细说不迟。”
赵弘殷此时只想着喜得贵子,但求母子平安,眼下只有这一大夫,也顾不得什么疑忌。自与这大夫相见,他先想着这人既是练家子,却又着大夫装扮,一心混入于此,必有歹心。但见他始终温蔼如一,戒心稍减之际,却听得大逆不道的反言,这反言若是传到当今圣上耳中,必遭诛连九族!只把此人当做欲害他满门的奸恶之徒。哪想又听得纵横门第,可谓信疑反复,难有定舍。
眼见内室腹产在际,唯有托信此人。紧咬颚齿,一把抓起大夫:“要保母子平安!”匆匆向厢房内去了。
那大夫独自进了产房,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赵弘殷正候得焦急,忽听得那一阵阵高尖、呼喊声中,突地一个啼哭声穿激而来,顿时喜跺:“成了!”忙忙推门而入
甫一入门,只觉满室盈香,扑鼻袭来。正讶异香从何来时,且惊且疑:“香孩儿?!”正是那大夫抱出的小孩所散发的浓香。
只见那小孩肤莹晶雪,体有金色,经久不散,一脸稚气,端是可爱。赵弘殷却是心内翻闹不止,揣揣问到:“他怎么有这么香?!可有什么不妥?”
大夫微笑道:“将军也说了,他是香孩儿嘛,令子生非凡人,乃是龙主出世,自然不比一般。”
赵弘殷这才缓过心神:“你说他是龙主?到底怎么一说,你究竟有何所图?!
大夫拈须而笑:“紫微帝星生乱世,一跃陈桥化真龙!将军若要细知,不如让老夫与将军书房秘谈,此地太过人杂。”
赵弘殷听得此言,心思:“此事兹大,若是被泄露出去,我赵家必当株连九族,”念及于此,心内惶惶。忙引着那大夫向书房走去,出得屋来,但见天际红光冲天,犹如大火焚空,正似那赵弘殷内心一般,烧透了心思。
作者: 池清霁    时间: 2019-5-3 14:28

第二章 鬼谷纵横经天象 紫微破军动七星
且说二人行到书房,那大夫却推窗而立,随着吱呀一声,满天辰星倒潋入屋,赵弘殷不解道:“你不是说密谈么?还开窗?”
大夫只怔怔望着星海,良久无语,半晌方道:“将军可知纵横派为何会在江湖上消失落衰?”
赵弘殷听得此言,亦是不解,疑惑道:“春秋战国,秦皇汉祖,纵横派百年盛门,晓誉天下。如此门派落衰消失,确实让人费解。”
赵弘殷略作迟疑,探风道:“江湖传言,是纵横门派自家弟子自誓退隐江湖,不问世事,鬼谷绝学便不再传授,由此才衰落直至消失。”
大夫自嘲一哂:“纵横派从来都是只收两个弟子,一学纵,一习横,胜者才能成为下代鬼谷子。战国时期,孙膑胜庞统涓,流芳千世,庞卧死沙场。纵横之间,从来都是自小兄弟,长大反目成仇,生死相搏!”
又听他续道:“如此纵横间争斗百年不休,直到纵横传到徐福这代。这徐福与郭子义兄弟情义日渐笃厚,郭子义不忍他日兄弟相残,师从鬼谷数年,弃道隐名而出。鬼谷子大怒,但高龄近仙升,无法再收徒弟,遂将纵横奇术全传于徐福一人。”
赵弘殷大惊失色:“那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张良竟只习纵横其中一术,便立名千秋,这徐福习得纵横二术,岂不是天下无敌!”
但听大夫讽道:“将军不知,这徐福一心辟谷,空习得纵横二术,早年还将纵横之术手传隐世的郭子义,直到那年。。。”
大夫顿了一顿,接道:“那年徐福辟谷,观气象东汇而去,遂一路追寻,引船东渡,行至半海,遇上大海风浪,至此再也不闻徐福的消息,世人传言,徐福便死于这次海难,也有说他已寻得灵山,修仙成道,化作神仙飞天而去了。无论如何,从此之后,徐福再无音讯,纵横派至此也没落直至消失。”
赵弘殷听得此言,又惊又疑:“你真是纵横门第的人?”
那大夫缓道:“在下正是纵横门下当年习纵术而早年出师的郭子义后人!郭图是也。”
赵弘殷思及他所语,回想开始与他对掌,一竖一横,确与当年纵横武术相仿,心中惊疑:“纵横难道真有后人?!”质疑地向郭图望去。
郭图也正转身,二人四目相对,赵弘殷顿觉尴尬,方欲转移话题,又听得郭图说到:“将军定会疑我为何来此,郭某说过是来帮你的,确切说是来帮你儿子的,至于郭某说令子是龙主一言,并非儿戏,将军听我慢慢续来。”说罢,郭图已挽着赵弘殷共临窗前。
二人凭窗林立,夜空璀星皓月。郭图遥指夜空:“春风似锦,明月高悬。将军观这春夜皓月群星,可有所获?”
赵弘殷听他说得不明,只装不知,静待他下话,果听得郭图续道:“将军,你看那星。”赵弘殷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七星曜明,那七星连接起来便是一柄勺子的模样。
赵弘殷欢道:“这不就是北斗七星么?”郭图微微一笑:“不错,此乃北斗七星无疑,将军再观这些星来。”说罢,已连续指了不少明星。
赵弘殷忙道:“先生还是明说吧,赵某实在糊涂。”
郭图笑道:“此乃四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宿七星,合有二十八星。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此四宿于五行中得四方,称‘四灵’,青龙孟章,白虎监兵,朱雀陵光,玄武执明。此四灵守护五行中的第五方,即中宫天子位,因此再往里走,便是中宫紫微星了,古人观此星象,天子城门依法而建,分东南西北四方,天子殿坐落正中,这紫微星自来是帝皇之星,将军观这紫微星,可有所不同?”
赵弘殷只觉那紫微星异常明亮,并无其他,但听得郭图说到:“紫微星此时明亮非常,且青龙宿亦是比其他三宿明亮,将军可知为何?”
郭图不待他回话,已接道:“紫微星明亮非常,乃是有帝皇出世。寻常帝皇出世,紫微星亮足矣,青龙宿是不会比其他三宿明亮的。青龙宿亮,乃是暗指平时护守中宫的护卫者有异变,一星一宿同时明亮,是说这护卫之星与帝皇出世有莫大关联。”
赵弘殷疑道:“那与我何关?”郭图抚须而笑:“四宿之中,为青龙居首,有道:‘角二星为天关,苍龙角也,一曰维首,天陈,天相,天田,金星也’。观将军仕途,可谓平步青云,实乃唐主左膀右臂,开国功勋,风头日盛,无人可比。典掌禁军,身依天子,为天子位之首重,正不是那青龙宿!我猜想青龙宿正是将军之意,更得知令夫人有孕在身,便料想今夜紫微星动,必是令夫人腹产之际,由此诞下帝皇之主!”

作者: 令狐依云    时间: 2019-5-3 14:28
赵弘殷闻此,只觉太过匪夷所思,由不敢信。却又听得郭图说到:“本来青龙宿,紫微星自帝皇出生前七日便该如此明亮,北斗七星也会较暗然一些,喻指新主有脚踏七星之命格。但这几日并非如此,就连全德才去找大夫的时候,所有星辰并不明亮,所以当时他还提着灯笼,待龙子出世,星辰复光,才有此景。将军可知为何?”
赵弘殷摇了摇头,郭图温道:“这就是说老夫要来帮令子的问题了。将军且看那北斗末端所指的极北处之星。”
赵弘殷顺着郭图手指望去,只见皓空之中,除青龙宿与紫微星异常明亮之外,这颗极北孤星亦分外明亮,有一宿两星鼎立之势。
郭图指星而谈:“此星名唤‘破军’,吉凶参半。此星乃是紫薇斗数中南天星群中最末星,自来颇有天下名将之命格,但破军星主虽是天生将才,却有一令人忧心之处。这星与‘七杀’,‘贪狼’有相同之处,有破主命格。七杀,贪狼主生新换旧,破军主除旧立新,皆喜动厌静,遂有此星之人入世,则天下必乱,德者乱中得治,天下安平,魔者乱中生乱,天下涂炭。杀破狼之命格自来与天煞孤星齐名,可见一般。这星生在极北,与众星遥望相隔,孤高自侍。星主也是性情阴晴不定,正邪难分。况自紫微星动,破军星亦动,同暗同明,此意有二,不是跟随便是相争!”
赵弘殷且惊且疑:“你是说这所谓的破军星主可能要与鄙子争霸天下?”郭图点点头道:“这破军星主天生将才,可谓沙场之上,有所向披靡之勇,决胜千里之谋。此人他日若与令子争霸天下,可谓是第一劲敌!不过将军也不比太在意,这破军星主是正是邪,谁也说不定。令子成就千秋霸业,初时不必与此人交锋,当今乱世,待令子长大成人,更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天下大乱,令子霸业初成之际,或许可借此人之力,完成河山大统的不世伟业!”
赵弘殷犹自揣意信疑之际,又听得郭图说道:“这破军星主自古便是大迷,谁也难以预测。将军!郭某此次而来,所谓帮令子一行,乃是告诫将军,此破军星主在令子初成霸业之时,切不可与此人直撄其锋。若能用之,可招于麾下,助令子争霸天下,此人是绝世利器!但此器乃是双面刃,过之则伤,若此人归于正途,可续用之,若是为魔,必要除此大害!否则天下不宁!令子霸业之路恐怕也是殆危凶险得很!”
赵弘殷听得惊澜,又听得郭图续道:“将军或许还在怀疑郭某所言,郭某自知此行必然招致将军猜疑,将军若是不信,且看日后,令子际遇如何吧,郭某初见将军,有言:‘三朝名将’将军可知郭某何有此言?将军此生必是躬历三朝,将军今日不信,二十四年后且看老夫所言如何。”
赵弘殷听他算及二十四年后,自己要历时三朝,待欲细问,又听得郭图言道:“将军,要切记此言:‘水木流马诸葛错,祸福大名皆相依。’十九年后自有分说,”言罢,正要转身离去,赵弘殷不由一急,什么猜疑全抛脑后,脱口呼道:“先生!…“却是心头有千问,口中道不出一言。
郭图似是明白他所想,温笑道:“将军,此夜缘分已尽,他日若还有俗缘,郭某还能与将军再会的。”赵弘殷听他去意已决,直道:“,今夜之事,尽在先生掌握之中,为何又有一别?”郭图拍额大笑:“富贵名利皆烟云,向来虎狼都是君。若问纵横求所何?一心只在立民命!”
又听他且行且语:“将军切记破军星主,此人最是变数。要说破军星主,命格有言:“此星在辰戌二宫,为破军旺地。破军独坐,对宫为「紫微天相」。破军与紫微同度则受制,对冲即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唯见化禄始可调和,见贪狼化禄来会更为适宜。自来星斗参命格,借于星象本身而得,命格如此,可见此星之利害,不可小觑!”言语中,已行到门槛处。方欲开门,却听得‘吱呀’一声,正是那全德捧着一壶好茶,俸茗而来。
赵弘殷眼见全德,忙自接过壶斗,斟茶满盏,相邀道:“先生若是要走,且吃了这杯茶吧。”却听不得回声,抬头相望,莽莽夜色,一片沉寂,哪里还有人影。那郭图趁这功夫却是去得远了。
只见赵弘殷缓缓举起茶盏,触鼻轻嗅:“色碧练洗,芽香沁神。好茶,好茶!唉,可惜人走茶凉,只得我一人独尝了。”言毕,举杯入喉,一饮而尽。只见茶水入口,夜来犹见他薄唇清亮了不少,显是茶水给润的。忽见那薄唇轻勾,似是弯月,仿佛在笑,接着一个幽幽声音:“三朝名将、十九年后、水木流马诸葛错,祸福大名皆相依、富贵名利皆烟云,向来虎狼都是君。若问纵横求所何?一心只在立民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好戏!好戏!”这声音幽幽而来,说不出的诡秘,但听得那薄唇忽地转个高声:“哎呀,还有茶!才送的茶都是凉的!”说罢,又低低幽幽的转为一阵磨人噬魂的诡秘笑声。在这春夜里犹显得寒冷!
作者: 邓宜嘉    时间: 2019-5-3 14:29
            留名
作者: 雷吓    时间: 2019-5-3 14:30

第三章 水木流马诸葛错,祸福大名皆相依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便已过十九年,自石敬瑭的晋朝之后,如今的汴梁已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国都了。荏苒匆匆,当年才出生的毛孩‘香孩儿’业已长大成人,赵弘殷为之取名‘赵匡胤’。
赵氏一家军伍成长,那赵匡胤又正值青年,意气风华,便不是个安静的主儿,时有与人发生摩擦。赵弘殷生怕他再惹事端,便吩咐老仆时时督监着,不得他允许,便不得出府。
这日风高气爽,赵匡胤正在后花园地练棍。且见他,纵、跳、-翻、扑。真是个龙腾虎步,飒飒风姿。那乌油棍点、扫、挑、刺。时如怒枪长戟,时如朴刀大锤,看似毫无章法,内中人一看方知,疯癫之中却有千器之长,俨然是一路行家棍法。
赵匡胤正舞得起劲,突听得一声喝彩:“好棍法!”赵匡胤闻声收势,只见迎面走来两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却是自己的年少好友赵彦徽与张光翰是也。
只听赵彦微埋怨道:“香哥,好些日子不见,你尽躲在家里不出,可想死兄弟们了。”这三人自小便在一起,常常结伴玩耍,几日不见赵匡胤,竟生出无聊作意,遂二人相邀而来,探个究竟。
赵匡胤苦笑不已,便将父亲如何管束自己说与二人。二人听罢,一时感叹往昔洒脱快意来,难免惹得伤怀不已,语到半途,渐入冷场,颇为尴尬。
突听得那张光翰犷声道:“感怀个屁啊,香哥,我给你说个趣事。”赵匡胤一听有奇闻趣事,身子不由靠近了些。
张光翰见一语中的,引得他好奇,少不了得意,更压低声音,悬念挂起:“香哥,你可知好马良驹在哪易得?”
赵匡胤微微一笑:“所谓‘北人驭马,南人驶舟。”自是北地易得好马良驹,所以才有北骑南舟。难不成还有哪易得好马?”
张光翰应道:“自是北地易得好马,北人粗狂坚韧,欲求马中神驹,还有一特别育马之法。”
赵匡胤“哦?”的一声,满腹疑问育马之法。那张光翰已接道:“说这契丹人为得神驹,先得挑选精良马种百匹,置于雪山深地,待来年雪融春回,又再上山将新生幼马留置,待其长大又育得新马,年复不倦,至到最后一代幼马长大,便成神驹。”
赵匡胤闻此一惊:“虽是逆境出才,不过此法太过残忍,犊马哪经得如此风雪?且代代如此,神驹一说,怕是讹人一笑罢了。”
张光翰听他如此一说,且笑道:“我也觉得过于匪夷,这般育马,哪有活马存世。”却又听他设悬道:“前几日,听说苏天豹便得了这么一匹神驹!说是当年契丹人送给石敬塘的御马。”
赵彦微也接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说这匹马性烈脾躁,无人可驭。那苏天豹连请了汴梁五大训马师,七天之内都给这烈马摔回老家了。至今都还没人登过马鞍。倒是那苏天豹厚颜寡耻,摔得青鼻肿脸,还狂称‘宝马无人驾,汴梁敢称霸’,可笑!”
赵匡胤听得有此烈马,顿时心生动意,他自军伍成长,爱马之心非比常人。立时拉着赵、张二人:“带我去瞧瞧此马,好马不得我赏,可惜了骏驹之才!”早将那父亲的管束抛在九霄云外,急急拉着二人出府去了
三人行至府外,只见行街上人山人海,众人手捧长蜡,带齐供奉的果肉酒食,鞭炮冥纸,一路延去。赵匡胤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赵、张二人观他满面疑色,不由同时一笑:“今儿是城隍庙会啦。那苏天豹得此宝马,早到了城隍庙吹嘘厉害去了。”赵匡胤只作未闻,拉着二人箭步朝城隍庙赶去。
三人赶得迅疾,少时便已到城隍庙。只见人影幢幢,庙门外浮声一片:“这什么人啊?竟出千两银子招人训马!”一个声音接道:“他是当今宰相的公子!千两银子算个屁啊!”又有什么马匹如何厉害,至今无人敢驭,只得这出银子聘人的骑过,什么汴梁最厉害的训马师都栽了云云。
只听那一片杂噱声中,一个傲声传出:“我这神驹乃是天下第一驹!只得我一人可驭!所谓高处不胜寒,甚是寂寞。如今重金求一知己,与我共驭骏驹!但凡有自信力及者,皆可一试!”那杂噱声瞬时一顿,这人前几日早已将此烈马引于市集,诱人训马,自荐者皆是落得个伤痕累累,怕是要卧床数月难起,哪还有人敢言。
众人一时无语,那傲声之人不由得意大笑。却听得一人道:“我来!”正是那赵匡胤无疑。众人听得竟有人自荐,皆好奇看来。顺着众人回身的空隙看去,那人影之内端有一人,跋扈骄横,脸色却是有点浮肿青紫,自是那苏天豹了。
苏天豹见是赵匡胤,一时忙收了大话,这赵匡胤是个不安分的主,自己和他打过不少交道,深知其底。知道他自小军伍成长,武艺了得,年纪轻轻,箭骑之术已是双绝,自是生了怯心,收敛了骄横之姿。却也不想失了面子,硬道:“原来是香孩儿,我这宝马性烈难训,自得此马以来,摔伤了无数能人。你是赵弘殷的儿子,到时候伤了你,我可没法交待,你还是别来搅局了。”
赵匡胤爱马心切,城隍庙一行,誓见神驹,哪能应他。二人便争执不休,一时也没个定夺。那赵匡胤虎目碌转,顿时心生一计:“苏兄不必为我担心,我要是伤了,决不会有怪责于你,况且我有天人护身,也是伤不了的。”
苏天豹观他说的铿然,好奇问道:“天人护身?”随又大摇其头:“尽在胡扯!
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5-3 14:31

哪有什么天人护身!你欺骗黄口小儿去吧,少寻爷的开心!
赵匡胤却也不怒,笑道:我自然有天人护体,苏兄若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苏天豹听得此言,倒是哦的一声问道:怎么说?赵匡胤笑指庙内:我能将那泥马骑出庙!

众人闻此,先是惊呼一声,随即发出一阵哄笑。赵、张二人急急拉着他衣角,忙使眼色,赵匡胤只作不闻不见。那苏天豹已笑得弯腰拍腹,赵匡胤正色道:苏兄,我要是将庙内的泥马骑出庙,你可得让我一会神驹!要是我驯服了它,神驹得归我所有!苏天豹业已笑得眼泪齐流,寻思这泥马岂能骑走,便一口应道:好!只要你真能将那泥马骑出庙!我就听你所言!随即又变成一阵大笑声。赵匡胤亦是一笑:一言为定!便在众人哄笑中跨入庙内去了。
只听得庙内咚咚大声,少时,一匹泥马昂首扬蹄而出,那石马之上,赫然端坐着一少年。只见这少年虎目如电,狮鼻阔耳,一脸正气,不怒自威。那石马之后,又是什么城隍庙官、大小鬼判,却是统统跟着出来了,犹如那少年引着天兵鬼将,横空出世般。正是那赵匡胤骑着泥马现身了!
众人眼见此等异境,人海之中顿时砸开了锅,只听得嘈杂声中尽是什么泥马出庙,鬼神云云。又什么天人护体,神仙降世。却是把那赵匡胤当作下谪尘世的仙人了。一时讹传空野,千里相闻,引得万千户家竟相争睹,直比当年知远高祖登基盛典还要热闹三分。
赵匡胤微微一笑,一夹泥马中腹,那泥马真如活马无疑,四蹄健飞,横跨数十庙阶,凌空踏来!只见赵匡胤武袍翻飞,卷蔽长空。青丝怒扬,分割阳晖。酡红的脸上一片刚毅,倒真似天神七八。
苏天豹张大了嘴,一时惊呆无语,眼见赵匡胤跨下泥马,低低对自己说了声承让,便朝自己宝马踏去,这才回梦惊醒,却也是晚了一步,那赵匡胤业已跨鞍夹腹,去得远了
赵匡胤自己也未料到,只道是他甫一上马,那烈马便使出了犟性,飞箭一般窜跃而出,便是趁其不意,要将赵匡胤摔个屁股开花。赵匡胤始料未及,堪堪落地之际,却是在后仰的功夫会,猛地一拉马尾,烈马吃痛长嘶,前掌高跃,却是要将让赵匡胤落下背去。
赵匡胤哈哈大笑:畜牲敢尔!双掌后拍地上,借力反弹而起,一把狠抓着马鬃,身子紧贴马背。又听得他大喝一声,红脸涨绷,额头青筋凸现,却是使了个千斤坠,竟将那烈马又压了下去!


作者: 觎暄倣    时间: 2019-5-3 14:31
赵匡胤趁此机会,生生稳夹住马腹。烈马虽狂,奈何赵匡胤手抓马鬃,身贴马背,脚夹马腹,力大技高,却也没有办法,只颠颠簸簸的一路狂奔,朝城北门扬长而去。
这一人一马奔驰迅疾,转眼便已临近北门,忽听得北门传来一阵乐声,什么唢喇、皮鼓云云。赵匡胤闻声望去,只见一张仪仗大旗,上书奉天二字,赫然醒目。赵匡胤见此,暗呼不妙,紧提马缰,那烈马觉察马鬃一轻,哪管赵匡胤,便又发起狂来,拖着他向那仪仗处猛冲直下!

这一群奏乐捧仗的,突见一人一马怒冲而来,霎时丢鼓弃杖,四散逃串。却听得众惊慌声中,一个尖声恼道:你们这群死奴才!不要命啦!只见那四散人群里,一个衣着华服,约五十来岁的人正从一顶轿子里滚落出来,正是这人恼怒出丑,对下人一阵辱骂。
那烈马经此闹腾,倒也安静了下来。赵匡胤见闯得如此祸害,忙从马背跨下,搀扶起那滚落地的华服老人。
华服老人眼见赵匡胤,咦的一声问道:你是何人?可认识赵弘殷?赵匡胤心下暗喜,他在烈马背上,早已瞧得那大书奉天二字的仪仗大旗,这一路人必然是朝廷中人,观其声壮浩威,定是朝内股肱人士,心里自是七上八下。听得如此一问,暗想家父身在庙堂,也是朝野大臣,或许可看在家父面子上,放他一马。便恭恭敬敬地回道:劣生赵匡胤,赵弘殷正是家父。

岂料华服老人听得此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挥虎贲:拿下!
赵匡胤见此突变,忙道:大人息怒,驽马狂野难训,实非愚生所为,还望大人明察。

华服老人冷笑道:明明是你蓄意谋害朝廷重臣!居心叵测!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拿下!

虎贲待要上前,突听得一阵马蹄声,远远有人喊道:父亲大人切莫动手。却是那苏天豹,原来这华服老人正是当今风头正胜,后汉高祖座下第一宠臣,宰辅苏逢吉。

原来苏天豹回梦惊醒,疼惜宝马被赵匡胤得去,便一路追来,正巧碰上这一变故,便寻思趁赵匡胤训马闯祸,正可借自己父亲之手,夺回宝马。
只见苏天豹疾步走向苏逢吉,行过孝礼之后,唯喏道:父亲大人息怒,这驽马是不孝子所得,今早训马不意,驽马闯街为祸,赵匡胤却是帮劣子阻其所为,还望父亲大人明察。一边向赵匡胤连使眼色。

作者: 高佗诉    时间: 2019-5-3 14:32
赵匡胤如何不知他所想,二人便你遮一句,我掩一段,将这事尽揽在苏天豹身上,那神驹自是又归于苏手了。苏逢吉听得如此,又岂能重责爱儿,重哼几声,说过几句场面的怪责话,便不了了之,拖着苏天豹回了。

苏天豹失而复得神驹,心下暗喜不已,却不知正坏了他父亲苏逢吉的计谋。原来自赵弘殷初事后唐,又历尽晋灭,再到如今同事后汉高祖,赵弘殷有三朝老资,且战功赫赫,在朝野之中可谓举足轻重。而他苏逢吉身为后汉高祖第一重臣,职高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少不得有独权朝纲的野心,却也忌惮像赵弘殷这般的武臣,时时恨不得拔去这个眼中钉,肉里刺。
他自出使外域归来,不想在城北门竟碰上一年轻人训马闯祸,捣乱天子礼检,观其面容与赵弘殷相似。在得知是赵弘殷的儿子之后,便有了一毒计。正可借捣乱天子礼检一事,借题发挥,对付赵弘殷。却不想自己儿子苏天豹横一插手,良机难得而失,好是郁闷。

苏逢吉赶着上朝,又郁闷计谋成空,少不得埋怨苏天豹。便没好气的一阵训斥,什么不务正业,以后不准出府云云,正训得意兴之际,突听得一阵滚滚雷震般的奔跑声,揭帘看去,只见茫茫一大片人海正朝此地奔来,还听得什么泥马出庙,神仙托世云云。
苏逢吉观其势浩大,直盛当年高祖登基盛状,讶异不已,忙向下人询问原由。那苏天豹刚被训斥,听得父亲询问此事,正可借此讨好父亲,便将赵匡胤骑得泥马出庙,众人引为神人一事娓娓道来。苏逢吉听罢,细眉舒展,抚须而笑:原来又与这小子有关,天不欺我!言罢,不由一阵大笑。

却说赵匡胤躲过一劫,神驹得而复失,便没了兴致,和好友赵彦微、张光翰又通耍了一阵就作辞回府,悻悻而归。待到府门时,却见平时督监自己的老仆全德正低着头,来回踱步不止,显得极是焦急。
赵匡胤见他焦急不安,细声问道:德叔,您这是怎么了?
全德听得这话,猛一抬头,见是赵匡胤,随即大笑一声,忽又转为低泣,拉扯着赵匡胤衣角道:小祖宗!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自早朝归来,便怒吼着要寻您,始终不见您人影,这会怒火恐怕都烧上天啦!

赵匡胤闻此,脊背生出大片冷汗,这惹事的主,天不怕地不惧的,却是害怕自己的亲爹得很,忙忙向府内赶去给赵弘殷请安。
小跑至府邸中堂,只见那太师椅正坐着一人,满面怒气的盯着他。赵匡胤浑一哆嗦,待要上前请安,却听得赵弘殷雷霆怒吼:畜牲!叫人看不住你是吧?老子今天打断你一条狗腿!看你还出去给老子惹事生非!


作者: 孟渑    时间: 2019-5-3 14:32
只见他从太师椅上怒跳而起,顺手抄起家法,便从赵匡胤身上招呼。但听得那藤条呼啸风声,赵匡胤如何不躲,这一躲更将赵弘殷怒气提了三分,藤条舞个不停,倒似非要抽死赵匡胤才罢休。
众家奴见此,骇然失色,劝的劝,阻的阻,又跑去禀告夫人,霎时夫人又是哭啼不止,那赵弘殷舞了一阵,累乏了身体,才停了手。
赵弘殷见内室哭啼不休,又是一怒:都是叫你给惯的!看这逆子非得要害死这一家,你才知道后悔!
杜夫人抽泣道:香儿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你竟下得如此狠心,难不成你要打死他?!虎毒尚不食子啊!说罢,又是一阵捶胸顿足,号啕长哭。

赵弘殷听得此言,亦是两眼泛泪,但听得他长叹一声:罢了,苏贼早就想对付我,没有香儿这次,也躲不过下次的。

原来今日早朝之上,出使外域归来的宰辅苏逢吉在金銮殿前参了他一本,说他的儿子赵匡胤骑得泥马出庙,自言是神仙托世,引得汴梁万户人家争睹,一时交通阻塞,祸遗千里。自比当年后汉高祖登基盛状还要宏大三分。
后汉高祖闻此,如何不怒!这帝皇威仪,如何能让他人僭越!再说这赵弘殷手掌禁军大权,战功赫赫,历世三朝,这等武臣,后汉高祖甚是忌惮,生怕这种武臣作乱朝纲,到时恐怕帝位难稳。听得此话,便要借题发挥,来一个杀鸡儆猴,昭示群臣,后汉是他刘氏的天下,便要削官为民,抄产入库。
赵弘殷听得苏逢吉一说,业已猜得大概,这城隍庙内的泥马并非普通泥马,乃是仿制当年蜀国名相诸葛孔明的水木流马,当年他携子一游城隍庙,无意之中触动机关,才知其中道理。便向后汉高祖细细说明,再加上几位大臣力保,这下免了削官抄产的重罪,但死罪虽饶,活罪难免,后汉高祖为示帝威不可犯禁,便昭告:“赵匡胤知法不守,蒙识民智,泥马祸塞交通,不体民情,发配大名充军,以正礼法视听。又高声加了句:振我国威!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赵弘殷将早朝之事细细说完,杜夫人已哭得嘶哑了声喉,赵匡胤心中生痛,跪拜双亲:不孝子闯下大祸!二亲不可为了不孝子伤身啊!
赵弘殷方要再说几句,却也没了语言,大厅之上,只得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少时,便听得全德来报:有解差上门了。

赵弘殷一抹眼泪,威声道:别哭了!赵家男儿流血不流泪!无论在哪!都得给老子做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别丢了赵家铁将世家的脸!收拾细软去!


匡胤听得一震,心中豪气干云:我身在铁将世家!岂能像个妮子一样哭哭扭扭的!霎时一抹眼泪,朝其父叩拜道:不孝子定不负铁将威名!转身便朝自己屋内走去,自是收拾一番了。
少时,赵匡胤收拾细软回厅,只见赵弘殷向那二位解差封了银子,又给赵匡胤塞了些,父子默然相视,千言万语,鲠喉难发一言,赵弘殷忽地转过身去,背对儿子,吐出两个字:走吧!
赵匡胤见乃父,双肩颤抖,母亲泪流哑声,心中痛楚无比,念想:我若还在此拖拉,只是徒增双亲痛苦罢了!顿时又朝双亲叩首三拜:不孝子去了!双亲要保重身体!头也不回,大步朝外走去,也不知听得杜夫人喊他要时常寄书信回来的嘶哑声没。

作者: 蜂唯    时间: 2019-5-3 14:33

第四章 金陵生死风雨途 蜀山剑仙荡恩仇
三百多年前,楚威王攻越,杀越王无疆,于石头山建邑,因石头山为金陵山脉,邑号便得名金陵。更有神话说金陵山有帝皇龙气,秦始皇与楚威王惧此,曾埋金于山陵之中,诱人挖掘,以泄龙气。龙气之说,颇多悬疑,但有一点却是实在的,那就是这金陵现在正是南唐国都,养着中主李璟。
南国多风流文杰,这南唐国主李璟甚爱词赋,日夜笙箫,醉酒花月。臣子跟其奢侈之风,不治职责,荒糜度日,李璟却也不怪,只道是风流雅事,不伤大雅。如此上下其风,这金陵城下可谓是酒绿灯红,锦华一片,却不知自来君臣荒糜度日,百姓却是水深火热,种谷五担,必要交三担赋税,以供君臣挥霍,真是历史兴衰,百姓皆苦!
时值仲夏,九州大地不分南北,尽是灼日炎炎,犹如滚滚烈火烤炙。但南方却比北方有一不同,江南之地多河流海川,黄河长江穿迂汇合皆在此地,东北方向尽头又是临近汪洋大海,便造就了南方多雨之季。秋冬时节,多以细雨霏霏,绵绵冷清,颇多萧索之姿,春令时节,犹以芽雨轻飞,小雨蕊发的妩媚之情,到了仲夏却又是久旱成暴雨,直显狂野本色。
金陵这晚便迎来了仲夏久旱的一场大雨,只见雨急狂骤,倾盆直泼,霎时便积了尺来水深。雷电狂哮,夜色垂幕下,偶见得闪电横空,直似一只噬天野兽,咆舞在黑夜里,甚是狰狞。
滚滚雷声中突听得一个狂声:“他娘的,热了这些天了,终于下了一场雨,真他娘的舒坦!天老儿还算知趣。”寻声望去,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见这少年身着一条褴褛大衫,宽额大鼻,眼小眉浓,口大唇厚,脸型显长,一张圆脸倒只有八分圆。这脸上一脸傲气,却又夹杂了三分冻紫,必是因为大雨袭来,气温骤降所致。
又听得圆脸少年道:“卓大哥,你在干嘛呢?”只见这圆脸少年的目光处,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端坐在破庙案台上,只见他剑眉入鬓,星眸汪泓,淡唇上抹着一只手指,托着腮帮望着莽莽夜空无语。那面容极是俊俏,犹如玉雕般,风来鼓动他大衫,倒似天下无声,万物皆静,唯有这一袭冷衣随风而起,胜似谪仙。
卓少年闻声而起:“小方,当年家乡闹兵荒,你我父母走散。相依为命十余年,如今你我都已经年长成人,你可有什么打算?”
方少年闻言,一阵呆立无语,随后又是一副惊慌之情:“我倒是念想父母得很,可惜当初太过年幼,父母音容,家乡户籍,一一都不知道,如今要想再寻得双亲,谈何容易。卓大哥,小方一直当你是亲大哥,你难道要离开小方?”说罢,便失措得抽泣起来。
卓少年微微一惊,随后又温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些年来,我们都是打野兔、摘野果这般过日子,居无定所,借人家弃屋废庙安身。想到今日一路出来夹鳝,行得偏远,惨逢大雨,只得挨冷受饥,也不知这岁月何时到头,我是怕你跟着我受苦,才说那几句话的。”
方少年拍额大笑:“卓大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反正苦不苦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跟着大哥就好!”说罢,一挤浓眉,做了个自认为销魂夺魄的勾搭眼神:“小哥,千万莫要丢弃奴家哟。”却也有个似嗔似怨的模样
卓少年一阵疙瘩:“学的都是些什么啊!学坏不学好!我说正事呢,我想我们都年长成人,不必再这样过日子了,不如我们找点活计做,好歹有个避风挡雨的地,一日三餐也有个温饱,不会像现在这样,饥饱不定的。”
方少年摆摆手道:“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找个活计受人约束,看人白脸,反倒无趣。不过大哥拿了这个主意,小方跟着你就是,重计累活全都交给我,谁欺负你我就揍他。”说罢,又是一阵销魂夺魄眼:“大妹子,小哥我疼惜你。”又伸出一只魔掌,朝卓少年脸上摸去。
卓少年急朝后退,且阻且语:“小妮子,招打不是?大爷今儿看不打烂你小屁股!”两人便这般嬉笑打耍起来,偶尔又听得卓少年冒一句张三店招伙计,李四店要下手云云,待到后来,却也只闻得两人的打闹声了,在这夏夜雷雨中显得格外童趣,欢乐。
二人正闹腾得意兴,突听得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踏雨声,卓少年闻声一慎:“这年头富足者越富,潦苦者越穷,不少人为得苟安,投身绿林,盗匪不胜其多。眼下孤野山头,唯有这一座天王庙,赶路人必来此避雨挡寒,若是善良人家还好,要是遇到山匪贼盗,岂不大祸当头。”连忙拉起方少年躲在一个天王石像后。
少时,便有两条身影穿进破庙,借得闪电火光看去,这两人面容甚奇。一人着一条蓝布长衫,下穿一条驼色短裤,穿戴极不陪衬,他坦胸露腹,穿戴不正,又经大雨洗降,看上去更显别扭,再看他面容三十多岁,窄额小眼,眉疏须多,端的是一副邋遢模样。另一人却是大不相同,这人着装极是讲究,系一身白绸外衫,内穿一件锦布薄衣,腰间挂一柄镶玉宝剑,眉峰眸星,面白无须,乃是位二十五六的俊生
两人进庙良久无语,只闻雨急风狂,雷电交加,偶尔又看得破庙内的四大天王恶面,不由让人心胆生寒。森然中突听得俊生冷道:“飞天猫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过了江南辖境,还真让你逃脱了,今夜大雨阻行,谅你轻功了得,也飞不出我的手掌!”
邋遢男子似是对他甚是忌惮,且乞且笑:“当日我为躲避捕神追捕,才藏匿贵府,我贼胆再大,也不敢动贵府只砖片瓦,更不曾听得什么风风雨雨,小相公大人大量,何必和我这样的混混一般见识呢。”
原来二人乃是江湖中被称为飞天猫的梁黎与小相公周至臻是也,那梁黎有一身高明轻功,身似狸猫,江湖中人便戏称飞天猫,改其为梁狸。梁狸仗着轻功了得,行盗天下,不管贵贱善恶,中他意者皆被盗,江湖中名声好坏参半。小相公周至臻乃是江南武林世家周家堡周擎涛的嫡子,与其兄长周无玼因武貌双全,江湖人称大小相公。周家堡乃是江南第一大派,与嵩山少林合称南北两大家。周至臻冷面不改:“你听了不该听的话,要想活命,手上功夫得硬!”说罢,身形偏转,腰间宝剑划出一个涡圆,直取梁狸喉头。
梁狸不料他动作如此之快,慌忙后撤,周至臻见此,以为他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宝剑更是大开大盍,剑剑直逼命门。甫一交手,便占据了争先的优势,百回合不到,那梁狸已陷入了险境。


作者: 后娅菲    时间: 2019-5-3 14:34

梁狸一路后退,忽地俯蹲在地,后而冲天拔起,手上匝然多了一道亮光,乃是一把双刺。他见周至臻傲慢狂妄,遂卖弱于他,正是等他力逮之际,奋起反搏!只见他双刺出若毒蛇,快逾雷电,点、刺、剜、拉、勾接连不断,竟将先前劣势一扳而回。
周至臻毕竟出于武林世家,他一路稳守,已渐渐摸透梁狸的招式,不由冷笑一声,手上长剑一压,正中双刺勾刺处,这双刺兵刃讲究的就是轻灵快捷,以险搏险,全身唯有护手处无刃,其余地方皆是刃刺,用之不慎,则会伤己。此时勾刺被剑身一压,梁狸弯转已不能随心所欲,大惊之下,那长剑忽的一颤,圈越过勾刺,直向自己手腕刺来。梁狸不及思索,双刺执地,身形急速后跃,方才躲过此剑。
梁狸心有余悸,惴惶不安,他盗取一方,便四处纵乐,不似周至臻般,习武为求精进,健体强魂。在得罪江南势力最大的周家堡之后,一路被追杀,时时忧恐,此时被周至臻卸去双刺,身心俱疲,气志全败,再过数十回合必然被擒。周至臻心料如此,大喝一声,长剑如虹,直取他咽喉,梁狸侧身避开,长剑又忽而平削,攻他腰腹。这一剑变化快捷,梁狸不及思索,弯身躲过毙命要害,肩上被长剑扫中,顿时一麻,栽倒在地。
梁狸见周至臻面寒如霜,心知性命垂危,口中哀求道:小相公且饶区区一条贱命,你不过只怕我道出当日听得关于段大侠的事,想我一个梁上夜人,哪敢招惹这等麻烦,你何必赶尽杀绝。
周至臻置若未闻,目显凶光,一脸杀气。梁狸心知哀求无用,悲情暗生,自嘲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说我是正邪不分,如今要是为段大侠而死,不知可否落得个好名声。言语中,周至臻长剑已朝眉心刺来。

是时,突听得的一声惊惧,却是那方少年所为,因见得行凶场景,心中惧怕,骤然失声,卓少年要捂他嘴,已是不及。

周至臻暴喝一声:谁?!便弃了梁狸,朝发声处的天王像后步去。方、卓二人惊惶不已,那卓少年只身挡住小方,连使手势,却是要那小方快逃,自己拖延住周至臻。
小方微微摇头,面色一片坚定,小手紧攥卓少年不放,乃是有意生死与共。卓少年见此,虽急却也无可奈何,一面无色。
他正是苦恼无计之时,却听得方少年高声道:师兄,咱看了这么久,敢情那白面小子是怕咱师父听到什么呢。原来方少年思及逃命恐难保周全,急中生计,谎称自己与卓少年乃是梁狸口中段大侠的弟子,一赌周至臻不敢造次。他市井多磨,常学人声喉,以聊发无趣,长久下来,却也学的有模有样。


作者: 蒙若华    时间: 2019-5-3 14:35
周至臻闻言,步伐辍顿,心中且惊且疑:段啸天何时收了弟子?蜀中大剑峰名震四海,段啸天收有弟子,江湖中理应有所消息才是,莫不是这半月追寻梁狸才发生的事?段啸天武攻盖世,座下弟子必定非同一般,但若是让段啸天知道梁狸当日听闻,岂不更糟?!他追杀梁狸半月有余,一路入荒进野,江湖消息甚不灵通,又加上心中惧怕段啸天,一时惊疑不定,进退两难。
破庙中几人各怀心思,一时间竟皆无言,周至臻忽道:既是段大侠高徒,何不出来一见?
方少年见他止步不前,料然他已上道,又改声佯作师兄,冷然道:看你白面俊逸,殊不知歹心恶毒,家师侠肝义胆,和你相见,岂不损我家师门风!

周至臻听得此言,简直气炸了胸肺,却不知方、卓二人更是心悬一线,那小方料他忌惮自己二人,必不能示弱于他,不然定露破绽,又担忧他一怒不顾生死,搏命相见,到时二人小命难保。

周至臻强压怒火:既是如此,周某不好叨扰,只是这飞天猫与我周家堡有莫大恩怨,还望二位行个方便,让我押回周家堡。
方少年听得此言,心中暗喜正是退身良时,又佯声冷冷:哼,这人正邪不分,怎么处置他是你的事,大爷我懒得管!家师门风甚严,至于此人所听闻有关家师之事,待大爷回禀家师后,师父他老人家自有定夺。

周至臻心中窃喜:只要飞天猫一死,到时候死无对证,纵使段啸天也奈我如何!思毕,对着方少年声源处抱拳道:如此甚好!二位贵居于此,小弟不便打扰,大家后会有期。说罢,便要转身提起梁狸,冒雨而去。

梁狸听得此言,眼见周至臻马上就要回身,心中顿时一醒,奋力而起,使出绝妙身法,朝方、卓二人飘去,口中连呼:壮士救我!我知有关令师段大侠一事,关系重要!壮士快要救我,个中情由容后我再细说与二位。原来方少年一席话,不光周至臻上了道,梁狸也进了心,此时命悬一线,沮丧失魂之际,眼看得一救命稻草,自然要紧紧抓住。
周至臻见此,哪还有所顾忌,长剑一提,紧追在梁狸身后,却是要无论如何,也要其性命。
两人这般一闹,待至庙像后,眼中所及,却是两个少年,面呈惶恐,不由一呆。


作者: 垢记裘    时间: 2019-5-3 14:36
周至臻眼见二人衣着褴衫,惧色满面,联想先前一语一行,心中自然明了,不由面寒如霜,却是羞怒极致,对方、卓二人起了杀心,方解心中怒气。只见他字无多言,手中宝剑已朝二人当头劈下。
方、卓二人本就普通人家,加上心中忧惧,面对突来迅疾一剑,躲避已是不能,那卓少年身在小方前,情急之下,竟是抬起双臂,以挡这凌厉一剑。
眼看卓少年断臂在即,场中却突发了异样。只见卓少年长衫大袖,鼓起一阵劲风,犹如一支长枪棒棍,朝周至臻宝剑扫去。
周至臻只觉虎口生疼,心中惊疑之情,一语难以道尽。但他毕竟浸武多年,方才只是随意一剑,此时被破剑招,反倒生出一股热腔战意。但听他道:好内功!身子不退反上。
卓少年见自己袖如铁枪,又听得周至臻说什么内功云云,一阵犯疑,眼看周至臻再度发难,心中忧惧不减更甚。
正是忧惧无计之时,突听得一个陌生声音:好一个进退不知的后生!霎时破庙之中已多了一个人影,这人现得又急又突然,场中之人竟是不觉,分不清此人是从外而来还是已在庙内多时。只见他五十多岁,发已稀白,面容却是红润如少年,双眼犹似含芒在潋,收如古井,发如皓月。
此人甫一现身,但听得梁狸与周至臻同时惊道:段大侠!原来此人正是先前二人口中的蜀中大剑峰之主段啸天。

周至臻犹自猜疑段啸天从外而来,内中情景原由一概不知,遂有意探道:“段大侠大义,此人乃是江湖恶徒飞天猫梁狸,这俩后生乃是其下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小生方前正欲除此三害。”
段啸天双眼扫来,周至臻只觉一股冷芒袭身,寒意如冰,揣揣之际,段啸天冰语道:“老夫身在庙内多时,个中情由早已自知。”
周至臻本就甚是忌惮于他,心思:“段啸天身为蜀山剑仙,武功盖世,实非我可与之匹敌,今日梁狸与段啸天相逢,到时恐怕当日一切,这厮必会告知段啸天,此事兹大,我要速速赶回周家堡,告知家父,已谋对策才是。”思毕,便一个转身,利落投入莽莽夜色,冒雨而去。那段啸天见此却也不拦,由他去得远了无影。
作者: 激二    时间: 2019-5-3 14:37

第五章 飞天猫闯祸金陵府 段啸天恩怨周家堡
段啸天见周至臻狼狈离去,倒也不追,只双手托扶起梁狸,梁狸连忙挥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段大侠一世英雄,像我这般盗火贼窃的,怕折了段大侠英名。”段啸天一皱眉,却也不辩客套,只淡道:“无妨。”扶起梁狸坐下,且道:“方才听闻壮士与小相公恩怨之事,涉及老夫,望不吝告之。”
梁狸见他英雄豪杰,礼待自己如此,心中颇有感动,却又疑道:“段大侠早在此地,为何不早现身,问个明白。”段啸天以为他对自己未早现身,害得他连番涉险有所另议,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约在十天前,有一人摸上我大剑峰侠堂,不知有何图谋。适逢被我撞见,一路追赶至江南,其间与他动手几次,此人武功高强,稍逊于我,但几次让他逃脱,且每次逃脱都有人相助。想必是到了江南,他有了特定的联络方式,引得同伙相助,就在前几日,我又中了他的埋伏,这次埋伏颇多高手,段某一时大意,中了他的当,受了一掌。这几日便寻得此破庙,在此调息疗养。今日正碰得壮士与小相公之隙,也正是我调息关键,待到你们性命有虞,我正好功力恢复六成,险中保下你们性命。”
梁狸惊道:“此人敢摸上蜀山侠堂,当真不可小视,还针对段大侠如此,必要清查啊!”
段啸天苦笑一声:“此人身在暗,我在明,所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这次吃了他亏,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几日与他线索已断,查也毫无头绪,想必必是以前的仇家吧,唯独此次回去,多加小心就是。”
梁狸道:“段大侠一向与正派人士交好,只嫉恶如仇,这趟事怕是以前得罪的恶人了。”又想起段啸天问他之事,接道:“我与那小相公之事,也得从一月前说起,一月前我在金陵犯了窃案,平常莫过小事…”梁狸知段啸天嫉恶如仇,必会对他犯案有所芥蒂,便偷偷向他望去,果见段啸天闻此锁眉不快。
梁狸吞了吞口水,接道:“却不知那次所窃之物,竟是金陵知州献给唐主的贡品,唐主一怒之下,派了“捕神”王强来拿我归案,我听此消息,哪敢放肆,只寻思要找个地方躲避,想来这金陵中,便是这江南武林世家周氏安稳,不得引起官府注意,便偷偷藏匿在周府。这一藏便在周府藏了几日,巧逢一夜,周府内一房灯火透明,往常这时周府人家都亦睡了,我一时好奇,便摸上了此房屋顶,但见房间像是书房摆设,布置奢华,一时兴起,不舍得走,只待房内人去,就顺手摸上几件宝贝。又见周府主人周擎涛与周至臻正在商量着事,我便从他们对话中闻得有关段大侠一事的阴谋。”
梁狸见段啸天已入思绪之中,也不废话,继续将当夜情景一一说出。但听得周擎涛问道:“上届武林大会,你兄长一计让风头最盛的段啸天落马问鼎资格,眼下此届武林大会逼近,你兄长远在蜀国入仕,对这届武林大会可有什么安排?”
周至臻笑道:“这届大会远在三年之后,父亲大人不必急切。”
周擎涛怒斥:“你兄长当年设计以毒栽祸段啸天,用心之苦,乃在上届大会五年之前,步步计算,终得无虞,怎可不早做打算!”
周至臻惊道:“五年之前就做计算,这大会不正是五年一届么?想大哥便是在一届大会后就开始计算下届大会,着实厉害!”
周擎涛道:“当年段啸天剑震江湖,罕有敌手,加之德馨四方,武林中颇有威望,成为上届大会最炙热的盟主人选,势头更胜少林正宗。这少林一脉也是厉害,自古便有‘天下武功皆出少林’,那少林寺见段啸天厉害,暗自不服,要知百年前梁武帝信奉佛教,北上洛阳,助建少林寺,少林便风头盛行,哪知当时却又冒出个蜀山大剑峰!”
周至臻奇道:“这话怎说?”
那周擎涛冷笑一声:“这蜀山之中,大都是一些炼药修道的道人散士,这些修道者在山上修建大塔,立名‘镇妖’,又累年下山说道,设坛祈福于民。那梁武帝唯佛道为尊,只视蜀山作为乃是妖人作祟,眼见蜀山一脉渐得人心,不由大怒。胜极之下,点将精兵逾千,遣少林一同入山灭了蜀山大剑峰!”

作者: 纹韩    时间: 2019-5-3 14:37
周至臻道:“这一仗必是惨烈异常,却不知结果如何?”
周擎涛嘿嘿两声:“那蜀山眼见灭门在即,便群起反抗。这蜀山一脉分作辟谷与剑仙两派,辟谷派在此战中受挫涣散,而剑仙派精擅用剑,当时天下剑术并不起眼,但那次大战,梁武帝与少林却是在剑仙派手中惨败而回。至此蜀山威震天下,无人不知,蜀山便大立剑脉一派,授业门人,门人也从此下山,仗剑江湖,行侠立义。蜀山盛誉满天下,梁武帝见蜀山行侠如此,便不了了之。”
又听得他接道:“这蜀山盛誉当时,少林正宗被扫无颜,早就有所积怨,哪知七十年后,这蜀山又出了个奇才段啸天,剑术未败江湖。那少林百年前一战而败,立誓要以剑术大败蜀山剑脉,早就私下苦研剑术,历尽几代高僧,也得了几门剑术绝学,便去挑战段啸天。”
却听得周擎涛又继干笑两声,透着一股看闹剧的心情:“哪知这少林众多高僧合研的剑术绝学,竟在那段啸天面前一败涂地!这少林历经七十年后,又自寻败于蜀山,当时被天下人扯着闲话趣谈,甚是丢了颜面。”
又听得他正色道:“少林此败,门人大都萌生退意,却唯独惹上了一执拗高僧‘十方’。这十方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誓要在有生之年一败段啸天。此败之后,闭关十年,潜心醉武,终悟得一套绝世剑法,威力大胜以前众高僧合研的剑法。听说乃是有幸参悟少林‘达摩剑’有成。这少林武学以拳棍之术为宗,其他武学并无大成,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只不过是当年梁武帝信奉佛教,佛教大宏,江湖子弟多入少林,将自己所学揉于少林武学中而已,因此少林本宗之内,厉害剑术并不多,唯有这‘达摩剑’乃是当年西域圣僧达摩祖师所创,剑法高深无比,非同一般。十方剑法大成,心痒难定,便独自下山,只身一人,又赴蜀山,与那段啸天再决高低!”
周至臻听得此处,心生旌荡:“却不知这战如何?”
周擎涛声变高腔,一股豪气油然而生,面露向往:“听说那一战双方斗了三天三夜,胜负依旧难分,单只那漫山剑气就引得百兽共哀,惶走四野,连天上星光亦为之变色,传言那三天三夜,北斗七星极北的一颗孤星耀眼非常,就是在白天,亦可见其隐隐光辉不散!此战天下震惊,少林更是喜上眉梢,一心要在天下人面前一吐浊气,再扬佛宏,恰逢当年武林大会已过,少林这就将两人的比试推至下届大会,一约五年!”
那周擎涛言到此处,一股得意之气难掩:“你兄长观此情形,又正值我周家渐起势力,有角逐盟主的势头,便酝下一计,五年而施,步步为营,终究在五年后那届大会上重创少林与蜀山两派,更引得段啸天自诺,不再问争江湖,只行侠义之事。”周至臻奇道:“什么良策?竟以五年施为!”
周擎涛道:“此计倒也不是复杂,只是限于蜀中唐门用毒一脉,才至如斯。这“天下用毒,唐门第一”,你兄长为得唐门奇毒,入蜀耽下年岁,才拖至五年,现如今你兄长在蜀入仕,便是当初入蜀而成造化。”


作者: 闷探享    时间: 2019-5-3 14:38

周至臻奇道:“传闻当年大会,两人如期而至,只是那五年段啸天在蜀山大剑峰创建‘侠堂’,广收弟子,传剑授业,又亲自时时下山行侠布义,五年之中,功夫未见精进。但那十方却不然,那十方与众高僧一心只在要胜段啸天,五年之内,穷尽心思,精钻‘十方禅意剑’,威力又添上层,两人此次比试,一天一夜间,那十方就隐隐透出胜利的势头,却在第二天突然中毒败北,少林怒极,只道是段啸天从中作梗,武林人士虽对段啸天义气所服,但这少林亦是百年正宗,浩然恃德,一时间分作两大支持派,大会全乱,段啸天见此,自服不敌,更诺言从此不问争利江湖,只行侠义份事。少林见此,不好发难,两大支持派虽有不服彼此,但当事两派平息下来,却也不好发作,虽是如此,经这一闹,各人心中都留了个疙瘩。事皆出于十方中毒而起,难道此事却是兄长所为?”
周擎涛大笑道:“不错!当年十方中毒确是你兄长所为,当年少林受此一创,武林中有不少人认为少林诬陷蜀山,渐失不少人心,蜀山又弃权,盟主一席本该我们风头赶比这两大派周家所有,但你兄长怕人心生疑,只叫我们顺乎段啸天自服之势,不逐相争,如此谁人会怀疑到我周氏一脉呢?”说罢,更显得意,狂笑不止“三年后的这次大会,周家必要一统武林,名正言顺!”
梁狸将当夜情景托出,但见段啸天双眉紧锁,一副沉思模样,又将话题扯回当夜:“我当时只听得心神失主,一时忘了自己处境,惊异之下,将那屋顶青瓦踩碎了几块,此时才回想自己处境,心中叫苦‘只怕那周家父子已然知道了’,果听得屋内暴喝一声‘屋顶有人!’,随即周氏二人,已纵上屋顶,气场牢牢锁住了我。
但听得周擎涛道:“飞天猫?此人万万不可留其性命,绝不能让今夜之话泄漏出去!”
“我见两人杀气腾腾,方欲求软,那两人却不由分说,狠招尽出,一心只要杀了我,我几次三番都是险象环生,身上挂彩不少,心知在那拖延不得,便仗着轻功,险险逃出了周府。”
段啸天闻此:“天佑壮士。”
梁狸苦笑一声:“我那夜逃离周府,周府派遣大量门人追杀,周至臻也亲自出府,更有那捕神王强缉拿,当是狼狈不堪,如此亡命一月有余,正逢今夜被那周至臻追上,眼看性命有虞,却得了段大侠救下贱命,感激不尽!”说罢,抱拳行礼。
段啸天见他言语直爽,面露为难,突又坚定满面:壮士本就江南人士,又盗得唐主贡品,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夫碍于此面,实在为难将你引入侠堂,但壮士终究是因为段某才落至亡命天涯,段某创立侠堂,禀承义德之训,若是还计较你我国份有别而弃侠义不顾,实在难安此心。
原来段啸天见梁狸因为自己亡命天涯,有意带他入蜀,一来他所创的侠堂在江湖中威望颇高,周家堡碍于此面,必不会放肆无忧,二来蜀唐虽亲,但毕竟国不一家,入蜀之后,唐国势力也不会造次。但碍于蜀唐之分,却也怕唐主怒迁于蜀,到时他身为蜀中之人,如何颜面面对家国友人。遂有为难之色,但思及侠义本色,还是定了带梁狸入蜀之计。

梁狸听得此言,又惊又喜,心思自己要是跟着段啸天入蜀,不光今日落难危境可除,更可借此改变世人对他的看法,他虽精于盗术,却未有盗德,行盗只顾自己喜厌,在江湖中落得个亦正亦邪的名声。这段啸天所创立的侠堂,乃是专为行侠仗义而立。誉名满布天下。若是自己入了侠堂,到时候可谓名利双收。

作者: 蓑烟    时间: 2019-5-3 14:38
他正是暗想浮梦幻真之际,突听得段啸天正色道:老夫虽有意带你入蜀,但段某一向性格偏执,嫉恶如仇。还望壮士以后改了恶盗行为,多行侠义之事,否则段某个人负义也罢,决计不会带你入蜀。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瞏余地。梁狸面上一红,知他是嫉恶如仇,要自己改掉梁上恶习,但话语来得直接又快,当真是毫无脸面顾忌。虽是如此,梁狸思及种种,自然一一应下。

段啸天微微颔首,又望向两个小孩,那两小孩受惊未平,犹自瑟瑟发抖。段啸天见他俩凄苦互持,生活由天不由人,长叹一声:“天下四分五裂,藩权群起,人人都想做皇帝,可亏了百姓疾苦。”说罢,轻抚两小儿头顶,甚是慈爱,心中一想:“这两小孩差点因为我这事,命丧周至臻之手,我岂能置之不理!”又想到先前方少年为保生机,巧言是自己弟子,聪明活泼,倒不如将二人收为弟子教导,他行走江湖,未曾动过收徒之念,想自己年岁已高,正逢此际,便圆了这个念头,于是对两小孩关爱道:“我收你们做关门弟子怎么样?”
那两小孩哪懂得起什么江湖之事,但见段啸天气度不凡,更是慈爱有加,只想从此可以摆脱穷困潦倒的生活,不由点头。
段啸天见此,心下甚慰,但见他指着年长的俊美男孩道:“以后你就叫卓问书。”又对着圆脸小孩道:“你就叫方叹剑吧。”
是夜已至深时,大雨渐有息停之势,段啸天道:“看来明天大雨必停歇,众人休息一晚,明天便起身入蜀吧。”
一时尽皆无言,突见小方爬到卓少年身边,嘻嘻道:“卓大哥,咱寻的一个好路子吧。”说罢,做出个吐舌头、扮鬼脸的动作。卓少年微微一笑,“嗯”的一声,转望莽莽夜色无语。只见夜空之上,明月高悬,群星倒挂,万般无声中,仿佛那夜空里隐藏着什么说不尽的故事…..
作者: 扇贸吊    时间: 2019-5-3 14:39

第六章 大军掩道蜀山难 忠肝群英出侠堂
蜀山,自古玄幻有言,说这蜀山乃是女娲补天时,所用神石有余,弃之荒野,乃吸天地灵气,孕化成山。道家引以为修道圣地,一时散修求道之人纷纷进入蜀山,一求得道。唯梁武帝时,信奉佛教,只言蜀山作为是妖邪道教,与少林引兵攻山,却被蜀山以剑术大败,当时天下剑术不精,至此后天下尊称剑为万器之首,蜀山至此之后,道剑双修,引得不少侠士前来云集,更至二十年前,蜀山出了位剑术宗师段啸天,在蜀山创建侠堂,广授剑术,并让门人积极下山,行侠仗义,天下便有了“蜀山剑侠”之称。这蜀山位落剑门关,又称剑门山,其山峻岭横空,危崖高耸,从东北向西南蜿蜒伸展,长达百余里,气势磅礴。主峰大剑山,峰如剑插,石壁横亘,森若城郭,峭壁中断,两崖对峙,一线中通,形似大门,故称“剑门”。
这剑门山雄奇险峻,栈道难行,扼入蜀的咽喉。相传战国时期,秦惠王欲吞蜀,苦于无路进蜀,谎称赠五金牛、五美女给蜀王,蜀王信以为真,派身边五丁力士,劈山开道,入秦迎美女,运金牛,才开通了这条蜀道,称为“金牛道”,又称剑门蜀道。三国时期,蜀丞相诸葛亮率军伐魏,路经大剑山,见群峰雄伟,山势险峻,便令军士凿山岩,架飞梁,搭栈道。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曹 魏,曾在此屯粮、驻军、练兵;又在大剑山断崖之间的峡谷隘口砌石 为门,修筑关门,派兵把守。当年魏军镇西将军钟会率领十万精兵进 取汉中,直逼剑门关欲夺取蜀国,蜀军大将姜维领三万兵马退守剑门关,抵挡钟会十万大军于剑门关外。唐代诗仙李白曾有《蜀道难》传世:“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盛誉。
蜀山山势险峻,唯有一条栈道上山,自古便有“一线天”的称号,是故有蜀道难于青天的说法。它虽名动天下,除了蜀山侠堂,却也少有人烟在此居住逗留。唯这一日,蜀山一改平静的气氛,但见一支巍然大军直在蜀山下掀起滚滚尘土,又闻得马嘶步震,说不出的壮势惊人。且瞧那军中旌旗迎风怒张,黄子龙旗上大书一个‘蜀‘字,过后又是一帐军旗,上书大大的一个“谢”字,旁边有张小旗紧随其后,乃是一个“周”字。
却听得军中一人道:“眼下正值夏季,我等从接到圣上密旨,于成都开拨起程,接连几日,酷暑难挡,大军中将士可有不适?”。却见说话人端坐在马上慢行,观他一副瘦小身材,一双眼睛被烈日灼得眯成一条线,神态病怏,怎么看也不像军人,倒似个精于计算的重病奸商。
又听得一声应道:“谢将军体恤众军,足现将军仁爱风度,为我大蜀众将楷模。不过圣上此次拨下的,乃是朝廷禁军,非一般军士可比。这一路而来,未见有恙。”果见大军中人背汗淋漓,却丝毫不乱,足见军纪严正。再看应答人,双眉斜扬,两眼精芒流彩,高鼻鹰勾,面貌清儒俊俏,端端美男子一个。
却听得那谢将军道:“周偏将客套了。此次进入蜀山,要对付的人非比寻常,圣上才点拨精兵于我等,此次若我等完成任务,你我回去必定仕途大顺,若是失败,恐怕官帽不保,沦为圣上的代罪羊啊!”言罢,一声长叹,望向已然可见的蜀山,脸上情绪无比复杂。
但听得他扬鞭策马道:“众军快速前行,太阳落山之前,必须上到蜀山大剑峰!”那马受鞭吃痛,双蹄健飞,众军奋力跟上,又将那尘土掀得更高,马步之声震得更响了…
直至阳下西山,众军才至蜀山顶峰,只见那山峰之顶,大门之前,横立一柄数十丈石剑,高耸参云,怒芒指天,似要破天争锋,看得众人心中不由生出敬畏之心来!
众人正值惊叹,那谢将军已拍马向前,扣响了蜀山大门。稍时便有一负剑青年前来打探。那青年从门缝中,见得茫茫大军,个个身披甲胄,威武不凡,却也不敢开门相迎,急急跑了回去,禀告段啸天。
却说这段啸天自收了方、卓二人为关门弟子,日悉教导,甚为有心。那卓问书求学心强,最得他喜爱,倒是方叹剑,人性懒散,求学疏学只凭借自己心情,但凡静心求学,又必有不凡造诣,正是个天慧聪资。段啸天虽有爱才之心,几欲栽培,但见他疏散自乐,只想如此乐趣生活,就随了他的性子。这一日,他正在蜀山后山点拨两人武艺,且听他言道:“剑,易学难精,吾派起于道派分支剑仙派,承于李耳祖师道法,取悟自然之意,所谓自然之道,需个人所悟。自然之道,非是身和而已,还有神应。比如身和自然道,观峰险幽奇,而揉于剑术,则剑死不过雄,险,幽,奇。神应方为正道,剑随意动,变化无穷,而达妙徼之境….”他正说得意兴之际,却见一负剑青年急急奔来,只道蜀山上来了逾千军士,正在门外。段啸天闻此,皱眉不语,面显疑惑,匆匆忙忙赶去门外。那谢将军等候许久,见未有人来开门,心中不悦,正欲重扣山门,却听得隆隆巨响,山门大开,缓缓走出一人来。众人见他缓缓而行,心想:“此人当真大胆,谢将军等候良久,他却仍是不慌不忙。”但见他一步一行间,隐显宗师气派,五十左右年纪的脸上慈祥有加,却不自觉透出一股威严之气,压得众人心口紧闷。
来者正是段啸天,且闻他抱拳道:“将军远赴敝地,未能相迎,还望恕罪。”
那谢将军略微挥手,示意无妨。又见他以江湖礼节,抱拳道:“段堂主客气了。我等军士冒着酷暑毒阳,连日行军,未曾休息,段堂主这就领我军入山,休整安顿吧。”
段啸天果见众军士疲惫不堪,却也面呈为难,这数千大军,如何能轻易放进。那谢将军见他毫无动作,方要再催,却听得那周偏将附耳数句,连连称是,一改催促之心:“段堂主,我与周偏将和你有事一议,我等三人入内详谈吧。”


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5-3 14:40

段啸天闻他二人入内,心中正有此意,借以打探大军上山缘由,当下抱拳:“将军且随我来。”
那谢将军扬鞭下令,众军士留驻休整,以待军令,便轻夹马腹,带着周偏将随段入内。
三人渐行时分,已到了侠堂中厅,只见那中厅门前镶着一幅烫金对联,上联:道扬德仁誉四海,下联:剑仗侠义震九州。横批乃是道剑双宗,横批之下,又有一段小字孟昶题于明德三年。又行了片刻,已至一僻静地方,又有一简设偏房,却正是段啸天的书房。
待谢、周两人安坐下来,段啸天亲自奉茶道:两位将军舟车劳顿,大军冒着酷暑上山,却不知何意?他自来还未曾见过大军上山,听得百年上山大军,还是梁武帝剿灭蜀山而来,这次再见大军上山,虽是蜀军,更有蜀帝孟昶早年励精图治,大赞侠堂大义,亲题对联留字,又见谢、周二人秉礼以对,倒不是有兵燹气象,却也疑惑不已,不敢轻心,当有此一问。
但听得那谢将军道:段堂住必听过铁臂刀此人。
段啸天呼了一声:此人最近几年风头很盛,江湖传言,此人游居于蜀国西陲边境,结伙立寨,杀人越货,声势逐渐浩大,朝廷有过几次剿匪,却毫无成效。莫非将军此次上山,与此人有干系?


作者: 阖兆    时间: 2019-5-3 14:40
那谢将军长叹一声:那铁臂刀自在西陲闹事,圣上已不复当年英武,放纵而为,那铁臂刀趁势做大,这几年已雄踞西陲,势力渐渐张至我国境以内。圣上才觉危机,不想这强盗贼人竟有黄巢之势,便想拔此毒瘤,一绝后患。想那铁臂刀出身江湖,怕是有不少艺高硬手,圣上便要我等进山,只想段堂主抽几个好手给我等,应对万一。说罢,从怀中取出一金线布锦,递给段啸天。
段啸天见那布锦遍焕金光,上绣金龙戏珠,心想:莫不是皇上写的书信?,待接过细看,信内言语恳切,情义凿凿,正是蜀帝亲笔,希望段啸天给予援手。
又听得谢将军道:我等从成都出发,现下正值严暑,联想要一会段堂主,便顺道而来,共求西进。只是入山方圆之地,山恶路险,少有人烟,大军一路而来,连日跋涉,未曾有过休整,只想得趁一会段堂主之时,借用贵地,军士也做好休整。
段啸天先前见过军士,确实疲惫不堪,当下闻此,再无疑惑。但见他向北抱拳:圣上曾年年亲自题笔誉我蜀山,我等蒙受恩泽,当结草衔环相报,何况那铁臂刀作恶多端,我蜀山得圣上钦点除贼,必当义不容辞,奋力戮贼!言语之中,一片慨然豪气!又听得他道:我且将众军士引内休息,明便抽调好手,一助将军。

这一日,段啸天自下安排众军士入内休整,自在下话。翌日段啸天亲点大批蜀山好手,共聚侠义大堂。此时虽是酷热六月,但蜀山山势高巍,山顶凉风习习,浩如汪洋。


作者: 蓑烟    时间: 2019-5-3 14:41
段啸天向众人抱拳之后,手指堂前烫金对联,正是那副道扬德仁誉四海,剑仗侠义震九州”,激昂道:“我等蜀山开立剑门侠堂以来,屡受吾帝倍宠,历年来侠堂仗剑江湖,少有报答龙主圣恩,常思此有愧。如今谢将军带旨前来,令我等西进戮贼,同抗铁臂刀,实乃我蜀山大剑峰一报龙主恩情之时。此际便抽调侠堂好手,一同西进!大剑峰的男儿们!你们的豪气何在?”
这蜀帝对蜀山颇有照顾,身为蜀山中人,自然受恩不少,此时听得此言,明了大军掩山而来,却是为了西贼铁臂刀,沐此帝赞恩誉,又加上对铁臂刀这恶贼甚是不齿,一时间尽皆请缨。但听得千人同声高呼,声越群峰,直震旱霄!
段啸天见士气高昂,如长空夺虹,微微颔首向那谢将军望去,只见谢将军蹙眉紧锁,面上且忧且喜,段啸天只料他担忧铁臂刀一事,上前低语道:将军不必担忧,铁臂刀恶名满贯,天怒人怨,奸逆之士,终不能胜正义之师。将军此行,天下有志者必定云集响应,到时候群雄相助,必定功到自然。
那谢将军似是没料到段啸天会上前说话,几句话下来,竟是听了个茫茫然,话不搭词的敷衍了几句,却是半遮半掩,极是仓促。段啸天落得个尴尬收场,心中犯疑:难不成不是为了铁臂刀这事?再向谢将军望去,恰逢谢将军正投目而来,二人四目相对,那谢将军匆匆避过目光,像是被逮着什么不能见世的勾当般。

段啸天观他眼中复杂,心中惊澜半起,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之感,正自乍寒袭身之时,突听得卓问书来报:堂内酒水备好,已可用宴。方自醒脑过来,又与众人说了些大义凛然的慨词,那谢将军亦说了些无非蜀主圣恩,侠堂豪杰侠风,大义西进戮贼,鼓舞军心云云。如此下来,已到了晌午时分,便做了结词,一行人在堂厅内大块酒肉,好生痛快。
那蜀军连日赶路,不曾休整,早已身乏力倦,蜀山众人一时意兴,两批人马汇聚,顿时酒到坛空,肉来骨去。喝得个熏熏然,又是炎夏之际,不觉之中,又睡了一晌,直到夕阳西下,方才酒醒。
众人酒足饭饱,趁着夕阳西下,燥热大退,便浩浩荡荡下山而去,一同西进,段啸天此次以感圣恩,手笔大起,这一下直是抽取了蜀山一半人士。直见黄龙大旗迎风再起,怒嘶长风,一群人如一条盘山大龙,逶迤下山而去,渐渐没了影迹。
段啸天与剩余之人,目送一行人去了无影,回首之际,只见残阳如血,染得云层尽赤,暮风似泣,凄绕山头。心中那股不安越发浓重,不由甩了甩头,敢情自觉午时承人盛情,酒水喝的过多,头脑觉得重似千钧,按了心头不安,回屋安歇而去。

作者: 蜕邸晔    时间: 2019-5-3 14:42

第七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段啸天酒意上脑,又加上打点一切,倦意更甚,这一觉犹不自觉,竟是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阳下山峰,才意尽醒来。但觉舌干口燥,腹内空空,寻得一杯冷茶下肚,犹不能解渴止饥,正要呼人熬许热粥来,却突地听得一阵急切声:“不好了!不好了!段堂主!出大事了!”
段啸天闻言一惊,犹似泼了一身冷水,精神为之瞿醒,忙向屋外跨去,只见一负剑青年火急赶来,右臂空晃吞风,臂上白衣浸透一片血红,甚是惹人。面色如纸,脚步虚晃。显是被削臂不久,这人不是别人,竟是他昨日抽调下山的好手之一!
段啸天见此,惊怒迸发,又哀且怨,急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负剑青年受伤颇重,一路狂奔而回,已到了生死关头,扶他的几人与段啸天见此,不由泪如雨下。只听他断续弱蚊:“堂主,快下山救兄弟!”言罢,便要盍眼长眠了。
段啸天心如刀绞,忙自渡一缕真气给他,但见那负剑少年,面色稍有颜色,众人知是回光返少的迹象,心中又是一痛,且听他借着这口气徐缓说道:“堂主,快去救兄弟们!”
段啸天见他心系侠堂兄弟,心中更是一痛,连连颔首,声泪俱下,又怒又痛:“到底怎么回事?!”
那负剑青年一脸愤然,恨意如炙:“众兄弟自昨日夕时出发,一路踏进剑门关塞,已是星稀孤月当空,那谢狗贼假意让我们在剑门关塞留驻,稍作休整,翌日再行。众兄弟午时酒意当头,均觉酒后腹空口燥,自是不胜欢喜,那狗贼又假仁假义,为众兄弟安排粥食,兄弟们自是大快朵颐,不料那厮竟是与剑门守军勾结,在吃食中掺杂蒙汗药,待我醒来之时,众兄弟已被那狗贼绑缚在地,又削我一臂,让我前来告知堂主,要救兄弟,须要下山一行。”
段啸天听得此话,心中惊怒不已,要知蜀帝孟昶自登基以来,对侠堂褒奖不已,那谢将军带领禁军入山,携有蜀帝手谕锦书,却突然发难于侠堂,个中情理,大有矛盾,他思及于此,一时竟不能信服此时所见听闻,犹疑道:“是那谢将军?”
那负剑青年一口气说完长话,神力尽瘁,竟是来不及再言一字,磕然而去,众人本是情义兄弟,见此无不痛涕,声戚剜心。段啸天被这撕心裂肺之声惊醒,已知情事非梦,事至于此,当务之急乃是救回其他众人。顿时急急安排山上剩余之人,风急火云的下山而去。
众人催马急鞭,百骑绝尘,正午赶至剑门关塞,唯见跺城高立,大门紧闭,炎暑六月,却透着一股冰冷肃杀之气,少时,城头迎来数人,披甲挂胄,自有那谢、周二人。随后又有众多军士,立于高跺,拉弓上箭,千支寒簇映日,似是鳞鳞阳光,刺得众人眼疼。敢情此等设伏早有安排,听得段啸天众人马蹄声,一一搬现。
段啸天见得如此光景,怒声道:“谢将军!你这是何意?!”饶是他修身养性多年,忠事蜀主,也不由怒烧胸腔,遂横叱一问。
那谢将军一脸如常,蓄目似刀:“段啸天,事到如今,你还给老夫装疯卖傻不成?!”
段啸天听得糊涂,反倒压制了心中怒气,冷哼一声:“我倒是如何装疯卖傻了?你且说来听听,也好叫我等心服口服,若是仗着头上乌纱,污人长短,生出本无之事,贬了身份不说,还遗人笑谈!”
这话礼中带刺,笑脸骂人,谢将军再看他说得慨然,顿时生怒,双眼圆睁如铜 压得众人惊寒,又听他戟指爆喝:“你这狗贼,吾皇见你开创侠堂,忠君爱民,素有侠风,历年来题匾赠词,奖赏有度,竟不知你这厮假借仁义,表里不一,暗地里却是狼子野心,不忠不义,大奸大恶之辈!”
蜀山众人听得此言,辱骂伤耳,纷纷怒骂回去,段啸天心中犯疑,他一生行走江湖,素来仗剑行义,却落得那谢将军一语不忠不义,大奸大恶,恼怒之余,疑惑更甚,但见他抑制众人,大笑道:“段某自开创侠堂以来,禀承古训,以义德立身,行走江湖。素来头顶青天,脚踏人世,无愧于天,无疚于义。将军说段某不忠不义,大奸大恶,若是没个情由说法,岂不叫人齿寒!”
谢将军见他语如吕钟,切切凿凿,一股浩然正气。心中犹似浪击巨石,千珠迸发,忙自守住心神,寻思切不能让他疑惑众人,冷笑道:“三年前,你招收飞天猫梁狸于麾下,数日前遣他入成都,盗取蜀西陲边防图,暗中勾结贼子铁臂刀,通敌卖国!乱臣贼子!自然不忠不义,大奸大恶!”
段啸天听得此言,倏然仰天大笑:“谢将军这话说得好生有理!段某与那铁臂刀素未谋面,切齿恶行,段某何以与之同污!”他一生行侠仗义,竟让人说得与奸恶之道同伍,不觉由感荒唐稽谈,是以大笑。
谢将军见他如此狂态,冷哼一声:“狗贼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认么?那铁臂刀日前早已落网,画押红白,指认于你,如今任你巧舌如簧,诸般掩饰,也是枉然痴想!来啊!给我带上来!”
霎时,两军士推上一缚手捆足之人,只见那人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右颊上一把刀痕自额头横挂到下巴处,衣着不整,胸前一簇黑耸胸毛,正是恶似虎狼,蛮野非常。只听谢将军冷哼道:“此人便是铁臂刀!你这狗贼还有什么话说?你既然言语凿凿,何不叫上飞天猫梁狸,再来对峙一番!”


作者: 绵占    时间: 2019-5-3 14:42

段啸天闻此,愕然无语,那飞天猫梁狸数月前下山,至今未归,如何对峙言词,如今诸般情景,甚是不利。心中窦疑暗生:难不是真是梁狸盗了边防图,事败遁走,才至今日引祸侠堂?一时间信疑反复,无言无策。
众人见此,只道他是理亏拙言,一时间议论纷芸,唯有蜀山众人满面坚毅,段啸天见此,心中感动且悲,想他一生光明磊落,大义凛然,竟落得如此境地,悲心暗生之际,突见那铁臂刀嘴角含笑,甚是龌磋,心中突觉不对:铁臂刀这厮纵横西陲多年,朝廷数次伐贼无功,端不是这般形等人物。他思及于此,只觉得有股阴谋酝酿其中,虽是不明,但寒意渗心不绝。

谢将军见他无言,心中暗喜,却又听得段啸天大笑道:不错!事至于此,段某何须再掩饰,我是与铁臂刀暗中有结!众人闻此,无不大惊,议论更甚,方叹剑与卓问书齐齐欲言,却见他暗自抑止二人,双眼如电的扫向铁臂刀:关裕雪!你我二人何时结盟?!当初所言种种!难不成皆忘了不成!今日为何这般行为?!
那铁臂刀不料他这般容易就认了,心中甚是突然,听得如此暴喝当头,惶惶无语,嗫嚅地往谢将军望去。段啸天看出二人猫腻,接连喝问道:你这狗贼!当年我与铁臂刀交手,曾见他是八尺大汉,而且手有六指,你诸般不和,到底是何人?!敢冒铁臂刀名话讳,栽赃陷害我侠堂!意欲何为?!这一暴喝直撞心扉,那铁臂刀心虚无主,怯弱望来,只见段啸天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犹如两把利剑要穿胸透肺而来,顿时再也支持不住,竟是俯身跳下城头,口中高呼:段大侠救我!
段啸天假借众人不识铁臂刀真名面容,以退为进,兵行险招之下,终得计成,正欲拿下这假名铁臂刀,询问原由,却听得城头那周偏将大喝道:放箭!莫要铁臂刀这狗贼逃了!霎时箭如雨下,朝城下飞来。

段啸天暗呼不妙,急令众人后退,突见两条人影左右串出,掠如飞龙,迎上万千箭簇,朝那假名铁臂刀之人奔去,却是那方叹剑与卓问书了。段啸天知这铁臂刀重要,紧要关头,不能就这么死了,二人才冒箭雨此为。但听得段啸天大笑道:我们师徒三人会会!只见他腾身而起,犹如大雕穿空,怒龙破云,已是后发先至,抢在二人前头迎上箭簇!

只见他大袖一挥间,呼啸生风,卷吹来箭无数。方、卓二人剑舞成盾,亦将来箭统统卸下。三人行如无阻,且行笑谈,夕影投来,点点金光贴上三人,直似神人。看得众人恍如梦幻。

作者: 激二    时间: 2019-5-3 14:43
三人畅行间,已至铁臂刀跟前,方、卓二人挡在他身后,以防再有来箭偷袭,段啸天左掌抡圆,卸他下坠力道,右手化爪,朝他背后抓去。突见那铁臂刀又是诡秘一笑,段啸天暗觉不对之际,那铁臂刀身前竟飞射出几把暗刀,刀上森绿发亮,必是沾了极厉害的毒药。

他二人此时近在咫尺,那小刀来得迅疾如电,想要避过,实属不易,且见段啸天恍若未见,左右手抡圆化爪不止,嘴吐一口浊气,那口气竟在炎日天气中凝结云雾,直似龙吐云海,卷聚呼啸朝那小刀吹去,两把小刀来得刚劲迅疾,此时碰上这口浊气,直似蛇断七寸,萎萎落地。
那谢、周二人见他如此轻易化去凌厉杀招,心中同生一念:段啸天武功卓越,若不能将他拿下,今日成事难矣。霎时双方递神,谢将军弯功搭箭,弦拉满月,三箭齐发,朝三人面门罩来。周偏将提剑而起,足踏居中箭身,竟是借踏细箭,乘风而下,他本是生得俊俏非凡,这般而下数十丈城楼,直似仙人潇洒。

少时,三箭一人已到方、卓二人跟前,周偏将剑挽涟漪,圈圈朝二人周身大穴荡来,他本乘箭而下,理应要比左右箭簇晚到,殊不知那谢将军虽是三箭齐发,力道却是分配不一,拿捏之间,毫厘不差,足堪宗师,和他面容病怏之态相差天地,这周偏将轻功上乘,剑法亦是一流,方、卓二人无疑是与两大高手竟招。
方叹剑长笑入云:来得好!顺手使一招剑歌境的大风起云,卓问书

见他使出剑歌境的功夫,微微一笑,亦使一招剑歌境的气盖山河,这两招取意汉高祖刘邦所著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与西楚霸王项羽所作的<<垓下歌>>力拔山河兮气盖世二句,意境雄浑,只见二人双剑犹似龙虎双行,剑身弹开箭簇,穿越剑网,竞取周偏将曲池穴
周偏将见他二人双剑势沉,猛若龙虎,不敢大意,立时撤下剑网,急使一招逐日出海,这一招取意晨时阳出东海之境,只不过说成海浪逐日的言语了,三人长剑相交,方、卓二人只觉他剑如巨浪拍来,暗暗惊诧。

三人一时战成一团,难分胜负,段啸天擒住铁臂刀,口中冷笑一声:这等下作手段,想取段某性命,还欠许火候!

作者: 后娅菲    时间: 2019-5-3 14:44
那铁臂刀咿呀不言,手指自己喉结,竟是个哑巴,段啸天一时楞住,忽见他又是诡秘一笑,随即面部抽搐不止,色泛黑紫,哇的一口吐出大把黑血,竟尔再无生息,段啸天见他面呈痛苦,满脸凝重的吐出四字:三笑阎罗!

正值此时,城头谢将军高声道:“贼子段啸天叛国投敌,司马之心昭然,如今退无可退,竟杀人灭口,残害同党,实乃不忠不义,无情无仁之辈,将士们!吾等蒙受圣上恩泽,当以身效国为报。如今圣上洞察此獠狼子野心,口谕我等诛杀此贼,以敬国威!大家何不与我杀出城门!共诛乱党!”此言一毕,但听得城头城内数千军士同声响应:“诛杀乱党!以敬国威!”犹如夔兽咆哮,声震如雷。那谢将军一箭当先,效法周偏将踏箭而下,朝方、卓二人连带六爪,只见爪影翩鸿,幢幢鬼魅,六爪使来,只似一爪而成。方、卓二人但觉肩头酥麻,心下不敢大意,侧身避过。
谢将军一招逼退二人,口中大喝:段啸天!速速受擒!他知段啸天武功卓绝,乃是第一劲敌,所谓擒贼先擒王,是以他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径取利害之处。那周偏将意会,趁方、卓二人被逼退,亦提剑杀来。

方、卓二人见此,欲要拦阻,只觉背后劲风袭来,却是城内军士已然杀出城门,当先二人,身骑花膘大马,抡抢便向二人刺下。
方叹剑怒呔一声,不闪不避,大手如龙探云,朝那枪身抓来,那马上军士见他直撄锋芒,暗自窃喜。要知他借足马力抡枪而下,冲力不逊千斤,此人单手相搏,必是手骨尽碎,身子鸢飞败出。只见那方叹剑单手抓住枪身,非但没有退避半毫,且将那马上人连人带枪拉下马来,那人惊惶不已,又不能弃枪落地,怕被摔个脑浆迸裂,只得被方叹剑这般抓在半空,狼狈不堪。且听方叹剑长笑一声:去吧!将那人当作肉锤,朝后面军士砸去,霎时哀嚎一片,栽倒数人。
卓问书游身如龙,且见他翩身画个半圆,腾地而起,直似苍鸽拨云,手中长剑带水而过,那马上军士但见他墨发扑面瞬间,已然被刺破了喉带,栽地不起。

二人被这一滞,身后军士如云卷来,层层簇簇,源源不绝。二人视线阻隔,已不见段啸天周遭,但听得段啸天大喝道:来得好!为何要找一个人来假作铁臂刀!还喂他吃下三笑阎罗这种毒药!为何要对我蜀山如此!声带悲挟愤,与谢、周二人战成一团。
那谢将军冷哼一声:狗贼休要多言,纳命来!爪向他肋下,段啸天侧身滑过,那爪势又突回切他腰身,却是这谢将军大鹰爪功里的回空爪,这一势犹如大鹰搏兔而来,利落而回,快疾火石之间。

作者: 雷吓    时间: 2019-5-3 14:45
那周偏将趁势,一剑刺他督脉大穴,二人前后夹攻,正是想困他于此,前后无路。段啸天见二人招式凌厉,狠辣毒绝,心中生怒,且见他衣袂饮风鼓涨,那周偏将长剑如中磁石,竟被粘在了那鼓衣之上,段啸天倚剑骈指,化作长枪大戟,朝那谢将军爪中戳去,那谢将军顿时手掌生麻,连退几步。

二人被段啸天逼退之际,再次猱身而上,并不与段啸天做生死之斗,只意深深缠住此人。他二人身职兵部,通谙兵家之术,念知蜀山众人武功不凡,又据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若是强攻上山,必会重蹈当年梁武帝之辙,于是先迷惑众人,抽取蜀山大半兵力,又以此为胁,将其余蜀山之人引下山来,进入空旷地域,蜀山众人即使武功非凡,奈何军中杀阵全然不顾生死,且行法有度,千军万马结阵互犄,纵使你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敢正面应对。
这谢、周二人所率之军乃是蜀帝御林禁军,个个武艺不凡,剑门守军又是关塞精兵,长年栉风沐雨,刀头舔血。两军合围,依制军中阵型,时如蟹钳合围,时如长蛇摆尾,分而合歼,万试不爽。蜀山众人虽是武艺高强,奈何阵法不精,经常是临对一人变为临对数人或数十人而战,伤亡甚是惨重。

段啸天眼见于此,心中大痛又怒,他一心忠事蜀主,面对二人狠毒杀招,亦留有下手,多有留情,只因思及今日种种,其中窦疑之处颇多,必是有人故意栽赃蜀山,引得蜀帝怒旨灭山。心中还存有他日解除阴谋,沉冤得雪之时,自不愿与蜀帝闹到最僵的地步去。
奈何他一念此间,蜀山众人却是血浴白衣,眼见同山兄弟奋力而战,生死相托,只为他一人不平,拔剑而起,心中大骂自己:我若是再这般举放不定,众兄弟岂不被我通通害死!今日须得杀出重围,解救兄弟们,来日再作打算,他日若能还我蜀山清白,圣上定能英武决断。霎时,心中顾虑全抛,招势再不留情。
他顾虑已无,招式进送之间,全是压敌路数,刚猛凌厉,且见他阔步穿行,大衣如涨,指锋剑气如腾龙行空,大开大盍,那谢、周二人全力施展,亦只能连退连守。
段啸天越斗越勇,生生逼退二人之际,飞身杀入众军士中,起落之间,犹如大雕流星。他专挑人多处而去,众军士虽恃阵不怕,奈何段啸天武功卓绝,又专向阵中弱手开工,东串西击,防不胜防,阵型溃散连连,当真是虎如羊群,无人可挡。

谢、周二人见此,忙自追来,奈何那段啸天一见二人,也不迎战,反身便投入另一拨军士中,大杀一方。如此几遭,二人无功折还,谢将军忍不住破口大骂,那周偏将见此,冷哼一声:将军!段啸天素来看重情义,你我二人联手杀入蜀山众人中,那厮定会回救!
谢将军听得此计,正合心意,二人如法炮制,杀入蜀山众人中,他二人本就武艺非凡,这般联手突袭,顷刻连毙数人。段啸天见此,心中哀怒,转身便朝二人扑来。

谢、周二人早已留心,那谢将军暗使一招苍鹰待兔,瓜影后发先至,已朝段啸天手脉抓下,周偏将亦使一招洄流倒溯',倒仰刺他膻中穴,他二人有备猝发,段啸天身扑半空,眼见要撞上二人招式,大笑道:今日先拿下你二人!再作打算!且见他大脚开踢,犹如压松弹弓,正中谢将军劳宫穴,那谢将军手腕吃痛,鹰爪使到一半便成了鸡爪。又见他屈指一弹,正中周偏将剑身,那长剑嗡嗡作响,颤抖不定,周偏将只觉虎口欲裂,电袭全身,不由倒退数步。
作者: 蓑烟    时间: 2019-5-3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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